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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搭乘公车摇晃一段路,在目的地附近的幕张海滨下车走路。
因为我放学后很有可能到这附近闲晃,心想最好开发一家新的拉面店,所以在好一阵子之前便看上其中某间店。
我在夏日艳阳下不断前行。
叮~~当~~叮~~当~~
湿黏的空气让我闷热难耐,不过清脆悦耳的教堂钟声把它们通通吹散。
这附近高级旅馆林立,也有许多婚宴会场,想必是某个会场正在举行结婚典礼。
我感受到华丽的气息,众人的祝福声也隔着墙壁传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遇到婚礼,所以稍微看一下。
映入我眼帘的是美如画的幸福场面,但不知道为什么,视线角落好像出现一块黑色的东西……
我揉揉眼睛仔细观察。别把心留在任何地方,在不知不觉间……就会看到全部——在泽庵和尚(注33 出自《浪人剑客》中泽庵和尚说的话。)的指导下,我双眼紧盯那块黑影。
那块影子身穿黑色衣服,独自散发出邪恶的气息。周围的光线被吸收殆尽,连阳光都产生曲折。在洋溢着幸福的会场中,只有那里聚集了近似怨恨的执念,而且还发出「通通给我去死吧,阿门」的低喃声……
嗯,我绝对认识那个人。
「如果你也赶快结婚就好啰~」
「下一个应该轮到小静了吧?」
「小静,阿姨又帮你找到好男人!这次一定不会有问题,要不要见面看看?」
「静,爸爸已经开始为将来的孙子存钱……」
大家每对那团黑影开口,她便抽搐般地颤抖一下。灵压……消失了?
我似乎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景象,于是迅速移开视线,假装没事般地继续往前走。
然而,我无法忘记。
——当你望进深渊时,深渊同时也望着你(注34 出自德国哲学家尼采的名言。)……
「比、比企谷!」
黑色的身影突然大叫。
黑影身旁一对步入老年的夫妻听她那么一喊,转过来直直盯着我。我下意识地向对方点头示意,结果对方竟然也对我回礼……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这样算不算是见过对方家长?既然如此,只好请她负起责任跟我结婚,好好养我。
黑影回过头,忙不迭向那对夫妻说:
「那、那是我班上的问题学生!我、我得去工作了!那、那么,先这样啦!」
接着,她脚踩高跟鞋,发出「喀喀喀」的脚步声往这里冲过来。
「比企谷!你来得正好!真是得救了!」
那团黑影——更正,近看其实是身着黑色礼服的美女大姐姐——抓住我的手,高高兴兴地离开现场。
「啊,那个,等……」
被一个美女大姐姐拉着手,除了乖乖听她的话,岂还有其他选择的道理?
我们走了好一会儿,弯过转角进入公园后,才终于停下脚步。
「呼……总算逃出来了……」
这位姐姐轻抚自己的大胸部。
她身上的黑色宴会服顺着身体画出优雅的曲线,雪白的后颈上披着一条毛皮作为装饰;往上梳起的漆黑艳丽秀发,跟礼服相互呼应;和礼服相同颜色的手套下,那只抓着我的手出乎意料地柔软。
「请问……」
「嗯?喔,抱歉,突然把你拉来这里。」
气质出众的美女对我一笑,拉着我走向公园内的长椅,然后从皮包内拿出香烟,敲敲烟塞好烟草。
这举动跟她的外表完全不搭,像极了中年大叔。
喀嚓一声,百圆打火机点燃香烟后,淡淡的烟雾冉冉上升。
虽然先前看到的景象跟平常落差太大,我差一点被搞混,不过,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我百分之百可以确定——她是平冢静,我们侍奉社的指导老师。
喔~原来只要她肯好好打扮,也会变成一个大美女啊……
「请问,您直接跑掉真的没问题吗?那是结婚典礼没错吧?」
「不用担心,我有留下礼金。」
「不过,通常不是还有派对吗?」
「怎么?想不到你满担心我的嘛。」
「没有啦,那可是认识异性的难得机会……」
「……呵,那是我表妹的结婚典礼,我根本不是重点。」
平冢老师哀伤地移开视线,叼着香烟口齿不清地说道。
「其实我本来就不太想去。我比那些表亲年长,他们会对我有所顾忌;其他阿姨只会跟我讲一些有关结婚的话题,父母又那么唠叨……付了礼金还得听那么多人说教,怎么想都不值得……」
她说完,连同叹息吐出一口好长好长的烟雾,并且捏烂手中的香烟。
听到这些话,我也没办法说些什么……
经过一段短暂的空白,她重新振作起精神对我问道:
「你跑来这里又是要做什么?」
「我原本是打算去吃拉面。」
「拉面!原来还可以这样(注35 模仿《孤独的美食家》的台词:「外带!原来还可以这样。」)。」
平冢老师突然想到似地说道,原本心死般的眼神也一扫而空,再度恢复光彩。
「这么说来,我刚刚一直在接待处帮忙,根本没有时间好好吃东西……正好,我也一起去吧。」
「喔,我无所谓。」
于是,这次换我在前面带路,平冢老师踩着高跟鞋跟在后面。话说回来,她的打扮真是华丽,一堆人都往这里看呢。
我们来到交通比较繁忙的马路上,路上的行人更是不时往这里瞥过来。没办法,老师的打扮那么华丽,长得又漂亮,大家当然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至于老师本人却不怎么在意,仍像往常一样对我搭话。
「对了,我听说有未来的学弟找你讨论升学的事情。即使是放假期间也不忘侍奉社的活动,真是值得嘉许。」
「事情并不是那样。不过,老师您怎么会知道……」
我觉得你做的事情有点恐怖……
「从你妹妹那里听来的。」
「您什么时候跟我妹妹那么要好……」
小町的包围网已经涵盖我所有认识的人,真是太厉害了。
这样一来,ABCD包围网岂不是已经成形?这样真的没问题吗?A,笨蛋由比滨;B,暴力平冢老师;C,可爱的小町;D,那个叫川什么的,到底是谁啊?(注36 原为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对日本进行经济封锁的国家。A为美国,B为英国,C为中国,D为荷兰,各为每个国家名的首字字母。这里的ABCD则分别取自笨蛋、暴力、可爱、谁之日文罗马拼音的第一个字。)。看来就算不采取经济封锁,我也得用封锁主义跟她们对抗才行。
「你有一个好妹妹呢。连我都有点觉得自己有那样一个妹妹的话,应该会很不错。啊,我当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老师跟小町要当姐妹?以年龄差搞不好都可以当母女,哇哈哈……」
「比企谷……」
糟糕,要挨揍了……我反射性地闭上眼睛准备接受冲击。
然而,老师的拳头迟迟没有挥过来。我惊讶地睁开眼,看见平冢老师再度陷入消沉。
「现在听到这种笑话,会觉得有点伤人……」
「非、非常对不起!」
拜托谁快来把她娶走!再没有人的话,只好由我接收了。不管怎么样,快点来人啊!
× × ×
八月已经要进入尾声,不过在户外走动时,依然觉得暑气逼人,阳光把我的皮肤晒得灼热刺痛。
好在这一带面向沿海道路,在海风的吹拂下,多少还能感到凉爽。
也多亏有海风,我们在店门口排队时并不觉得燠热难耐。
看来我们得再等一阵子才进得了店,幸好我很擅长打发时间,所以没什么问题。我其他擅长的项目还包括让人丢脸、捏泡泡纸,如果再进一步来说,我进公司工作后,说不定也很擅长欺负菜鸟,不过那样菜鸟实在太可怜了,所以我绝对不会去工作。
排在前面的男生从刚刚便一直大声讲话,不知是在激动什么;后面两个像是大学生的男生,感觉像交往中的情侣……我先是观察周围排队的客人,观察腻了之后,开始幻想:「如果我开一间拉面店而且变得非常有名,到时候面对媒体的采访,应该怎么回答呢?」
总之……甩面的时候要上下左右用力甩,这一招叫做「飞燕还巢」,是我们家的祖传绝技——到时候干脆这样子回答好了。要是那家店又更出名,我还可以开设拉面培训班,从立志摆脱上班族生活、想自己开店的家伙身上榨取学费。
正当我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事情,耳边忽然传来类似笑声的轻微叹息。
「……怎么?」
我瞄向发出声音的人,亦即平冢老师。
平冢老师半是苦笑地对我说:
「我只是觉得意外,本来以为你很讨厌跟一堆人在一起或是大排长龙。」
「我当然讨厌跟一群乱哄哄的人挤在一起。至于排队嘛,您看大家不是都很守秩序吗?虽然还是有几个白痴插队。」
事实上,我并不讨厌排队这档事。大家之所以不喜欢排队,理由不外乎是认为排队浪费时间,或是讨厌没有事情可做的感觉,此外,如果跟其他人一起排队,这段空档还会因为冷场而显得尴尬。若我们重新思考一下「去得士尼乐园约会的情侣会分手」这则都市传说,不难发现原因正出在排队时,双方的心情都处于焦躁状态,并且会突显出双方的价值观不同。
就这些理由来说,反正我的时间多得要命,又有高到满出来的思考能力,所以不会觉得无聊。更何况我平常即是独来独往,因此光是排个队,根本不会让我钢铁般的意志有所动摇。
但是,如果换成跟一群乱哄哄的人挤在一起,我可就没办法。那里总是充斥不守规矩又不懂礼仪的家伙,我根本无法忍受看他们一眼,更遑论任他们凑近身边。
「想不到你有洁癖呢。」
平冢老师听完我的解释后这么说。
「那才不算什么洁癖,何况我也不擅长把环境整理干净。」
老实说,我的房间很脏乱,乱到在我死后冠上「都市化」、「地球末路」之类的标题送去美术馆展览的话,一定会得到很高的评价。
「我不是指清洁或卫生方面,而是你对事物的想法。不过说穿了,那也只是以你为中心的想法。」
「您是在拐弯抹角地说我很任性又自我中心吗?」
「我是在称赞你。培养出一套属于自己又严谨的判断标准是一件好事。」
平冢老师微笑着看向我,让我不知该做何反应,因为我根本没有那种意思。于是我把头转向一旁,低喃道:
「我只是不喜欢吵吵闹闹的家伙……」
那些人嘴巴上说什么「好快乐」、「现在正是我们最闪耀的时刻」,究竟是要说给谁听?
从一个喜欢独自默默看书或是待在家里打电动,并且明白这些事情的乐趣在哪里的人看来,他们不断强调的那种「快乐」总觉得有些空洞。
衡量快乐程度的标准,根本不在于能发出多大的声音或有多少人聚在一起,我厌恶搞错这个观念的人。不仅如此,他们在人多或有什么活动的地方,会显得更有活力,仿佛让他们找到了绝佳的表现时机。我无法忍受那些装模作样、欺骗自己的人。
为什么我们不能靠自己证明感受到的快乐,以及属于自己的真理?
一个人没有办法挺起胸膛,是因为对自己缺乏信心。想必在那些人的心里,有个冷静的声音在问「你真的觉得快乐吗」,为了打消这个疑问,他们才要用话语强调「好快乐」、「玩得超开心」、「现在是最美妙的一刻」、「超HIGH的」,拚命扯开嗓门嘶吼。
我不想跟那种家伙为伍,不想成为只会欺骗的伪善者。
「不过照这样看来,你应该不会去参加烟火晚会吧?」
平冢老师这句话打断我的思绪。
「烟火晚会?」
「嗯,展望塔办的烟火晚会。你应该知道吧?打算去吗?」
经老师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港口展望塔的烟火晚会可是代表千叶夏天的风情画,我小时候也曾去过。不过,烟火怎么样其实无所谓,当时的我只把心思放在道路两旁的摊位上。
话说回来,住在这一带的人既能看体育场夜间比赛施放的烟火,旁边还有一个几乎天天放烟火、全年无休的得士尼乐园,因此不会觉得烟火晚会有什么稀奇。
「我没有打算要去。老师会去吗?」
听我这么问,老师发出一阵深长的叹息。
「这是我暑假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