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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冢老师的言下之意是「我就不用了」,我也抱持相同意见。
说到这个,为什么现实充那么喜欢跟人交流?电池也是用交流电吗?
「好啊,正好我们不太有机会跟小朋友说话。」
叶山显得兴致勃勃。
「但现在锅子里还在煮东西喔。」
「嗯……这样的话,挑一个离我们比较近的小队看看。」
我不是那个意思……为什么他会认为我是以赞成为前提?通常这不是代表「锅子里还在煮东西,所以不能随便乱跑,你说是不是」的意思吗?怎么反而变成我为他提供建议?
「我留下来看顾锅子……」
我抛出这句话,迅速把工作推得一干二净,转身要往回走。但是下一刻——
「比企谷,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帮你看着。」
平冢老师不怀好意地笑着,挡住我的去路。
原来如此,这也是让我能够「好好与别人相处」的特训之一……
叶山走在最前面,来到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小队。怎么感觉他才是我们侍奉社的社长?不过这件事情一点也不重要。
小学生们似乎把高中生的造访当作小惊喜,热烈地欢迎我们。
他们不仅介绍自己的咖哩有多特别,还要我们尝过半成品再走,像极了乡下的老婆婆。
不论由什么人来做,味道都不会差到哪去,这正是日本咖哩。在场应该不会有人做出太奇怪的东西。
叶山等人在小朋友的围绕下,亲切地和大家打成一片。我的确很想称赞他们不愧是现实充,但事实上,原因不只如此。
小学生是最看不起大人的族群。他们不懂大人之所以是大人的缘故,以为那群人是好欺负的对象。这是我的亲身经历。
他们也不懂金钱的价值、念书的意义,以及爱情是什么,并把得到的东西视为理所当然,不明白背后的根源。那是只看到这个世界的表层,便以为自己明白一切的时期。
进入国中之后,他们将尝到挫折、后悔、绝望,逐渐认清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如果是机敏的孩子,可能会提早察觉这个事实。
例如独自被排挤在外、存在感薄弱的那个女孩。
小学生们早已习惯她独来独往的行径,所以不会特别理会,但是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还是会感到在意。
「你喜欢咖哩吗?」
叶山对留美开口。
雪之下见状,轻轻叹一口气,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我也抱持相同看法。
那种做法并不好。
跟独行侠说话时,必须在私下进行,不要被其他人发现;得尽可能顾虑到对方,避免她变成大家的焦点。
一名高中生,而且是外型突出的叶山对留美说话,会更强调留美的特殊性,使她孤独一人的形象更加强烈。
说得简单一点,便如同跟老师同一组,反而比单独一人还丢脸。那种同情和怜悯其实是最伤人的。我们并不希望受到友善对待,反而希望他人别多管闲事。
一个人独处时,会像空气一样无色透明,不受到任何伤害;但是跟老师分到同一组,会受到跟无业处男一样大的创伤。
所以说那种做法不好。
叶山有所行动时,周围会跟着行动。处于话题中心、颇受仰慕的高中生怎么做,小学生们便会跟着怎么做。
现在留美被推上舞台中央,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心人物」。
没没无闻的独行侠一跃成为大明星,太好了太好了,有如灰姑娘的翻版。她一定是超时空灰姑娘,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事情当然不可能如此。
我想,其他小学生不会认为「哇~~那个高中生主动对留美说话!好厉害!我们也跟留美当好朋友吧」,而是觉得「啥?为什么她可以跟高中生说话」。
在高中生好奇的视线下,以及同年级学生憎恨和嫉妒的视线下,那种感觉如坐针毡。
留美陷入束手无策的窘境。
不论她怎么回答叶山的问题,都无法获得同学的好感。如果她选择善意回应,会被认为太嚣张;如果选择冷淡回应,则会被认为「你以为你是谁?别太嚣张」。两种答案都会招来负面评价。
留美听到叶山对自己提问,感到有些惊讶。
「……不,我对咖哩没有兴趣。」
她努力保持镇定,给予一个冷淡的回应,然后迅速离开现场。
在一开始便无牌可打的情况下,只能先战略性撤退。
留美尽可能避开众人目光,退到人群外围,亦即我所在的位置。顺带一提,雪之下虽然跟我保持距离,不过也站在同一侧。
孤傲型的独行侠拥有宽广的个人空间,身上散发的强烈负面气息能防止他人靠近,效果好到几乎可以称之为「固有结界」。说得简单一点,即是大家对我们敬而远之,事实就是如此。
留美来到我和雪之下之间,在距离我一公尺处停下来。我们三人皆能看到彼此。
叶山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露出落寞的笑容看着留美,但马上又转回头面对其他小学生。
「既然是个难得的机会,要不要加一点独门秘方?有没有人想放什么呢?」
他用开朗的声音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去,原本盯着留美的厌恶眼神也得以解除。
「我!我!」
小学生们踊跃举手,提出咖啡、辣椒、巧克力等各式各样的点子。
「我!我要加水果!桃子应该很不错!」
喔,这句话是由比滨说的。那家伙为什么跟着起哄啊,连叶山听了,表情也略微僵住。
她不仅是跟小学生一般程度,提出的点子还显现自己是最不会料理的人。
叶山恢复正常表情后,对由比滨说了一些话。接着,由比滨失落地往这里走来,看来她是被委婉地告知她很碍事。
「那家伙是蠢蛋吗……」
我不禁低喃,身旁有人轻声附和。
「的确,一群蠢蛋……」
开口的人是鹤见留美,她的声音相当冷淡。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叫她「留留」。这是「机动战舰」(注31 「留留」原文为「ルミルミ」,类似「机动战舰」角色星野琉璃的绰号「ルリルリ」。)吗?
「这个世界基本上是如此,好在你提早发现。」
留美听到我的话,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过来。那种估价般的眼神,实在让我不太好受。
此时,雪之下插话进来。
「你自己也差不多吧。」
「别小看我,我在一群人中仍能独处,算是了不起的逸才。」
「也只有你能够得意洋洋地为这种事情自豪……我对你已经超越无奈,而是感到轻蔑。」
「既然是『超越』,通常不是尊敬的意思吗?」
留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一来一往,默不作声。
然后,她稍微靠近一步,对我们开口:
「名字。」
「啊?什么名字?」
光从「名字」这两个字,我推测不出她想表达什么,于是反问回去。留美则明显不悦,没好气地对我解释。
「我是在问你的名字。通常听到这两个字,应该就懂了吧?」
「……问别人的名字之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
雪之下的眼神锐利到可以伤人的地步,这搞不好是我至今见过最恐怖的一次。
跟「瞪视」比起来,说是「用眼神杀人」可能更为贴切。尽管对方是小孩子,她却未因此手下留情,反而比平常苛刻。她大概不
是很喜欢小孩。
留美也震慑于雪之下的眼神,不安地别开视线。
「……鹤见留美。」
她低声嘟哝,但不到听不见的程度。雪之下同样听见了,于是点点头。
「我是雪之下雪乃,那位是……比、比企……比青蛙同学?」
「喂,你怎么知道我小学四年级时的绰号?你说我是青蛙没错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原本的名字已经消失,而被当成两栖类动物。
「是比企谷八幡才对。」
这样下去的话,我真的会变成青蛙,所以我重新报上正确姓名。
「这位是由比滨结衣。」
「嗯?什么事?」
我指向往这里走来的由比滨。她看到我们三人,便了解目前正在做什么。
「啊,对喔,我是由比滨结衣。你是鹤见留美对吧?请多指教!」
然而,留美只是微微点头,眼睛并未看向由比滨。她凝视自己的脚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开口。
「你们两个人,感觉跟那边的人……不太一样。」
她这句话的主词相当暧昧,所以很不容易理解。我猜,她是说我跟雪之下和「那边的人」——亦即叶山那群人属于不同类型。
我们是不一样没错。说到「那边的人」,此刻正高高兴兴地挑战制作特殊口味的咖哩。
「我也跟那边的人……不一样。」
她每个字都说得很缓慢,大概是想藉此自我确认。
由比滨闻言,认真地问:「什么地方不一样?」
「我的周围净是一群小鬼。虽然我之前还会好好配合他们,但后来开始觉得没什么意义,便不再那么做。反正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好好的。」
「可、可是,小学时代的朋友跟回忆,对我们来说相当重要喔。」
「我不需要那些回忆……升上国中之后,再跟其他地方进来的同学交朋友就好。」
她倏地抬头,双眼聚焦于天空。此刻,夕阳逐渐西沉,夜晚的深蓝色渲染天空,点点星光开始闪烁。
她缥缈的眼神相当悲伤,同时带着美丽的幻想。
鹤见留美仍然相信、期待着,认为进入全新的环境后,一切将会好转。
然而,那不可能实现。
「非常遗憾,那是不可能的。」
雪之下雪乃直截了当地戳破她的美梦。
留美愤恨地看向雪之下,但雪之下直视她的眼睛,用意思明确、毫不暧昧的词汇,一字一字无情地断言:
「你的同学之后也将进入相同的国中,到时候一切只会重演一遍,你将和『从其他地方进来的同学』一起被排挤。」
从地区的公立小学升上公立国中时,过去建立的人际关系会持续下去,因此小学时的负面形象,将跟着她进入国中。纵使她到时候认识新的朋友,过去的负债依然会从某个地方渗进来。
不论她本人愿不愿意,她的过去将成为笑柄或闲聊时的话题,广泛流传开来。对其他男男女女来说,她的用处只剩下供大家愉快地交流。
「………」
在场没有任何人提出反驳。我自然不可能提出异议,由比滨则尴尬地闭上嘴巴,留美也默不作声。
「这些你应该都很清楚吧?」
雪之下继续追问。
留美依然不说任何一句话,雪之下见了,紧紧抿住嘴角,仿佛在忍耐什么。
难道说,她在留美身上看见过去的自己?
「果然是那样……」
留美死心地低喃。
「我真是做出一件大蠢事。」
「你遇过什么问题吗?」
面对留美自嘲的口吻,由比滨平静地询问。
「曾经有好几个人受到排挤……不过,通常过一阵子便恢复正常,大家又开始聊天,有点像是一时的风气。每次都是某个人起头后,大家便跟着那么做。」
留美说得轻描淡写,但我听着听着却开始起鸡皮疙瘩。那太恐怖了!
「有一次是跟我很要好、经常聊天的人被排挤,当时我也跟他保持一点距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轮到我。我明明没有做什么。」
这种事情还需要什么理由?连排挤的一方都不一定说得出所以然。他们不过是受到神秘的义务感驱使,认为非得那么做不可。
「只因为我跟那个人聊过许多东西。」
前一天跟你还是朋友的人,隔天却拿你的秘密逗别人开心。
来到小学六年级,多少会有喜欢的异性。那种既陌生又抑止不住的恋爱情感,会使人产生找人倾诉的冲动。不过,那毕竟是一件难为情的事,所以只会告诉自己信赖的人。
既然知道要提醒对方「绝对要保守秘密喔」,为什么一开始要说出去?你们是鸵鸟俱乐部(注32 日本的搞笑团体。)吗?
虽然我现在能够如此说笑,但对当时的我来说,可是一段相当痛苦的历程。
本来是因为信任对方,才把秘密告诉对方,结果反而使自己受到攻击。
世界上的坏人不可能每个都一模一样。
大家平常都是好人,或至少都是普通人。
但是到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