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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蕊故作惊讶:“哟,是这样说的么?秀才爷,你听见了么?”
老秀才道:“没有哇,惠贤侄你骗人。”
惠耘武大急:“没有呀,这是真的……”
甘蕊道:“你说了没用,还是听师姐自己说吧,婚姻大事,可不能闹着玩哪!师姐呀,你就开开玉口吧,要不可把惠大哥急傻了咋办?你想,一个人要是傻,怎么做新郎……”
云娘再也忍耐不住,冷不防一把抓住甘蕊,伸手就去胳肢她的软腰。
“格格格……救命呀,师傅……格格格,啊哟,吃不消啦……师傅救命……”甘蕊缩成一团,笑得气也接不上,人也蹲了下来。
公良品笑道:“好好好,云娘你就放了她。你从小无爹娘,就由师傅做主,将你许配给惠贤侄,今日请宇文兄做个媒证,你们互赠信物,算是定亲,待灭了天灵教,就与你们办婚事,你说可好?”
云娘放开甘蕊,头垂胸前,仍是那句话:“但凭师傅作主!”
惠耘武谢了又谢,忙取出一方玉佩给云娘,云娘也取出一枚金钗给他。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抬起头。
老秀才哈哈大笑:“惠老弟你艳福不浅,今晚摆酒谢我这个大媒人!”
惠耘武喜滋滋道:“是是,小侄定当孝敬一罐好酒,感谢前辈做媒!”
甘蕊道:“还有我呢?要不是我把师傅拖了来,你这会儿还在磨磨蹭蹭,把我师姐给急死啦,你说是不是啊?”
云娘大恼,蹿过去又要抓她,但这次她早有了防备,“哎哟”一声逃出门外。
云娘骂道:“等你有那一天,我不收拾你才怪!”声音依然很小,但甘蕊是听见了。
她在门外笑道:“人不能没良心呀,人家可都是为了你,你……”
云娘又追出门去,甘蕊尖叫着逃了。
晚饭时,老秀才向众人说了这件喜事,大家十分高兴,纷纷向一对情人祝酒,免不了热闹说笑一番。
次日,众人继续上路。
惠耘武与荀云娘定了名分,相处时少了许多顾忌。惠耘武更是马前马后,形影不离。
甘蕊看得又高兴又羡慕,师姐终身有了依靠,可自己依然不知命中注定的那个“他”又在何方?眼见师姐和惠耘武双双而骑,更觉自己心中的孤独,不禁有些怆然。
行行复行行,进入闽省地界后,众人十分小心,把人分成两拨走。每一拨又分开来,两三人不等,但彼此相距不远,以相互照应。
这天来到距福宁州二十里的福德镇上,张合与杨浩把一家大旅舍的小院包下,众人陆续来到,都说时候还早,怎么就不走了。
老秀才告诉大家,一路辛苦,在此镇歇息两天再作计议,最好能在此遇上逍遥生他们。
公良品道:“此地离福宁很近,福德镇又是福宁州西去的必经之路,大家须小心谨慎,店里沏的茶水、饭店的酒莱,都要经老夫试过才能用。你们女孩子若有银钗,便可试毒。”
张合道:“俺和杨老弟来包院子时,看那掌柜的就是江湖人物,但走遍小镇,只此‘福居’店干净些,没奈何只好将就些。”
老秀才笑道:“不妨事,我们只要小心不着他的道儿,也就不理他。”
云娘道:“那我们的一举一动岂不是落人了他们的眼中?”
老秀才道:“只怕这一路上都有人家的耳目。长孙荣一伙从武当山退走,沿线自当留下暗桩,人家也怕我们尾追偷袭。
杨淼天道:“我们的行踪既露,又如何能往葛洪山一探?”
公良品道:“葛洪山若真是他们的巢穴,自然不容我们骚扰,不等我们找上门去,人家定会先来找上我们,我们就等着他们来吧。”
老秀才道:“公良品说得是,吃完饭回来,各人到房里养神,说不定人家今夜就会找上门,自有一番热闹。”
张合道:“咱们就到斜对面那家酒楼去,吃完回来好准备厮杀。”
甘蕊道:“慌什么,你们爷们脸上有多少灰也吃得进饭,我们女的可不行,得先梳洗一番,反正时候还早,不必着忙。”
梁英荷、骆贞娘等姑娘齐声说对,一个个回房梳洗打扮去了。
温金宝摇头道:“娘儿们真噜嗦,幸好俺没有……”忽然意识到说溜了嘴,便住了声。
老秀才耳朵尖,问他:“你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俺随便说说。”
“嘻嘻,你说的是幸好没找媳妇儿,对么?”
“阿弥陀佛,出家人怎能论婚娶。”
老秀才笑道:“那有什么,还俗不就成?”
这是温金宝的心病,他就是逃避婚事才穿着僧衣不肯脱下来的,是以不敢再接嘴。
老秀才不肯放过他:“秀才爷我替你说个媳妇儿,你看如何?”
温金宝慌得双手乱摇:“阿弥陀佛,使不得使不得……”
张合诧道:“年青青的出什么家?莫非你就看破红尘啦?”
温金宝支吾道:“命中注定,这是缘分。”
这时,店小二提了一大壶开水进来,见几位爷坐在小院天井里,便道:“客官,要把茶沏到院子里么?天冷茶易凉,不如到房里喝吧,各位以为如何?”
老秀才道:“把水提过来,让秀才爷瞧瞧水里可有什么古怪。”
小二脸色一变,道:“这位爷,敝店的水是井水,干干净净的,会有什么古怪?”
老秀才笑道:“水是干净的,只怕有人在水里做手脚,这年头出门在外的人,可不能不防,小二哥,你说是不是?”
小二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又像有心,又像无心,只好随口道:“客官说的是,不过敝店一向信誉好,不会拿不干净的水给客人喝。”
老秀才道:“来来来,沏杯茶润润喉。”
小二道:“上好的茶叶,包客官如意。”
他走到众人跟前,把左手捧的茶碗放到地上,替在座的每人沏了碗茶。
老秀才道:“你说茶叶是上好货色?”
小二道:“这是……”
秀才把茶碗递给他:“请小二喝一口,我秀才爷总觉得不放心。”
小二退了一步,道:“客官,小的怎敢喝客人的茶,客官你慢慢品吧!”
说着就往外走,被张合抢上一步伸手拉他胳膊。小二手一抬,身子往前一挺避过。
张合一愣,这小子果然是会家子,再不客气,扬手一掌击他后背。
小二侧身一让变了脸:“客官,干什么动手打人?小店一向待客周到,从不得罪客人,但若是客人无理取闹,小店也不怕事。你是客官是出门人,最好把招子放亮些,也不打听打听,福居客店是什么人开的?”
一番话泄了这个店的底,原来竟是江湖人所开。
张合冷笑道:“什么人开的,你说说看,大爷我倒要掂掂分量!”
此刻公良品已用一支象牙筷子试出茶水中有毒,便道:“别放他走了,茶水中有毒。”
小二一听,拔脚就逃,但张合早存心留下他,身一闪挡住去路,两招治住了小二。
小二张口想嚷,被张合点了哑穴。
公良品道:“小二,不为难你,你只需说出为何要在茶中下毒就成。”
张合拍开他哑穴,抽出把匕首架在他脖子上,小二吓得直抖,道:“不干我事,我只是提水冲茶,别的一概不知。”
张合道:“割下你的鼻子,再挖了你两只招子,看你知道不知道!”
小二赶忙道:“茶水里不是毒,是迷药。”
“那你喝一口试试,看看会不会死人!”
小二急了,道:“是毒药是毒药,小的不敢喝。这全是奉命行事,求各位开恩!”
“你奉谁的命?照实说来!”
“上的想谋财害命,故下了毒……”
张合道:“你哄吃奶的孩子去,张大爷眼中可揉不进沙子!”
“小的不敢说,说了就没命了,求大爷……”
公良品道:“放了他,谅他知情不多!”
张合放开他,收起刀子,小二仓惶地蹿出院子。这一闹,把姑娘们引了出来,一个个已穿戴整齐,男人们只觉眼前一亮,年青的把眼都看直了。
云娘瞪了惠耘武一眼:“愣着干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惠耘武把小二放毒的事说了,云娘问公良品:“师傅,难道算了不成?”
公良品道:“装做无事,先吃饭去!”
大家便不再言语,相继出门。
到门口须经过柜台,张合凑近掌柜的,低声咬牙说道:“再敢在茶水中做手脚,大爷放火烧了你这家鸟店!”
不等回答,径直出门。姑娘们谈笑风声,毫无恐慌之状,那掌柜瞧着她们的背影冷笑,面上闪过凶狠之色。
公良品等上了对街酒楼,上得楼来,整个楼面已有了六七成客人,正是热闹的时候。
他们人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夹着个年青胖和尚,十分扎眼,引得许多人注目。
众人分了两桌,女的一桌,男的一桌。
这小镇是南来北往必经之途,是以路过的商旅行人不少,也有武林豪客,无不高谈阔论,整个楼面十分嘈杂。
其中有人在议论梁家堡的事,提起了逍遥生、碧蟾宫主,引起了公良品等人的注意。
谈话的人就在邻桌,是两个大汉。
“……没想到梁家堡堡主阴阳刀粱斌彦,居然是天灵教河南分堂堂主,即令梁家堡里高手如云,还是没有困得住逍遥生、碧蟾宫主。”一个大汉继续说道。
另一个大汉问:“这碧蟾宫主何许人,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嘿,提起她来,来头不小,听说是风魔剑田瑞刚的后人,那一手风魔剑法,当真无敌。”
“她又怎会和逍遥生混到了一起?”
“听说她和逍遥生都被堡主设计擒住,是逍遥生先脱了困,又救出宫主一行。”
“逍遥生当真厉害,是天灵教的劲敌!”
“不错,当今武林中,敢和天灵教玩命的人,只怕不多,这逍遥生算头一个。”
“那梁家堡惹火烧身,一定吃了大亏。”
“这还用说,听堡里的一位朋友说,高手死伤大半。不过,这都是碧蟾宫的人干的。”
“逍遥生离开梁家堡到何处去了?”
“听说往安徽那方走了,和碧蟾宫的人在一起,梁家堡的暗探虽查明了他们的行踪,但也不敢追踪,实因这伙人都是高手,惹不起。”
“唉,天灵教一夜之间崛起,江湖从此多事,奉劝老兄小心些,千万莫卷入是非。”
“你说得不错,武林人不是归属天灵教,就是与天灵教作对,以后的结局难料,但我们这号人,既不愿供人驱遣,又不愿开罪于人,这夹缝中的日子还真不好过。”
“有什么法,咱们一辈子是劳碌的命,生是江湖人,死也得做江湖的鬼!”
接下来尽扯些不相干的事,公良品等人也就不再去听。
不一会,众人用完酒饭,匆匆回旅舍。
在院里,众人相聚议论听到的事,猜测肖劲秋何以转道安徽。那店小二阴沉着,又提一壶水来。
不等问,抢先道:“这回水中无毒,请客官放心饮用。”
公良品取出象牙筷一试,果真无毒,便道:“放下茶壶,我们自己取用。”
小二放下茶壶,板着脸走了。
公良品让大家从各自的房中取来茶碗,一只只作了检查,方才让大家饮用。
公良品道:“大家早些安息,估计今夜无事。店家既然不下毒,想是已弄清我等来历,凭这小镇上的耳目爪牙,根本不是对手,所以他们不会自找没趣。我看,明日一早进城吧!”
大家自无异议,早早安歇。
果然,一夜无事,一大早就上路,半个时辰便进了福宁州,在城西找了家旅舍,把偌大个后院全包下。
这后院有二十八间上房,每人一间还绰绰有余。每间房里都很宽大,十多人在一起议事也容纳得下。
公良品让姑娘住正屋楼上五间,楼下住老秀才和自己。东厢房四间平屋,住杨氏父子和齐隆,惠耘武、温金宝住西厢四间平屋。正屋楼下五间,把中间的一间作议事用。
众人安置好物件,等小二沏了茶水,才到议事室会齐,商讨议事。
公良品道:“这福宁州地方不大,我们的行踪无法瞒人,大家要十分小心。人家若不来找麻烦,我们最好别惹事,五天之后若肖劲秋贤侄不来,我们只好离开另设他法。”
老秀才道:“肖老弟去安徽定有要事,想他必会设法匆匆赶来,我们只有静等。天灵教不明我们来此的目的,必然会认真对付我们,夜里睡觉可得竖着耳朵,小心为妙。除了上街吃饭,无事便呆在这里,以防意外。”
话声刚落,忽见小二从前院进了二院,后面跟着一个妖艳女子和一个二十来岁的书生,直奔上房而来。
众人议事时开着门,故尔瞧得清楚,张合连忙从房中出来,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