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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说:“哈,柯罗德先生,发问的人应该是我。你昨晚上去见过死者,对吗?请
问是为什么?”
“你认识碧翠丝·李平考特吧?督察。她是史泰格旅馆的老板娘。”
“喔,当然认识,”督察直截了当地说,“我听过她的故事了,是她告诉我
的。”
罗力似乎安心多了。
“那好,我还担心她不愿意跟警方打交道呢。生意人有时候在那方面就是有
点可笑。”督察点点头,罗力又说:“好,碧翠丝把她听到的话告诉我,我觉得
……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同感……很可疑。我是说……呃,这件事和我们有关。”
督察又点点头,他对戈登·柯罗德的死讯很有兴趣,也和一般人同样认为戈
登的家人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他和别人一样承认戈登·柯罗德太太“不是淑女”,
至于她哥哥,则是那种好勇斗狠的突击队的一员,战时固然有用,平时却实在不
值得受人尊敬。
“我想我用不着多解释——要是戈登太太的前夫还活着,我们一家人的处境
就会有很大的差别——相信你一定明白。听了碧翠丝的消息,我第一次想到可能
真的有这种情形。以前我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所以乍听之下的确很震惊,花了
一点时间才体会到是怎么回事。你知道,这实在有点难以相信。”史班斯又点点
头,他可以想像出罗力一而再、再而三地咀嚼这个消息的情景。
“先生,我想最好去找我伯伯——当律师的那位。”
“杰若米·柯罗德先生?”
“对,所以我就去了。那时候大概八点多,他们还在吃晚餐,我就坐在老杰
若米的书房等他,一边又在心里反复想着这件事。”
“嗯?”
“最后我决定自己先多下点功夫再去找他。督察,我发现律师全都一样:动
作非常慢,非常小心,一定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才会采取行动。可是我的消息可
以说是偷偷摸摸得来的——杰若米很可能不会采取行动,所以我决定再回史泰
格,亲自去找那个人。”
“结果你真的去了?”
“嗯,我直接回到史泰格……”
“当时是几点?”
罗力思考了一下。
“我想想看,我到杰若米家的时候应该是八点二十左右,或者差个五分钟
……这,我实在没办法说出正确时间,不过可能是八点半……或者八点四十吧,
史班斯。”
“后来呢?柯罗德先生。”
“碧翠丝提到过他的房间号码,我知道在什么地方,就直接上楼敲门,他
说:‘请进。’我就进去了。”
罗力停了停,又说:
“我觉得自己对这件事处理得不大好。我刚进门的时候,以为占优势的人是
我,可是那家伙相当精明,我从他嘴里什么话都套不出来。我以为只要暗示知道
他向别人敲诈,他一定会害怕,可是他好像只觉得很好玩。他还问我——真是厚
脸皮——是不是想买他的消息?‘你那一套肮脏的把戏对我行不通,’我说,
‘我没有需要隐瞒的事。’他一副龌龊的表情,说他不是那个意思,问题是:他
有很珍贵的情报,我到底愿不愿意买?‘这是什么意思?’我问他。他说:‘你
——或是你们一大家子——到底愿意出多少钱,证明据说已经死在非洲的罗勃·
安得海事实上还活在人世?’我问他,我们为什么要出钱?他笑着说:‘因为我
今天晚上另外有位客人,一定会给我一大笔钱,证明罗勃·安得海确实死了。’
后来……后来我就冒火了,告诉他我们柯罗德家的人绝对不会做那种脏事。我说
要是安得海真的活着,应该很简单证明。说完,我就准备走了,可是他却用着很
奇怪的口吻说:‘我想,没有我的合作,你只怕办不到。’那种口气真奇怪!”
“后来呢?”
“喔,老实说,我很不安心地回家了,觉得自己把事情弄砸了。我真希望没
有那么鲁莽,直接把事情交给杰若米处理就好了。我是说,律师应该很会应付狡
猾的客户。”
“你什么时候离开史泰格?”
“我不知道。咦,等一等,我想是快要九点的时候,因为我走在村子里的时
候,听到要报告九点新闻的报时音响——是路上一个窗口传出来的。”
“亚登有没有说他等的‘客人’是谁?”
“没有,我以为一定是大卫·汉特,不然还会是谁呢?”
“他对你说的话没有担心的样子?”
“我说过,那家伙一副洋洋得意、高高在上的样子。”
史班斯指指那把火钳。
“当时你有没有注意到炉架上的这个?柯罗德先生。”
“这个?没有——我想没有。壁炉没点火,”他皱皱眉,试着回想当时的情
景,“我确定当时壁炉上有火具,可是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他说,“这就
是……”
史班斯点点头。
“凶手用这个打碎他的头。”
罗力皱皱眉。
“奇怪,汉特身材不壮——可是亚登却很魁梧,很有力气。
督察淡淡地说,“法医说他是从背后被人打倒,而火钳的伤痕是由上面造成
的。”
罗力沉吟道:“当然,他很有自信——可是就算这样,也不应该在房间里背
对他准备狠狠敲诈,而且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过的人。”
“要是他够小心的话,现在很可能还活着?”督察冷然道。
“真希望他还活着,”罗力热心地说,“都是我把事情弄糟的。要是我不那
么自作主张,也许会从他身上得到有用的消息。我应该假装想收买他的情报,可
是这件事实在太可笑了。我们是什么人,怎么能跟罗莎琳和大卫比赛出价?他们
手上有的是现金,可是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拿不出五百镑来。”
督察拿起那个金打火机。
“以前看过这个吗?”
罗力缓缓皱起眉,说:“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过,对,可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
方。没多久以前,喔……我不记得了。”
史班斯没把打火机放到罗力伸出的手中,又把它放回桌上,另外拿起口红,
打开盖子。
“这个呢?”
罗力咧嘴一笑,说:
“说真的,我对这些实在不内行,督察。”
史班斯若有所思地在手背上涂了些口红,歪着头看了看。
“我想应该算浅黑色的。”他说。
“你们警察知道的事真好玩。”罗力说着站了起来,“你确实……不知道死
者是谁?”
“你知道?柯罗德先生。”
“我只是在猜想,”罗力缓缓地说,“我是说……这个人是我们追查安得海
的惟一线索。现在他既然死了,那我们再想找安得海就像大海捞针一样。”
“别忘了这件事迟早会上报,柯罗德先生,”史班斯说,“要是安得海真的
没死,而且看到报上的消息,也许会亲自出面。”
“嗯,”罗力用怀疑的口吻说,“也许吧。”
“你不同意?”
“我只觉得……”罗力·柯罗德说,“大卫·汉特赢了第一回合。”
“很难说。”史班斯说。
罗力离开之后,史班斯拿起打火机,看看上面的姓名缩写“D·H”,对葛瑞
夫巡官说:“手工很昂贵,不是普通大量制造的东西。一定很容易辨认,你拿到
庞德街那些店铺去问问看!”
“是,长官。”
接着,督察又看看那只手表——表壳破了,表面上的时间是九点十分。
他看看巡官。
“手表检验报告拿到了吗?葛瑞夫。”
“拿到了,主发条断了。”
“指针的机械装置呢?”
“没问题。”
“你觉得这只手表代表什么?”
葛瑞夫机警地说:“看起来好像说明犯案的时间。”
“喔,”史班斯说,“要是你在警方待了像我这么久,就会对任何小事都抱
着怀疑的态度,就连这种被打碎的手表也不例外。不错,表面上的时间可能是真
的——但是也可能是很多人都知道的老把戏:凶手把表面拨到适合自己的时间,
再把表敲碎,就可以编造很好的不在场证明。不过你要知道,抓鸟可不是这么抓
的。我对这个案子的看法很开通,根据法医的判断,死亡时间是晚上八点到十一
点之间。”
葛瑞夫巡官清清喉咙。“富拉班的第二个园丁爱德华说,七点半左右看见大
卫·汉特从边门出去。女佣不知道他回去过了,以为他和戈登·柯罗德太太一起
在伦敦。不过还是可以看出他当时在附近。”
“对,”史班斯说,“我倒想听听汉特自己的说明。”
“这个案子看起来好像很明显了。”葛瑞夫望着打火机上的名字缩写说。
“嗯,”督察说,“可是还有这个。”
他指指口红。
“滚在抽屉的角落里,督察,也许已经放了一段时间了。”
“我查过了,”史班斯说,“那个房间最后一次有女房客是三星期以前的事
了。我知道这年头旅馆的服务都很差——不过我相信,三个礼拜当中,服务生至
少会用抹布把家具擦一遍。大体上说来,史泰格还算整齐干净。”
“好像看不出什么女人跟恩纳可·亚登有关系嘛。”
“我知道,”督察说,“所以我才觉得这支口红的由来很可疑。”
葛瑞夫巡官忍住肚子里那句话——“红颜祸水”。他说法国话的口音很好
听,可是他知道最好别用这个惹史班斯督察生气。
葛瑞夫巡官是个很机智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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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走进“牧者之宫”舒适的正门之前,史班斯督察先抬头打量一下这幢大厦,
它位于“牧者市场”附近,看来谨慎、昂贵而不过于引人注视。
进门之后,史班斯踏在柔软的绒毛地毯上,里面有一张覆着天鹅绒的长椅
子,和一个摆满花草的花架,他面前是一个小的自动升降机,一边有着一张梯
子。大厅右边有个门,上面标着“办公室”。史班斯推开门走进去。这是个小房
间,柜台后面有张桌子、一部打字机,还有两把椅子,一张靠在桌旁,另一张较
豪华,面对着窗口。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