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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泼妇张来说,神仙很难找,要找三个老家伙倒是还满容易的。于是从此开始满世界的逮三个糟老头子,目的很明确:要么还钱,要么治病。
又穷又老又不是神仙的岁寒三友这回可真寒了,流浪生活一夕之间变成了流亡生活。
这种均衡的微妙倾斜却让冷步芳惊喜至极,赶紧很亲切诚恳的拍马屁:「这位大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冷步芳一定尽力解决!」
泼妇张的确很本色:「少跟我套近乎,我比你妈小不了多少,还大姐呢!」
泼妇张虽然一副打压岁寒三友的姿态,但其立场却并不偏向八门。
事实上,她也是冲着朝歌那神秘宝藏而来的。在她想来,宝藏里说不定有救儿子的方法,如果朝歌不告诉她宝藏,就得医好她的儿子,反过来,要是医不好,就得把宝藏位置告诉她。如果两样都不答应,她就绑架朝歌,天天陪她的傻儿子玩。
这一下情况更复杂了。虽说这泼妇张没帮着八门,但一旦纠缠上朝歌,无异于从侧面帮了冷步芳的忙。
尽管被泼妇张喷了一脸口水,看着目前有利态势,冷步芳心中还是一阵窃喜,只是心里有个疑问:此次围堵朝歌的行动隐秘快速,这些猛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不容细想,旁边泼妇张又说话了:「你就是朝歌吧?赶快给我个回话,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我儿子的病可等不及了!」
冷步芳一阵狂喜,他并不指望这个泼妇张能对术力恐怖的朝歌造成多大麻烦,只要她能牵制站在朝歌一方的岁寒三友就成,接着他就可以趁机发动总攻,一举拿下朝歌。暗暗吩咐之下,八门各使蓄势待发。
眼看着不利朝歌的一场恶战马上就要引爆,安静紧张的空气里忽然飘来一股子闻了就想打喷嚏的咸鱼味道,一个卷着裤腿、黑脸粗皮的老渔农,左看右瞧的走进场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再这样胡闹下去,我们渔家今年的收成就全毁了!」
谁都看见了,老渔农很激动很悲愤。
可问题是几乎所有人都不太理解,别说这离海远着呢,就算最近的江湖都还有几百里地呢,大半夜的你这是起什么哄呀!
大概就是因为情况有些怪,在场各方都不敢贸然开口询问。此时双方对阵,哪怕在任何一方吹口气,实力对比都会失去均衡,万一这位咸鱼老农也是个大有来头的,不论偏向哪一方,另一方恐怕都要头痛个半死。
偏偏泼妇张就是不吃这一套,况且她的时间很紧,儿子还等着治病呢。她也没空理咸鱼老农什么来头不来头,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大伙都看出来了,不同意就动手。
然而咸鱼老农硬是不同意:「谁动手我就动谁!」
不同意泼妇张动手,就等于间接表态支持朝歌一方,早忍不住的杜门直使杜老二酸着脸:「老咸鱼你混哪的?想多活两年就趁早给我回家吃饱睡觉!」
咸鱼老农顿脚捶胸更悲愤了:「你们这样搅动脉气,地下水脉都被伤到了,五百里之内的江湖鱼苗都会大受影响。你们再这样下去,我们舟山渔农就要整年饿肚子了……」
「舟山渔农」四字一出,全体在场人员集体行注目礼三分钟。
舟山渔农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一个古老的渔牧族系。他们自古以渔牧为生,在长年追逐鱼群的水上生活中,掌握了海洋河流与地下水的消长规律,并且可以利用这种无穷无尽、周而复始的自然之力,将之作用到地面的任何生物身上。
地理大家都学过,这个星球不算江河湖泊,只是海洋就占了总面积的十分之七。你说,掌握了这样可怕力量的渔农谁敢惹?
总算还好,渔农貌似是来做世界员警的,虽没向着冷步芳,却也没向着朝歌。但这场仗毕竟是打不起来了,眼看到嘴的鸭子飞了,冷步芳又是一阵头痛:怎么忽然就来了这帮子猛人?
邪教怕刺客,刺客怕泼妇,泼妇怕渔农,就在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牵制下,卧牛坡的一场浩劫总算暂时平息下来了。
可仗虽然不打了,朝歌还是走不了。
静观事态发展之余,他终于有那么一点点时间,可以看看闻人家的族谱记载了。
闻人家世代传承的古老族谱并没令朝歌失望,那里面不但明确记载了明代那个神秘白衣文士来闻人家求占之事,所问的问题也有所记载。
那位白衣文士问的是:五百年之后,自己子孙中能否出一个惊天骇俗的人物。这让朝歌激动不已,如果不是巧合,这位白衣文士或许就是朝歌他朝思梦慕的神易没错。
不过,根据族谱记载,当时整个骨占的过程极其怪异,连换三块千年龟甲,所烤裂纹皆混乱不堪,毫无常理可循。最后草草收场,白衣文士也深思而去。
尽管整段记载再没其他可以旁证的细节,但朝歌却有了另一个意外惊喜。
因为是术族之一,闻人族谱历来注重每代族中名士和主事的生辰八字,因此当时参与了白衣文士骨占的族长八字,也得以完整保存在族谱中。
也就是说,朝歌只要接转此人的命造,那么几百年前那次骨占场景,就会身临其境般让朝歌历历在目。
想到这儿,朝歌的手都有些颤抖了。只要能让他见上几百年前这位白衣文士一眼,他就能够根据面相反推出八字来,找到了这个八字,也就无异于找到了所有疑问的答案。
如果他真的就是神易的话,那就将是朝歌的宿命源头。
是夜,朝歌成功接转了几百年前那位闻人族长的命造。很快,在闻人族长的记忆里,朝歌看到了那位期待已久的白衣文士。
这是一位即便是在漆黑夜室,也能令人为其风采而目眩的绝代雅士,他每一个随意的举手投足,都足以令人顶礼膜拜。在朝歌看来,只觉他是那样虽近犹远,但似乎彼此血脉中又流淌着相似的东西,让他感觉十分温暖亲近。
只是每当朝歌触及白衣文士的眼神时,总有一种异样的不安,那眼睛后面总有些东西捉摸不定。就像自己怀中这块温润良雅的古玉,却隐藏着令人不安的血红光晕。
最后,阻止朝歌转接白衣文士命造的,不是那五百年才出一次的珍奇,也不是他身上蕴藏的不可想像的巨大能量,而是那双令他不安的眼睛。
他会是神易吗?答案就在眼前,揭开它却是那样沉重。
正当朝歌在答案之前徘徊良久的时候,梁库、铁号山、贾似道、巫传女、陈木楞一行五人此时正在一步步揭开另一个最终谜底。
无名庄地处荒域,周围方圆两百里都是犬牙交错的丘陵,石多树少气候乾旱,数十里内见不到一个村镇,比起同处一条子午线的牧家村真是天渊之别。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数百年间,被巨大坟局包裹住的无名庄,除了铁圣家族在周边勘测过外,恐怕连只飞鸟都不曾进去过。
破阵步骤按铁号山定好的原计划进行——
陈木楞集中一切精力对整个坟局进行计算,力图在庞大繁复的格局中算出一条通路。
巫传女、贾似道阴阳合璧,以两人的强大术力,根据陈木楞计算出的结果,全力牵动坟局中的风水杀力,一旦验证可行,就可清出一条安全通路。
梁库的作用则是:既然梁库能自由通行牧家村坟阵,或许也可以自由进出无名庄的坟局。这样梁库就可以深入坟阵,按区域仔细画出局图,从而提供陈木楞进行精确计算的依据。
梁库早打好主意了:「要我给你们跑路画图,想得美!如果真像老铁所说,自己梁家是那位桃仙姐姐的亲戚,那我不是领你们来刨我们梁家的祖坟吗?先等老子进去看个究竟再说。」
于是他先按照铁号山指定的路线往里去,还没走几步,他就捂着肚子蹲下来大喊叫痛:「哎呀哎呀疼死我啦!老铁原来你想害我!」
为防万一,探路之前众人先在梁库腰上绑了根绳子,一旦发现有事就把梁库拽回来。众人一看梁库疼得直打滚,自然赶快把他往回拽。
前后折腾了几次,梁库大骂铁号山不中用,这样拿自己当实验品,估计没走进庄里他梁库就一命呜呼了。最后他坚持不再按铁号山的路线走,而是要自己摸索着来。
梁库假装在外围绕了几绕,一是想分散铁号山的注意力,二是心里实在也没谱,别看牧家村坟局他可以进,这里可不一定。要真做了铁号山的实验品,那可冤透了。
还好的是,刚才兜圈的时候,他曾试着往里走过几步,并没什么异常感觉。
于是梁库嘴里默默念着,「桃仙姐姐保佑,桃仙姐姐保佑,咱可都是实在亲戚,老梁家就剩我这一棵独苗了,上有老母,我还是处男没结婚……」,又大着胆子走进几步。
结果还是很正常,这下梁库心中有些底了,但又觉得这样太轻松了,让后边人觉得没什么技术含量。
梁库眼珠子上下一转,边不停的大喊着「哇,好凶险!哇,差一点!」,边左五步右五步的Z字型折步向前,这样七转八转进了坟局,再七转八转,后面的人便再也看不到自己了,心中偷乐:「龟儿子们都被我耍了!哈哈。」
不再磨洋工,梁库很快就穿过坟局,进入了无名庄。
先前在庄外,梁库还可以偶尔听到鸟叫,进了庄里,别说是鸟,连只虫子都看不到,也没风,好像这里的一切几百年来就一直这样凝固在太阳光下。
梁库左瞧瞧右瞧瞧,脖子生冷风,心里直发毛,嘴里又开始念叨:「桃仙姐姐保佑,桃仙姐姐保佑,咱可都是实在亲戚,老梁家就剩我这一棵独苗了,上有老母,我还是处男没结婚……」
梁库嘴里念着,同时哆哆嗦嗦的往前面有房子的地方蹭。
好不容易挨到了最近的一间,手刚一碰门,只听「噗」的一声,整栋房子就在梁库眼前坍塌下去,瞬间化为灰烬。
梁库被眼前的怪异吓呆了,眼睁睁的看着一栋房子在自己面前转瞬灰飞烟灭,这是什么鬼地方?
正当恐惧到极点的时候,有只手从背后摸到了梁库的肩上,梁库「妈呀」一声,吓得坐到地上。
来的人不是鬼,却比鬼还难以捉摸。他们一行四人,以铁号山为首,其他三人自然就是贾似道、巫传女、陈木楞。
说实话,梁库看到他们时,还真以为看到了鬼。因为此刻四人都脸色灰白,嘴角挂血,要不是这四个人相继盘腿坐下,调息补元,梁库保证眼睛一瞪就吓昏过去。
最终梁库明白了,被耍的是他自己。
说什么要他探路,画出完整路线图好让陈木楞计算,其实都纯属扯淡。
就当梁库进入坟阵中心的时候,铁号山便利用杀阵中瞬间出现的空隙,与当今术界最强大的三位猛人合力突进穿过坟阵。不过即便如此,也是九死一生般凶险,这点从他们四人此刻的模样,就能想见一二。
「你到底想干什么?」
因为被耍而发飙的梁库,就差揪住铁号山的领子质问了。
已经渐渐恢复的铁号山哈哈一笑:「别往歪处想,我们也是忽然觉察到,你进去后坟阵出现了稍纵即逝的空隙,这才冒险进来的。你也不想大家老耗在这块鸟不拉屎的地方不是?」
梁库怎么看都觉得,铁号山笑得很狡猾,怒指:「我告诉你老铁,你要是跟我玩阴的,后果很严重!后果非常严重!」
五人开始认真研究起无名庄。
他们发现,刚才被梁库一碰就化为灰粉的房子,其实全是木头建造。
大概是因为此地自古多旱少雨,再加上人为的独特设计,连风都很少吹进,所以这些木头已经朽到极点,但仍维持着完整的外形顶在那里,只要稍有外力,便立刻化成灰烬。
当五人接二连三遇到类似情况后推测,整个无名庄的房屋很可能全都是木头建造,怪不得外面临近的几个丘陵不见多少树木。
无名庄的建造之所以没有采用坚固的石头,而是以木料为主,显然也证明这里的主建者并没打算长住下去,这点后来也被铁圣家族证实了。
但这样可就有点麻烦,如果所有东西都是一碰即毁,要想寻找关于桃仙、慕隐的线索岂不难如登天?
没多久,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打从进庄之后,到处飘扬的粉尘搞得梁库鼻子一直很痒,最后终于一个惊天地吓鬼神的喷嚏打了出来。
这个喷嚏可真是威风十足,震得临近几个木房接连坍塌化灰,接着形成连锁反应,整座庄子的房屋一个接一个坍塌下去。那场面真叫一个壮观,偌大一个无名庄顷刻变成了一个空旷的灰烬场。
众人都看傻了。
直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