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先生自己说的?”
“这是为什么?”舟丘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我越听越糊涂啦!”
“请静一静!”井野制止住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接着说,“总而言之,我们在这里再怎么议论也不解决问题。能否请各位到先生的书房来一趟?在那里我会把详细情况告诉大家。”
岛田洁黯然地嘟嚷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岛田的嘟嚷声连宇多山都听到了。只见岛田站起身来把一个黑色的东西扔到桌子上说,“不是说好要我教您做这个东西吗!”
只见岛田扔在桌子上的那个东西有两只手,两条腿,尖尖的耳朵,箭头似的尾巴,背上还插着两根羽毛。原来是一个宇多山过去从未见过的用黑色纸制作的折纸。
3
刚出大房间通往迷宫馆内部的门不到一米,走廊就拐向了左边。在拐角处右侧摆着一座古希腊风格的一比一大小的年轻女性青铜像。她身穿异国情调服装,左手放在高高隆起的胸部,右手手掌向上伸向前方。关于这座铜像的事,除了桂子以外,其他人都很清楚。
她身后大房间紫黑色的门上,一人来高的地方有一块铜牌,铜牌上写着“ARiADNE”——这个年轻女性的名字。(“阿里亚多奈”和牛头人身的怪物一样,都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她是米诺斯国王的女儿阿里亚多奈,但她却爱上了青年特赛乌斯。特赛乌斯为了消灭牛头怪而闯进迷宫,而这位公主则把玉坠送给他,让他作为返回时的路标——《棒槌学堂》)
这座房屋最深处的客厅叫“弥诺陶洛斯”,而刚才大家呆的那个大房间叫做“阿里亚多奈”。除此之外,这个迷宫馆里的其他十几个房间也都是以米诺斯迷宫里的神话人物的名字命名的。
八个客人跟在井野身后,沿着昏暗的走廊朝宫垣叶太郎的书房走去。
走廊不到一米宽,也没有铺地毯,茶黑色的瓷砖裸露在外面。高高的天花板由许多个用钢筋和玻璃构成的正方形组成,正方形的边和走廊的宽度相同。这就是前边提到的金字塔。玻璃很厚,而且有花纹。从那里照进来的自然光线看,外边已经开始进入暮色。
迷宫馆内的走廊以直线和直角为基调,线路错综复杂,涵盖了迷宫馆中间地带的大部分地方。所谓的迷宫馆正是由这些走廊构成“迷路”的。
紧挨着宇多山的桂子小声说:“这里真像个迷宫。宫垣先生也真是的,怎么一个人住在这样奇怪的地方。”话刚说到这里,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看样子,对于这家主人的死,她一下子还很难进入状态。
劈里啪啦的脚步声在狭小昏暗的走廊里回响着。这样的一种场景使宇多山觉得,自己不是走在曾走过许多次的迷宫馆里,而是一步步走进自己所不熟悉的“迷宫”深处。
这个“迷宫”的主人突然自杀。三个月前,这里的主人曾很平静地说过,自己到了这把年纪不想去挑战什么长寿记录。
(难道当时他已经在考虑今天这件事情了吗?)
但宇多山又转念一想,觉得井野满男的言行有点奇怪,他显得有些过于冷静了。即便是他的性格如此,那他为什么隔了这么长时间才告诉大家呢?这期间他们究竟“讨论”了什么呢?而且,宫垣在遗嘱中交代说不要立刻通知警察,又到底是为什么呢?
天色在迅速进入黑暗,一群人沿着迷宫似的走廊拐来拐去,最后好不容易到了宫垣的书房,书房紫黑色的门上也有一块青铜牌子:
MTNOSS
“米诺斯”。这应该是命令著名建筑师代达洛斯建造迷宫的国王的名字。可能是制作者的笔误,铜牌上的“MIN0SS”比通常的写法多出一个“S”。
井野打开书房的门,八个人默默地缓步走进老作家的书房。
书房大约有20平方米。昏暗中隐约可以看见左右两侧各有一个门。右边的门通向卫生间和浴室,左边的门直接连着卧室。井野进入书房后,在左侧的墙壁上摸索着打开电灯。四面墙壁上油灯形的壁灯灯光发黄。直到这时,宇多山才从昏暗的迷宫的幻想里摆脱出来。
井野走到里面打开左边的门说:“请进!”
卧室里亮着灯。八个客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隔壁房间里等待他们的是什么,都有些发怵。
站在门口的井野催促他们说:“大家请进吧!”
鲛岛第一个抬腿往卧室里走去。接着是清村,喜欢装死吓人的他这时也老实起来了。宇多山拉着妻子的手,跟在岛田的后边最后一个进入卧室。
井野把手背到身后去关上门,对坐在床旁边的一个男子说:“对不起,先生,让您久等了。”
男子背对着宫垣的遗体,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井野又对八个客人介绍说:“这位是黑江辰夫大夫。黑江大夫是宫津Nxx医院的内科部长,近几个月来,宫垣先生一直都是麻烦黑江大夫治疗的。”
听了井野的介绍,该男子依然是一言不发。看上去他有50岁左右,长得很胖,一身肉几乎要把那件白大褂撑破,眼睛显得很和善,鸭蛋型的脑袋上头发已经脱落了一半。他依次看了看进来的每一个人,声音沙哑地说:“各位请节哀。”说着又看了看床上。
床上的被子鼓鼓的,显然里边躺着人。枕头上蒙着一块白布,象征着已经发生的事情。
黑江伸手去拉枕头上的白布。宇多山咽着口水注视着黑江的动作,他眼睛的余光看到了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和装有白色药片的药瓶,以及宫垣平时爱戴的金丝眼镜等。
——白布被拿去了。
“啊!先生!”舟丘首先低声喊叫了起来。几乎同时其他人也发出一片叹息和喘息声。
宇多山凝视着紧闭双眼的老作家,心里在说,
(这张脸是多么安详啊!)
(您为什么要这样呢?)
他不忍心再看下去,把目光从宫垣脸上移开,然后用手紧紧压着发烧而麻木的眼睛。
4
众人离开卧室来到书房。秘书井野满男看了看大家,说:“我来给各位说明一下。因为事情重大,所以请各位务必认真听我说。”
书房正对着门口的右侧靠墙的地方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黑色的电话和打字机。井野走到桌子旁边,从桌子下面拉出一把沙发椅对黑江说:“您请坐!”说着又看了看其他人说,“这个事情一句话两句话讲不完,请大家也找个适当的地方坐下来。椅子不够,请多包涵。”
桌子对面有一张小桌子和两张小凳子。宇多山拿来一张小凳子让桂子坐下,自己则靠墙站在桂子身后。须崎昌辅弯着腰坐到了另一张凳子上。其余的人则成半圆形围在井野旁边。
井野双手放在胸前很严肃地说:“大家看,是不是先从头到尾把事情的经过说一下?也就是到今天发现宫垣先生的遗体为止,这段时间的情况……”他看了一下书房里的盯着他的每一个人,接着说道,“为了准备计划在今天举行的生日聚会以及其他的事情,我前天晚上就来到了这里。又是准备大家的住处,又是购买食品等必需品,直到昨天才忙完,所以一直也没有时间和宫垣先生好好交谈。现在回想起来,宫垣先生当时的情况的确不太正常:脸色不好,也不讲话。我也有点担心。但心里想,可能是因为是身体不太好,到了明天就会好起来吧。……昨晚先生是11点左右睡的觉。临进卧室时,他很郑重地交代我说:‘明天的事就全拜托你了。’结果,今天快到中午了,也不见先生从房间里出来。我正在纳闷,刚巧这位黑江医生来了。我以前曾见过黑江医生,宫垣先生也时不时去宫津医院看病。” 《棒槌学堂》
宇多山心里不禁感到很吃惊,心想,他那么讨厌医生,竟然也去医院看病。难道宫垣先生的病已经严重得超出了宇多山他们的想像?
“听黑江医生说,昨晚宫垣先生曾给他家打过电话,说请他今天中午务必来迷宫馆一趟。
“黑江医生,是这样吧?”
黑江医生朝井野深深点了点头说:“是的。因为我还有医院的工作要做,所以不太想这个时候来。可是宫垣先生说,医院的工作尽量想办法安排一下,无论如何要到这儿来一趟。宫垣先生这样一说,我也就没办法再拒绝,毕竟我知道宫垣先生……”说到这里,医生停住话想了想,接着又说,“到了这时候,说出来也没什么。是这么回事:宫垣先生患上了肺癌,而且已经到了晚期。宫垣先生知道自己的病情。”
(肺癌……)
宇多山想起老作家抽烟时咳嗽得很厉害。
(原来是这样。)
井野接着医生的话说:“看到黑江医生来了,我就到先生的卧室门口告诉先生。可是卧室里一点回音也没有,门被反锁着;我回到大房间给先生打电话,可没人接。我想可能出了什么事,于是就用备用的钥匙打开了门。当时屋内的情况和刚才各位在先生卧室里看到的一样。我立刻喊来黑江医生,请他给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发现先生早就不行了。而且,在遗体的枕头旁发现了自杀用的安眠药药瓶,还有一封遗书。这就是那封遗书。”说着,井野从上衣里边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信封。
“信封的正面写着‘井野君收’。信封上的字的确是宫垣先生亲手所写。信的内容是用打字机打的,但最后的日期和签名是先生亲笔写的。”
井野从信封里抽出一张折成四折的信纸,小心地把它打开读了起来:
“各位,请大家来确认一下。”说着,井野把信和信封递给了离他最近的清村。
清村看了看字迹,很认真地说:“嗯,的确是先生的字迹。”说着又传给了林。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是痛苦的沉默。大家默默地传看老作家的遗书。
信和信封最后又传回到了井野手中。他把它放在桌子上,说:“大家都看过了吧?”接着,井野又从桌子上拿起一盒录音带说,“这就是先生在遗书中说的那盘录音带。无论如何还是先听听再说吧。”
5
书房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有一个订做的木质壁橱,壁橱里摆满了VCD和GD光盘、唱片、录像带等。宫垣是个超级电影迷,还是古典音乐爱好者,这些都是他钟爱的收藏品。
井野从磁带盒里拿出录音带,缓缓转过身去打开录音机,并把录音带放好。
“各位!”
突然听到喇叭里的这个声音,在场的人仍然感到有些突然,他们不由得身体强直起来。录音机里的声音的确是这里的主人宫垣叶太郎的。
“当你们听这盘磁带时,我可能已经不再是这个世界的居民了。告别人生是我个人的自主选择。关于我的身体状况,可能你们已经从黑江医生那里听说了,我得了肺癌。这是去年9月检查身体时发现的。黑江医生信任我,才把实情告诉了我。很对不起,黑江医生,既然治愈无望,我不愿在和病魔的搏斗中活下去。他也曾动员我做手术,可是这样勉强地活着有悖我的审美观,因此,我选择了在我60岁生日这天早晨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人要活得痛快,走得干脆。”
喇叭里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我死不要紧,可是有两件事让我放心不下。一是我的数额相当可观的财产如何处理;另一件事和你们中间的四个人有关。这四个人是须崎君、清村君、舟丘君和林君。
“先从第二件事情说起吧。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是个很傲慢的人。我以为我对自己这40年来所从事的工作的爱和诚意不比任何人差。爱伦·坡、柯南道尔等无数先哲创造和培育了侦探小说这种文学形式,是他们使侦探小说从鼎盛时期发展到了今天。而我对侦探小说这种文学形式的爱超过了对其他任何事物的爱。不是我夸口,可以说我把毕生都献给了这种畸形文学。同时,我认为我还为发掘自己事业的继承者做了力所能及的工作。
“在‘奇想’培养出来的新人作家中,我特别欣赏其中几个有才华的人,那就是今天来庆贺我60岁生日的你们中间的须崎、清村、舟丘和林四人。但是,有一点,也是很重要的一点,你们不要以为我对你们迄今为止的业绩很满意——关于这一点,我想你们自己也清楚。
“我不会在这里把我对你们每个人的不满意之处一一讲出来,但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们,你们还远远没有发挥出自己的实力。每当我看到现在的你们,我就想,还需要多少时间,你们才能充分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呢?
“这就是我担心的事情之一。怎么样?明白了吧?”
房间里的四个作家面面相觑,表情很复杂。
“我担心的另一件事情……对,就是我的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