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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师兄,江叔叔,跟我出来一下,有点私事要和你说说。”李闲悄悄运功把老脸憋得微红,一边说着肉麻的称谓,向江乘风招了招手。落在别人眼里,分明是某些儿女私情要找长辈商议,不由得全都笑了起来。
李闲红着脸,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一溜烟出了帐篷。江乘风也哈哈笑了,跟着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雪林中,江乘风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李闲的害羞模样也早到了九霄云外,变得无比严肃。
“你能不能脱开身?”李闲没头没脑地问道。
“只要编个理由,随时可以脱身。”江乘风的眼里闪过红芒,淡淡道:“是不是发现了叛徒?”
“如烟的消息,慕容霜和陈仲将会刺杀薛昌。如果薛昌对这两人的存在一无所知,那么很有可能着了道儿。”李闲黯然道:“我本想找厉天去救薛昌,可是想起孙凌,实在说不出口。”
江乘风点了点头,道:“我去。这么说来,还是没有叛徒的消息?”
李闲淡淡道:“有的。”
江乘风猛抬头,只见李闲取出了成笑的痒药,拔开瓶塞,一张薄薄的纸片赫然粘在塞底。
江乘风只觉自己呼吸都停顿了,无论这纸上写着的是谁,恐怕都是令人难以接受的。
李闲揭下纸片,只扫了一眼,脸上再无半丝血色。
江乘风的手有点发抖,从李闲手里轻轻抽出纸片,也只扫了一眼,痛苦地闭上眼睛,纸片随着雪花飘落在地上。
李闲有点艰难地蹲下身子,捡起纸片,手指微一运功,纸片顿时化为灰烬。
“怎么……怎么会是……”江乘风深吸一口气,道:“这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李闲铁青着脸,道:“这是去向成老二要忘忧散的人。我想不出没有不良居心的人要忘忧散的目的何在。”
江乘风深深望了他一眼,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李闲的声音忽然抬高起来,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难过:“杀了她?她是贝贝的娘啊!”
北风呼地猛烈起来,刮得两人同时眯起眼睛。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地落下,见证着两人心中的冰凉。
无论谁也没有想过,去要忘忧散的居然会是莫白羽。
恐怕当成笑见到莫白羽向他开口时,心中的震惊比江乘风与李闲更甚。
“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江乘风安慰道:“只是去要忘忧散而已,说不定只是被人蒙骗,帮别人要的呢?”
“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叫得动她去跑腿。除了她的丈夫。”李闲痛苦地道:“可是他们两人又有什么区别?”
江乘风明白李闲的痛苦,那种痛苦与他江乘风并不相同。因为里面牵涉到司徒贝贝。司徒贝贝如果也是蒙在鼓里,那李闲还能接受些;可如果……如果司徒贝贝从最开始就是在欺骗李闲呢?
“李闲!李闲!面具拿来了!有两张呢!你跑哪去了?”远处传来司徒贝贝开心的声音,李闲揉了揉太阳穴,道:“这事太过匪夷所思,暂且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必须再查探一段时间。”
江乘风点头道:“我也不能相信是莫老五,我此去暗护薛昌时,会找机会到敌营调查一下。”
远处的司徒贝贝的喊声已经显得有些惶急,李闲不再说话,当他出林迎向司徒贝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又回复了嬉皮笑脸:“和江老鬼聊点事呢,放心,树林里没有传说中的黑山老妖,不会把我叼走的。”
司徒贝贝啐道:“你很稀罕吗?就算老妖来了,也懒得叼你走。”
李闲搔搔头道:“你怎么知道的?刚才老妖是来过,嗅了嗅我,又嗅了嗅江老鬼,结果遗憾地说:这两个男人如此风流倜傥,吃了可惜……”
司徒贝贝笑得弯下腰,喘着气道:“少臭美了你,和彭雄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再不走就见不到许子悠了。”
李闲抬头看了看天,对江乘风道:“交给你了。”
江乘风点点头,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与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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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心事?”司徒贝贝奇怪地看着李闲,这家伙自从上路起,就不知在想什么,搭话时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而且三番五次踏不住雪,一脚陷了下去。
“我在想慕容霜和陈仲。”李闲想了想,答道:“我收到消息,他们已经出谷帮助楚梦了。”
司徒贝贝不能置信地道:“楚梦害得他们那么惨,他们居然还会和楚梦合作?”
司徒贝贝的那种惊讶不解的语气,绝不是人人都可以装得出来的。李闲马上排除司徒贝贝在此事上知情的可能,又道:“在利益面前,不会有永远的敌人,也不会有永远的朋友。只要双方目标一致,连杀父之仇都有可能暂且放下;反之亦然,利益冲突之下,再亲密的朋友也可能变成生死仇敌,就像我和许子悠那小子。”
司徒贝贝摇了摇头,道:“就算把世上的一切好处给我,我也不会像许子悠那样与你为敌。或许我抗拒不了诱惑,会离开你,但不可能害你。”
如果心中有鬼,决不可能说出下半句话来的。这是何等真实的表白!对身边的男人又是何等信赖!
李闲如受雷击,怔怔地立在原地,任积雪没过膝盖,心中百感交集。就是这样的一名女子,把整个心都交到他手上的女子,他竟然对她产生过怀疑!纵使是半丝的怀疑,李闲也觉得自己不可饶恕。
“你怎么了?”已经冲到了前面的司徒贝贝折返回来,皱眉道:“你今天好奇怪!”
“贝贝。”李闲痛苦地道:“有人向成笑要忘忧散了。”
司徒贝贝大喜道:“那不就找到叛徒了吗?到底是谁?害得大家人人寝不安席!”
看着司徒贝贝的笑脸,李闲实在没有勇气告诉她那个名字,艰难地道:“不,暂时还不知道。所以我今天心不在焉。”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再会许子悠
两人戴上面具匆匆进关,来到彭雄所在的客栈前,天已黄昏。彭雄已经带着镖队整装待发了,见到一对陌生的男女匆匆跑到面前,愣了好一阵子,旋即反应过来。
面前的李闲早已没有了那份灵气和不羁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蜡黄的病脸,面目憨厚老实,就差没把“我是老实人”五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司徒贝贝的脸平添了几颗黑痣,嘴唇宽厚,眉毛粗浓,典型的勤劳朴实的良家女子形象。配合着两人风尘仆仆的模样,像极了刚刚从乡下进城的一对小夫妻。
见彭雄目不转睛地瞪着他们,两人同时怒目而视。若不是面具遮住了脸色,可以想见这对皮糙肉厚的“夫妻”一定老脸通红。
“看什么看!”李闲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道:“那该死的老头,做什么鬼面具做得这么丑!”
“一点也不丑嘛。”彭雄强忍着笑,道:“隐仙的手笔,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而且……他选择的这两张东西,正好和你俩的特征相反,完全把你们的身份掩盖了。”
李闲撇撇嘴,道:“要不是因为这个,老子才不肯戴这鬼东西。你不知道戴着面具多难受!”
“我们现在就要去见许子悠了。”彭雄笑道:“你和司徒姑娘自个儿伺机而行,别被人逮住了。”
李闲摇头道:“不,我们和你一起去见许子悠。”
彭雄和司徒贝贝同时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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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关内的“富记”衣料行。
这是雁门关里最大的衣料贸易行,西域与草原各族的名贵毛皮有一半是通过此行输入中原,而中原的名贵丝绸以及成衣制品,也由此大量售出关外。任何一件货物的价格,至少都要以黄金计。关内关外的贸易往来,此行居功至伟。
表面上看,这只是一间规模宏大的商行,有精明的掌柜、热情的伙计,各族人等进进出出,热闹非凡。但是,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普通人是绝无可能把生意做到这种程度的,而这样的产业也绝不是普通人能守得住的。它的后面必然有强劲的背景,无论是江湖帮会,还是朝廷官兵,它都能应付裕如。
一队人马护着一辆车,在商行之前停了下来,车上的五虎旗帜在北风中猎猎作响。商行里忙碌的掌柜和伙计往门外瞥了一眼,脸色均变,那掌柜竟扔下面前的客人,急匆匆地跑了出来,眉开眼笑地道:“诸位可是彭门镖局的好汉?”
领头的大汉拱手道:“在下彭雄。这几位是敝局的镖师。烦请告知贵主货物已至。”
掌柜回礼道:“小的马上去通报公子。公子对这批货可是上心得很,时时叮嘱我们接待好彭门镖局的好汉们。请诸位入内稍坐片刻。”
众人护送车驾进入商行。李闲并不愁许子悠不会亲自出迎,因为这么重要的一批货,许子悠是必定亲自验收的。
事实上李闲自己也不明白这么偷偷摸摸见许子悠一面有什么意义。李闲要的是窥探珠宝放置的位置,以便将来做手脚。这本来是不该跟着彭雄一起露面的,悄悄躲在暗处窥视才是正路,但是心里却不可抑制地想见见许子悠,看看他会做些什么。先前这个决定遭到彭雄和司徒贝贝的一致反对,但李闲一意孤行,两人也无可奈何。
“彭兄辛苦了!”熟悉的嗓音传入李闲和司徒贝贝耳内,柔和好听,又带着令人欢喜的豪爽。李闲抬眼望去,只见许子悠风采依然,在掌柜的陪同下直迎出来,身形洒脱,白衣如雪。
司徒贝贝记得第一次见到许子悠时,也是这般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当时许子悠的话是:“是谁在那里鬼笑啊?李浪子吗?”
区区两句话的不同,已是多少人世沧桑。
李闲和司徒贝贝尽力收敛气息,眼里的精芒无影无踪,却仍不敢抬头挺胸。许子悠不是普通人,是与李闲齐名的年轻一辈著名高手。抛却武功不论,从家世与自小接受的熏陶上看,许子悠和徐弈两人绝对可谓阅人无数,眼光的厉害与心机的深沉,比李闲与孙凌理当更高一筹。更何况,许子悠对李闲比彭雄更熟悉得多了。
好在许子悠显然对彭雄带来的人不加怀疑,眼光只是随意扫过镖队一眼,赞道:“虎狼之师。”又转向彭雄呵呵笑道:“贵镖局不愧为中原第一镖局。这千山万水,阻碍重重,竟在区区十天之内将货平安送到。子悠不能不说一个佩服啊!”
李闲心中暗笑,许子悠这小子信口雌黄的本事依然不变,就那么随意一眼,连队伍里有司徒贝贝这个女性也没看见,竟也能得出“虎狼之师”的结论来。不过看得出彭雄对许子悠的风采也很有好感,闻言谦让道:“份内之事罢了,许公子过奖了。”
许子悠呵呵笑道:“子悠已吩咐摆下宴席,为诸位接风洗尘,彭兄定要赏面啊。”
李闲清楚地感受到许子悠结交彭门的意图。自重阳崛起,战乱纷呈,虽然重阳教从不劫掠过往商旅,但是大小商旅和镖局鉴于重阳教的恶名,都宁愿绕道而行,很少有胆量敢通过恒山一带的。白马堡本身更是不敢明目张胆地通过重阳教控制的范围,致使雁门关一线的贸易额大幅度减少,而想收购山西境内的特产,更是难上加难。
白马堡是以商起家的,分外容不得生意受损。这也是白马堡当初临时反水的原因之一,正是害怕重阳势大,截断了他们的财源,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把尚未成型的恒帮控制在手,可惜事与愿违。这次许子悠向中原大肆收购珠宝胭脂,苦于无人护送,只能找到最著名的彭门镖局。在目前的局势下,这彭门镖局竟能穿过山西,顺利将珠宝于时限内运到,实令许子悠双目一亮。
白马堡不是那个神秘组织。对于彭门与李闲订立了协议的消息,他们根本没有渠道获知。他们只是从这次的护镖看出,彭门镖局不畏重阳教。这对许子悠而言实是天大的好消息,如果能与彭门交好,意味着今后和中原的流通将便利许多。
彭雄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说白了,彭门和重阳教并没有结盟,只是承诺互不干扰。彭门的主旨依然是做生意,能和白马堡这样的大商家做持久性的生意,那是彭门求之不得的事情。许子悠的邀请入耳,彭雄马上爽然答道:“如此就叨扰许公子了。”
许子悠一挥手,马上有几名伙计走了过来,把车送入里间。许子悠只是微笑着看着伙计们动手,由始至终都没有打开箱子验一验货,其心胸和风度,确实令人心折。
趁伙计运货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