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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尘艰难地挥手,阻止了她的话头,平静地道:“人不跌倒,都不会懂得后悔。现在爹很后悔,但是如果爹娘一辈子躲在山里,死前一定同样也会后悔。”
楚梦苦笑道:“爹娘用命换来的教训,梦儿会永世铭记。”
顾轻尘忽然来了力气,呵呵地笑了起来,道:“听你的语气,并没有想过为爹报仇?”
楚梦淡淡道:“害死爹的凶手,应该是王翰。而我相信,王翰不会活得太久了。”
顾轻尘叹道:“他之所以临阵脱逃,是因为心灵有了破绽,再无法面对死亡的挑战。高手决胜,心志不坚者,很容易被对方的气势摧毁斗志,只想落荒而逃。这是爹最后能教你的武学道理。”
楚梦点点头,继而问道:“是因为蓝舒云吗?”
顾轻尘叹道:“他亲手杀死了恩若兄弟的蓝舒云,本就一直自伤。待见到李闲和厉天的兄弟默契,心灵再保持不了平静。”
楚梦道:“可他和你是亲兄弟,如此背弃你,你恨他吗?”
顾轻尘呵呵地笑,道:“临死之人,恨又有何用?何况,我不认为他能比我活得久。”
楚梦笑了,笑靥如花:“那爹就安心护住最后的气息,和王翰比比,谁的命更长。”
顾轻尘带着微笑,闭眼不言。楚梦解下自己的外袍,轻轻披在顾轻尘身上,然后静静站在一边,凝望王翰消失的方向。
第一百七十五章时运(下)
王翰慌不择路地逃着,他能感应到身后的寒热双气紧追不舍,既没有拉近距离,他也没有甩掉他们。王翰心中开始后悔,本以为顾轻尘至少能多拖几招,想不到就这么一击毙命。王翰心中明白,这其实是顾轻尘太过信任他的配合。如果顾轻尘本来就打定主意以一敌二,那至少还能撑上数十招的。
所以他后悔。
不知为什么,在看到重伤的李闲生龙活虎地重新杀来,寒热双气交汇无间,他心里就开始泛起一种奇怪的恐惧,仿佛蓝舒云的英灵,在寒热交杂之中对着他冷笑。这种难言的恐惧令他忍不住想逃,逃得越远越好,他再也不愿见到厉天和李闲那水火交融的相知相惜。
忽然之间,一阵寒意涌上心头。王翰猛然停下脚步。
月光下,一条人影站在前面不远处的屋顶上,森冷的眼神紧紧锁在他身上。一柄精光闪闪的短剑,映得人睁不开眼睛。
王翰看清了来人的身影,眯起眼,道:“孙凌?你不是被厉天赶到青州去了吗?”
孙凌冷冷地道:“扬州有我的家业,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你是凑巧赶上?”
“是。”孙凌从怀中摸出一件东西,远远掷给王翰,道:“还你。”
王翰一把接过,心中百感交集。这正是他当年为了骗取孙凌的入伙而送的面具,只可惜当时少年孙凌的心中,除了为姐报仇,再也容不下其它。于是王翰始终没有说出招揽孙凌的话来,就那么眼巴巴地离去,最终的结果是造就了江湖上著名的怪商杨休。
面具还了回来,王翰忽然意识到,自己除了怀内的数十张面具之外,一无所有。
孙凌冷冷地道:“不要再说什么花言巧语,我虽不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但我能感觉到你是在仓皇逃跑,而追你的人的气息,我再熟悉不过。厉大哥既然追杀你,足以证明你就是当年假扮阁主的人。”
王翰听了,忽然轻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终于纵声狂笑。
孙凌眼里厉芒闪过,连人带剑,向王翰奔射而去。
王翰依旧在笑,喘息着道:“这世界多么有趣!种什么因,得什么果?那为什么,我们埋下二十余年的根基,却得不到想要的一切!”
孙凌剑到,带着强烈的恨。王翰双掌猛地一合,硬生生将短剑夹在手心,厉声道:“为什么!”
孙凌不答,冷冷地道:“你知道你夹的是什么剑么?”
王翰充耳不闻,厉声道:“回答我!为什么!”
孙凌淡淡道:“时运。”
王翰怔住了,终于缓缓平静下来。目光落在孙凌脸上,看了半晌,点了点头,道:“这柄是飞虹剑?”
孙凌一字字地道:“吹毛可断的飞虹剑,为了等待今天,它放弃了十几年前就能得到的自由。”
“嘶……”孙凌手腕轻转,飞虹剑在王翰手心里转了个身,平平削过。王翰十指齐断,鲜血冲天而起,眩目的红色喷泉,带起好听的嘶嘶风声。
黄光蓝芒从远处奔射而至,只在一息间,双双没入王翰后心。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了。三人你眼望我眼,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三般兵刃同时回收,王翰呵呵地笑着,道:“时运?时运!”然后砰然倒地。
几乎与此同时,楚梦清晰地感觉到顾轻尘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李闲和厉天看着地上再无气息的王翰,忽然觉得一阵脱力,都一屁股坐倒在地。孙凌呆望手中染满鲜血的飞虹剑,嚎啕大哭。
“够了,小凌!”厉天轻喝道:“明天去把这剑,葬在你姐姐身边。”
孙凌点了点头,走上前来,双掌分别按住两人的背心,皱眉道:“你们损耗得很厉害。李闲更是几乎油尽灯枯了。”
李闲笑嘻嘻地道:“你怎么不在青州陪你的五小姐?”
孙凌怒道:“明知你们在打生打死,我怎么呆得住!”
李闲道:“万一你又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的五小姐交代!”
孙凌怒道:“我像那么弱不禁风吗?”
李闲悠然道:“某人刚才好像还像女人一样嚎啕大哭来着。”
孙凌:“……”
厉天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李闲也跟着大笑,孙凌堵了一肚子粗话,却骂不出来,想了想,也摇头失笑。三人站起身来,相互搀扶着,向长江联的大部队方向缓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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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不起眼的庄院里,此时堆了上千人马,却全都鸦雀无声。他们身后有个小房间,里面充满了药味。
房间里安置了两张床,莫白羽躺在靠里的一张,已沉沉睡熟。司徒铭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另一张床边,不断咳嗽着,脸上愁云惨淡。
谁都看得出来,现在他最渴望的就是喝一碗药,然后像妻子那样沉沉是睡上一觉。但他不能。
因为江乘风胸口插着银枪,躺在这张床上。
成樱和司徒贝贝紧张地坐在一边,谁都没有说话,但四只纤手早已捏满了汗水。如果司徒铭宣判一声“无救”,那江乘风这条老命,就彻底断送了。司徒贝贝的心中更是惶然,江乘风已伤成了这样,李闲还是音讯全无。
玉秋水早已不知消失到了哪里,但成樱可以肯定,她必定就在这附近某处,等待着消息。
沉闷的气氛持续了良久,司徒铭终于开口了:“我能治好他。”
“呼!”成樱明显感到了自己的心回到原位的声音。屋子里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不过……”司徒铭接着说道:“他的一身武功,是救不回来了。”
成樱颤声道:“三哥的意思是……他的赤血魔功,将散去?”
“是的。”司徒铭抬头看了看成樱,道:“对于江老怪,这可能是个沉重的打击。但这对于你,或许是个好消息吧。”
“好消息吗?”成樱喃喃地重复一遍,心中苦笑。确实,这原本对于她应该是个好消息,但她此刻听了,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心中百感交集。赤血魔功使江乘风此生再也不能亲近女色,但是这个魔功在某种意义上,却是他对她矢志不渝的证明。
如今这个证明,被不可抗拒的外力无情地打破,同时加进来的,还有愿意为他以身挡枪的玉秋水。
成樱温柔地看着江乘风英俊但却苍白的脸庞,轻声道:“只要你活着,一切都随你。”
司徒铭装作没听见,从医箱里取出数种药物,还有一柄明晃晃的刀。成樱闭上眼,不
敢再看。
正在此时,众人都听见了门外的声音:“老张老韩,你们给我发出命令,尽一切力量,找到你们的秦当家!”
司徒贝贝触电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李闲回来了!他也活着!
司徒贝贝不顾一切地推开门,冲进李闲怀里,大哭起来。李闲轻抚她的秀发,柔声道:“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顾轻尘、王翰都死了,那组织再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司徒贝贝抬起红肿的眼,泣声道:“秦姐姐不知怎样了。”
李闲抬头望着已经发白的天空,坚定地道:“我们一定要找到她。明天一早,我就去见徐博。”
尾声
李闲没能见到徐博。还走在半路上,就被玉秋水拦了个正着。
“想打架吗?”李闲伸手按在刀柄上,语气不善。
玉秋水失笑道:“你没见我肩膀上的绷带吗?”
李闲也听成樱说起了江乘风的战局,闻言收敛了敌意,问道:“那……阿姨有何见教?”
玉秋水白了他一眼,道:“徐不疑刚死,你这么去银龙堡,会被人剁成肉酱。还有……不要叫我阿姨!”
李闲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秦淮下落不明,我不亲自去银龙堡探访,实在放心不下。”
玉秋水叹道:“我凌晨潜进堡内,见了博儿。他托我传话,说他彻底败给你了。”
李闲愕然道:“这话的意思是?”
玉秋水瞪眼道:“秦淮根本不在银龙堡,而且我儿子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李闲怀疑地看了她半晌,道:“真的?”
玉秋水沉默片刻,说道:“我不会跟江乘风回恒山。徐不疑已死,组织也已烟消云散,现在的银龙堡由博儿执掌。博儿不愿理事,这银龙堡就是我的天下。在这样的情形下,我犯不着和你过不去,徒惹重阳进攻,坏我根基。”
李闲想了想,转身离去。
众人在扬州足足休养了一个多月,直到江乘风和司徒夫妇全部伤愈,才踏上回恒山的旅途。司徒铭没有夸口,江乘风的身体确实恢复如初,但数十年勤练的武功,却也尽数废去。
孙凌到了青州,正式做了彭门的上门女婿。李闲以重阳教主的身份亲自道贺,送去了价值连城的重礼。厉天作为男方长辈列席婚礼。青州彭门在武林中的地位顿时显赫至极,凡五虎镖旗过处,无一敢犯。
从婚礼回来,李闲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教主之位传给了萧无语,守护使依旧为躲在恒山享清福的江乘风,重阳上下对此再也没有人表示异议。而事实上,除了遍布天下的分舵与教众之外,重阳教早已失去了大半中坚力量,对整个武林再难掀起什么狂澜。
不过重阳教依然是江湖实质的统治者。天山、白马、霹雳堂、银龙堡,虽然没有并入重阳,却都十分爽快地接受着重阳教的差遣。玉秋水更是送给新教主萧无语一份重礼:杨乱的人头。杨乱的人马显然已被玉秋水收入银龙,但萧无语却没有追究。
而李闲携着司徒贝贝的手,开始了遨游天下的旅程。
这旅程,不是为了自在逍遥无拘无束,而是为了寻访秦淮。
微山湖,淮北城,慕容遗址,太湖水寨,扬州。每一个曾经留有秦淮足迹的地方,两人都找了个底朝天,但伊人芳踪依旧杳然。
两人足足找了三年。这三年中,两人到过两次迷踪谷。
慕容霜在谷中结庐而居,生活平静恬淡。见到两人的到来,接待得十分热情。李闲几次三番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慕容霜很喜欢看李闲那种欲语还休的表情,每当这个时候,总是呵呵地笑,十分开心的样子。
李闲于是也陪着笑,携着贝贝,又开始了新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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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哗啦啦!”一阵碗碟破碎的声音。
“你个铁面王八蛋!又把我的梨花酒监守自盗了!这次才存放了三天啊啊啊啊!”李闲抓狂地冲出木屋,劈头盖脸地大骂着。
门外是一脸尴尬地摸鼻子的厉天。
一切犹如当年场景重现,最大的不同是李闲骂人时还带着帮手。司徒贝贝挺着大肚子,两手叉腰骂得不亦乐乎。当年来这里被厉天拿剑指着鼻子吓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司徒贝贝觉得这一箭之仇若是不报,愧对苍天。
“吱呀……”两人正骂得开心时,不远处另一栋木屋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