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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江湖-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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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乘风的黑子落下,正上方与右方的黑棋势力,通过天元遥相呼应,形成对右上角白棋的猛烈攻势。右上角的白棋被压得动弹不得,只能苦苦守着几目委屈地存活。   
    徐弈猛然推秤而起,脸上再留不住一贯的谦和,嘶声道:“你到底是谁!”   
    江乘风的眼里红芒闪过,徐弈怔了一下,想起一个人来,正要脱口而出,江乘风已大笑道:“重阳江乘风,见过徐公子!”   
    徐弈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几下,终于冷静下来,淡淡道:“原来是江守护使,久闻前辈大名,当真如雷贯耳。晚辈对此局着实不明,不知前辈可否为晚辈指点迷津?”   
    江乘风讶道:“胜负分明,有何不明?”   
    徐弈额头已隐现青筋,却尽量保持着声音的谦和:“这是数年前晚辈与家母的对局,不知前辈从何得来?”   
    江乘风眼里射出复杂的神色,缓缓道:“家母?令堂当真在家么?”   
    徐弈沉声道:“前辈此话怎讲?”   
    江乘风离座而起,向李闲等人走去,头也不回地道:“你们之间的对局,为何流失在外,公子恐怕不应向江某请教。”   
    徐弈茫然呆立,脑子里乱成一团。   
    棋赛的主持人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李闲面前,道:“这位公子不下场玩上两局吗?”   
    李闲大笑道:“烦请告知楚姑娘,棋赛的胜出者是他!”说着指了指旁边的蓝舒云,补充道:“他叫蓝舒云。”   
    主持人的声音都结巴了:“原,原来是,是武赛胜出的英雄。但他,他,他不是没有参与棋赛吗?”   
    江乘风柔声道:“是否一定要我故意输他一局,尊驾才满意?我们时间不多,这种形式上的东西能免则免了吧。”   
    主持人面无人色地看着这些流氓大笑而去,事先怎能想到好好一个擂台赛,竟弄得这样不伦不类?   
    徐弈眼见众人去远,忽然想起了什么,清醒过来,疾步追去。   
    众人所走的方向上,有一大群人兀自闹得热火朝天。   
    相比于武斗和围棋,恐怕只有赌博才是最经久不衰的。这道理古今如一,纵使没有美人为赏,只要免费参与一次这种大规模的赌,江湖男儿们同样乐而忘返。   
    场中开了十余台赌桌,天九、骰宝、番摊,形形色色的赌桌边,围满了喧嚣不堪的人群。但最热闹的一桌却是骰子,因为主持人正在那里和一位赌客争论着什么。   
    “这位英雄,本次比赛是有年龄限制的,花甲之年的老人家是不能参赛的。”   
    一把平静的声音,在人群的喧嚣里显得无比清晰:“我说过我只四十二岁。”   
    “可是你的头发……”   
    “少年白发,有什么希奇?本人的头发生来如此。”声音依旧平静安详,却带着一种让人甘于附首的霸气。   
    李闲等人猛然停下步来,透过人群望去,只见一头萧然的白发,在众人之见如苍松般冷傲不群。   
    竟是萧无语!         
注:古代的围棋没有现在这样形形色色的布局,而是固定的是先放四角,双方各占交叉两角的星位,称为势子。但本文并不涉及朝代,也就避开这些问题不论,还望诸位海涵~~:) 
正文 第五十章 惊悉阴谋 
    “你可以去请示一下你们楚姑娘,在下可以肯定她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萧无语淡淡地说道。         
主持人盯着萧无语秀气的脸庞、萧然的白发,正心中犯难,忽然瞥见对方的眸子,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这双冷酷的眸子下,竟有着一种让人忍不住想下跪的威势,仿佛在他面前就算有十万天兵,也要附首听命。   
    这样的头发,这样的眼神,怎么会配在一张如翩翩少年般秀气的脸上?   
    “既……既然这样,那小的就不打扰英雄了。”主持人扔下一句话,逃命般溜走。   
    萧无语对着挤进人群的李闲等人笑了笑,望向庄家,道:“摇骰!”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赌客们纷纷叫道:“摇骰摇骰!”   
    李闲这才望向庄家,一看之下,不禁呆了眼,这竟然也是熟人。此人背负长剑,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打扮,居然是久违了的苍梧剑派的年轻剑手林书之。         
这赌赛是以赌客轮庄的方式进行的,萧无语来的时候,正好轮到林书之做庄,被这个白发怪人一搅和,林书之觉得这叫好事多磨,自己的手气必将更好,不由得有点顾盼自豪。         
在此人身上已丝毫找不到年轻剑手应有的影子,只见他满脸的亢奋,牙关紧紧咬着,举起铜盅死命地摇晃,好像要将多年来练得的内力尽数灌入盅内。摇晃忽止,林书之重重将铜盅砸在桌上,高喊道:“下注!”   
    “十两银子,买大!”“十五两!小!”嘈杂声里,一把把银子雪花般飘进台中。   
    李闲嘀咕道:“一群羊牯!不被岳丈大人赢得浑身精光,老子不姓李。”   
    岳丈大人。   
    司徒贝贝低声重复着,细细品味这个称谓里包含的味道,忽然抬起头,展颜笑了。   
    李闲也笑了,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萧无语闻声回过头了,也笑了一笑,道:“千两黄金,买二、三、六,十一点大。如何?”   
    声音并不大,但听在众赌客耳中直如惊天霹雳,猛然静了下来,骇然望向这个不知年纪的人,那眼神就与看着一条疯狗没什么区别。   
    李闲哈哈笑道:“有谁敢在赌场上对你的决定有意见!”   
    林书之怔了怔,继而大笑道:“这位朋友好气魄!让在下看看你的运气是否也一样那么好。”   
    萧无语微笑道:“请开盅。”   
    林书之冷笑着揭开盅盖,却没看骰子,依旧用一种等着看好戏的神情斜睨着萧无语。   
    萧无语脸上还是挂着静静的笑容,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赌客们鸦雀无声,呆呆地望着盅内的骰子。林书之顿觉不妙,低头一看,脸色瞬间苍白。   
    三粒骰子无章地排列着,朝天的一面赫然是二、三、六。   
    十一点大!   
    林书之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作弊!”         
萧无语轻叹一声,道:“骰子是你摇的,盅是你揭的,我和你隔了整张桌子,怎么作弊?”说到最后一句,语气转厉,直接面对着他的林书之顿生风云变色的压迫感,心中骇然。   
    在赌桌上,最不受欢迎的人,就是输不起的人。   
    众赌客鄙夷地望向林书之,想不到这个外表颇为讨好的人,原来竟如此不堪。   
    林书之感受到众人的眼光,一张白脸涨成猪肝色,忽然抽出长剑,喝道:“老子说你作弊就是作弊!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萧无语摇头道:“纵是卓青山亲临,到了赌桌上也就是个普通的赌客。”   
    林书之怒道:“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我师尊的名字也是你这白毛妖人可以乱叫的?”         
众人初见长剑出鞘,都愣了一愣,但心中的反感马上替代了戒惧,纷纷叫骂道:“没本事就别到赌场上来!”“拿剑耀武扬威算什么东西!有种你去参加武擂啊!”“苍梧剑派居然也有这种下三滥的货色!”   
    林书之气晕了头,浑然忘了萧无语适才给他那种莫名的压迫感,一剑向他当胸刺去。   
    萧无语鬼魅般伸出手来,轻轻地在他的长剑上一弹,林书之虎口一麻,长剑已到了对方手里。在别人看来,就像是他恭恭敬敬地把宝剑送人一样。   
    “厉大侠。”萧无语转过身来,问道:“这小子是用剑的,依你之见,当如何处置?”   
    厉天面无表情地道:“他没有用剑的资格。”   
    萧无语微笑道:“正是。他也没有赌博的资格。这对手不要也罢。”   
    长剑微转,划过茫然呆立的林书之手腕,就像一阵风般轻柔。柔风过处,现出殷红的两轮血迹,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全场。   
    赌客们都幸灾乐祸地看着林书之捧着双腕在地上打滚,没有人报以同情的目光。   
    司徒贝贝心中不忍,取出一瓶药,蹲下身来,道:“公子,这里有瓶伤药,效果不错。”   
    林书之大叫道:“我不要!你这妖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师尊决不会放过你们的!”   
    司徒贝贝没好气地把药扔在他身边,道:“我不管你师门是什么鬼东西,只知道你再不上药,以后这双手连筷子都拿不动。要不要随你!”   
    萧无语柔声道:“你师尊?烦请告知卓青山,重阳萧无语恭候他多时了。”         
众人哄然。萧无语这三个字在现今江湖上可谓如日中天,就凭他白手起家,在短短一个月内覆灭神兵山庄,岳岚松自尽,全庄无一生者,这等威势谁不敬惧!而刚刚凯旋没有几天,萧无语就儿女俱丧,据传言他确是一夜白发。近日来江湖人茶余饭后无不议论纷纷,此事的内幕传为数十种版本广为流传,萧无语的名字更是家喻户晓。   
    但这是萧无语三字的前面,冠上的不是“恒帮”,而是“重阳”!   
    不知是谁带头大喊一声:“是重阳教!快跑啊!”众人如梦初醒,争先恐后地涌出广场,可怜林书之还没来得及告知师门为他报仇,已被活生生踩死在地上。         
李闲等人无可奈何地看着众人四散逃命,孙凌看了看地上血肉模糊的林书之,忍不住叹道:“可惜。可惜了一瓶圣药!这是传说中的续筋延络膏吧?这可是万金难求的宝贝啊!”   
    司徒贝贝瞪了他一眼,道:“人命就不比这值钱?在我家里连一点擦伤都用这药,有什么可惜?”   
    孙凌两眼放光,道:“若早点认识贝贝,我就不用去卖什么劳什子珠宝了!”   
    重阳教的几个人一直气氛沉闷,没有人有工夫搭理孙凌这副财迷样。江乘风和蓝舒云自从突然见到萧无语,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想不到人就这样跑光了,岳丈你一定没赌过瘾吧?”李闲见势色不对,出言打破沉默。   
    “你来干什么?”江乘风终于开口道。   
    萧无语微笑道:“这里有赌局,有迷踪谷,有血阁,有银龙堡,我来为你们分担一点麻烦,有何不可?”         
蓝舒云不悦道:“那教务谁来处理?我们来此之前,许子悠那小杂种刚刚跟我们拼了场硬仗,折了我们二十几个弟兄!欧阳斌那个老不死的,成天领人捣乱,西线的补给从来没有安宁过。单凭成老二和司徒老三夫妻俩,怎么应付这么多事?何况神教刚刚正名,你不在谁来安抚那些喽罗们?”   
    萧无语失笑道:“想不到四哥滔滔放言时,还真像那么回事。”   
    江乘风淡然道:“萧老六做事向来精明,想必此番必有完美说辞。”   
    萧无语笑了笑,没有理会江乘风的嘲讽,说道:“你们刚走不久,事情就有了很大变化。”   
    蓝舒云振奋起来,道:“说来听听。”         
萧无语踢了踢林书之的尸体,道:“首先,就是这小子死得好。苍梧剑派和天山剑派结了盟,叫嚣道江湖有重阳一日,永不得安。在这关头这小子居然还来寻欢,估计未经卓青山许可。”         
众人没有说话,都在细思身处汉中的苍梧派与天山结盟的后果。这将截断恒山向汉中及巴蜀购买粮食的通道,从此重阳教的粮草由来,只能依靠淮水一带的供给,或是通过霹雳堂或太湖水寨向江南寻求。而重阳教势力想破天山、进关中、南下巴蜀,进而虎视中原和江南的愿望更加阻碍重重。         
萧无语见众人脸色阴晴不定,又笑道:“第二件事却是好消息。柳牧之召回欧阳斌,说他居功自傲,不听掌门号令,罚这老头面壁思过去了。没多久柳牧之的师弟薛昌纠集了一批徒子徒孙迎出欧阳斌,陈述柳牧之几条罪状,逼他退位让贤,现今两方势力正纠缠不休。莫老五趁此机会将潜伏在太行、恒山一带的天山弟子一网打尽,那一曲《蒹葭》,不知让多少躲在密林里的天山弟子流着泪跑出来受死。”   
    李闲想起在隐柳山庄见到柳牧之时,他那眼里掩不住的疲意。一帮之主,实是难为。         
萧无语又续道:“第三件事,薛昌为了寻求声援,急匆匆将他的女儿薛思雨送给许子悠,不料被我们探个正着。现在这伶牙利齿的小姑娘吃了成老二的附骨追命散,躺在大牢里除了娇吟恐怕再没气力骂人了。岂料许子悠这小子立马成了软脚虾,带了一大队人来和谈,成老二顺便赏了他们一缕千里香醉,现在白马南路已在我等控制之下。当然那小姑娘还是没还。”   
    “如何?徐公子?”萧无语忽然住了口,对着一边面无人色的徐弈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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