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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辜又不解的点点头。
他转身离开,两手抄在白大褂兜里,眯着眼睛,在人群里找准了人,然后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手拍在那人肩膀上。
那男的回过头,表情瞬间尴尬无比:“徐医生,刚才……”
很好,冤有头债有主。他一声未吭,拉弓,结结实实的挥拳,一锤把人打倒在地上。
大厅本来就很乱很嘈杂,一拳下去周围顿时安静,一片唏嘘声里他走到她跟前,二话没说把她整个人横着捞起来,结结实实的抱着离开。
“景弋……”头枕着他的肩膀,眼泪差点就要流下来。
闭着眼睛也知道她要说什么,他目不斜视,口气淡淡:“那一拳我是为自己打得。”
“……不是,我只是想问你,手痛不痛?”
“不算痛。”实际上真的挺疼的,这还是他生平挥出的第一拳,毫无经验,真算那个男人走运了。
“下次你再打人的时候,我教你方法。”
“不会再有下次了。”
呃,沟通又进行不下去了。但是刚才,景弋……真是帅的不能行。
帅又不能当饭吃。
整个护士站都在叽喳他俩的事迹,宝珠神色慌张:“别高兴了!我刚才看到江院长进徐医生办公室了。”
面面相觑,全都变身猫科动物,贴着墙踮着脚,遛到徐医生墙根去排号。
真是一帮闻八卦就起舞的狐朋狗友!就这么狠心抛下涂涂,害她一瘸一拐,好不容易也蹭到跟前,奈何门关得太紧,什么都听不到。
八卦心不死,本着听不到也要窃取第一情报的观念,一众护士坚守门旁。
门内,院长简直是生气:“胡闹!你怎么能动手打患者家属?”
“谁跟我处的一样,都会这么做。”徐景弋用绒布擦擦镜片,把眼镜戴上,这世界终于清晰了。
“幸亏患者家属没告你,否则赔偿那都是小事,还会吊销你医师从业执照,到时候你怎么办?”院长面上余怒未消:“你这个事,一定要在院会上提出批评!”
☆、第7章 VOL03(4)
vol03(4)
微笑不语,徐景弋喜欢看和他同龄的江院长发毛的样子,让一个优秀又有气度的男人无可奈何,总归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非常明白年轻有为的江院长为什么会把这事说得如此严重,院长有私心,想留他在这所医院。
不过,徐景弋一直想做一个自由执业医生,就如同他前一个阶段接受某周刊采访时说的那样:
“我始终想做一名r(全科医师),那样可以周游世界,每到一个目的地,就到当地医院挂上bb机,如果有需要,当地医院就可以随时呼叫我。度假之余,人也能救,钱也能赚。”
bb机这种东西,在老百姓这里已经淘汰的没踪影了,其实在医院,医生佩戴拷机,也算是他们医生最明显的特征。因为医院里面很多设备会受到手机网络信号的干扰,所以一些医院甚至禁止医生使用手机。
刚发完火的江院长还在他的椅子上支颐,不露锋芒,与其说他是在生气还不如说他是在烦恼。
徐景弋抱肘谐谑他:“只批评,不扣钱?”
江院长回过神来,苦恼的一笑:“扣,假如我扣你钱你不会走的话。”
“那好办了,拿来吧,合同我签。”
江院长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不是认真的?”
“是认真的,合同就在你手边的抽屉里,你拿出来,我签。”
江院长拉开抽屉,亲手参与拟过的雇佣协议书就在抽屉里。他取出来,问徐景弋:“你可想好了,之前那么多条件都没打动你……”
徐景弋打断他:“现在我还要再加一个条件。”
耸肩,江院长就知道,天底下没那赔本的生意。
“今天跟我一起被打的那个苏涂涂,她还是个实习护士,你给她转正,这份合同我就签。”
江院长抬头惊讶的看着他:“你确定?只附加这一个条件?”
“就这一个。”
一锤定音:“我答应你!”
徐景弋拿出笔,手落在合同书上,抬眼看江院长:“我的车钥匙呢?”
从口袋里掏出把钥匙,隔空抛给他:“地下停车场b32;4s店一周来保养一次,你要再不把它开走,我给4s店的钱都够再卖一辆了。”
一笑,再没多余的话,大笔一挥,签上名字。
江院长拿着合同看了半天,表示满意:“我没想到你居然同意了。”
“是,尽快给她办理入职。”
“我不明白,合同上面我开出那么多优厚的条件,房子、车子、医院的股份,没有人会比我给你的更多,你都不肯留下来,为什么现在只多了这么一个条件,就同意了?”
短暂的沉默,然后他说:“我想要的东西,一直很清楚。”
“ok,”江院长招工圆满,情绪很高:“赵医生的房子装修花了100万,你俩条件都一样,我想这笔钱我也应该补给你。”
微微眯起眼睛,徐景弋在探究:“你觉得,我开出的那个条件不值赵雪城的那100万?”
“没有没有,”听得出话语的危险,江院长自居是个识时务的俊杰:“我当然不会低估你的……条件,我的是意思是说,我还应该再送你一点什么。”
徐景弋一笑,脱下白袍挂好,提上公文包,捞起车钥匙:“现在就送我一个早下班,当然还有那个护士。”
“这个不算数,你们俩今天算病假,按原工资的三分之一扣钱。”江院长摇头:“不过我打算应允你一个条件,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可以随时提出来。”
有老板如此,心情也不会差到哪去,嘴角还是上扬的,只不过一开门,原本英气的眉就皱起来了。
门外杵着一群作鸟兽散的护士走后,留在原地傻傻站着,完全散不动的苏涂涂。
看她尴尬不知所往,他叹口气,在她身前蹲下。
景弋这是……在干什么?
“你不下班么?”
“呃,还不到点。”
“上来吧,我们可以下班了。”
他们这是……被老板直接开除了么?真是愧疚至极,她竟然害景弋被开除。他多么优秀的一个人啊,这么一家优秀的医院,要费多大努力才能进来,居然就这么被炒了……
突然天旋地转——喂!好歹说一声嘛!她竟然被他背起来了。
“帮我拎包。”
“好……”
“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拎!”苏涂涂,你是猪吗?
没有了,她只是兴奋地不知所谓,好像连感官都失效了。因为她现在在景弋背上,他背着她,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
“景弋……”
怎么了呢?
“你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唔,好清香。”
嗯哼,这个无聊的女人。
“景弋……”
肩头那片渐渐潮湿,又怎么了呢?
“呜,我们被炒鱿鱼了……”
……吁出一口气:“院里通知还没下来,你先上班等着吧。”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吃炒鱿鱼。”
“……”
没想到真的去吃炒鱿鱼,驱车好几里,难得他居然还找得到那家小店。其实那片周边早就拆迁了,涂涂原本以为他不记得了,结果没想到车开的七晕八素,最后钻进一条小路停下来,她抬头,看到那块熟悉的牌子“冲绳の店”。
当年这家店的女主人给出的定义——如果渴求一顿饱足却不带腻感的冲绳料理家常饭。八年了,八年前他们来这家店的时候,女主人刚在美军基地工作回来,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和他们对话,而现在,她都能说一口地道的中国话了。
老板娘很高兴:“真的是你们!好久不见!”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人还是昔日的人,味道还是昔日的味道。
两两相坐,彼此相视,也没有太多的话要说。其实看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他鼻子上挂了彩,她眼睛红肿还隐隐有抹眼泪留下的灰印子。
她问他:“你看什么?”
他说:“你先别说话。”
她只好默不出声,任由他看,实在被看得不好意思,只好低下头。好在吃的东西很快上来,点了一桌子,水云、鱼生、五花腩、小茴香……当然还有帕尔梅散炒鱿鱼,一小碟一小碟,简直像一幅冲绳美食地图,赏心悦目。
徐景弋帮她拌山苦瓜菠萝粒沙拉,他总能记得她当年最爱吃的东西,而他吃的又不多,总在帮她夹菜、拌饭、研磨山葵。
她吃的眼泪汪汪,抬头很赧然的向他笑:“岛蒜苗……太冲鼻子了。”
他不语,低头吃饭。滑潺潺的野生水云,倒是没有什么刺激,可他也吃得鼻子发酸。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后来才想明白,原来这是梦里经常见的画面,她就这么坐在他对面,就这么坐着,什么都不说,他就觉得很好。
终于搁下筷子,他问:“涂涂,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顿了一顿。还能怎么样,难道要告诉他家里破产了,爸爸脑瘫了,她多了一个小弟弟,现在一个人在养家?不不不……不能让景弋知道她过得这么不尽人意。
调整微笑,她简明扼要的说:“还是老样子啊,只是我爸破产了,不过我很好。”
他点点头,夹起一块鲷鱼刺身。对于这种东西,其实他一直脾胃虚弱,没那个口福消受。
她问他:“你呢?”
筷子滑,刺身就掉到木鱼碎里面,他再也没去夹起来。抿了一口清酒,他稳了稳神,说:“涂涂,我结婚了。”
心里有一面鼓,咚咚咚的敲,越敲越猛,终于敲破了,裂开一个好大的口子,她岔气呛住了自己,猛烈的咳嗽起来,竟然收不住,飚的满脸泪花。
徐景弋给她倒了一杯茶,她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一口气喝光,然后放下杯子的时候,她说:“恭喜你啊。”
他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给她看:“这是我太太,佳希。”
真美,多好看的一张照片,美人美景,国外风情的小街,笑容和阳光一样灿烂,他穿天蓝色的小西装,一只手拽着白色的领结,太太挽着他,拽着神圣洁白的……
“我们的婚纱照。”
她已经看出来了。
“我们做手术,你知道不能戴戒指,她就送我这块表。”
她早就留意到了,他腕上那块pain,以传奇机芯和史上最早的腕表品牌著称,想必,他的新娘……也是个家室极好的姑娘。才子配佳人,真是圆满。
“她说送我这块表的含义,是让我记得看时间,记得回家别迟到……”
真是够了……他为什么还要说下去呢?别说了行吗,她又不是恬不知耻,又不是执着横刀夺爱。
“涂涂,我们——”
“对不起徐先生,”她打断他:“我不知道这些,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
怪不得他可以那么轻松地喊她“苏小姐”,原来不爱了,这些称呼就可以轻轻松松的说出口的。
她努力让自己爬起来,胳膊也疼脚腕也疼,不能说不狼狈。
徐景弋看不下去,上前帮她,却被她笨手笨脚的避开。
她在路上搭车,车流不少,却一辆都拦不到。真是惨,墙倒众人推,去那么远的地方,连出租都拒载她。
他在他那辆达科塔灰的a7上坐了良久,最终下车,一声不吭,把她拦腰抱起来,就往车上抗。
她在他肩上又捶又打,连她都觉得自己像个披头散发的泼妇,可他都没松手,把她塞进车里,锁上中控,系好安全带。
车开的都不安稳,她有多闹腾他太知道。一会儿砸砸车窗,一会儿夺夺方向盘。
他终于忍无可忍,把车停下来恶狠狠的警告她:“我可是在国外拿的驾照,习惯右驾驶,你要再闹,我保不准车会冲到海里面,也不枉咱俩相爱一场。”
☆、第8章 VOL04(1)
vol04(1)
猛然的一阵心痛袭上心尖,这话涂涂听着刺耳。他还知道他们相爱过吗?
徐景弋开车:“告诉我地址,我送你回家。”
其实就算她不说,他也知道她现在住在哪儿。
楼道灯光幽暗,有的楼层连感应灯都是坏的,徐景弋扛着涂涂爬楼,气喘吁吁:“你怎么住在这个地方?”
“我住在哪里都跟你没关。”她倒挂在他肩膀上,握紧了拳。
黑暗中闭了闭眼睛,徐景弋不语。
一直扛着她到家门口,汤汤主动跑出来开门,见到徐景弋眼睛眨眨。
有片刻的慌张,她站住了,一把搂住汤汤,终于鼓起勇气对他说:“这是我儿子;汤汤。”
汤汤十分的配合:“你怎么才回来,妈妈?”
头顶开眼,默默望天。她都做了些什么啊。
“哦,挺可爱的小朋友。”徐景弋声音沉沉:“我明天早上再来接你。”
“不用了……”声音微微颤抖。
“这不归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