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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仔细回想这适才一战,心中对芥颻的修为重新评估!
就在这时,殿内响起了脚步声。
“父皇。”北星沉进殿之后便跪了下来。
天帝回过身来,神色如故,嘴角的鲜血已经不见。他凝眸俯视着北星沉,淡淡道:“朕知道你为何而来,你要说的话,不必说了,朕自有决断。”
北星沉刚欲张口说的话,只好生生咽了下去,他垂首,继而道:“父皇明察秋毫,自然应该知道,二弟选择留下来,是为了那个女人。”
“他无非是想让您放过那个女人,您为何——”
北星沉被夺走太子之位,心中自然不满,他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说出这话的同时,也跟着抬头看向天帝,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知道,天帝应该比他更清楚。
果然,天帝笑了,只是那笑容显得格外阴沉,让人看了浑身不舒服:“那又如何?要想做天族的太子,至少应该要有如此胸襟,难道不是吗?”
北星沉咬咬牙,还欲继续劝说,却见天帝极为不耐的甩了袖子,冷声道:“够了,朕不想见到你如此不争的模样。若想做太子,便应该懂得如何够着那个位置。”
“下去吧。”
北星沉无奈,只能退出了凌天殿。他不蠢笨,相反十分聪明。从天帝只言片语中已然得到了最关心的信息。那便是,天帝并不是完全确定了洛寒胤的太子之位。
他仍然有机会。
想到这里,他冷冷一笑,拂袖而去。
而在这个时候,云烟海阁中突然升起了极为浓稠的烟雾,将整个山涧封闭,隔绝了一片天帝。芥颻带着冷夜心落在了竹楼内,刚一松手,冷夜心便迫不及待的要冲出去。
“玉儿——”芥颻刚疾呼一声,便忍不住喷了口鲜血。
冷夜心脚步一顿,转头一看,当即面色一变,连忙跑了回去,扶住芥颻住下,忙问道:“受伤了?很严重吗?”
芥颻靠着椅背,呼出一口气,难得的用十分认真的语气道:“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但是,我只能告诉你,从今日起,你哪也不能去。”
“不得离开云烟海阁半步。”
芥颻这是下了死命令,看他那模样,不像是开玩笑。
可是冷夜心如何能答应,她要去找洛寒胤问个清楚,她不相信他会如此轻易的放弃了她。
“我想见他,我想问清楚,我不相信——”冷夜心咬咬唇,沉声道。
芥颻摇头,叹息一声,转头看向窗外,缓缓道:“我时日无多,护不得你多久。若你执意要去,我便与你同往,大不了,一起死在天族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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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百九十二章 一年寿命
死在天族?
芥颻说这话的时候很平淡,就像是在说着无关痛痒的小事。
而是冷夜心却是怔住了,呆呆的看着芥颻,眼眶红红,良久,她蹙眉道:“我怎么能让你陪我去送死,芥颻,你救我,我很感激,可是——”
“没有可是,你若要去,我不拦你。同样,你也拦不住我。”芥颻打断了冷夜心的话,神情肃穆,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说着,他眉头缓缓隆起,神色凝重。
冷夜心看着他的眸,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却是忍不住落泪。她的心在纠结着,撕扯着,那撕心裂肺的疼让她无法喘息。
她不能不理会自己的心,她想见到洛寒胤,想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但是,芥颻在她的心中同样占据着不可动摇的位置,这个用自己一半生命赋予了她生命的男,她如何能自私到让她为自己犯险。
这样的两难,让她痛不欲生。
两人沉默了,云烟海阁内烟雾轻轻涌动,遮挡了山峰和花海,也遮挡了冷夜心想要逃出去的心。
良久,芥颻再次开口语调柔和了几分:“你很聪明,应该知道,他为何选择留下来!他本就是那个国度的人,只有留在那里,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同时。”
“让你活下来。”
说到这里,芥颻的面色越加苍白了几分,他深吸一口气,似在忍受什么痛苦一般。但是他始终表现得很平静,用温和深邃的目光看着冷夜心,缓声道:“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若你一定要去,我便陪你。”
冷夜心沉默了,看着芥颻隐忍着痛苦的模样,最终还是理智的选择了留在云烟海阁,尽管,她心中仍然无法放下洛寒胤,但是她不能用芥颻当赌注。
她输不起。
这一日,云烟海阁彻底封闭,整个山谷笼罩在云烟中,再无人能进入半步。
冷夜心也在这里安定了下来,每日她便坐在阁楼内,抚摸着凤凰竹做成的窗栏,冰凉的指尖一遍遍的刻画着那个在心底默念了五十次的名字。
她的眸子始终看着远方,但能看到的只有大片翻滚的烟雾,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知何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一股淡淡的香气袭来。冷夜心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就是不久前她在魔族救下的那个魔女。
她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是芥颻的贴身侍婢,浣纱。
浣纱爱穿一身黑色的长裙,长发披散在脑后,清秀的容貌神情淡淡的,有一种温和而疏离的感觉。从冷夜心到了云烟海阁之后,芥颻便开始闭关疗伤,一直照顾她的人便是浣纱。
此刻浣纱立在冷夜心身后,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徐徐一笑,恭敬道:“姑娘在看什么?”
冷夜心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浣纱其实早已知道她的心思,抿唇浅笑着道:“其实奴婢知道姑娘在想什么,只是,这云烟海阁烟雾笼罩,什么也看不到,姑娘别累着眼睛。”
冷夜心微微敛眸,仍是沉默,浣纱的打趣没起到丝毫效果,不由得叹了口气,而后走到冷夜心身旁,看着她冰冷的侧脸道:“姑娘心中是否有怨?”
“是否怪主上将您留在云烟海阁,不让您去天族?”
冷夜心眸光微闪,她紧抿薄唇,始终没有开口。但是她的心中已然给出了答案,是的,她是怨恨过的。怨恨芥颻以自己为借口阻拦她去寻找洛寒胤。
浣纱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有摇头道:“姑娘,若说这世上全无私心,只全心全意对您好的人,恐怕只有主上一个人了。”
听闻此言,冷夜心的心莫名一颤,眉头也不由得蹙紧了一分。
浣纱继续道:“奴婢知道说这些话有些逾越了,可是,奴婢不忍看主上因为姑娘而郁郁寡欢,伤势每况愈下。”
“芥颻他,怎么样了?”冷夜心抚摸着凤凰竹的手微微一顿,轻声问道。
浣纱眸光暗沉了几分,摇头道:“奴婢从未见过主上受伤,不管遇上什么样的敌人,都不能撼动主上一分一毫。一直以来,在奴婢心中,主上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可是,这一次——主上是真的受伤了,而且伤的很重。”
说到这里,浣纱抬起右手,墨色水袖微微一摆,翻滚的云雾飘散了些许,足以让冷夜心从阁楼中看到楼下花海的情景。
冷夜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整个人便愣住了。那曾经美的炫目的曼陀罗花海竟然开始枯萎,明艳的红色成为了陈旧的朱红,这明显是凋谢的迹象。
“怎么会——”曼陀罗花乃是地狱之花,是不会凋谢的。
可是冷夜心却是分明瞧见了这怪异的一幕。
浣纱看到那花海之时,眸光又黯淡了几分,悲戚道:“这些花,是主上以自身精气滋养而开,如今主上的生命在流逝,这些花自然——”
不容她说完,冷夜心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转身就朝着芥颻疗伤的房间走去。浣纱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再次叹息,摇头不语。
房门前,冷夜心站定,有些微喘。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抬起的手几番放下,始终没有勇气敲门。他怎么样了?伤势还未好转吗?为何浣纱会说他的生命力在流逝?
他的修为那般高,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站在门口驻足良久,冷夜心始终未想出答案。
就在她沉思之时,房门突然开了,门后立着的是一脸苍白但衣冠整齐的芥颻。他看到冷夜心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道:“来了又不进来,站在门外做什么?”
冷夜心见他还能谈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芥颻微微一笑,轻声道:“无妨,过些时日便能好全,不必为我担心。”说完,他转身朝着屋里走去,冷夜心听到他亲口回答,更是放心了几分,呼出一口气,跟了进去。
可是她刚走了没几步,便有些呆呆的看着芥颻的背影,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
芥颻在桌边停下,给她倒了一杯清茶:“这些日子在云烟海阁还习惯吧?等过些日子我好些了,便带你出去转转,魔族也是有很多风光旖旎之地呢。”
他笑着,宛若花开一般明媚绚丽。可是冷夜心却觉得格外刺心,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疼,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她突然上前几步,伸出手,却不是去接芥颻给她倒的茶水,二手一把抓住芥颻的帽子,扯了下来。
一时间,发丝纷落,芥颻惊的立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她。
冷夜心看着芥颻垂散在肩上的长发,眼眶涩涩的,心底更是酸楚难当。
芥颻回过神来,笑容显得有些不自然,轻声道:“只是些白发,无妨的,只是有损我英俊的容貌,所以才用帽子遮挡起来,没想到,还是逃不过你的法眼。”
他还在掩饰!
冷夜心一眼便看了出来。她忍住要哭出来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抬手抚着芥颻的柔软冰凉的发丝,低声道:“还要瞒我吗?”
“你到底伤的多严重,告诉我。”
芥颻怔怔的看着她,还欲解释:“我已活了多年,生出白发也是自然——”
“芥颻。”冷夜心低喝一声,急声道:“别瞒我了好不好,浣纱已经告诉我了,那些花也开始枯萎!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这次去天族,你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看着她泛红的眸子,芥颻终于垂下了手,露出了一丝淡而凉的笑容:“其实,知道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我的伤,并不重要,原本,我也只有三年的时间。”
“如今,不过是将那一日提前了些而已,我自不在意,你又何必放在心上。”说到最后,芥颻竟是洒脱的笑了,好似生死与他无关紧要一般。
可是冷夜心却是无法做到如此洒脱了,她紧紧咬着唇,整个人都在颤抖,她看着芥颻,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最终,眼泪还是无法止住,没出息的落了下来。
芥颻抬手替她拭泪,宽慰道:“我很好,别担心。”
很好?
这叫很好吗?
冷夜心对芥颻的愧疚再次加深,她紧紧咬着唇,低声道:“提前了多久?”
芥颻愣了愣,最后缓声道:“两年。”
两年?
冷夜心险些跌坐在地,她呆呆的看着芥颻,语无伦次道:“还有一年?”
“只剩下一年?”
“怎么办?”
“怎么办?”
她失神的低语着,心中尽是酸涩的味道。这些日子她经历了太多,也受了太多的刺激和打击。此刻听到芥颻只剩下一年寿命之时,她再也无法撑住疲惫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芥颻接住她,忍不住叹息的摇头,眼神也越加悲凉。
哪怕只剩一年,我也会守住你!用尽我的一切!但是一年之后呢?
他消失了之后,她该如何?
冷夜心无法看到,芥颻从来温润如玉,平静无波的眸子竟然泛红,隐隐有泪光闪烁。
一更道,还有一更。
☆、第一百九十三月章 十月怀胎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已是夏日。
冷夜心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已有八月的身孕。
云烟海阁还是老样子,终日不见阳光,始终笼罩着厚重的烟雾。冷夜心静静的坐在阁楼中,看着窗外看似一成不变实则时刻变换的风景,眉头始终带着浅浅的褶皱。
浣纱伺候在侧,手捧着一碗安胎药。
“姑娘,该喝药了。”浣纱将药吹至温凉,然后才递给冷夜心。
接过药,冷夜心不急着喝,而是转头看着浣纱,沉声道:“这几日未见芥颻,他怎么样了?”
浣纱勉强笑笑,点头道:“姑娘不必担心,主上吩咐了,他要闭关几日,相信是伤势有所好转。”听闻此言冷夜心的眉头才松开了几分,没有再说话,将碗中苦涩的药一饮而尽。
接过空碗,浣纱转过身后,脸上的笑容换做了凝重,咬了咬唇,快步离去。冷夜心靠着椅背,抚摸着自己高耸的肚子,眸光沉沉,始终无法释然。
已经过去了半年,她每日度日如年,心中的思念从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