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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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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人道:“师父休要怪,ZJ们不省得师父是活佛去处来的,他作寻常一例相看。老汉从来敬信佛天三宝。虽是我庄上今夜有事,权且留师父歇一宵了去。”智深将禅杖倚了,起身,唱个喏,谢道:“感承施主。酒家不敢动问贵庄高姓?”老人道:“老汉姓刘。此间唤做桃花村。乡人都叫老汉做桃花庄刘太公,敢问师父法名,唤做甚么讳字?”    
  智深道:“俺师父是智真长老,与俺取了个讳字,因酒家姓鲁,唤作鲁智深”太公道:“师父请吃些晚饭,不知肯吃荤腥也不?”    
  鲁智深道:“酒家不忌荤酒,遮莫甚么浑清白酒都不拣选;牛肉,狗肉,但有便吃。”    
  太公便道:“既然师父不忌荤酒,先叫庄客取酒肉来。”    
  没多时,庄客掇张桌子,放下一盘牛肉,三四样菜蔬,一双筷,放在鲁智深也面前。    
  智深解下腰包,肚包,坐定那庄客旋了一壶酒,拿一支盏子,筛下酒与智深吃。    
  这鲁智深也不谦让,也不推辞,无一时,一壶酒,一盘肉,都吃了,太公对席看见,呆了半晌庄客搬饭来,又吃了。    
  抬过桌子。    
  太公分付道:“胡乱教师父在外面耳房中歇一宵。夜间如若外面热闹,不可出来窥望。”    
  智深道:“敢问贵庄今夜有甚事?”    
  太公道:“非是你出家人闲管的事。”    
  智深道:“太公,缘何模样不甚喜欢?莫不怪酒家来搅扰你么?明日酒家算还你房钱便了。”    
  太公道:“师父听说,我家时常斋僧布施;那争师父一个。只是我家今夜小女招夫,以此烦恼。”    
  鲁智深呵呵大笑道:“男大须婚,女大须嫁,这是人伦大事,五常之礼,何故烦恼?”    
  太公道:“师父不知,这头亲事不是情愿与的。”    
  智深大笑道:“太公,你也是个痴汉!既然不两相情,愿,如何招赘做个女婿?”    
  太公道:“老汉只有这个小女,如今方得一十九岁,被此间有座山,唤做桃花山,近来山上有两个大王,扎了寨栅,聚集着五七百人,打家劫舍,此间青州官军捕盗,禁他不得,因来老汉庄上讨进奉,见了老汉女儿,撇下二十两金子,一疋红锦为定礼,选着今夜好,日晚间zJ赘。老汉庄上又和他争执不得,只得与他,因此烦恼。非是争师父一个人。”    
  智深听了,道:“原来如此!酒家有个道理教他回心转意,不要娶你女儿,如何?”    
  太公道:“他是个杀人不贬眼魔君,你如何能彀得他心转意?”    
  智深道:“酒家在五台山真长老处学得说因缘,便是铁石人也劝得他转。今晚可教你女儿别处藏了。俺就你女儿房内说因缘,劝他便回心转意。”    
  太公道:“好却甚好,只是不要捋虎须。”    
  智深道:“酒家的不是性命?你只依着俺行。”    
  太公道:“却是好也!我家有,得遇这个活佛下降!”    
  庄客听得,都吃一惊。    
  太公问智深:“再要饭吃么?”    
  智深道:“饭便不要吃,有酒再将些来吃。”    
  太公道:“有,有。”    
  随即叫庄客取一支熟鹅,大碗将酒斟来,叫智深尽意吃了三二十碗。    
  那支熟鹅也吃了。    
  叫庄客将了包裹,先安放房里;提了禅杖,带了戒刀,问道:“太公,你的女儿躲过了不曾?”    
  太公道:“老汉已把女儿寄送在邻舍庄里去了。”    
  智深道:“引小僧新妇房里去。”    
  太公引至房边,指道:“这里面便是。”    
  智深道:“你们自去躲了。”    
  太公与众庄客自出外面安排筵席。    
  智深把房中桌椅等物都掇过了;将戒刀放在床头,禅杖把来倚在床边;把销金帐下了,脱得赤条条地,跳上床去坐了。    
  太公见天色看看黑了,叫庄客前后点起灯烛荧煌,就打麦场上放下一条桌子,上面摆着香花灯烛;一面叫庄客大盘盛着肉,大壶温着酒。    
  约莫初更时分,只听得山边锣鸣鼓响。    
  这刘太公怀着胎鬼,ZJ们都捏着两把汗,尽出庄门外看时,只见远远地四五十火把,照耀如同白日,一簇人飞奔庄上来。    
  刘太公看见,便叫庄客大开庄门,前来迎接,只见前遮后拥,明晃晃的都是器械旗枪,尽把红绿绢帛缚着;小喽罗头上乱插着野花;前面摆着四五对红纱灯笼,着马上那个大王;头戴撮尖干红凹面巾;鬓傍边插一枝罗帛像生花;上穿一领围虎体挽金绣绿罗袍,腰系一条狼身销金包肚红搭;着双对掩云跟牛皮靴;骑一匹高头卷毛大白马那大王来到庄前下了马。    
  只见众小喽罗齐声贺道:“帽儿光光,今夜做个新郎;衣衫窄窄,今夜做个娇客。”    
  刘太公慌忙亲捧台盏,斟下一杯好酒,跪在地下。    
  众庄客都跪着。    
  那大王把手来扶,道:“你是我的丈人,如何倒跪我?”    
  太公道:“休说这话,老汉只是大王治下管的人户。”    
  那大王已有七八分醉了,呵呵大笑道:“我与你做个女婿,也不亏负了你。你的女儿匹配我,也好。”    
  刘太公把了下马杯。    
  来到打麦场上,见了花香灯烛,便道:“泰山,何须如此迎接?”    
  那里又饮了三杯,来到厅上,唤小喽罗教把马去系在绿杨树上。    
  小喽罗把鼓乐就厅前擂将起来。    
  大王上厅坐下,叫道:“丈人,我的夫人在那里?”    
  大公道:“便是怕羞不敢出来。”    
  大王笑道:“且将酒来,我与丈人回敬。”    
  那大王把了一杯,便道:“我且和夫人厮见了,却来吃酒未迟。”    
  那刘太公一心只要那和尚劝他,便道:“老汉自引大王去。”    
  拿了烛台,引着大王转入屏风背后,直到新人房前太公指与道:“此间便是,请大王自入去。”    
  太公拿了烛台一直去了。    
  未知凶吉如何,先办一条走路。    
  那大王推开房门,见里面洞洞地。    
  大王道:“你看,我那丈人是个做家的人;房里也不点盏灯,繇我那夫人黑地里坐地。明日叫小喽罗山寨里扛一桶好油来与他点。”    
  鲁智深坐在帐子里,都听得,忍住笑,不做一声那大王摸进房中,叫道:“娘子,你如何不出来接我?你休要怕羞,我明日要你做压寨夫人。一头叫娘子,一头摸来摸去;一摸摸着金帐子,便揭起来探一支手入去摸时,摸着鲁智的肚皮;被鲁智深就势劈头巾角揪住,一按按将下床来。那大王却挣扎。鲁智深右手捏起拳头,骂一声:“直娘贼!”    
  连耳根带脖子只一拳。    
  那大王叫一声道:“甚么便打老公!”    
  鲁智深喝道:“教你认得老婆!”    
  拖倒在床边,拳头脚尖一齐上,打得大王叫“救人!”    
  刘太公惊得呆了;只道这早晚说因缘劝那大王,却听得里面叫救人。太公慌忙把着灯烛,引了小喽罗,一齐抢将入来。    
  众人灯下打一看时,只见一个胖大和尚,赤条条不着一丝,骑翻大王在床面前打。    
  为头的小喽罗叫道:“你众人都来救大王!”    
  众小喽罗一齐拖枪拴棒入来救时,鲁智深见了,撇下大王,床边绰了禅杖,着地打将起来。    
  小喽罗见来得凶猛,发声喊,都走了。    
  刘太公只管叫苦。    
  打闹里,那大王爬出房门,奔到门前摸着空马,树上析枝柳条,托地跳在马背上,把鞭条便打那马,却跑不去。    
  大王道:“苦也!这马也来欺负我!”    
  再看时,原来心慌,不曾解得缰绳,连忙扯断了,骑着马飞走,出得庄门,大骂刘太公:“老驴休慌!不怕你飞了去!”    
  把马打上两柳条,拨喇喇地驮了大王山上去。    
  刘太公扯住鲁智深,道:“师父!你苦了老汉一家儿了!”    
  鲁智深说道:“休怪无礼。且取衣服和直裰来,酒家穿了说话。”    
  ZJ去房里取来,智深穿了。    
  太公道:“我当初只指望你说因缘,劝他回心转意,谁想你便下拳打他这一顿。定是去报山寨里大队强人来杀我家!”    
  智深道:“太公休慌,俺说与你。酒家不是别人,俺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官。为因打死了人,出家做和尚。休道这两个鸟人,便是一二千军马来,酒家也不怕他。你们众人不信时,提俺禅杖看。”    
  庄客们那里提得动。    
  智深接过手里,一似捻草一般使起来。    
  太公道:“师父休要走了去,却要救护我们一家儿使得!”    
  智深道:“甚么闲话!俺死也不走!”    
  太公道:“且将些酒来师父吃--休得抵死醉了。”    
  鲁智深道:“酒家一分酒只有一分本事,十分酒便有十分气力!”    
  太公道:“恁地时,最好;我这里有的是酒肉,只顾教师父吃。”    
  且说这桃花山大头领坐在里,正欲差人下山来打听做女婿的二头领如何,只见数个小喽罗,气急败坏,走到山寨里,叫道:“苦也!苦也!”    
  大头领连忙问道:“有甚么事,慌做一团?”    
  小喽罗道:“二哥哥吃打坏了!”    
  大头领大惊。    
  正问备细,只见报道:“二哥哥来了!”    
  大头领看时,只见二头领红巾也没了,身上绿袍扯得粉碎,下得马,倒在厅前,口里说道:“哥哥救我一救!...”只得一句。    
  大头领问道:“怎么来?”    
  二头领道:“兄弟下得山,到他庄上,入进房里去,叵耐那老驴把女儿藏过了,却教一个胖大和尚躲在女儿床上。我却不提防,揭起帐子摸一摸,吃那厮揪住,一顿拳头脚尖,打得一身伤损!那厮见众人来救应,放了手,提起禅杖,打将出去,因此,我得脱了身,拾得性命。哥哥与我做主报仇!”    
  大头领道:“原来恁地。你去房中将息,我与你去拿那贼秃来。”    
  叭叫左右:“快备我的马来!”    
  众小喽罗都去。    
  大头领上了马,绰枪在手,尽数引了小喽罗,一齐呐喊下山来。    
  再说鲁智深正吃酒哩。    
  庄客报道:“山上大头领尽数都来了!”    
  智深道:“你等休慌。酒家但打翻的,你们只顾缚了,解去官司请赏。取俺的戒刀出来。”    
  鲁智深把直裰脱了,拽扎起下面衣服,跨了戒刀,大踏步,提了禅杖,出到打麦场上。    
  只见大头领在火把丛中,一骑马抢到庄前,马上挺着长枪,高声喝道;“那秃驴在那里?早早出来决个胜负!”    
  智深大怒,骂道:“腌打脊泼才!叫你认得酒家!”    
  轮起禅杖,着地卷起来。    
  那大头领逼住枪,大叫道:“和尚,且休要动手。你的声音好厮熟。你且通个姓名。”    
  鲁智深道:“酒家不是别人,老种经相公帐前提辖鲁达的便是。如今出了家做和尚,唤作鲁智深。”    
  那大头领呵呵大笑,滚下马,撇了枪,扑翻身便拜,道:“哥哥,别来无恙?可知二哥着了你手!”    
  鲁智深只道赚他,托地跳退数步,把禅杖收住;定晴看时,火把下,认得不是别人,却是江湖上使枪棒卖药的教头打虎将李忠。    
  原来强人“下拜,”不说此二字,为军中不利;只唤作“翦拂,”此乃吉利的字样。    
  李忠当下翦拂了,起来扶住鲁智深,道:“哥哥缘何做了和尚?”    
  智深道:“且和你到里面说话。”    
  刘太公见了,又只叫苦:“这和尚原来也是一路!”    
  鲁智深到里面,再把直裰穿了,和李忠都到厅上叙旧。    
  鲁智深坐在正面,唤刘太公出来。    
  那老儿不敢向前。    
  智深道:“太公,休怕他,他是俺的兄弟。”    
  那老儿见说是“兄弟,”心里越慌,又不敢不出来。    
  李忠坐了第二位;太公坐了第三位。    
  鲁智深道:“你二位在此,俺自从渭州三拳打死了镇关西,逃走到代州雁门县,因见了酒家斋发他的金老。那老儿不曾回东京去,却随个相识也在雁门县住。他那个女儿就与了本处一个主赵员外。和俺厮见了,好生相敬。不想官司追捉得酒家甚紧,那员外陪钱送俺去五台山智真长老处落发为僧。酒家因两番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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