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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身体缩进更衣室转角,只露出头来,说:“崛老师,对不起,请你像那天一样把锁打开进入室内。”
掘老师略微踌躇的看着我。
“你就照她的话做吧!”我说。
掘老师总算上前了。
在我们注目之下,她以钥匙将锁头打开,拿起锁头,打开门后,又将锁头挂在门上的扣环内,进入更衣室。这时,雅美走出来,从纸袋里拿出另一个锁头,那是和挂在门扣环上的一模一样之物。
我低呼出声,因为,已经亲眼见到诡计手法了!
雅美拿掉挂在扣环上的锁头,以自己手上的另一个锁头替换,然后向室内说:“行了,请出来将门上锁。”
崛老师讶异的走出来,在众目睽睽下上锁。
这时,雅美面向众人:“这样各位都明白了吧!掘老师锁上门的并非原来的锁头,而是凶手掉包之物,真正的锁头在凶手手中。”
掘老师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问:“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雅美再次说明。
掘老师很佩服的说:“原来是这样!因为我开锁后有将锁头挂在扣环上的习惯,结果被凶手利用了。”
她的神情沮丧,似认为自己也该负一部分责任。
“正是这样。所以,凶手一定是知道掘老师有这种习惯的人。”雅美有点自信的说。
“你为何知道?”大谷问。虽然被小女生解开谜题,他的声音仍旧出奇的平静。
雅美回瞪刑事,唇际浮现一抹微笑,慢慢回答:“不知道!是刚刚才知道的。但,我确信掘老师可能有这样的习惯,否则,这密室之谜绝对无法解开!”
“原来如此!你可真是明察秋毫了。”大谷略带讽刺的说着,接着问,“凶手后来的行动呢?”
“接下来就简单了。”雅美虽然一面回答,仍拿出另一把钥匙把门上的锁头打开,“打开锁后,凶手在男更衣室内和村桥老师见面,设法让他吞下掺毒果汁后,用木棒顶住门,再爬墙自女更衣室逃出。当然……”她拿出另一个锁头,接着说,“这时会用原来的锁头将门上锁。如此一来,就构成完璧的密室了。”
只要揭穿,实在是很单纯的诡计,但,若换成是我,想三天三夜也别盼望能解开谜底!
“有问题吗?”雅美问。
我轻轻举手,说:“你的推理很缜密,但是,有证据证明那是事实吗?”
雅美淡淡回答:“没有证据!不过,除了以上所述之外,我认为这个谜没有答案,而,既无其他答案,当然只好认定这是正确答案了。”
我想反驳,但,出乎意料之外,阻止我的人竟是大谷:“虽无证据,却能从旁佐证。”
包括我在内,连雅美也惊讶的望向他。
大谷冷静的说:“依掘老师所说,那天有部分橱柜湿了,不能使用,对吧?”
掘老师默默颌首。我也记得这件事。
“那是门口附近的橱柜,所以,崛老师只好使用靠内侧的橱柜。但,这里面隐藏着凶手的目的!也就是说,对凶手而言,崛老师若使用门口附近的橱柜,会造成困扰。各位知道原因吗?”
大谷轮番看着我们每个人,表情似等待学生回答的教师。
“我知道,因为会被发现他将锁头掉包。”还是北条雅美回答。
经她一说,我们也恍然大悟。
“没错!正因为如此,我才认为你的推断正确。”
大谷的反应出乎我意料之外,因为,我预料他一定会反驳!
“如果理解我的推断……”雅美恢复严肃的表情,说,“那么,高原就有不在现场证明了吧?”
“当然是这样。”大谷回答。
但,我不明白两人对话的含意。密室和不在现场证明有什么样的关系呢?为何会是“当然”?
“凶手在刚放学后没有不在现场证明。”雅美面对所有不解之人,说,“因为要实现此一密室诡计,放学后必须潜伏在这更衣室附近等掘老师来。但是高原……”
雅美注视着一直保持沉默、站在我们后面的高原阳子。阳子仿佛在听事不关己的话一般凝视着雅美。
“高原那天放学后直接回家,也和邻居老夫妇打过招呼。”
“没错。”大谷冷冷接腔,“所以,高原小姐有不在现场证明。但……”他眼神锐利的望向雅美,“那只是限于你的推理正确。我承认这种推断具有相当说服力,但,你过度肯定这次的命案是单独犯罪了。”
“有共犯的可能吗?”我情不自禁问。
“不能说没有吧?确实,在调查会议上,警方是倾向于单独犯罪之观点,毕竟,交情再深,也不可能会找人帮忙杀人……但,那只是基能我们的常识范围来推论。”大谷望着阳子,“依到目前为止的调查,我们不认为高原小姐有交情那样深的朋友,亦即,我不得不为了曾经对她的不礼貌行为致歉?”
他的语气还是很坚决,但是眼神里却含有某种程度的诚意。大谷在未听雅美说明之前,早已解开密室之谜。我确信,他今天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求证,并且确认阳子的不在现场证明,所以才会当场提出“橱柜湿濡”之点。
“问题在于:是谁将锁头掉包……”大谷说。
相信在场的每个人一定都在想像谁才是真正凶手吧!
高原阳子仍旧沉默不语。
第二节
北条雅美解开密室诡计的当天,放学后,我并未参加射箭社的练习,直接回家了。
此刻,事情一定传开了吧?或许,射箭社所有的人都等着听我说明详细情形,我觉得那很累人,不想去见她们。再说,为了准备校运会,从今天起,练习时间提早结束!走向S车站途中,我注意到放学的学生人数很少。大概校运会已近,都留在学校练习或制作吉祥饰偶吧!
到了S车站,正拿出月票想通过剪票口时,不经意的望向售票处,竟然见到大谷的身影。他正边看着价目表,边在自动售票机前排队。
等他买好车票,通过剪票口时,我叫住他。
他挥着手走过来:“方才谢谢你的帮忙。要回家?”
“嗯,今天想早些回家……你刚从学校过来?”
“是的,还有事情想调查……不,也没什么重要。”大谷的声音里缺少以前的压迫感。看来他认定是凶手的高原阳子之不在现场证明获得证实,多少也有些措手不及吧?
我们走向同一月台。问他之后才知,将会一起搭车至途中。
“今天实在没面子呢?没想到竟然由学生解开谜底。”缓缓走在月台上,他说。
我问:“你是何时注意到那诡计的?”
他似知道我已看穿他讲的只是客套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但,并未说什么。
两人默默走至月台最边缘的长椅坐下。
不久,他开口了:“以前给你看过照片吧?就是掉落在更衣室的小锁头。最近,终于查出其出处。”
“啊,是那个。”我想起来了!其实,在这之前并未特别在意,“那是怎么回事?”
大谷浮现一抹微笑:“也许该说是人常会忽略了身边之事吧!追查备用钥匙的刑事发现,购买锁头时,袋内一定附上钥匙,而某厂牌的锁头,其钥匙以小锁头套住,包装上写着‘附送小锁头’。”
“就是那个锁头?”
大谷颌首:“问题是该厂牌的锁头经过仔细调查,发现和更衣室门所使用的一模一样,因此,我们就推断是有人准备了相同的锁头。而,为什么呢……当然是为了将锁头掉包。但是,究竟要如何进行呢?我们却百思莫解,最后才想到,若只是掉换锁头,也许会有机会。”
“就是崛老师利用更衣室时?”
“不错。当然,这需要视掘老师如何处置打开后的锁头而定,或许这种推测会毫无用处也不一定,但,我和北条小姐同样有自信。”
“这算是灵感?”我说。
大谷苦笑:“也没有那么好听,反正,是苦思之后才想到的。而且,我也有相当多的资料。”
“资料?”
他点点头:“譬如,女用更衣室的橱柜有一部分湿濡。另外,鉴定人员也送来调查锁头的报告,同时我也亲自仔细调查过更衣室。这些资料即使无法找出解开密室之谜的直接关键,却能用来消除掉与事实不符的各种推测,将凶手的行动和状况限定在某种范畴内,如此一来,就能掌握住大致的轮廓了。”
我想起上次问他是否有方法自门外用木棒将门顶住时,大谷当场反驳的情形,内心不禁佩服警察确实不简单。我说出此事时,大谷却淡淡的回答:“因为我们最先调查的就是用来顶住更衣室门的木棒。不过,以密室诡计来说,专案小组内部也想出一些手法。”
“什么?会有那样多种诡计?”我也思索相当久,却就是想不出任何一种。
“有些属于异想天开,也有些相当具有说服力。第一种是自杀,亦即村桥老师自己布置成密室后再服毒自杀;另外一种则较牵强,也就是他不打算自杀,却在不知觉下喝了掺毒果汁。”
这种可能性我也想过,只是有个疑问:村桥为何必须用木棒顶住更衣室门再喝果汁?
“不错,是有这种疑问。至于村桥老师自己用木棒顶住更衣室门的假设很多,却多无法成立。即使是被凶手命令……这也有些不自然。”
这时,月台广播报告电车即将进站。
我们停止谈话,站起。电车滑进月台。上车后,很顺利地找到两个并排的空位。
一坐下,我压低嗓门,问:“其他还有什么样的诡计?”
“备用钥匙是一种,机械布置也是一种。亦即,自外侧以某种方法将木棒顶住门。以前我们谈过自门缝用线或铁丝操控,也有人提到利用通风口,但,无论哪一种,以那种长度的木棒而言,很难遥控操作。”
大谷以前说过:木棒一旦超过必要的长度,用力顶住门必须使用非常大的力气。
“结果,到头来仍只能认为藉某种方法从女用更衣室进入。通常要达到某项结论,必须有各种迂回曲折的过程,所以……”
说到这里,大谷踌躇着没有接下去。以他来说,这是不太正常的沉默。
“所以怎样?”我问。
大谷在一瞬间浮现困惑的表情,但,马上开口:“我对北条雅美会注意到那种诡计很难释然!若纯属偶然的话倒是没话讲,但……”
我明白大谷的心意,也就是,他怀疑北条雅美。不错,凶手为了假避警方的注意,有时会主动解明诡计!
“若要怀疑,每个人都可疑。”大谷淡然说道,“不过,北条小姐有不在现场证明。那天放学后,她参加剑道社的练习,一直没有离开,这点,我刚刚已经查证过了。”
“原来是这样。”我边颌首边想:这人在调查初期一定也对我怀疑,因为,只要我是凶手,惠子是共犯,密室诡计自始就不存在!
但,大谷丝毫未表现出来。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会尽速确认不在现场证明,所以判断我是清白。毕竟,那天我和惠子都参加射箭社的练习!
“我有一件事很纳闷……”
双臂交抱、闭着眼睛的大谷问:“是什么?”
“氰酸溶液的事。不能从这方面找出凶手吗?若是高原阳子,她是有得手的途径……
譬如,可以从调查所有学生家长的职业着手。因为若轻易能拿到的话,极可能和父母的职业有关联。
“家中若经营镀金工厂或修理工厂,确实是很容易能拿到氰酸溶浓,当然,这方面我们也正在调查中,目前仍未能有所获。不过,依我个人的见解,总觉得从这方面要查出凶手很难!”
“你的意思是?”
“这只是我的直觉,当然不能太过相信,但是,我认为这次事件的凶手脑筋相当冷静。采用氰酸溶液当做杀人的手段,一方面当然是不会被对方抵抗、也较不易失手,可是,另一方面很可能是自信不会因此而招徕破绽吧?亦即,由于某种特殊情事,凶手偶然拿到了氰酸溶液。”
他的意思分明指出:偶然之事无从调查!
“但是,解明密室诡计应能将凶手局限至相当范围内。刚刚北条小姐也说过,那种诡计必须要知道掘老师开锁时的习惯动作,亦即会将锁头挂在门上扣环上,才能够想出。如此一来,放学后经常留在学校的学生,具体说来,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最有嫌疑。”
明知我也是社团指导老师之一,所以大谷用闲话家常的平淡语气说着,并未抱着刺激我的反应之意味。
“这么一来,明天起要调查所有社团的成员了?”
“大体上是这样,但……”
大谷说到这里,住口了。
感觉上,他自己也想不出该怎样进行才好,所以一时无法说明。证据是,他在途中下车时,仍旧交抱双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