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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沼井先生。”片山又扶住沼井。“你去找社长时,有没有在路上碰见河原隆子女士?”
“啊?嗯。”沼井点点头。“刚好她从洗手间出来,我问起社长的事。”
沼井的话,跟刚才隆子的说法一致。
“你觉得怎样?”
沼井走开后,晴美问。
“好像太过吻合似的。”片山说。“他去找社长时,居然记得河原隆子刚从扶手间走出来之类的琐事。”
“我也有同感。可能是她在电话里这样提醒的。”
“然后——”片山叹息,“饭田康男去了哪里?”
4
“片山先生。”河原隆子站在那里。
“嗯?”
“我有话告诉你。”
片山正在会议室里,跟其他刑警及鉴证人员在谈话。
“两个人而已。”隆子补充。
“好的。”片山和隆子一起出到走廊。“有什么可以谈话的地方?”
“会客室。”
隆子把片山带去一间有一组沙发和小桌子的小房间。
“社长还没回来。”坐下后,隆子说。“好奇怪呀。如果要出差的话,时间已经不够了。”
“你知道大家普遍会怎样想吧。”
“是社长杀了太太。不过,不是他。”
“什么意思?”
“社长并不爱笑子女士。他怎会杀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片山叹息。
“笑子女士本身也这样说。不过,他为何跟自己不爱的女人结婚呢?”
“那是因为,笑子女士准备和外子——河原结婚的关系。”
隆子说。
“即是说……”
“外子和饭田先生自小相识,是一对好朋友。不,河原把饭田当朋友,但对饭田来说,河原一直是竞争对象,是敌手。”
“原来如此。”
“小学生时代,听说二人就争做毕业生代表了。结果由饭田先生当代表。”隆子说。“二人上同一间中学。大学。而且同系,也一直争第一。到了就业时。二人第一次走不同的道路。因为家人的立场不同所造成的。”
“然后,笑子女士的事情也是?”
“嗯,从大学时代起,河原和笑子开始交往,而且决定结婚。”
“听说过了。”
“饭田先生不能容许那个,他想从河原手中抢夺笑子女士,他虽然不爱她,却强行接近她。可是,笑子女士起初不睬他——”
“听说河原先生的公司破产了——对饭田而言,是个好机会吧。”
“那不是运气。河原的公司之所以破产,是饭田在背后策划的。”
片山哑然。
“可是……那是为了得到笑子的缘故?”
“是的——然后,饭田如愿以偿地和笑子女士结了婚。不仅如此,他还把河原聘为自己公司的职员。对河原而言,那是何等难堪的事。你知道吧?”
“嗯……后来河原和你结婚的时候……”
“饭田先生说‘要调你去做一份薪水很好的工作’,即是做他的秘书。他已经有了沼井先生,但在出差或接待外宾时,一定带我去。”
“难以置信的事情。”
“是真的。今天也是——你看到了吧?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他要我留下来商量出差的琐事,叫笑子女士和河原一起去吃饭——对外子来说,那是残忍的事。他要陪自己以前的旧情人,而那个人却是社长夫人。”倘若那是事实的话,饭田就是个不正常的成功人士了。
“那么说来,你先生也很难受才是。”
“不然。”隆子摇摇头。“外子并不知道以前的公司破产是因着饭田先生的关系。”
“那么,他真的以为是饭田救了他罗。”
“啊——我也说不出口啊。他常常说,饭田先生连债务都替他清还了,对他有恩。”
“原来如此。可是,既然帮到那个地步了,为何饭田先生……”
片山的话说到一半时,房门“啪”地打开。
“老公……”
“隆子——刚才那些话,是真的吗?”
河原抱着比特站在那里。
“是的。”隆子点点头。
“是吗……是这样吗?”
河原用无意识的手势抚着比特,但它似乎觉得有点拘束的样子,扭动身子“咚”的跳到地面。
“隆子。比特拜托你了。”
说着,河原伴着脚步声跑开去。
“老公!等等。你上哪儿去?”隆子追着丈夫到走廊。“老公!”
隆子追河原去了,剩下一只猫和一名刑警。
“喵。”声音响起。不知何时,福尔摩斯来到片山身边。
“怎么啦?”晴美也快步走过来。
“石津呢?”
“他在收拾现场。他弄坏了东西嘛。”
“叫他跟踪河原去。马上追去的话,应该来得及的。”
“我去好了!哎,福尔摩斯,如何?”
“喵。”福尔摩斯正要开步时,突然回头望望比特,好像在说“你来不来?”
晴美笑了。
“来,两个都跟我来吧!”
她带头往前冲,福尔摩斯轻盈地追上去,比特稍微笨重地也跟着走了……
“是吗?”石津表情严肃地说。“已经不需要我了。对晴美小姐来说,那只猫比我更——”
“太夸张啦。对了,赶快收拾吧。”片山啼笑皆非地说。
尸体已从社长室运出去,毁坏的门和琐碎的物件仍散乱在那里。
“片山兄。”
“什么?”
“这些东西……会来账单吗?”
“不晓得……必须问过饭田才行。”
“要赔偿的话——分期付款可以吗?”
看来石津有好几个深刻的苦恼在心头……
“打扰了。”沼井站在那里。“公司内部人心相当不稳……应该怎么说才好?”
“唔——社长太太被杀的事,大概马上会传出去的。除了社长行踪不明以外,还是把事实告诉他们的好。”
“知道。”沼井欲行又止。“河原君到哪儿去了?”
“河原太太吗?刚刚好像出去了。”片山说。
“一点忙也帮不上。真是的。”沼井皱起眉头。
“你和她不太咬弦,是吗?”
“那还用说。就因她老公是社长的朋友,凭关系当上了秘书,厚脸皮。”沼井说。“而且,有重大的交易或工作时;每次都是她陪社长出席。那原是我的工作啊,那种女人——”
沼井突然回到现状的样子。
“对不起。我不想谈那种事的。”
他赶快致意离开。
“讨厌的家伙。”石津愤然。“那女的是好人啊,因她打算帮我擦鞋子哪。”
原来如此,片山想。
人有各种。河原隆子成为饭田的秘书,可以作出不同的解释。
“快点收拾吧。”片山说。
“嗯哼。”
片山和石津对望一眼。
“片山兄,你的胃不舒服?”
“不是我。你肚子又饿了?”
“不是啦。不管怎样……”
石津说到一半时,有人“嗨……”一声打岔。
从社长的桌子底下倏然出现的——居然是饭田康男。
5
“石津撞倒的桌子。恰好挡住中央一带。”片山说。“不过,你在桌子底下干什么。”
饭田呆然——他获悉笑子的死已一阵子。
“啊?”他回过神来。“不,我不是特意跑进桌子底下的。其实——我喝醉了。”
的确,饭田身上传来酒味。
“为什么?不是在工作吗?”
“嗯……我自暴自弃。不管做什么,我都赢不了他。就是这样。”
饭田深深叹息。
片山摇摇头。
“我不明白。你所说的‘他’,是指河原茂先生吗?”
“当然。”
“可是,你毁了他的公司,夺走了他的结婚对象。现在,他是你的职员,他妻子是你的秘书。这样处处占上风,为何赢不了他?”
“刑警先生。”饭田叹息。“只有当对方觉得输了的时候,这才叫赢。从小,我就拼命想法子赢他。起初是怎样缘起的,我已想不起来了。”
饭田环视一下社长室。
“我挣扎到这个地步。他是普通上班族。然后,我的妻子是他过去的恋人。美人儿。我们有钱,他们住公寓。”
饭田从口袋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刚才河原交给你的……”
“是的。里面是一张DM(译注:一种普通的商业来往信件)这种东西,随便丢进字纸篓就行了。我明知如此,却故意为难他,叫他去邮局拿回来——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是屈辱。你懂吗?其实他应该被挫败感打倒,恨我才是,而他总是笑容满面的,把我当朋友看待。”
饭田自嘲地笑了。
“然后,他和隆子之间夫妇感情和睦,非常幸福。我和笑子之间感情冷淡,即使回家也感觉不到温暖……结果,他并没有输啊。”
“因为河原先生知足的关系。”片山说。“不过——现在怎样呢?他已知道是你弄垮他的公司的事。”
饭田脸色转白。
不知何时,比特来到饭田的脚下。
饭田见到河原和隆子一起站在门口。
“我听见了。”河原说。“你也受了很多苦啊。”
“阿茂……”
“有一件东西,我要还给你。”
说着,河原大踏步走上前,提起拳头打饭田。
饭田转了一个身跌倒,眨眨眼。
“你……”
“你弄垮我公司的事,我不计较。可是,只有隆子知道这件事。你见时告诉她的?”
“对不起。”饭田垂头丧气。“在出差的地点……一次而已。”
“万分抱歉……”隆子低下头去。
“错的是我。”饭田站起来。“人家叫社长喝酒,我不能拒绝。他们灌醉了我,于是我——”
“明白了,不要说了。”河原说。
“你听我说。”饭田说。“第二天早上,隆子想自杀。我发誓永远不做,这才终于使她打消寻死的念头。”
“是吗?”河原轻轻捉住隆子的肩膀。“别为那种事情死。你怎能丢下比特和我呢?”
隆子擦擦眼角。
“我是傻瓜。”饭田说。“结果,我连累笑子也不幸……我害死了她。”
“问题是,谁是杀笑子女士的凶手。”片山说。“隆子女士,刚才你在电话里的通话对象是谁?”
隆子垂一垂眼皮,道歉说:“对不起,无可奉告……”
“不能说?为什么?”河原说。
“那个……”隆子支吾以对。
福尔摩斯蓦地冲出走廊。
“哗!”
怪叫着跌倒在地的是沼井。
“原来如此。”河原点点头。“沼井见到我从这里走出来。于是——”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可是万一沼井作证的话……况且笑子夫人曾经是你的恋人。”
“于是你故意替沼井的不在现场作证。”片山说。“沼井很幸运啊。”
“请等等。”饭田说。“那么说,是沼井杀了笑子?”
“本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杀笑子的话,一是埋伏,不然就是跟她在一起。可是,关于会来这里的事,你和河原先生都不可能知道。换句话说,只有跟她一直在一起的沼井有机会下手了——”
福尔摩斯衔住沼井的裤管拉扯他。
“放手!不要!”沼井喊。
石津大步走上前,一把揪住沼井的胸口。
“给大家看看!”
石津拉扯他的裤脚,沼井当然载倒了。
“裤脚上有血迹。没时间替换,对吧。”石津说。
沼井爬起来,一脸尴尬。
“社长太太向我发了好几次牢骚,我以为她对我有意思……我想在这里向她求欢,被她掴脸——”
“笨蛋!”饭田怒吼。“你因这件事就把笑子——”
“当时的形势造成的!真的!”沼井合十。“昨天,前来修理机器的技工留下万能刀忘了拿走,我想还给他,顺手放在口袋里。后来太太很生气,说要向社长告状,我怕起来,不由拿出那把刀……她以为我开玩笑,于是说‘你敢刺就刺刺看’——太太一时站不稳,向我扑倒……”
所有人暂时沉默无语。
“怎会这样。”河原说。“为那么无聊的事杀人?”
石津把沼井带出社长室之后,其他人暂时一言不发。
“饭田先生。”片山说。“笑子曾经担心你会杀人。那是怎么回事?”
饭田意外之至。
“我会杀人?是吗?”他点点头。“其实,我是爱笑子的。”
片山飞快地望望河原。
“可是,我无法像河原那样全情地爱自己的妻子。”饭田落寞地说。“隆子爱河原。可是,笑子不爱我——何等大的差别啊。”
“那个怎样呢?”片山说。“福尔摩斯在看门锁。明白了吗?被刺之后的笑子,是亲自从里面把门锁上的。”
“为什么?”晴美说。“对,她对哥哥说了那番话以后,想到自已被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