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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雪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不由自主地抱起了她，更该死的是现在已经进到山洞里了，他却还不想放下她。
她的身子很柔软，通红的脸颊也很……可爱。
阿绯不知道宁雪在想什么，等了许久看他还不放下自己，不禁偷瞄了一眼，见他表情诡异，心里顿时警铃大作，难道他在琢磨着从哪个角度把自己摔下来可以摔得更疼？
“咳咳。”空气中突然响起了应君的咳嗽声，宁雪吓了一跳，慌张之下条件反射地松了手。
啪地一声——
混蛋啊果然是想把她摔下来。
阿绯屁股着地，无语凝咽。
“咳，那个，我似乎不该进来。”应君嘴上虽然这么说，两只脚却还是无耻大方地踏了进来，一把将还在昏迷的绪小天摔在地上，然后抬手揉着自己的肩。
宁雪看清是应君，大怒：“你别跟着我们，我们各走各的，你别来连累我们！”
应君耸肩：“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早认定我们是一伙儿的了。”
宁雪这个能遮蔽妖气的天然保护伞，当然是能赖着就赖着。
狭小的山洞里，四人分成两组，各占一角。
阿绯简短地将前因后果都和宁雪讲了一遍，只不过关键部分她自己也不明白。她看着还在昏迷不醒的绪小天许久，挠头道：“到底……他为什么要害我呢？”
应君瞥一眼绪小天，叹气道：“这傻小子从小爱慕应绫，当然是在为她报仇了。”
“应绫？”
“你不记得了吗？我的妹妹，在济山被你和你家雪妖杀了的那只白狐。”
阿绯背后一寒：“那你一直接近我们，也是来找我们报仇的？”
应君轻笑：“一开始我只想看看干掉应绫的是什么人，能杀的话我确实也想过顺手杀掉，可惜看到你火烧青鸟的架势，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便不自找麻烦了。”
阿绯默然，并不信他的最后一句话。
应君笑道：“我是说真的。我至于为了那么个傻妹妹而杀掉这么可爱的阿绯吗？”
阿绯摇摇头：“你若是真这么冷血，又怎么会冒着危险来救绪小天？”
“他是族长的儿子，我要是不能把他平安带回去，死的就是我。”提到这个，应君也是一脸郁卒。
宁雪插嘴道：“是吗？那等下我就宰了他，买一送一你也可以去死了。”
应君不睬宁雪，仍是对着阿绯道：“你们人杀了人，会有官府制裁。妖害了人，也有道士来斩妖除魔。但妖界没有这一套，妖杀人也好，妖杀妖也好，在我看来一切都是弱肉强食而已。所以应绫杀人和被杀，并不是什么值得关心的事。”
阿绯沉默良久，忽然道：“我觉得绪小天都比你有血有肉。”
应君大笑：“是吗？可是绪小天要杀你呢。”
阿绯倒不担心这个，只是苦着脸转向宁雪：“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宁雪斩钉截铁：“还用说吗？当然是抓了这红毛狐狸交给昆仑处置，区区一只死狐狸敢陷害我们！”
阿绯听到“我们”二字，心跳又开始不稳。
应君不动声色地将绪小天的身体护在身后：“昆仑的人不会信你们，你还是留点力气对付追兵比较好。”
宁雪冷哼：“这可不是你说了算。”他话一出口，顿时应君的双脚就被冰封。
应君苦笑一下，挥鞭击碎冰块，宁雪趁这个间隙，冲向了绪小天的方向。
谁知昏迷的绪小天却在这时睁开了眼，出其不意地一掌击向应君后背。应君顿时站立不稳，猛地撞在了宁雪身上。这一撞的冲击力不小，两人同时跌倒在了地上，等再爬起来看时，哪里还有绪小天的踪影。
应君郁闷地直哼哼：“看来这小子中途早就醒了，下次要用摄魂大法先弄得他半死不活才好。”他又望一眼宁雪，埋怨道，“都是你的错，我抓他一次容易吗我！”
话音未落，应君脚下轻点便飞身去追了。
宁雪在后面气得直跳脚：“死狐狸死狐狸死狐狸！”（傻宁雪其实不太会骂人啊）
阿绯出声道：“算了，宁雪。”反正现在的情况，确实抓了绪小天也没用。
还在跳脚的宁雪忽然安静了下来，他背对着阿绯，闷声道：“你怪我吗？”
阿绯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为什么要怪你？”
“若不是我这只妖的出现，刚刚昆仑那群人就不会不信你了。”
（ ——“那这个蓝头发的妖呢？他可穿着你们蓬莱的弟子服呢，还敢说你们蓬莱没和妖孽勾结？”）
一想起刚刚昆仑弟子质问阿绯的那一幕，他心里就感到从未有过的难受。
阿绯笑道：“若不是你这只妖的出现，我早在之前就被沈莲割掉了脑袋。”
宁雪肩膀动了动，他不是很喜欢想起那个情景，于是岔开话题：“我们现在回蓬莱吗？”
阿绯想了想，说道：“不，反正一时也脱不了罪，回蓬莱可能还会连累师傅。当务之急还是阻止昆仑去太白树海！他们现在虽然暂停了比试，恐怕不出几天还是会去。我们去玉山。”
“去玉山做什么？”
“我认识的神仙没几个，青青兰兰又出不了发鸠，只能找青鸟帮忙，看看有没有办法阻止他们。”
第22章 三人行
玉山主峰依然和过去一样金碧辉煌，阿绯的心情却是黑沉沉的。
“青鸟一二三，你们在吗？”她和宁雪一路爬到峰顶，对着四周大喊。
一阵狂风刮来，老三笨重的身体落到了地面：“阿绯大人？”
阿绯被这么尊敬的称呼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四处张望了下问道：“就你在？”
“大哥和二哥去巡逻了。阿绯大人今天又是来带雪妖大人泡寒池的？”
“呃……不是，我是想找你帮个忙。”
“有什么事，阿绯大人尽管吩咐！”老三扑着翅膀拍拍胸脯。
“简单来说就是昆仑派邀请了各门各派的人去太白树海屠妖，单靠我们少数几派的力量无法阻止，所以想请你们三只神鸟出面去太白……呃……青鸟？青鸟三号你去哪里？”
阿绯的话还没说完，刚刚还在拍着胸脯的老三忽然就缩起翅膀一溜烟飞走了。
“青鸟三号？青鸟三号！——青鸟三号你给我下来！！！！！！！！！”
轰地一阵冲天火焰蹿出，老三再次变成了焦毛黑鸟，战战兢兢地跪在了阿绯脚下。
“那个……阿绯大人，不是小的不肯帮你……太白树海是陆吾的地盘啊。”老三一脸苦逼。
“陆吾？是谁啊？”阿绯不解道。
“掌管帝之下都的第一天神。上古时代天帝在地上的居所全是由陆吾大神管辖。”老三边抖边说，“神都有各自的管辖范围，何况陆吾大神是上级天神，给我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僭越去插手他的地盘啊……”说到最后，老三简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阿绯问道：“那个叫什么陆吾的大神，很厉害吗？”
“当然！而且脾气凶残嗜血成性。”老三想了想，又补充道，“所以阿绯大人你也不用太担心太白树海的安危，如果他们敢在那里乱来，陆吾大神会出手的。”
阿绯一惊：“那昆仑和其他各派岂不是危险了？”无论哪一方，她都不想看到有人流血啊。
“反正，太白树海的事我们真的不能插手，阿绯大人也最好不要去管。”老三一边说一边偷偷挪动着后退，然后趁阿绯一个不注意，突然扑地一扇翅膀，逃命似的就飞得不见了。
“现在你要怎么办？”一直在旁沉默着的宁雪发话了。
“我也不知道……”阿绯苦恼地抱住脑袋蹲了下来，“就算我去通知昆仑说他们的行动会惹怒天神，他们也不会听我的。”说不定反而会被他们抓住了大卸八块。
宁雪向阿绯伸出了手：“起来，我带你回蓬莱。”
阿绯抬起了头看向他，宁雪晶莹如雪的面容在夕阳的映照下，透出了一股以往所没有的坚毅表情。她愣愣地回应，小小的手被握在他温暖的手里，霎时就溢满了勇气和希望，仿佛所有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
宁雪拉她起来：“回蓬莱，让蓬莱老头去通知昆仑和其他门派。然后我们去抓那只红毛狐狸，如果昆仑再不信，我就揍扁他们。”
语气还是小孩子的语气，但却不可思议地，完完全全地让她感到了安心。
“嗯。”阿绯莞尔一笑，两边的脸颊现出两个梨涡，“宁雪，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哼，现在知道老子有用了吧，看你下次还不带我一起出来！”宁雪立刻得瑟了起来，顺便还不忘纠结当时阿绯抛弃他的事，又强调了一遍，“以后不许不带我了。”
“……”阿绯嘴角微抽，刚刚好不容易对他攒起的信任感顿时不翼而飞。
这家伙性格到底是有多别扭啊。
连日的奔波让两人都有些疲倦，看看太阳落山，阿绯提议今晚先在玉山上休息一晚，明日再动身。然而青鸟一二三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西王母娘娘昔日所住的琼花宫两人终究不敢乱入，只得在殿前的一棵参天的玉树下席地休憩。
白天还是金色的树叶到了晚间奇迹般地变成了银色，在夜色下与纯白的月光交相辉映。阿绯坐在树下痴痴地想，即使高贵如西王母，她眼中的月色也不会比凡人看到的更美丽。
“宁雪，你也知道陆吾吗？”
没有回答。
阿绯转眼看去，宁雪早已倚着树干睡着了，漂亮的脸庞安静地和月光融为了一色。她忍不住想戳戳他的脸，却又中途收手。算了，他大概很累了吧。
蓬莱宝镜忽然发出了妖异的银光，阿绯看了一眼镜子所指的方向，不想惊动宁雪，独自悄悄地起身去查看。
顺着镜子的指引来到了寒池边，一眼就看见应君正斜靠在一棵树上，修长的手指无聊地卷着胸前的几缕银色发丝打圈儿。
阿绯问他：“你不是去找绪小天了吗？”
“找不到。所以来找你们了。”应君坦诚地说，“绪小天不会放弃找你们报仇，所以我不如跟着你们，等着他自己送上门来。”
阿绯无奈提醒：“别忘了我也要抓他。如果他再出现，我是不会给你机会带走他的。”
“我知道，不过你既然要抓他却不去找他，跑来玉山做什么？”
阿绯叹气：“我本来是想找青鸟帮忙阻止昆仑他们的……”
“阻止昆仑？”应君直起了身，有趣地打量着阿绯，“你倒是有够闲的，还为太白树海那帮妖操心。”
阿绯沉默。
“那天我要杀昆仑的人，你也救，昆仑要杀树海的妖，你也救。啧啧，可惜两边都未必会领你的情，终有一天必须要你选边站的时候，你要如何？”
阿绯认真地想了想，道：“如果哪一天人和妖之间真的演变成不能共存，至死方休的局面，我当然是站在人的一边。”她顿了一下，补充道，“可以的话我不想见到无辜无害的妖无意义的流血，但我也没有到为救妖而和人敌对的地步。”
应君一笑：“也是。”他这两个字刚吐出口，身形一晃，瞬间他刚刚所站立的位置被一道冰锥击中。
不知道何时醒过来的宁雪悄然出现在了阿绯身后，看向应君的表情很是不善，见到一击不中又立刻发起第二击。
阿绯拉住他：“宁雪，现在不是和他打架的时候。”
应君边躲边点头：“是啊，雪妖，快乖乖听阿绯的话。”
阿绯郁闷道：“应君你也不要挑衅宁雪啦。明天天亮就要出发去蓬莱了，宁雪乖，不要在这种事上浪费精力啦。”
宁雪额角有青筋暴起：“靠，你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是想怎样！”
“如果你们是要去蓬莱找人，”应君闪身躲过又一个冰锥，慢吞吞地说道，“我前日看到他们往太白树海的方向去了。”
阿绯急忙用力按住宁雪，问道：“你是说我师弟他们去太白树海了？”
应君点头。
“他们有几个人？话说你还认识我们蓬莱的其他人？”
应君挑眉，怎么不认识？他曾经还在不死林被其中一人折腾地七窍生烟这种事他会随便乱说吗？
“我就见到蓬莱的三个小鬼和一个老头，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树海。”
阿绯惊讶：“师傅亲自来了？”她低头思考片刻，转向宁雪，“我们也去。”
宁雪一边不安分地挣脱她的束缚，一边点点头：“好。不过先让我解决了这只狐狸！”
漆黑夜色里有漂亮的花火冒出，宁雪终于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