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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不答,只说:“你好好歇着吧。”催着她吃了汤药。
七姐儿又睡了一觉,醒来已是半夜。
采儿听她醒了,起身过来,“姐儿可要吃茶?”
“我先小解。”披了衣裳转去卫生间。她嫌房间里放着马桶不洁净,便在卧室后面单盖了一个小房间放着,安了一扇拉门。
少时转出来,采儿倒了一杯温水,七姐儿一口饮了,道:“那瓷娃娃可送回来了?”
采儿点头,“枋哥儿晚上吃了饭之后送了过来。又坐你边上瞧了你好一会儿,才走。”
“我们院里的人做的,还是?”
采儿一撇嘴,“姐姐,别问了。”
七姐儿便知道,定是母亲那边的小丫头做的。因是叹道:“真是眼皮子浅。”
“姐儿真是她哪里是没眼力见,这娃娃只是因了哥儿一片心,姐儿喜欢,才显得矜贵罢了,拿出去,又不值几个钱。当然是有人叫她拿的,只是这个人是谁,可不好查出来。”可儿也醒了,下了床,将桌上香炉盖子打开,丢了一块香木进去。
“倒也不难查出来,只是”采儿吞吞吐吐,“只是揭了出来,要生出多少是非?枋哥儿心里也很明白,想来想去还是忍了。只是吩咐我们,以后锁好了姐儿物事便是。”
七姐儿叹气,“我还以为,回了家就跟在外面时候不一样。那时候每天就是想着,别再被人给拐了卖掉,别没见着阿爹阿娘,就死在外面”眼圈儿也红了,“谁成想,这样大富之家,还不如外头!”
“姐姐快别这么说!”
“姐姐,你以后遇到事儿还多着呢,现在就这样,以后怎么办?”可儿道:“以后出阁了,要做当家奶奶,不拿出点手段,怎么成?你也说了,当时在外头流浪,也活了下来,现在这个家里头,有老爷夫人,有哥哥弟弟,总比外头强出一百倍去了吧?也就那几个,心里头根本不觉得你是咱们夫人的亲女儿,看着夫人疼你,眼里面都滴血。”
可儿冷笑,“这次也就是看姐儿爱这套娃娃,又知道是哥儿自己做的,才想着拿。不然咱们这里多少好东西,平时都是这么乱放着,也没见少。可见不是为了拿出去换钱,就只是想叫姐儿心里不爽快。”
“起先我一听这瓷娃娃少了一只,心里顿时翻了起来,险些吐出来。”
“姐儿这次病的有些厉害,跟玉叶姐姐那个病症差不多。今儿她家小丫头来,说她已经见好了。姐儿这才第三天,想来再过两日,也就可以好了。”
“玉妍、玉莹两个今天也有些不爽快,晚上医官来给你把脉,顺便也瞧了瞧她两个。说是也过了病气,我已经叫她们搬出去了。夫人说叫金枝、秀珠两个姐姐明天白天过来。”
七姐儿点点头,“金枝做事很利索,正该叫她来整整我们这院子。”
次日一早,金枝便带了秀珠一道过来。
这西跨院连主子带奴婢一共十六个人,三个病了不在跟前,七姐儿不算,可儿采儿不算,这余下十个丫鬟仆妇,金枝都挨个儿瞧了一遍,打发出去三个小丫头,瑞二娘拿了人口簿子来,另选了三个小丫头补上。
可儿不明白,悄悄与采儿说,怎么独打发了那几个?
采儿一笑,“亏你平日聪明,怎么没想到?那三个小丫头都是家生子,家里都有亲戚在那边院子里,怎么还能留的?这次拿了玩意儿,下次拿金子银子,再下次,只怕下毒都有了。”
可儿瞪着眼,“哪会如此”忽然想到什么,顿时住了口。
七姐儿这几日吃了药就睡,睡醒了便吃饭、吃药,浑浑噩噩,等终于不必吃药了,已经又过了几天。
玉叶病愈回来,玉妍、玉莹两个吃了几服药,也刚回来,见院里换了几个面生小丫头,不免要问,采儿只说,这是金枝换的。玉叶一思量,想着多半这几日又出了什么事情,暗地里问过了可儿,这才知道大概。
“可恼!”玉叶忿忿,但也无可奈何,“枋哥儿说的不错,闹出来,反叫那几个觉着姐儿是外面野惯了,处事没有分寸。不如就这样,悄悄的抹平了,少了多少事!”看了一眼七姐儿卧房门口,“只是白叫姐儿生气了。”
“姐儿是不大高兴。也难怪,毕竟之前”可儿说的含含糊糊,“姐儿也不容易,听枋哥儿说,他们找去的时候,姐儿穿着男孩子的衣服,脸上脏得看不出来本来颜色,好生叫人心疼。”
“我们虽然是做奴才的,可也没遭过她那样的罪,虽说是奴才,可没少吃没少穿,出去也不比那些小户人家的女儿差在哪里。她那样小”玉叶眼眶含泪,“你还记得那时候你刚拨去伺候姐儿,姐儿那样粉雕玉琢一个孩子,谁见了不疼?”
“我那时候也小,笨得要命,总是被芳汀姐姐骂。好在七姐儿当年就跟我亲。”可儿沾沾自喜。
玉叶噗嗤一笑,“把你给美的!咱们好生伺候姐儿才是正经,姐儿心地好,总不会亏待我们的。”
两人交流完小道消息,从角落里面出来,可儿问道:“过几日是寿王的大寿,老爷说要带姐儿去给爷爷贺寿,姐儿要穿什么才好?”
玉叶白她一眼,“好稀罕,姐儿穿戴这一阵子都是你在管,你还来问我!你说说,你到底跟着我学了什么本事?瞧把你懒的!”
正文 拾叁,绿树闻歌鸟(1)
七姐儿这一场病好了以后,行事却忽然一变,遇事不肯多说话,性子沉静下来。着人去外面买了许多书回来看,上午看书,下午练字,生活有规律。
李王妃自然觉着奇怪,与郡王说道:“琛儿这些日子倒是不常过我这里来了,说是每天在屋里看书。这么几岁的孩子,看那么多书做甚么?我又不指望她考个女状元回来。”
“爱看书,又没什么不好的。”郡王漫不经心,“不过也是,她也用不着什么书都看吧。我看那个书单,可了不得。”
李王妃嗔道:“你这当爹爹的,可也太轻松!你去瞧瞧,问问她,是不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什么了。”
“她?谁能说她什么?”郡王不以为意,“她有时候不过孩子气了点,可她才六岁,要是整天人精似的,八面玲珑,倒不可爱了。”
“你也知道,这个家里面”李王妃似笑非笑,“一般我也不理会,但要真是对我琛儿不好,可不要怪我下狠手。”
郡王这才一挑眉,“怎么?你听到什么闲话不成?”
“我哪里知道什么?”李王妃哼了一声,“这个家里面多的是能人,你一句话分明是这个意思,到她耳朵里面,却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另一个意思。搅三搅四,没有事情也能给折腾出事情来。你但凡想解释一下,可就糟了,她又想你这是此地无银,分明心中有愧。一朵鲜花,看在她眼里,也成了母夜叉,真不知道那是怎么想出来的。我索性也就能不理就不理,可不是说我好欺负!”
郡王大笑,“你又何必这样她呀她呀的,不累么?她就那个性子,你不理会就是了。左右她也不敢放肆。”
李王妃慢慢瞥了郡王一眼,眼风儿如丝,“早知道你心里还念着她,想着她的好。幸好现在媳妇也进来了,以后我就慢慢将家事交给媳妇处置,可不管那些。现如今琛儿也回来了,你以后要是云游修道,可一定要带着我一道,不然我是不依的。”
“总归要等琛儿出嫁,不然你也不放心。八郎倒罢了,我瞧他有些根骨,是个修道练仙的好苗子。咱们两个,再带上八郎,哪里都可以去得。”
夫妻俩相依偎,月色清华,照在窗前,一地银辉。
九月二十七,寿王寿诞。
寿王六十大寿,连摆三天宴席,听歌看戏,城中亲贵回席,来往宾客络绎不绝,着实热闹。七姐儿第二次去寿王府,已经知道规矩,老老实实跟在母亲身后。
她今日穿了一件银灰素色马海毛对襟袄子,下着墨绿遍地金的百褶裙,一走动,暗色织物上的织金熠熠生辉,十分华贵。
寿王世子年四十许,同辰溪郡王生的不甚相像,倒是更肖寿王。辰溪郡王则听闻像其母寿王妃。寿王妃十几年前已逝,就是朱由柏,也不大记得祖母什么样貌了。
前次七姐儿被带回寿王府来认宗,是见过这个伯父的,今日见他穿戴礼服,庄重肃穆,甚有王公贵气,心说这个伯父可有架子。
世子伯父先于弟弟、弟妹见礼,见七姐儿跟在兄弟们后面行礼,笑道:“这是琦琛?上次你来,也没好好瞧瞧你。”随手解下腰带上的银穿心富贵牡丹荷包,递给七姐儿,“这是前次父王赏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拿着玩儿吧。”
郡王道:“琛儿,快谢谢伯父。”
七姐儿便脆生生道:“谢谢伯父。”
世子伯父笑道:“好孩子。”与郡王并肩,往里去了。“先去给父王贺寿吧。父王最近精神头儿还行。你今儿送了些什么?”
郡王从袖子里将礼单拿出来,“也不过就是些珠宝之类,玥儿与琪儿合力给祖父绣了一副百寿图。父王这几年不如往年了,看吧,说不定也就没几年了。”
“哎呀,”寿王世子叹道:“分明是来显摆女儿多来了。着实可气!”他子女也不少,但先头几个都是儿子,几个女儿都没活过十岁上,现如今最年长的女儿也才不到十岁。
君王显然同这个世子兄长关系不错,只是笑,并不理论。
“你家大姐儿,这上下,也快了吧?”
郡王点头,“说是就在这几日。”
正说着,却见郡王府一个管家匆匆跑了进来,到了跟前,气喘吁吁的道:“老爷,老爷,适才大姐儿府上来人说,姐儿怕是要生了!”
世子伯父赏的荷包一拿到手里,七姐儿便暗暗一捏,里面似是一个圆圆物事。四郎好奇,问道:“不知道伯父送你什么好东西。”
“伯父经常赏人吗?”
“不是经常,但出手必定是好东西。”二郎笑道:“快打开瞧瞧。”几个孩子见父亲与伯父走在前面,理会不得他们,便唧唧喳喳。
七姐儿便打开荷包,见里面放了一块晶莹玉润的龙形白玉壁,“这个好漂亮!”七姐儿将拿玉璧放在手掌心里端详,赞道。
朱由柏瞧了一眼,也道:“果然是好玉。咱们伯父这次倒不小气。”他身边,樊氏也微微笑着看七姐儿。世子妃第一次进寿王府,倒也不慌张,很显有教养。世子不消说,对妻子无有不满,小夫妻琴瑟和谐,倒也是美事。
七姐儿一笑,将玉璧仍放回荷包,收了起来。李王妃道:“等到了祖父跟前,不得如此呱噪。祖父年纪大了,性情有些不大寻常,你们磕了头,祝他福如东海,多的也不用说了。”
几个孩子齐声应了。
少顷到了正厅,厅上已经高朋亲贵满座,辰溪郡王与王妃带了儿子女儿,在堂上跪了下去,祝父王、祖父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寿王面上也不见欢喜,淡淡的点了点头。
待入了席,郡王方对妻子道:“大姐儿府上差人来报,说是见红了,就要临盆。”
李王妃一听便着急,“这怎么是好?家里没个操持的人,我怎么放心?”
“一会开席,等我寻个妥当机会,向父王告罪,你先过去瞧着。”
世子一听妹子临盆就坐不住了,世子妃握住他手,轻声道:“母亲早已安排了稳婆并医婆过去,你不必着急。听母亲说,女子头胎总是时间长些,一定可以赶得及过去的。”
二郎、四郎一听要做舅舅,早是坐不住。宁无缺虽然也喊他们舅舅,毕竟血缘就淡了,不如大姐儿的孩子来的亲近。七姐儿也是一样,想着女子生产就如生死关上走一圈,怕这个姐姐有什么不测。一家人都满怀心事,只有八郎还小,倚在母亲怀中,天真无忧。
宴席已开,堂上歌姬献艺,舞娘翩翩起舞,功夫十足,身姿曼妙,辰溪郡王却没有心思欣赏。寿王世子待席开到一半,寿王小憩时分,悄悄唤了弟弟前来。
“孩儿祝父王安康,仙寿永享。”郡王再给父亲跪下。
寿王抬了抬眼皮,淡淡的道:“罢了。你平日也不来多瞧瞧我,还指望我活个七老八十,不被你们几个气死吗?”
“父王言重了,孩儿平日是不敢多扰父王清净。”
“你上次送的那丹药倒好,这次又没送了?哎哎。”寿王叹息:“你那女孩儿,我记得她长的颇像你前头那个媳妇。这倒好,她也生孩子了。可真快啊。”寿王神情恍惚,半晌,才道:“让你媳妇先去瞧着吧。今日是我生日,若这孩子与我同一天生辰,倒也是极巧。”
郡王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