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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光线漏进来,哗啦啦铺了一地,映照得空气中漂浮的些微粒子也像是透明发光的那般,黑暗恐惧逃窜,甚至隐隐有什么东西湮灭成灰烬般转瞬即逝的幻觉。
男人掀了掀眼皮,动作缓慢得倒像是他一贯没有起伏的声音:“你干什么。”
暗盟统领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可惜背对着光整张脸都狰狞了:“帮您清醒一下。”
沉默了一会儿,又把视线挪了回去:“我在想事情,别打扰我。”
去**的想事情!壹在心里爆粗口,面上仍旧瘫着:“我可以知道您想了四个半钟头的事情是什么?”
微微一顿:“去帝都绑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在这个当头?!”壹的表情彻底狰狞了,“信不信前头把人绑了来,后脚二爷就能下一刀子!好不容易暂时达成协议,把人逼急了我不会帮您收拾!”
男人淡淡看他一眼,慢条斯理、不急不躁:“有些人我看着不顺眼。”
壹皱眉:“兔子逼急了也能咬人,硬把野猫养在家里,您被挠得还不够深?不久前还在说着什么时机未到的那个是谁?”
男子缓慢地松开搭在一起的手,伸过去拿起一张照片,静静地看,静静地笑。那种不动声色的,看蝼蚁般的眼神,与,笑容。
“说起来,时机,好像是未到……”
壹想了想,忽然觉得那女孩子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是面前这货活了那么多年唯一想过要娶回家的人——光这一点,已经足够了!再说身份家世勉强也凑合……
慕家这一代罕见的有三位成员,可惜做老大的品位诡异,老二为了追求武道巅峰彻底不近女色,唯一的侄子倒是风流得很,但是正经女孩不要,不正经的他要敢弄出小崽子来不用上头两位动手,连他把人碾死了都不带打个商量的。而且少爷虽然姓慕,但血脉是来自母亲,没有继承权,他的儿子倒是有。
想想,十八岁了也能生孩子了……只要能生下个儿子,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
遥远的地方有人在算计什么,楚瑶并不知道。
她在茶都,坐在空荡荡的剧院里,心平气和地看一出歌剧。
茶都大剧院,观众席漆黑一片,头顶的天花板仿佛镜子般折射着隐约的光线,空寂的黑暗笼罩着此间,更觉得那仿佛蒙了夜云般的星辰天幕一样,朦胧又神秘。
舞台大起大落,耀眼震撼,不停变换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动态的光影却更显出那双瞳眸静谧的像是连光线都能被吸进去。
那是最为原始的舞台道具,现代高科技全然没有用武之地,完完全全地用歌喉、用肢体来表现剧情,表现情感。那种强烈的震撼却是持续数百年依旧不曾褪减半分的魅力。
楚瑶是唯一的观众。她坐在第一排正中的位置上,银红色礼服,头发全部挽起,缀着黑宝石,穿得非常正式,神态也是那般庄重而严肃,凝神注视着台上,安静得,平和得,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一幕,二幕,三幕……最后,落幕。
舞台重归于寂。演员退场,《图兰朵》中那个扮演柳儿的女孩却是兴冲冲跳下台阶,跑向她。
“云姬云姬!”学说汉语多年,艾丽卡的撇脚口语还带着奇怪的语调跟口音,而且她丝毫不引以为耻,与人交谈时甚至故意更加怪异,然后看人面孔想要变色又不得不按捺住的表情觉得很开心。
“晚上好。”楚瑶微微一笑,眸光流转,才终于有了些活人气息,仿佛广才那个如同画像或是雕塑般死寂的不是她。
“真的很巧!以前我总是喜欢在奥里斯卡剧团里客串,因为剧团的资助人就是我的父亲!所以那个时候我一直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明明是游走全世界行踪不定的剧团,每年却总在一个特定的时候来华夏,而且只停留短短几天?!”艾丽卡在旁边坐下,一激动就主动放弃自己撇脚的汉语,开始用自己的母语叽里呱啦,“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你!”
“命运的安排。”楚瑶的声音柔缓而安谧。
艾丽卡两眼发光,好奇地问道:“对了,我一直想问,已经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你始终要在今天,包下整个剧院,来听这样一出歌剧?有什么特定的含义吗?”
“曼拉团长是我母亲的朋友,这就是奥里斯卡能来到这里的原因。”楚瑶依旧维持着那一个姿态,静静望着舞台中央,淡淡的笑容不见忧伤,甚至带着隐隐的甜蜜与安慰,“而今天,是我的母亲与父亲的祭日。”
艾丽卡张了张口,又默默闭上,过了好一会儿:“我很抱歉。”
“楚彦为我们订好了无月湾的座位,我们可以聊到天亮。”楚瑶笑了笑,“现在,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4。11
晴,转阴,大风。看来大家对加更的提议木有多少兴趣……计时到现在为止,作收298,只添了6个……默默望……再木人愿意包养作者吗……
这礼拜的两更完了,如果明天作收302了作者再更一次,不然的话就要看礼拜五有木有榜单。
3939
艾丽卡去洗妆。
美瞳;假发,伪装;服饰——老实说,为了维持歌剧的原滋原味;让一个纯正的凯尔特姑娘装扮成东方人种模样,但轮廓底子摆在那里;这未免也太为难人。然而在外表的极大劣势下;艾丽卡竟能演出古老东方的美感与韵味,那就很不简单了。
奥里斯卡剧团里没有一位东方人;纯粹的欧罗巴血统;但它的成名剧目却恰恰是『图兰朵』与『蝴蝶夫人』;这就让人有某种阴差阳错亦或是啼笑皆非的感觉。
『图兰朵』作为西方人想象的中国传奇故事;自然带着属于作者的极其浓厚的西方色彩;而它的历史背景人物皆脱胎自华夏这片特殊的土壤,这就让剧中隐隐投射出的两种文化与思想碰撞产生的火花更为激烈与精彩,出于这种考虑,没有什么比西方本土的人更能演绎出此类矛盾,这或许就是奥里斯卡能享誉全世界的原因所在。
每一年,这一日,楚瑶都会包下整个茶都大剧院,邀请奥里斯卡演出这一澈图兰朵』,只因为那是她唯一能记起曾与父母一起参与过的活动。过往的记忆太过模糊,有些时候,就算拼命想要留住什么念想,岁月的长河又总带着温柔又无情的力量腐蚀掉一切,正如此刻她脑袋里这般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楚瑶只是怔怔地望着舞台,视线茫然而空洞,仅仅维持这样一个端庄而静谧的姿态,在无人可见的庞大空间里,那眉宇间柔缓的弧度才微微带上几许忧伤。
她的容貌活脱脱与母亲一个样,只是线条更为柔美纤细,关于性子,比起母亲来,她更像的,反倒是那个外表温润风雅内里却坚韧果敢的男人。血脉里的烙痕永远抹不去,她不怕如母亲那般不顾一切舍弃所有,性烈如火的女子若有失去烈焰的一日,那便也只有在死后,楚瑶更害怕的,恰恰是走上父亲的老路——那个,温煦如风,永远微笑地,有着名士风雅,却痴妄如斯的男人。
恍惚地就想起了老家园子里那些荒芜衰颓的景象,纵然再过自然,再过唯美,缺少了人息,始终不过无主踏足的活坟一座。
胡思乱想半晌,最后终究是如以往的所有时候一样,轻轻笑起来,起身拎起裙摆,冲着舞台微微欠身,放手,缓步离开。鞋跟触在空寂的剧院,发出清脆的声响,银红的裙衫随着身形流动如波浪,便就是一个侧面,已经是最光彩夺目的星辰。
※※※※※※
洗了澡,换了衣服,拾掇得差不多了,拐道去无月湾。
楚彦不愧是楚彦,下午才匆匆赶回茶都,仅仅几个小时她已经将老宅子收拾出了人气,原本的荒芜颓败都能转换成略带历史厚重感与凌乱美的风格,更别提屋子里的寂寞冷清尽数一扫而空了。
难得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又回来一趟,心头千思万绪不必细说,又是遇到专门找上来的老朋友,想说的要说的倒真能列数一箩筐。
离新生晚会曝光那天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在整个学生会的策划协调以及脑残粉们的踊跃配合之下,麻烦解决得挺顺利,至少遇到她也不会再像瞻仰国宝大熊猫般稀奇了。现在她不伪装在帝大的校园里逛一圈,除了偶尔停下签名也能顺顺当当走到底不出乱子。
一切似乎回到原来的轨道上,但楚瑶的日子还真不能说快活……因为傅导师心满意足带着大量文物复件回来了。
哪怕是在全世界的眼皮子底下,楚瑶都能保证自己气定神闲从容自如——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但落在死较真的老头子手里,想要活下来还真的挺不容易。
一面狂热搞研究,一面还空出只眼睛死盯着楚瑶的学习进度——怎么着?这是想怎么着?!
不容易啊真不容易!背完那几本砖头似的笔记之后,老头竟然开始系统地教授她目录之学!
何谓目录学?纲纪群籍、薄属甲乙之学,辨章学术、考镜源流之学,鉴别旧堑、校雠异同之学,提要钩玄、治学涉径之学!目录学是指点读书治学的门径,也就是说,做学问的入门之学!
历代大学者大文豪就没有不精通文献学的,但若说文献学是学问的基础,那么目录学就是基础中的基础!“此子有目录之学”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称赞。然而近代以来,这门学问受到的重视却一直在衰弱,主要是文化群体下移,科技的发展让信息传递更为迅速便捷,除了做学问的还严谨恪守着某些传统,类似于目录之学的学问已经就快彻底淡出人们的视野。
楚瑶是清楚这门学问的重要性,她父亲就是个典型的文人,耳濡目染之下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但这年代谁教人还会从目录学开始教起的?!都上到大学了再回过头来专研目录学很荒谬啊有没有?!
楚瑶觉得自己真真苦逼,望着自家导师满满一屋子的书籍悲痛万分。老头这是想把她捶吧捶吧打成滩泥再给捏起来重塑着呢!
基础打厚实了,自然再学什么都事半功倍,可就是筑基的过程太过痛苦,让人很难有勇气走到最后而不中途夭折。她总觉得自己的耐性是够好了的,但是碰到傅明诚傅大师,才觉得自己那么多年的挣扎都是挣扎到白痴身上去了。
她是来度假混日子的,不是来学做学问的——就算她对此很感兴趣,也不想赔上下半辈子一头撞死在古书上啊!
可就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老头看上去正跃跃欲试把她培养成古文字学的一座丰碑……
没被狂热cos迷给分尸不算幸运,她现在都自己想给自己捅一刀子!
※※※※※※
带着艾丽卡去帝都。这孩子,为了来一次华夏,不但逃课逃家而且顺便还逃班,典型的先斩后奏,有够潇洒。
行礼搁她家里,把房间也给准备好,艾丽卡却是整天跑得没影儿,隔天叉五的不回来是常事,索性还记得楚瑶的洁癖,每次回来之前总要在外面把自己从里到外搓个来回才敢踏进门。
这不,前脚刚下飞机,后脚就勾上个剑眉星目的大帅哥。眉来眼去,好不热乎。
西方人种高鼻深目棱角分明,崇仰的是如大理石般高大硬朗充满爆发力的男人,而东方人种缺少棱角,线条也是中庸偏柔——隔壁倭岛上那些脸好像被鞋拔子抽过的矮墩男人除外——数千年文化传统造成了审美习惯更倾向于优美潇洒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这是一种西方很难具有的历史积淀之美,若真要形容,便就是文人雅士身上的那种韵味,深沉内敛,回味无穷。
艾丽卡便是爱极了这种独特的韵味,如同“剑眉星目”“丰神如玉”这种形容词,也只有在东方的土壤里能找到相称的人。虽说为了保持血统的纯正,她注定会找个同样北欧民族出身的男人作为丈夫,但这并不妨碍她年轻时风流荒唐。
她不是长女,没有与欧罗巴一流家族联姻的义务。过去,那些古老守旧的大贵族,会要求他们的女孩保持纯洁,以便将处。女之身保留到新婚之夜献给她们的丈夫,身份的尊贵让她们一出身就意味着会成为某国的皇后或是王公贵族的内眷,但同等,必须恪守这尊荣带给她们的义务。但在如今这样的时代中,个性的彻底解放让这些都成为笑话,贵族们的骄傲也仅延续到长女身上,由长女来继承最高等级的联姻任务,因而长女跟次女们的教养方式就不一样。
比如说,作为老幺的艾丽卡从小就是被惯宠大的。长大后居然三观正常没长歪,也真是奇迹了。
楚瑶很忙。柳横波盯死她了,比袁绯舞看到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