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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眼的忘川,此时百花摇曳红光灼灼,似是因为主人的真正归来而雀跃。
兮……对不起……
唇角携了一抹落寞的微笑,沉殊张开双臂,身体开始散发着如火如荼的红光,那副美得惊心动魄的躯体渐渐脱离灵魂,缓缓倒下。
沉殊微眯眼眸,想起那时娘亲抱着幼小的她笑着说:“这世间万物皆有属于它自己的规律,不能打乱。就好比这彼岸花,一千年花开一千年叶生,它们从来都严格遵守着这规律。若真要逆天而行,代价是惨重的。曼陀罗华是我族圣物,打断曼珠沙华的规律代价还无妨,若打断曼陀罗华的生长规律,代价则是彼岸花神的灵魂。”
冥界的天空仍旧阴沉,压抑得让人无法喘息。
躯体倒下的那刻,沉殊迈开步子,念动那串古老的咒语,灵魂散发出的红光愈来愈盛。
“殊儿——!”是谁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声疾呼,带着莫大的愤怒和慌乱。
沉殊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转过身,但见彼岸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不复风华,踉跄赶来。
那一刻,沉殊欲哭,可灵魂无泪。他竟然恢复记忆了!这里头又需要多大的力量和悲切啊……
“对不起了啊。”沉殊低头喃喃道,一圈淡红色的光晕自脚底缓缓往上蔓延,所过之处,皆幻化成了片片花瓣,飘扬的姿态宛若红蝶飞舞。
当夙兮赶至时,淡红色的光晕已蚕食至她的腰部。
他看着她,眼底沉淀着的是她从不曾见过的绝望,抬手想抚她的脸颊,却只触到一片冰凉的空气。他颤了颤,悲凉道:“你怎么可以……”
纵然无法感触到他手的温暖,沉殊还是在他掌心的位置蹭了蹭脸颊,似乎她就在他的手心。“对不起。”她闭上眼拒绝看到他眼底那悲恸的绝望。
“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逼着我忘了你之后毅然离开留我一个?我不在乎什么生与死,我只要你,我只要你……”眼泪一滴滴滑下,胸口锥心刺骨般的疼痛。
沉殊忍不住还是张开双眸,望见眼前的男子再不复当初清傲飒踏的风姿而是满脸泪水,艰难地摇了摇头,她无声地吐出三个字:“忘了我。”
夙兮手一颤,踉跄退后一步。
那一刻,淡红色光晕覆盖住她的朱唇,终是没过了头顶。
散成花瓣的灵魂碎片陡然卷起,化成一道红光,注入那朵曼陀罗华中。
曼陀罗华的枝叶颤了颤,所有的叶子悄然而落,刹那,芳华大盛。于这万丈白光之中,曼陀罗华翩然绽放。这逆天之花,美得仿佛聚集了世上所有花的妖娆。
花开的刹那,一种只属于曼陀罗华的芳香开始弥漫。东方烬伸手推开冰棺,让芳香进入棺内。
这芳香弥漫,这忧伤弥漫,生死苦等,换来的终究不过是场永世的别离,到头来,还是剩了他一个人,那些什么承诺什么誓言不过是过眼浮云。而他,注定此生寂寥,黄泉碧落,天涯茫茫,却再也不会有那女子的飒踏风姿。
忽然,一缕白光自虚空中而来,注入夙兮体内,棺内的躯体随冰棺烟消云散。他的灵魂完整了,可他的世界,从此坍塌。
眼角一滴泪将坠未坠,他呆呆着伫立在那,满眼的忘川红花吐艳摇曳生姿,而他一身白衣胜雪,风雅脱俗,似乎融不进这浊浊尘世,又似乎与那耀眼的忘川浑然一体。他一动不动,就像一尊失了生命的雕像,又像是一幅绝世的画。忽然,天空开始飘起了雪,只是半晌,肩头便落满了雪花,却再无人为他拂去。
而那厢,朵朵曼珠沙华开始乱舞,它们托起沉殊的遗体,似乎吟唱起哀歌,花朵不停缠绕飞舞,终将那副躯体裹成茧的模样。忽然,所有花瓣就像说好般齐齐燃着,须臾之后,花瓣已是成灰,而里头的女子,竟是毫发未损,只是似乎与先前有些不同了。她缓缓落地,倏然睁开眼,那一刹那,妖气四泄,清澈的蓝眸溢满光辉。
是的,曼珠沙华燃尽了沉殊,重塑了慕容浣。
东方烬呼吸一滞,久久不能动弹,“浣浣。”他张口,哑声呼唤。
“烬哥哥!”慕容浣甫一落地,便冲向东方烬,扎进他的怀抱,满心的欢喜。
夙兮紧紧阖上双眼,为什么……死得是你不是他们,明明错得不是我们,明明是他们害得我们如此,明明我们说好此生相伴,可为什么……死得是你……为什么……你要离开我……
手指一点一点弯进掌心,指甲深深陷进肉里,血液随着掌心的纹路一滴滴向下落下,融进白色的雪花里。“你们给我离开,越远越好。”嘶哑的声音响起,惊动了两人。
东方烬回过神,稍作沉默,便果断决定,“浣浣,你先回去。”
慕容浣望向那一人一花,努力抑制住心头的激动,目光闪闪,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自从刈雪山那一战,她心里藏有对沉殊夙兮二人的万千愧疚。她没有反对,点点头,便转身先行离去。
东方烬走近夙兮,望着那株曼陀罗华,“节哀。”
“她要我好好活着,我自是会好好活着。这是她最后的愿望,我这条命是她给的,你放心,我不会蠢到去寻死辜负她的心愿。”夙兮扯了扯嘴角,嘲笑道。
想要什么,他给就是了。要他好好活着,好,可以,大不了就是往后的日子里如行尸走肉。要他忘记她,好,可以,他会用尽一生去忘记。
东方烬抿了抿唇,“若有用得上东方烬之处,我东方烬自当尽力。”
夙兮眸光一闪,淡淡道:“不知尊上可否替兮擒来废后殷姒?”
“可以。”
“兮在此先行谢过了。”长袖一扬,夙兮设下结界护住自己与那株曼陀罗华。他席地而坐,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朵花。
终为那一眼万年,凋谢了我的思念,
那一纸泛黄的誓言,到底是成了过眼云烟,
容华谢后,从此天涯地角寻思遍。
☆、第八章 青冥祭
之后短短数日,冥界寥寥无几的神仙彼岸花神以元神祭了曼陀罗华的消息不胫而走,席卷了整个冥界,更有甚者想去瞧瞧那位始终痴守在三途河畔的男神仙,奈何没有谁能闯过曼珠沙华精们为保护他二人而摆下的阵法。
第五日,又一条惊天的消息在冥界炸开了锅。
——天帝大驾冥界。
三途河,忘川岸,天空仍旧压抑的暗沉。
忽然,不远处金光大盛。不知是灼得刺眼了还是意识到什么,一直保持麻木状态的夙兮略略抬眸。
是天帝。
似乎意识到什么,刹那,那双空洞得触目惊心的眼眸似乎被注入一丝光亮,夙兮迅速撤去结界,站起僵硬的身子,摇摇欲坠的落魄模样不复曾经的飒踏风姿,却还是踉踉跄跄地赶至天帝面前,脚步还没停下人就已经重重一跪,“请天帝救殊儿!”那样的他,是从未有过的狼狈不堪。
天帝望向那株傲然挺立的曼陀罗华,眼底涌动着悲凉,那瞬间,高高在上的天帝仿佛苍老了许多。
天帝翕合着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开口,只是沉沉地叹了一息,目光移向夙兮,“起身吧。”
夙兮置若罔闻。
天帝没再看他,边走向那株花,边兀自沉声道:“七千年前刈雪山那一战,我便料到殊儿有此一劫,偏偏她这一劫竟是旷古绝今的凶悍,连我也我无力为她化去此劫。这七千年我不曾来看过她,只是在六界内不遗余力地寻找着让她劫后重生之法。而今,我总算对得起她母女二人。”
闻言,夙兮浑身狠狠一震,猛地抬头。
“青冥祭,这是失传已久的上古禁术。以上古神祗之命为代价,神农鼎为炼魂之器,能生死人,肉白骨。若受祭者之命不足以抵上古神祗之命,则要有人甘愿与其应劫,以昆仑镜为媒介,逆转时空回到过去历十世情劫,以抵复生之债。逆转时空后,现世注定的一切都不会改变它的宿命,变的只是踏入昆仑镜之人的结局。”
“神农鼎,昆仑镜……”夙兮喃喃道,神色茫然,这两件神器皆同九黎壶一样皆是上古十大神器,至今早已下落不明,又何处可求?
天帝淡淡道:“这你就无须多心了,这七千年,我已是将行青冥祭术法所需之物一一备齐。至于祭品,殷姒终究是欠了她们母女二人,血债血偿,就由她的命抵。殊儿总归只是个小小花神,修为还不够一个上古神祗用命去抵换,这劫,须得你和她一道应了。”
“夙兮明白。”那一刻,夙兮的心狠狠撼动,他将头重重一磕,眼泪滑下脸颊,唇边却携了抹春阳般的笑意,眸底灵采涌现。
殊儿,等我。
天帝守在忘川岸,而夙兮则立即动身去寻东方烬。此刻殷姒大概是在他手中。
次日,夙兮与东方烬押着殷姒回到冥界。
噬链在忘川岸上悠悠吟唱。
“没想到我们再见,是这样。”殷姒扯了扯嘴角,自嘲道。
天帝闻声,才淡然转身,高深莫测地看着那个容颜尽毁的女子,眸中平静无波。
“当我决心复仇的那刻,我便明白我是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所以从一开始,我便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将沉络沉殊二人毁在我手下,我死而无憾了。”女子抬头直视男子,目光如炬。
“你种下的因,自是由你尝这果。”天帝道。
“哈哈哈,”殷姒突然仰头大笑,脸上交错的疤痕显得越发狰狞,“我就是不甘!凭什么沉络那狐狸精轻而易举地就能迷惑你,凭什么她就能为你生下一儿半女而我却不能?如果没有她,我们还是幸福的,不是吗?”
天帝略抬眼眸,清晰地吐出这几字,“从未有爱,又何以幸福?”
殷姒一怔,随即恍悟,“原来你看上的不过是我身后那只骁勇善战的军队。是了,不怪乎你总是笑着牵我的手笑着陪我,让我以为你是爱我的,可你却从未说过爱我,原来一切不过是你编造的假象!”
“那都过去了。”因为当时还未遇着络儿,他以为她将是她长伴一生的妻子,所以对她好给她一切,却独独“我爱你”三字,他给不起。
“是了,都过去了,过去了。”殷姒颓然笑着,罢了罢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天帝转头看向夙兮示意开始,夙兮点点头,便举步走到那株花前,手微顿,轻轻折下了花。
而这厢,天帝长袖一扬,面前随即多出一张案几,上头摆着一鼎焚着三柱香的香炉,香炉旁是一尊古朴的方鼎和一面精致的铜镜。
见状,殷姒一怔,“原来是青冥祭……”
夙兮将由沉殊的灵魂化成的曼陀罗华花小心翼翼地放入神农鼎中,接着又咬破手指,将血分别滴入神农鼎与昆仑镜中,以作他和青冥祭的牵连。
天帝抬眸看了他一眼,“十世情劫,不过是浮云过眼。”
“夙兮明白。”夙兮微微垂眸。
“好自为之。”说罢,天帝双手捏了个印伽,念动起古老的咒语。很快,殷姒身上开始闪动蓝光,接着愈来愈盛的蓝光逐渐将殷姒包围住,刹那间,蓝光一晃成白光,眼前只剩下一团明烈的火焰。在咒语的牵引下,那团火焰飞到神农鼎下方,热烈地烧着,似乎怎么也燃不尽。
鼎内的花在魂火的煎熬下,化作了透明液体,那液体逐渐沸腾起来,下一秒,魂火离开鼎底冲上高处,再狠狠扎进鼎内。刹那间,一阵强烈的白光冲破云霄,一个女子的身影渐渐成形,在白光中若隐若现。与此同时,天帝慢慢念动开启昆仑镜的咒语,尔后,又念起另一段复杂的咒语,双手用力将结好的印伽一催,天地之间陡然变色,风起云涌。
青冥祭出,怒动九州。
所有的一切都在不停逆转,倒流回七千年前。
还是那场战斗。
却已是不一样的结局。
沉殊看着透过自己胸前刺进夙兮胸膛的那把长剑,握住夙兮的手,笑了笑,“兮,这回我不再抛下你先走了,我们一起……”
“好。”夙兮回握她的手,嘴角携了抹笑意,雪色的长发飘扬。
他不顾胸口的疼痛,上前抱紧她。然后,她随他一起闭上了眼,那相拥的二人缓缓倒下。
再醒来时,便是在奈何桥畔。
“来世,你一定要寻到我,我不管什么情劫,我只要看到你。”沉殊笑着,眼里却是泪光。
“来世,我一定寻到你。”他对着她,郑重许诺。
一碗孟婆汤,遗忘了谁的过往。
踏上轮回,又与谁约定了生生世世爱。
来生,再见。
☆、第九章 终曲(大结局)
十世情劫。
第一世,她是相女,他是位高权重的御史大夫,他爱上了那个在太液池畔绝世而独立的她,她却因皇上一旨而成了和亲公主。他以手中三十五万兵马作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