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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筝看到奈吉尔和米勒以及所有的战友被甩到空中消失不见,自己的双手虽然死死抓住舱门边框,但却正一点一点地被向下剥离。
不!我不能死!
但是气流还是卷走了陆筝她舞动四肢在空气中徒劳地挣扎,绝望仿佛扼住了她的咽喉。
“No!”
刺目的光芒追逐着她的眼睛,身上已然冷汗淋漓欲滴,陆筝被噩梦惊醒猛然坐起,却突然感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所包围。
“做了什么样的噩梦,竟然让爱妃也会害怕?”
温和如春风的声音在耳畔犹如二月乳燕的呢喃,同时雷策温柔地伸出手掌轻抚着陆筝散落的乌丝。
你才是我最大的噩梦。
已经大梦初醒的陆筝一边想,一边叹息着闭上了满含无奈的双眼。
☆、骨引长弦(上)
自从噩梦袭来的早晨,雷策几乎每日都陪在陆筝的身边。
纵然陆筝知道虞国南境的起义已然狼烟四起,但雷策依旧仿佛置若罔闻地陪在自己身边,偶尔有太监传来老臣跪求上朝的请愿,雷策也只是温和地笑笑,依旧我行我素。
“总要让人家先起来吧。”陆筝觉得这样做不太好,最起码自己的名声肯定要被牵累,于是借着雷策练字的间隙,她决定冒险出言。
“朕不去上朝他们便不会起来,那且跪着好了。”雷策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残忍,可陆筝却明白自己不能再说下去引火烧身了。
不过这几日可能算是陆筝来到这里以来过得最舒心的几日。雷策不知为什么喜欢习字书法,这东西陆筝看不出好坏,但是隐约还是能感觉出他的字龙飞凤舞感觉很酷,而雷策习字时她往往可以随便做些什么,发发呆或者看看书,遇到不认识的字旁边就有学富五车的老师可以指点一二。没有人来打扰,没有烦人的宴会和每日的请安串门,每晚和雷策的欢好也顺理成章,就当是减压。
不过雷策虽然不见大臣,却每日多次听那日借给陆筝匕首的卢衍带来的情报,有时情报是口头的消息,有时是一些密函。雷策虽然从来不避讳陆筝的存在,但陆筝很识趣地看到卢衍进来便自行离开,她实在不想让雷策对自己多有怀疑,如果他真的心存芥蒂,那么想接近地图更是难上加难。
“爱妃。”
正在神色游离的陆筝听到一旁刚刚放下笔的雷策叫自己,连忙笑了笑回答:“臣妾在。”
“今晚朕想在留欢殿设宴。”雷策轻描淡写一语带过却让陆筝心头一惊,不会又是要请铭王那伙人吧?虽然现在死无对证,但她还是不想在自己拿到地图前见到相关会引起危险的人。
“臣妾不喜欢热闹。”以自己这些天的表现,陆筝觉得说这话完全合情合理。
“朕也不喜欢,”雷策悠然地拿起自己写得字左右端详,手指在柔白的宣纸衬托下更加修长,
“所以今夜只有你和朕二人,如何?”
没有做出深呼一口长的气表情,陆筝笑面殷然地放下了心。
宴会不过就是吃饭喝酒而已,自己已经习惯了相伴雷策左右的提心吊胆,就算他再送人头或者器官给自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陆筝刚才紧绷的神经顿时轻松了下来,她向雷策报以微笑后看着雷策将写好的字毁去,又再取出了一张雪白的软纸。
总是这样。
习以为常的陆筝不再向书案前看去。
夜里的留欢殿果然只有陆筝和雷策在座。虽然说是两个人,但一旁侍奉宴饮的宫女太监却成群结队,歌舞自然也少不了。陆筝习惯了流行音乐和乡村音乐,这些歌舞对于她来说十分新鲜。特别是那些陌生形状的乐器,不像钢琴厚重,不像小提琴一样轻捷,发出地乐器却格外美妙动人,陆筝自小没有什么音乐天赋的人却也能听出优美所在。
“爱妃今日怎么又穿了旧的衣衫?”雷策一边把盏一边搂着陆筝的肩,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陆筝的衣服。的确,陆筝只是觉得这件妃色的宫装顺眼所以总是拿来穿着,也并没有就此多想。
“臣妾穿这身不好看么?”但表面上总要有宠妃的感觉,陆筝笑了笑,像是撒娇,可就连她自己也听出了一丝无法避免的疏离。
“好看是好看,只是朕前两日又命人为你赶制了一批绫罗新衣还有首饰钗环,做朕的女人应当得到天下间最好的赏赐,”雷策的手轻轻顺着肩膀抚上脖颈耳下,随后又轻声说道,“其中有一件朕喜欢得很,特地要他们快一些做好,今日先予你把玩,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心意?”
说罢雷策摆手示意,而后太监历阶而上,端着一个紫檀木甚至还略带香气的托盘,托盘没有像上次的人头一样覆盖丝绸,而是大方一目了然地呈到了陆筝的面前。
眼神接触到托盘的一瞬间,陆筝觉得自己身体内的血液一瞬间凝固,心跳也随之戛然而止。
托盘上有一条鹅黄色的绫罗长纱披肩。
陆筝明明将这样东西与宫女的尸体一同丢入了敬仪宫的废井之中!
那一日她处理尸体干净妥当,也取回了铭王的玉佩,算算日子尸体应该已经腐烂的难以辨认长相了才对。
紧握成拳之前,陆筝的右手被雷策抢先握如手中,干燥的热量郁结着冷汗,陆筝想要挣脱的右手此刻被这一只手掌牢牢压在手心,分毫不能移动。怀中铭王所给的玉佩仿佛也变得滚烫起来,正灼烤着陆筝翻滚沸腾的心。
同样不能移动的还有陆筝的眼神,她能够想象此刻自己脸色的苍白,她的眼睛却毫无畏惧的直视着雷策,想从他的表情看出自己的死期是否已近。
但是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雷策的笑容依旧浅淡温暖,嘴角与眉梢弯曲出淡然悠远的弧度,白皙的面容干净整洁,整个人都是和善温柔的模样。
“爱妃好像很喜欢?这也自然,这是朕几日来精心准备的礼物,为了恭贺爱妃今日的生辰大喜。”雷策真的如同在向妻子展现爱意一般柔声软语的倾诉,但陆筝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毛骨悚然。她当然不知道沈净云的生日,她甚至不知道沈净云究竟几岁。但既然雷策知道沈净云的生日,那么也一定知道沈净云的真实身份和过往经历。
最重要的是雷策知道她和铭王的交易以及夜中谋杀的奸细。
她的一切,雷策全部都知晓。
陆筝极力不让自己暴露出战栗的恐惧,尽量让写在脸上的只有错愕,这已经是此刻最好的选择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对这个要比从前所有敌人和目标更加危险更加狡诈恐怖的人,就像面对一切致命武器可能造成的后果,她不能畏惧,绝不。
“当真是精心准备,臣妾欣喜若狂。”这话听起来顺耳,但语调却是有些刻薄的,陆筝觉得此事还没有完结,雷策一定是另有图谋。但转念一想,以雷策的性格,恐怕他只是在享受这种掌控一切,如同神袛般的感觉。
“朕还有一样最重要的大礼。”雷策再次挥手,另一个太监将一个看起来有半人长托盘上的红绸揭去,覆盖之下的物品再次刷新了陆筝承受能力的极限。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写长了,分成两次发。
这篇其实算是歇斯底里症病人和反社会人格综合症患者之间在通过行动探讨病情,嗯。
☆、骨引长弦(下)
那是一个雪白如同玉质且弯曲成了钝角的整条腿骨,髋骨上卸掉了另一条腿的骨骼,支出的一半骨架上钻有小孔,用几近透明的长弦牵引至踝骨处,依次错落排好,弯曲成钝角的膝盖处有着固定的银环镶箍,上面镂空凿出了繁复的缠枝花纹,每一个关节处都有这样或大或小的银环镶嵌,
上面的花纹也几多变幻,而最粗的大腿骨上刻了两字,陆筝不认识,此刻她也不想认识。
但这副骨架属于谁却是不难猜出的。
“这做架的腿骨和制弦的长筋虽然属于爱妃憎恶之人,但却也有自己的用处,我记得爱妃曾经说过不通音律,但音律最能怡情养性,今后就由朕亲自指导爱妃如何弹奏这副骨筋冥狱之琴。”
雷策的声音和煦自然,他一手握琴,又松开了紧握陆筝的手,亲昵地拍了拍陆筝的手背又道:“爱妃从前出身碧玉诗书之家,自然不懂宫中为主之道,今日朕也自当传授给你,若是奴才谋逆有悖忠心,着人拖出去乱棍打死便可,亲自动手实在费力,若是尸身处理地不得当又要惹上麻烦,爱妃说是不是如此?”
看着雷策此刻从容微笑的表情,陆筝扫过骨琴又复凝视他深邃漆黑却如同滚动地黑色火焰的双眸,片刻沉默,陆筝竟轻笑出声,她温柔地敛眉点头,平静答到:“臣妾谨遵教诲。”
“来,就让朕为你演示这琴到底该如何弹奏。”说罢,雷策翩然起身走到了留欢殿中央的位置。
他优雅地席地而坐,黄龙团服散开在他的周围,密实的金线在烛火跃动下泛着刺眼却有些冰冷的光泽。他左手高抬至眉间,三指轻压琴弦,右手灵巧的五指于怀外慢捻琴弦,几个零碎的音调颤动着发出后他微倾着头仔细分辨着,然后又紧了紧其中的一根晶莹筋弦。
陆筝看见所有人的表情只是惊恐与畏惧,只有她伴随着连串的音律发出,难以自抑地深深沉醉。
她控制不住心底的情绪,那已经不是刚才的恐惧与没有秘密可言的战栗,此刻她看着殿中央信手悠扬的雷策,突然由衷地欣赏起他所弹奏的曲调。
凄哀的调子迂回萦绕在高梁纵深的大殿中,每一个音调仿佛都在战栗后又复轻柔的哀叹着,就像是初雪倏然坠落的冗长,夹杂了入夜的西风,须臾之后则是枯枝被寒冷扯动,摇落最后顽固不化的几片残叶坠地,悄然却又震撼。
雷策突然变化了调子,柔缓的曲律慢慢高亢,陆筝凝视着他此刻安详沉静的侧脸,骨琴在他的脸上印上了模糊的曲线暗影,这暗影随着曲调的高飞而浓郁,金戈刺穿薄甲,铁马踏碎残肢,黄沙舞动着旌旗狂展,破碎的音色中隐约听到的幽哦想必是亡者魂魄最后的呻吟。
而旋律再次翩翩辗转,幽谧的竹林里,灰蓝的深潭中生长出妖冶的红荷,却只有瓣梢一点像是胭脂晕过的妩媚袅娜。没有水声,没有风声,这样的山水画卷里只回荡着诡异的宁静,偶尔一点荡漾也只是心尖被琴声撩拨的那一抹空寂。
骨为琴,筋作弦。
这自是应当魔鬼在地狱里演奏的乐器,可是陆筝却真切地凝望着身前大殿中央的雷策,他侧身虚怀,像是怀抱着一个醉人的妖姬,那修长的腿骨此刻莹白如玉却又笼罩了死灰的黯然,在他灵巧十指间被聚拢复又挑离的正是人肉筋所辟成极细而制成的琴弦。四根长弦随着雷策手指的舞动而轻捷翩跹,复杂的曲调绵延如不断的青山连亘,映衬着他龙袍下摆上万里江山的起伏波涛。
连抬三手,高挑长弦,慢抹四柱,归心一点。
曲罢,雷策偏过头向着陆筝含笑凝眸。
陆筝起身鼓掌,她迤逦的群幅随着布下台阶的动作而起伏,走到雷策身前时,她缓缓坐下与之相对,从怀中取出了那枚通体碧绿莹润流转的鱼纹流云玉佩,在雷策诧异与含笑的目光中,将吊绳的一端绑在了骨琴上方髋骨的突起处。
陆筝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留欢殿空旷恢宏的厅内荡漾开来,每一个字中都包涵着自己近乎放手一搏的快意与放纵。
“这琴旋律动人装饰却太过单调,臣妾希望这玉佩能为它锦上添花。”
是的,这一局虽然她输了,但也不能输得太过难看。
雷策的表情从震惊到沉醉,他伸出手抚摸着陆筝柔滑的脸颊,随后又突然粗暴地搂过陆筝,俯身狂吻。
唇齿之间的温度与交融好像刚才琴音的余韵,陆筝用仅剩的意识回想那疯狂的曲调。
恐怕只有自己这样的疯子才会与雷策这个疯子中的疯子如此歇斯底里地豪赌狂欢。
陆筝被压倒在冰冷的玉石砖上,余光扫过之处宫人已经尽数小步快跑离开回避。衣服被撕开的声音清晰入耳,她不知为何伸手捧住雷策的脸颊。雷策停下动作,漆黑的瞳仁中映出了身下已经衣带半褪风情万种的自己。
“雷策,你真是个疯子。”
陆筝笑着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