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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连依莲娜都感到我问得奇怪,睁大了眼表示疑惑。希尔斯闪过一丝怒容,不悦道:“怎么,我成了疑犯了吗,你这在问我的口供是吗?”
依莲娜咬着唇:“方,你知道你问的甚么吗,难道你以为主席会有问题?”
说实在话,我也不知自己为何起疑。作为最大的受害者,他本是最不该被怀疑的才是,难道之前青年的噫语,让我有了疑心?
我笑道:“大家别误会,我怎么可能怀疑主席。我只是想,或许有人用了他人的名义,设下陷阱要害主席,才想问清楚的。”有时我也觉得自己满虚伪的,不过这时虚伪得恰如其份,大家似乎都信了,不断点头。
希尔斯也笑了:“原来如此,抱歉,我误会你啦。”他转向申博义道:“总裁,您这位部属头脑很灵光啊,但我真是和朋友早约好的,他失约没来,我还要找他理论呢。”
他闲谈般的向总裁说话,算是答了我的问题,我纵想再问,也不能不看申博义的脸色。
果然申博义笑道:“我懂的,无论如何,请您好好的休息一晚,别的事慢慢再说。我向您保证,这种事以后不会发生啦!”
他若有深意的看我一眼,对所有人说:“各位,主席头上有伤,早应该休息啦,有甚么话我们出去再谈,别打扰他啦。”
依莲娜扶希尔斯躺下,轻抚他的手说:“是啊主席,您也该好好休息啦,其它事别想太多,好吗?”后者如慈父般摸着她的头发,微微点头。
申博义催着众人出房,朝房里礼貌的一躬,带上房门。就在房门将要关上的瞬间,我见到希尔斯朝我望来,嘴角带笑。
看着众人惺忪的睡眼,申博义道:“夜深了,大家都累啦,有甚么话明天再说,都回去休息吧。”
警官还想开口,却被申博义给挡下:“韩警官,能让我的贵宾们回房休息吗,他们都很累啦……当然了,这之后如有需要,我们仍会全力配合的。”
警官犹豫了会,彷佛不大愿意,申博义不高兴了:“韩警官,这案子我们才是受害人,没必要漏夜侦讯吧?警方到后,我们配合了好几个小时,该问的也都问完啦,你们是否该把精力放在缉凶上头好点?”
警官尴尬的说:“总裁您误会啦,我绝没有妨碍各位休息的意思,只是案子新刚发生,我怕各位独处不大安全──这样吧,我多派一班警力过来驻守,让大家睡得安稳些。”
申博义这才笑了:“那太好啦,警方这么帮忙,改天我定要向局长亲自致谢的。”
两人高来高去了一阵,韩警官带着部属离开后,众人才算松了口气。
朴组长忐忑道:“总裁,要不我把人手也都叫来,多一道防护,让大家睡得更安稳些?”
申博义摆手:“算啦,何必扰人清梦,今晚大约没甚么事了,明天再看着办吧。”他像是想起了甚么,“对了,你说出事的那名护卫……他叫甚么名字?”
“庄继志。”
“他……情况如何?”
朴组长垂下了头:“医院里传来消息,说是……说是情况不大乐观……”我听了心里一愀,胸口像被甚么给堵住了。
申博义沈寂片刻,“我知道啦,随时向我报告情况……你也辛苦啦,回去吧。”
朴组长愕然:“总裁?”
申博义转向所有人说:“各位,今晚大家都累啦,全都回去休息吧。”扶着两名宾客的肩膀,轻轻一推,“回去吧。”
众人看了他一眼,机械式的移动着,三步五步,缓缓进了房间。
依莲娜还在原地,踌躇的看着申博义,申博义温柔的一笑,轻道:“依莲,夜啦,妳也快回房去吧。”
依莲娜脸上一燥,羞涩的点头,瞥了我一记深刻的眼神后,悄悄的进房。
所有人都走光了,走廊上一片静谧,我轻倚墙身,静静的看着申博义。
他确认过各人都走了以后,笑道:“方去寻,你怎么不回房,没人帮你安排房间吗?”
我回他一笑:“我今晚值班,换班的时间是早上七点。”顿了顿,又说:“更何况,我想总裁也许有话问我的?”
他目光炯炯,嘴角弯起了一个唯有我知道意思的微笑,叹道:“你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我不知你从前做哪一行,但肯定离我的行业很远,否则我不会没听过你。”
这是个很大的恭维,尤其出自他的口中。
他不经意的望着长廊,像在品味着夜阑人静的这刻。但我知道他是在整理情绪,好让自己的话,更条理些──他若真的没话要说,这时早该走啦!
他背着双手,凝视着墙边的一幅油画,出神了一阵,转头问:“你刚才为何问出那些问题,你以为主席不对劲吗?”
我平视他投射而来的锐目,说道:“我很想给个确切的答案,但实际上──我也不知道。”
他眉毛一挑。我续道:“有时我做事凭得是直觉,尤其在事情毫无头绪的时候。主席给我的感觉十分奇特,像是位圆滑的绅士,他这么巧的离开,又伤得毫无道理,而我们派去的人,至今还在医院中急救……若硬要说他不对,确实太过武断,但我心中若有一份嫌疑名单,他会排得相当靠前的。”
申博义沈吟了一阵,摇头道:“他若真有涉嫌,那么他的目的何在?派人袭击自己的部属,这真的说不通。”
我苦笑:“这的确说不通,所以只能当成一个设想,总裁若不问我,我是绝不会说的。”
他的表情凝重,探望着希尔斯的房门,“我真希望这永远只是个设想,而不是个事实,否则……”
我点头道:“我瞭解,这攸关到集团的未来。”
“不,你不瞭解。”他缓缓回头,“这项合作,对我来说极其重要,不是因为它能带给我多少财富,而是因为一个承诺。为了这个承诺,我一定要让自己站在世界的顶峰,俯望众生,把这个时代牢牢的握入掌中。”
他眸光灿亮,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所以无论希尔斯是甚么样的人,我都不在乎,那怕他是头恶魔,这项合作案,也绝不可能终止──”
※ ※ ※
柒章 小周的秘密(三)
话虽如此,但申博义事后仍给了我一项特别任务,要我尽一切可能,查出事情的真相──其实这本来就是我的目的,只不过绕了一大圈而已。
受指派的好处是,我不必再支援警卫部的勤务了,并可动用集团资源,协助察查。
饭店的事虽然耸动,但在公关部的操作下,新闻报得不大;甚至在集团内部,除了几个幕僚外,员工们几乎都被蒙在鼓里。
他们可能会奇怪进进出出的员警,但时间一久,也就见怪不怪啦。
没有人因此而受到影响──除了雀斑青年以外──他在医院抢救了几个小时后,仍然宣告不治。
而那两名警卫──北泽和肯恩──则以一种坚决的势态失去了下落,好像冷气房里的两杯水,在人间彻底蒸发。
为了这些事,我的心情几天都不大好。
这天在安保科,阿贵摸摸缩缩的过来,像个潜望镜般探头看了看,收回脑袋说:“方哥(从两天前,他开始这么叫我),上回你不是要我调查门禁记录,好追查白袍人吗,你知我发现了甚么?”
对于此事,我只把它当成个方向,并未太抱希望,想不到阿贵居然有了发现?我喜出望外的说:“发现甚么,快说来听听?”
阿贵紧张的回头,表情作了十足,在确认过没有不明的敌军出没后,拿出了一张纸来。
“这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门禁纪录──花了我三张签名球卡──其中二十号当天,也就是白袍人入侵的当晚,公司里留得最晚、又出入过中央大厅的,只有两个人!”
他摊开白纸,在我的桌上抹平,指着一处黄线说:“方哥你看,就是他们两人!”
我满心期待,只见白纸上印满了铅字,像个成绩单似的几十条横行,分别载着员工编号、门禁代码、出入时间等等栏目。
在他手指落处,用萤光笔拉出了两条线来,门禁代码都是“C0105”。阿贵解释说:“‘C0105’是中央大厅的侧门,也是当晚唯一有人开过的一扇门,你看栏末的时间,不都接近白袍人的出入时点吗?”
我点点头,在时间上的确是吻合的,过了午夜时分,似乎亦可把加班的情形给排除掉。
再看员工的编号,分别是“AE008176356”以及“AG009542113”。编号是唯一的,也是识别证上的证号,光看数字,我知道这两人比我早进公司许多。
“好吧,那么这两人到底是谁呢?”
阿贵讪笑着:“嘿嘿,这我就不知道哩,我的线民只能拿到门禁纪录,至于匹配的员工资料,他调不出来的啦。”
“甚么?!”我差点没有摔落椅背,“这算甚么,没有续集的连续剧吗?”我算服了他了,这种调查结果,有不如无!
他连忙补强:“方哥你放心,我目前正与一名行政部的女孩约会,按眼下进度,很快能托她查出人来啦!”
天!这是甚么心态,你是有目的的与人交往吗?再说就算真的追上女孩,又怎能确定一定调得到资料,太勉强了吧?
我虽然快晕倒了,但他终究是一番好意,我也不便苛责,无奈的说:“那好吧,有好消息再告诉我吧,希望能有进展……但我可不是要你玩弄别人的感情哦。”
阿贵嘿嘿傻笑:“不会啦,怎么可能,我可是热血正派的好青年呢。”
阿贵“撤离”以后,我看着手中的白纸。那两串不知底蕴的员工编号,在萤光笔的帮衬下,向我叫嚣。
除了等待阿贵外,我没别的办法对付它们了吗,不知主任能否予我帮助呢?
想到了主任,便想到了申博义对我的承诺,暗呼怎地早没想到这点,一挺腰,跳豆般弹出了办公椅,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出了安保大楼。
来到中央大厅后,我先向总裁室通了电话,总裁秘书显然得到过指示,很殷勤的招呼我上楼。
申博义不在室内,该是与希尔斯等人议事去了。说明了来意后,两个女秘书咯咯的笑了,问道:“你查这两名员工干嘛,是否见了甚么美女,调查起人家的身家来啦?”
我暗想申博义平时一定管得她们太严,人一不在,秘书们个个都解放啦。
我递出白纸苦笑:“我若想知道别人名字,一般会用问的,不会透过总裁办公室──譬如说现在,还未请教两位贵姓呢?”
她们嘻嘻一笑,正要接过我的纸条,大门“碰”的一声被人推开,香风过处,走进了一个人来。我和那人一照面,彼此都愣住了──原来是总裁的千金申艾琳来啦。
申艾琳停步,满脸惊讶的望着我,秘书们则像见了公主莅临一般,从椅子上咻咻弹了起来,请安道:“大小姐您来啦。”
申艾琳回过神来,“嗯”了一声问道:“总裁呢,出去了吗?”
“总裁开会呢,整天都不会进办公室的。”
申艾琳蹙着眉,表情可爱得让人想帮她来张快照。根据阿贵等人的说法,她是本城十大亮丽风景线中,名列前茅的景点之一。
她幽幽一叹,迳自走向总裁室门,经过我时,她说:“你叫方去寻是吗……随我进来一下。”推开房门,自顾自走了进去。
总裁室就在办公间的内侧,是个有着实木外装的隔间,秘书们坐在室外,意思是帮忙过滤访客的。
我见总裁室门留了一缝,一时不知道她找我干嘛。再看女秘书时,两人早没了说笑的心情,一个个坐得极正。
我猜不透美人儿的心思,只好将纸条交给秘书,推门进了隔间。
走进房间后,我才发现申博义是个很有品味的人,典雅的欧洲风格,极合宜的体现在这间总裁室内;其中最教我欣赏的,是他那有钱却不乱花钱的极简作风,绝不同于一般的暴发户。
但是申艾琳跑哪去啦?
我的视线由左往右──直立式书柜、落地窗、洛可可式的红木书桌,一直到右边墙角的彩釉瓷瓶──全没有申艾琳的影子。
忽地背后一响,有个人贴了上来。我右手微扬,拼起手刀才要避开,不料一双柔荑穿过我的腋下,暖暖搂住了我的胸膛。
──老天,不会吧,在总裁的办公室里?!
只听颈子后有个女人说:“噢,你的胸膛可真结实,很舒服啊。”这声音很甜很腻,伴着一股热风呵在我的耳背上,让人痒丝丝的。
我反抓她手,将那人扭至胸前,她“哎呦”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