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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手足,情有可原,凭着那天对我说了那么多的知心话,我也不能骗他嘛!更何况这个科长又不是我家的。
白焱也同意我这样做,说我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有政治家的风度了。
9月21日
棉花商又找到我,从他的口气我听出他对张也说了,可能也答应了他一个数字,并且也可能送了张一朵速战速决的棉花。他说张已同意了,只是说要我先签个字,我说要张先签,我再签,一来因为张分管农业,二来这样能把张拴住,以免到时他不认账。张跟我目前很铁,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中国过去跟阿尔巴尼亚好不好?跟恩威尔?霍查好不好?那句诗是怎么说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好得跟亲兄弟一样,好得穿一条裤子,恩威尔一来就喊“喝茶”,而今如何?所以还得把张提防着点,防止他到时翻脸无情,咬人一口。
果不其然,张跟我的想法一样,我防着他,他还防着我呢,说我是一把手,必须是我先签,让棉花商又来找我。我本来对那天他派的小姐很不满意,一生气对他说,这事搞不成了,你走吧!他死不肯走,我问他你光会贩棉花,你会弹棉花吗?听过小孩子编弹棉花佬的顺口溜吗?“弹弹弹紧弹,弹不好滚蛋!”我们的事情就像是两个人弹棉花,你弹过来,我弹过去,谁弹得不好谁就完了。而且比弹棉花,比贩棉花还复杂得多,你只懂贩棉花不懂我们国情,只好滚蛋了,也别怪我,把门一带我先走了。
9月25日
这人没有走,晚上又来了,带的一个小姐不是上回的棉花,比那个懂事,自我介绍说叫阿娜尔罕,长得还真有一点阿娜尔罕的味道,不高不矮,不肥不瘦,两只眼睛黑葡萄似的,说一句话轱辘一滚,说一句话轱辘一滚,很有一点异域风情,不像上回那个棉花似的叫我王收购员,却一口一个先生。我给她讲大道理说,改革开放以来,天堂的农民出外打工的多,在家种粮种棉的少,种了也不想卖给国家,情愿上自由市场去卖,因为国家收购价低,市场上可以多卖几个钱。这就是市场经济给各级政府带来的新问题,要想平价收购棉花,困难是很大的嘛。阿娜尔罕的葡萄眼睛一咕噜一咕噜地说,困难大,不要怕,只要先生说句话,天大困难踩脚下。我怀疑她是个新疆曲艺团的演员,说话像念快板,忍不住笑。这一笑她就来劲儿了,说她是棉花商人的女儿,这回我要是不帮她爹收到棉花,她爹也许就活不下去了,她爹一死她也不想活了!说着眼泪就直往下掉。我不是怕她死在我家,我是看她楚楚可怜,也不管张怎么想了,先签了字,还答应一个人情做到头,亲自出马,把任务压到县,县压到乡,乡压到村,村压到人,帮他们父女一把吧。
阿娜尔罕看我签的不是王收购员的名字,愣了一下,好像对我的身份表示怀疑,但她不问,只管跟我媚。棉花商让她再陪我聊聊,他拿着签字先去找人盖章,他一走这娘们儿就豁出来了,何止眼睛是葡萄,浑身上下都是葡萄,连那个地方都是葡萄,人一上去就冒出水来,肚皮还乱动,像跳新疆舞,别有一番味道。我问她为什么这样卖力,她说老板叫他要使出浑身解数,她失口说出一个老板,我就知道了她根本不是棉花商的女儿,而是他高价请来的婊子,双方谈好事后付多少钱的。
9月30日
明天是国庆节,今晚市委市政府大联欢,大家起哄要我出个节目,本来想来段二胡,一眼看到胡玉秀和胡娜坐在下面,担心又有人把我往她们两人身上扯,就唱了个歌,唱的是老歌《打靶归来》。还是有人议论,唱到“夸咱”的枪法数第一”时,有人合唱起来了,但把歌词儿改成“江书记枪法数第一”,大家都笑,我以为是我唱得好,要大家别搞个人崇拜,再一想不对,天堂把搞女人叫做打靶,肯定又是含沙射影,这就阴险了嘛!张唱了一个新疆民歌,阿娜尔罕怎么样,样子不肥也不瘦,唱得眼睛一亮一亮的,边唱还边扭屁股,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不唱别的而偏偏唱这个歌?既然他有可能跟那朵棉花搞过,那么他是不是也跟那个新疆娘们儿搞过,这会儿又想起她来了?他妈的棉花商,他这是让我们两人对着弹棉花嘛!把我们也当棉花弹了嘛!太他妈的无往而不胜了嘛!
总的来看今晚还是开心的。
公元2001年冬
10月2日
那个梅子到底是个日本女人,连大酒店老总董都被她骗了,说的是中日合资,日本人突然一撤股,“重霄九”立刻就摇摇欲坠了,逼得董乖乖投降,把大酒店拱手相让给日本人,门上我写的匾也摘了,换了个日本书法家写的,字还是那几个字,我看还不如我写的。室内也重新装修,纸灯笼,木格门,全改成日式风格。梅子摇身一变,成了总经理,头发挽起,穿着和服,背上背着个小枕头,走路也成了小碎步子。董气得直想跳楼,他懂什么?他懂个球!既不懂商场如战场,也不懂女人如祸水,只懂得向我诉苦,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要我为他作主。我怎么为他作主?现在是商品经济时代,国际贸易,自由竞争,我又不能让汪的老弟带人把日本人杀了,不仅不能杀,还要充分地利用他们,进一步地引进外资,服务于天堂的建设和发展。梅子我更不能杀,一日夫妻百日恩嘛,她肯定还会来找我的,这娘们儿深谙中国之道,只要是在天堂,美国人也归我管,别说是几个小日本鬼子!
天堂宾馆的莫见“重霄九”出了问题,开始还幸灾乐祸,接着一看人家改换日本门庭,吃客如云,立刻又慌了,打电话找我,说想晚上来,请示我能不能在啤酒机、蜡烛房的基础上再搞一点新的名堂。我说正当竞争嘛,怎么尽想这些邪门歪道?但他晚上还是来了,又提个皮箱,正遇上董,冤家见面,分外眼红,我对莫说,董如今一败涂地了,你们就不能化敌为友,合兵一处共同对外?当年国共两党还结成抗日统一战线,联合抗击日本侵略军嘛!
10月6日
公安局老马送我一块怪头怪脑的石头,硬说是荆山玉,这玉普天之下只有两块,一块当年被人送了赵王,就是后来秦王要用十五座城池跟赵国交换的那块和氏璧,另一块就是它。胡鸡巴扯嘛!要真是这东西,他怎么不自己留着,怎么不拿去卖个大价,怎么要白送给我?我吓唬他可别指鹿为马,把我当胡亥,他这才说是块石头,他在河边捡的,有人怀疑是璞玉,他是个大老粗,没有藏石的雅好,家里没地方放,儿子拿它砸核桃吃,想着我喜欢收藏古玩字画,就把它送给我,哪敢把我当胡亥,把我当的是赵王嘛,只求我别剁他的脚就是。说得我哈哈大笑,想不到这个大老粗还懂得几个典故。我问他有什么事找我,他吭哧半天才转弯抹角地说到他的姨妹子,在市文化局里管图书资料,跟她同一年参加工作的人当的当官,发的发财,出的出国,只有她屁都没有,想来想去也想弄个一官半职,往后在同学面前也好有个面子。我说你这个做姐夫的心都操在姨妹子身上,是不是你们有一腿?马赌咒发誓说是没有,说他姨妹子贞节着呢。我问她是什么学历,什么专业,什么特长,马又吭哧半天答不上来,只说叫杨春芳,最后问能不能让她自己来跟我说?我说可以嘛,不过可别再送什么荆山玉,什么都别送,一送我就让你的事情搞不成。
我让狗子把这石头拿到奇石斋去问了一下行价,吓他一跳,行家说它的确是石头,的确不是玉,但是石头怎么比玉还贵呢?这年头的一切东西都在因时而变,蔬菜比肉蛋贵,瘦肉比肥肉贵,牛肉比猪肉贵,上不了席面的狗肉比牛马猪羊鸡鸭的肉都贵。前几天看到那野作家写的一篇文章,说癞蛤蟆的肉比天鹅的肉好吃,一群南方的天鹅飞到北京的团结湖,很不团结地吃掉了一只癞蛤蟆。难怪说世界真奇妙,在河边能捡到这么贵重的奇石,世界的确是真奇妙嘛!
10月17日
实在是令人失望,这女人一对小眼睛活像两只蝌蚪,一张蒲扇脸,上面还一脸的雀斑,不像话嘛,难怪过去我从没见过,听都没听说过,情绪一下子就没有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倒也好,白焱不吃她醋,还尽帮着她说话,劝我给她适当安排一下,要是年轻漂亮的小姐她保证不说这话。见她手里还是提着一只袋子,我说不是说好任何东西不许送吗?她笑得蝌蚪眼一下子不见了,说不是送给你的,而是送给嫂子的。你听听,我老婆什么时候变成她嫂子了!袋子打开全是首饰,白焱当场都试上了,脖子耳朵手指到处都是。我让她有话直说,想当什么,说错了没关系,这小眼睛的麻子女人倒是比她姐夫大方,说是如果一下子当不了副局长,先当个办公室主任也行。我说还是先搞一段行政科的科长,搞得好以后再升吧。
有人攻击我说,男人提了再说,女人日后再提,杨春芳不就是女人嘛,这不是还没日就提了嘛,要说我跟她有什么问题,打死也没人相信!送她出门时她那对小蝌蚪眼直把我望着,还是把我给望出火了,女人嘛,什么类型的都有,不妨都试一试,都搞美的,丑的谁搞?不公平嘛!何况人类的审美是不断变化的,说不定到了下一个世纪,蝌蚪眼雀斑脸会成为一种时髦。
10月26日
杨的美不在脸上,而在心里,是心灵美。特别的冰雪聪明,特别的机灵可人。上次到家只满屋扫了一眼,回去就打电话,说有一个香港的古董商,出高价托她买一只瓶子,那只瓶子寻了两年都没寻着,不想偶尔在我家看到了,要我给开个价,反正香港佬有钱得很。这只瓶子是上次莫送我的,明说是仿品,其实是真货,花了六万多,我就半真半假随口说了一个十二万,杨说我真逗,是一百二十万吧。第二天一早她就把人带来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双方还立了字据。临走时杨说这人下次再来看我的字画,一回生二回熟,既然成了朋友,以后有事就直接联系,不必再通过她了。杨这样处事是对的,我听她说的字画包括两种,一种指我收藏的字画,一种指我自己的字。
不出所料,香港人当晚就直接打电话请我吃饭,让杨作陪,席间说起想在天堂投资办一个厂,请市委给予优惠条件。我知道这香港佬不会白花钱的,一口答应好说,只要对天堂的经济建设有利,别说是优惠条件,无条件也应该支持的嘛。
11月2日
中学同学聚会,给我也寄来一个通知,去还是不去?犹豫再三,我看还是去。我交给狗子一个特殊任务,搬一辆自行车放在小车后面,车子开到离饭店三百米的地方停下来,我骑自行车去赴会,都是老同学嘛,听说有的都下了岗,有的本来就无业,多数是工人和小职员,最大的一个是副处长。他们没有想到我真的会去,而且还是骑自行车去,站起来哗哗鼓掌,我都认不出几个人了,他们却都认得我,说比电视里讲话时还显年轻。我问谁是发起人,原来是绰号叫老鳖的周志,这些年在外面做生意,发了点小财,这次是因为一个叫王刚的同学被汽车撞了,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儿子上大学女儿读中学,两口子又是个体户,肇事司机驾车跑了,周老鳖就想用这办法组织大家捐钱。
王刚躺在医院里人还没苏醒,他女儿来了,老远望着我发呆,我一下认出是那天晚上喊我叔叔的小妞,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事情太巧了嘛!我把兜里的钱全部掏出来交给周志,说是今天一点准备都没有,明天抽空去医院里看王刚,跟院方协商住院费能不能少一点,剩下的再找一家企业解决。大家都叫王刚女儿向我道谢,她哭着一字不说,周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批评她不懂事。我不等吃饭就走了,说是今天省里来人,晚饭我得亲自去陪。
回来路上脑子都是昏的,加上多少年没骑车了,没骑多远就撞了人,那人恶狠狠地骂了我一句,我怕他认出我来,连说对不起,低头赶快骑走,忘记狗子把车停在什么地方,一直把车子骑回来,人累得不行了。
11月5日
王刚就住在岳母住的那家医院,没去看他,怕又在那里见到他的女儿。给院长写了一张条子让狗子带去,把住院费先给他免了,以后找家单位补付。又叫狗子把老太太病房的鲜花和果晶给他提去一些,让院方知道他是我的同学。
晚上杨又来了,给我送来一只瓶子,说是逛文化商场时看到这个东西,觉得很像港商买我的那只,一见标价才三百块,就给我买下来了,还开了一张发票,要我付她三百块钱,如果还嫌贵就算她送嫂子的好了。我说那怎么行,坚决让白焱把钱给她。杨走后我仔细看这瓶子,越看越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