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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老邪道:“你想威胁老夫?”
“不,不,桑老幸勿误会,在下有几个脑袋,敢威胁你老?”
阎老九一脸奸笑,接着道:“在下只是想和桑老合作,不,不,追随桑老,因为桑老在
没有服下真正的解药之前,每隔三天,都得服下一包解药……”
桑老邪听得大怒,左手一探,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把阎老九一个人凭空提了起来,口中
喝道:“你是找死……”
说到最后一个字,突觉左手五指一麻,竟然用不上劲来!
毒郎中阎老九身子在空中一挣,一下飞出寻丈之外,落到地上,飞快的琼出去三丈开
外,大笑道:“在下来见桑老,焉得没有准备,身上只是涂了些麻药,再有盏茶工夫,就可
没事,但桑老身中‘散功奇毒’,今晚子时,定当发作,只要桑老肯点个头,在下自会把解
药及时奉上。”
随着话声,人已迅快的往小径上飞奔而去。
桑老邪暗暗吃了一惊,心头这份愤怒到了极点,只是左手麻木,使他干瞪着眼,看那阎
老九离去,等到毒郎中离去之后,突然想到自己左手抓他衣领,右手可没碰到他的衣衫,急
忙举起右手来,五指伸动了一下,果然伸屈自如,并无麻木现象,不禁轻轻叹了口气道:
“此人果然狡狯如狐,自己还是上了他的当!”
当下伸手入怀,取出一串制钱,往桌上一放,抓起用布色扎的木棍,大步走出松棚。
他自然知道毒郎中间老九并未去远,必定会暗中跟踪自己,因此离开茶园,就一路上提
气疾行,奔出三里来路,往后一看,不见有人跟来,立即一个飞旋,往在首一片树林中投
去,选了一棵浓密的大树,隐蔽好身形,缓缓行功纳气。
毒郎中说得不假,此时差不多已近午牌时光,自己这一运气,果然发现体内“散功奇
毒”,已在散发,但以自己的功力,目前并无大碍,估量真正发作之时,确该在今晚子时
了!
就在此时,只见前面山径上,正有三条人影,一先二后,疾行而来!
前面一个是手执铁拂,表情冷峻的缁衣老尼,后面跟着两个一身青衣,背负长剑的妙龄
少女,身法极快,从林前掠过。
这老尼桑老邪自然认识,她正是出名难慧的九华绝请老尼,两个青衣少女敢情是她的门
下了!
“绝请老尼会在这里出现,难道也是冲着自己来的?”
桑老邪如未中毒郎中的“散功奇毒”,绝请老尼出未必放在他心上,但如今“散功奇
毒”却已有散发之势!
“唉,看来黑白两道的人,都在追踪自己了!”
正在思付之际,山径上又出现了两个人。这两人并肩行来,正在边谈边走,左首一个身
材高大的老者是江西武功山武功门的沈中庆。右首一个头挽道髻,身穿灰布道袍,斜背长剑
的老道,则是茅山通天宫的冷清风,他们虽然没有奔行得很快,但脚下却也不慢。
桑老邪距离较远,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心头却是十分气愤,暗道:“这几个人平日还以
侠义自居,是颇负盛名的白道中人,一旦听到了‘迷踪图’,竟然也会心生贪婪,觊觎宝藏
了,这又和黑道中人有何不同?”
他感到奇怪的是毒郎中阎老九,何以会没有跟着自己下来?他隐身在树林子里,要等的
就是毒郎中闹老九,这次给自己逮到了,不论用何种残酷的手段,也非要地交出解药来不
可!
心念转动之际,瞥见山径上又出现了一条人影,那人掩掩藏藏,行动鬼祟,好像一只山
鼠,连窜带跃,又不时的东张西望,生以怕被人家发现他的行踪一般!
桑老邪只要看到他一点影子,就可判断这人正是自己等了许久,非要逮住不可的毒郎中
阎老九,心中不禁大喜,暗自忖道:“好小平,这回看你往哪里逃?”
毒郎中闯老九当然要暗地里跟踪桑老邪下来。他知道桑老邪中了自己的“散功毒”,今
晚子时,是剧毒发作最后一刻,他岂肯轻易放过?
但他也知道桑老邪在剧毒尚未发作以前,必然会千方百计非逮住自己不可,只要被桑老
邪逮住了,他非用酷刑通自己交出真正的解药不可,这酷刑就不是人受得了的,因此他既要
盯住桑老邪,更不能让桑老邪照面。
现在,毒郎中阎老九渐渐走近桑老邪隐身的这片树林子了!
他巩警的目光,配合着他略带畏缩的脚步,审慎而又仔细的凝视着树林中每一棵林木,
就是风吹草动,他都要停下步来,看个清楚。
桑老邪蹲在茂密的树干上就像一只发现了老鼠的公猫,猎物已经到了自己的利爪之下,
他只须轻轻一外,就可把他抓个正着,再也不怕他飞上天去,但就在他正待外出之际,发现
山径上又出现了一条人影!
这人身影之快,从远处才一现身,只不过眨眼之间,就已到了毒郎中闯老九的身后。
这人是个身材高大的老者,生得浓眉如帚,须下留了一部苍髯,身穿一件宽大而长仅及
膝的黑袍,脚登麻鞋,最奇怪的是他腰间挂着的一柄绿鲨皮鞘的剑了,连柄不过一尺六七寸
长,但却有六寸来宽。(连鞘)
这人,桑老邪自然认识,他就是和桑老邪齐名“武林三绝剑”中的剑煞奏中龙。
桑老邪暗暗攒了下眉,忖道:“怎么秦老儿也来了?”
毒郎中阎老九虽以用毒出名,但他一身武功,也非同等闲,剑煞奏中龙堪培飞落,以剑
煞的功力修为,人虽欺近,当然不会有丝毫声息,但阎老九已是警觉,身于迅疾的往右斜飘
出去,一个轻旋,转了过来。
剑煞奏中龙并求追过去,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冷漠的喝道:“阎老九。”
阎老九一看来的是剑煞,心知凭自己的身法,是躲不了的,立即“啊”了一声,抱着拳
陪笑道:“原来是秦老,不知你老有何吩咐?”
桑老邪因有剑煞在场,自然不好现身,再说他被毒郎中下了毒,也不是光彩的事儿。
剑煞秦中龙嘿然道:“老夫要问你一句话,你来此作甚?”
这话,也只有像剑煞这等身份的人才问得出来,换了一个人,毒郎中一定会说:“那么
你来这里作甚?”或者说:“这是天下人走的路,你老哥管得着吗?”就算最客气,也会
说:“你老哥这是什么意思?”
但这些话,他在剑煞面前,可一字也不敢从牙缝里迸出来,依然连连陪笑,连连躬身
道:“在下是路过,嘻嘻!路过这里。”
他一直跟剑煞陪着笑脸,剑煞脸上可一丝笑容也没有,一双炯炯目光,盯着毒郎中,冷
然道:“你没撒谎?”
毒郎中但觉他那道利剑般的目光,几乎要把自己心肺都射穿一般,心头直打冷噤,还是
陪着笑道:“在下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你老面前撤半句谎。”
“唔!”剑煞口中沉唔了一声,续道:“那么老夫问你,你这条右臂,是被什么人砍掉
的?”
毒郎中道:“是……是魔剑桑老下的手。”
桑老邪听得暗暗点了下头,这小子背后对我还算恭敬。
剑煞口中又“唔”了一声,问道:“桑老儿为什么要砍下你的右臂来?”
毒郎中道:“是……在下和桑老动手,才被桑老砍掉的。”
“胡说!”剑煞沉喝道:“凭你也配和桑老儿动手?”
毒郎中一惊,急忙改口道:“是……是在下跟踪桑老,被桑老发现,才……赏了我一
剑……”
“住口!”剑煞沉声道:“桑老儿就是要拔剑也要看看对手,岂会对你这种人动剑?”
桑老邪听得暗暗点头,忖道:“秦老地果然知我!”
毒郎中急道:“在下说的都是实话,因为,在下一直跟在桑老身后,他警告过在下,在
下没听,所以……”
剑煞有些相信了,点点头道:“他一怒之下,挥手砍下了你一条右臂。”
挥手,而不挥剑,剑术练到桑老邪这等境界,即使挥手,与挥剑也并无多大差别。可是
他不知道毒郎中这条右臂,是他自己砍去的罢了。
“是!是!”毒郎中没命的应“是”,陪笑道:“你老说得一点没错!”
剑煞问道:“你为什么要跟踪桑老儿呢?”
“没……没什么……”
毒郎中支吾的道:“桑者说在下跟踪他,其实是天大的冤枉,在下只是和桑老同路罢
了,哪会是跟踪他?”
剑煞冷然道:“你这条左臂大概也不要了?”
“啊啊!”毒郎中惊悸的摔了下左臂,后退一步追:“你老……”
剑煞浓眉含煞,凝声道:“老夫要听的是实话,阎老九,你再敢在老夫面前撤半句谎,
老夫出手,可没有桑老儿那样仁慈了。”
砍掉一只右臂,还算仁慈,可见他一旦出手,不知要有多凶残?
“是、是!”毒郎中机伶一颤,口中没命的应“是”,然后陪笑走上了一步,低低的
道:“你老一定要问,在下那就只好实说了,在下是听到传说,好像桑老无意之中在九宫山
得到了‘迷踪图’,在下一时好奇,想跟下去瞧瞧。”
“唔,这还差不多!”剑煞点着头,又道:“桑老儿人呢?”
毒郎中道:“在下已经被桑老劈下了一条右臂,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跟踪他
了。”
事实上他还是跟下来了。
“哈哈!”剑煞突然洪笑一声道:“老夫走南闯北,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你那一句是
真话,那一句是假话,老夫还会听不出来么?”
说到这里,突然双目一瞪,沉喝道:“说,桑老儿现在哪里?”
原来他也是找桑老邪来的!
“你老这么说,真是逼死人了!”
毒郎中急得哭丧着脸道:“你老问的话,在下怎敢隐瞒,只是在下真的不知道桑老下
落,教在下如何说得出来呢?”
剑煞嘿然冷笑道:“你当老夫眼睛花了不成?你如果不是在跟踪某一个人,何须行动鬼
祟,躲躲藏藏?”
毒郎中急道:“你老误会……”
剑煞没待他说下去,目中寒芒闪动,冷笑道:“阎老九,你当真不要命了!”
毒郎中心头一怕,扑的跪倒地上,连连叩头道:“你老开恩,在下真不知道桑老下
落。”
剑煞嘿了一声,脚下朝毒郎中跨上了一步。
毒郎中锻林在地,嘶声道:“你老饶命,在下真的不知道桑老的去处,在下没有半句虚
言……”
有人在桑老邪面前,迈问桑老邪的下落,虽然地并不知道桑老邪就在附近;但在桑老邪
来说,他能不出去吗?
疾风微飒,桑老邪已经落到剑煞秦中龙的面前,发出沙哑的声音,冷然道:“兄弟就在
这里。”
“哈哈!”剑煞双目精芒飞闪,洪笑一声道:“桑老哥久违了。”
毒郎中为人何等机警,就在桑老邪现身和剑煞洪笑声中,伏地一滚,动如脱兔,窜入林
中。
桑老邪回头喝道:“阎老九,你给我站住。”
剑煞道:“跳梁小丑,桑老哥何必和他计较,让他去吧!”
桑老邪冷哼一声:“秦老哥找我有事?”
剑煞又是一声洪笑,目光一抬,说道:“兄弟听说桑老哥在九宫山得到了‘迷踪图’,
不知可有此事?”
以他的身份,有话当然要直说!
“确有此事。”桑老邪深深一笑道:“秦兄就是为此事而来?”
以他的身份,当然也不能推诿。
“哈哈!”剑煞洪笑一声,道:“江湖上把‘迷踪图’说得神乎其神,兄弟为好奇心所
驱,颇想一阅,不过兄弟要声明一点,绝无半点觊觎之心,不知桑老哥可肯给兄弟瞧瞧
吗?”
桑老邪脸上神情冷漠的道:“兄弟若是有拂尊意呢?”
剑煞佛然道:“兄弟已经声明在先,决无半点觊觎之心,难道桑老哥还信不过兄弟
吗?”
桑老邪依然冷冷的道:“兄弟从不信任任何一个人。”
“哈哈,好一个从不信任任何一个人!”剑煞徐徐说道:“咱们两个,名列武林三绝
剑,可惜从未交过手。”
桑老邪举手挺了下毡帽帽檐,双目精芒如线,望着剑煞,淡淡一笑道:“听秦兄的口
气,好像有意和兄弟较量一手了。”
剑煞道:“二十年来,兄弟久有此心,只是没有机缘向桑老哥讨教。”
桑老邪道:“今天机缘良好。”
剑煞笑了笑道:“兄弟想和桑老哥赌上一赌。”
桑老邪道:“你想要我用‘迷踪图’作赌注?”
“正是此意。”
剑煞点着头,说道:“不过兄弟郑重声明,兄弟并无觊觎之意,若是侥幸赌赢了,只想
请桑老借我一阅。”
“赢了兄弟,就把‘迷踪图’双手牵上。”桑老邪接着道:“但秦兄赌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