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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冲诧道:“你老婆眼看就要死了,你还笑得出口?……”
韦虎头大笑道:“她会死么?在你对什么‘百毒青衫’自诩得意之前,心狠手辣的雍正皇帝,也对她下过毒手,还不是连一根汗毛,都没有使她损伤!……”
红绡目光微瞥赛韩康,飘送一丝会意笑容说道:“妙极,妙极,我已借你这件‘百毒青衫’之力,试出我确实不怕毒了!异日,我要仗恃这种特殊体质,入清宫,会故人,与雍正面对面,明知故犯,喝他三杯毒酒,先吓他一个半死,再要了他的脑袋!”
红绡绝非狂言大语,她是敢爱敢恨之人,异日在雍正先下毒手,要了甘凤池的脑袋,并大兴文字狱,屠杀吕留良后人之后,她当真便夜入清宫,与雍正对饮毒酒,并利用对雍正居处的一切熟悉,帮助侠女吕四娘,使皇帝飞头,震动天下!
在红绡慷慨发话之际,司马冲眯着两只鹞眼,把目光凝望在红绡的眉心之间!
凭这“毒郎中”的一双毒眼,他看得出红绡刚才虽伸手抓住过他的“百毒青衫”,却确实异于一般情况,她根本果未中毒!
于是,司马冲凄然一叹,伸手入怀,取出了一粒比龙眼略小的五色药丸。
红绡伸手笑道:“这粒五色药丸,大概是你全部家当中,最毒的一粒药了!拿过来吧,我照样敢吃给你看!”
司马冲摇头叹道:“不必了,连‘百毒青衫’上的‘沾衣奇毒’,你都不怕,世上已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毒得死你!这粒‘极乐丸’是我虽为自己准备,却认永无机会使用之物!想不到,今天居然用得着它。可见得:‘善泳者,死于溺!善火者,死于焚!善箭者,死于射!’善毒者,毕竟还是死于毒的!……”
话完,把那粒五色斑斓的“极乐丸”,投入口中,立刻便萎然倒地,一动不动!
这时,韦铜锤也从外面进来,向红绡叫道:“大嫂,让我来检查一下,看这狡猾透顶的‘毒郎中’,是真死?还是假死?”
红绡摇手笑道:“众目睽睽之下,他哪里假得了啊!这老毒物一身是毒,容易贻害别人,我们必须处理得干净一些!水箱中,养过毒鱼,也别再用,二弟和你大哥,多给店家一些银两,我要放火把这酒店烧掉,以期彻底消毒,请店家重盖一家新的酒店便是!”
韦铜锤相当佩服红绡的处事细心,刚自点头领命,红绡又向他笑道:“我还有件东西,送给二弟作为见面礼物,业已交给小英妹子,你给了店家钱后可以找小英去要!……”
韦铜锤一面称谢,一面笑道:“多谢大嫂,但我身边的零碎东西,多得很啊……”
话方至此,冯英接口笑道:“你知道大嫂赏给你的,是甚罕世宝物么?快过来看,看了后,会令你手舞足蹈,雀跃三百……”
群侠一番笑谈,马马虎虎用毕晚饭,放火烧了这间带毒酒店,便直奔鹿鼎大山而去。
但由于“毒郎中”司马冲以及苗女姬小菁的侵袭事件,群侠知晓清廷爪牙方面,业已搜集各种资料,研判出群侠将去鹿鼎山中,有所行动,则所谋之事,阻碍必多,遂在路中定策,先以毁损满清帝室的龙脉风水为主!
等到韦双双,或韦小宝夫妻等云南后援赶到,手中有了从“四十二章经”中所寻集的“宝藏秘图”,再按图索骥的,寻得宝库,挑选关系重要的,取上几件,气气清廷便可!……
把这行动方针决定以后,群侠在心理方面,反而觉得压力减退的轻松起来,孟七娘因破坏风水一事,只有自己是大内行,遂乘机向群侠说明,自己曾用“先天易理”,苦心推算,算出满清王朝共有三百年左右气运!此时若勉强逆天行事,不单所望难成,也使生灵涂炭!不如采取揠苗助长之策,于阴阳风水中设法使“宝亲王”弘历将执政的下一任皇帝,特别兴旺,则其总年数,必相对缩短,也可使久经战乱的四海生民,休养生息,多享受几十年天子仁厚的太平岁月!……
这种曲而不直的高级谋略,立为深识大体的群侠接受,大家都同意“耕耘应该在我,收获不必在我”,只要为光复大业,尽了心力,便可坦然无愧!
心无旁鹜,闲事少管,则再远的途程,也过得飞快,鹿鼎大山业已隐隐在望!
既有恩师督促,又有韦虎头韦铜锤兄弟的良友敦劝,叶遇春虽满心不愿,也只好把姬小菁所给的药丸,每日服下一粒,他腹内所隐藏的所谓“天地交泰降头”,遂乖乖潜伏,不曾作怪!
赛韩康当然竭尽所能,对姬小菁所给的那种药丸,加以细细研究,但除了老是见他摇头苦笑以外,却谁也不知这位“风尘医隐”,究竟研究出了多大心得……
在距离鹿鼎山约莫数十里之处,群侠遭遇了一阵雨点比豆粒还大的倾盆暴雨!
谁也未携雨具,只好各自分头觅地避雨。但骤雨停后,集众再上路时,却发现少了一个人!少的是一向稳重,不会随意行动,腹中并有“降头”负担的叶遇春。
群侠正莫名其妙,摸不透叶遇春吉凶之际,韦铜锤突向韦虎头扬眉笑道:“大哥,这是我学以致用的机会来了,让你看看我的本领好么?”
韦虎头知晓韦铜锤的炫耀心意,含笑说道:“我知道你追随孟婆婆,已得了不少‘管辂真传’,如今是想为叶遇春兄突然失踪的吉凶祸福,卜上一个卦?还是测上一个字呢?”
韦铜锤道:“这是眼前之事,试试灵机,我来测个字吧!……”
说完,取了孟七娘所用纸卷,焚香净手以后,捧到赛韩康的面前,含笑说道:“赛老人家,你与叶遇春兄,份属师徒,关系最为密切,应该由你替他,随意抽个纸卷,看看是什么字儿?”
赛韩康规规矩矩的,先行向空通诚默祷,然后才抽出了纸卷,展开看时,见是一个“四”字,遂向孟七娘含笑问道:“七娘,这个‘四’字,笔划太以简单,恐怕没有多少灵机,可以测吧?”
孟七娘指着韦铜锤笑道:“这要看我这位自命不凡的唯一弟子,怎样显本领了!他在来此途中,曾自己替自己起了个‘小管辂’的外号,并还自吹自擂的,挂了副颇有生意眼的夸张对联,说是‘能知天下事,善解古今迷’呢!……”
赛韩康闻言,遂向韦铜锤问道:“韦二老弟,你这‘小管辂’的灵机明朗了没有?这个‘四’字,和叶遇春突然失踪的吉凶祸福,扯得上么?”
韦铜锤毫不思索的,应声答道:“扯得上,当然扯得上!我认为‘是吉不是凶,是福不是祸’啊!……”
赛韩康苦笑道:“你认为,不算数啊,根据是在哪里,不妨请你一抒尊见,耍耍江湖口吧!”
韦铜锤道:“四是双数,常言道:好事成双……”
一语方出,红绡突在旁接口笑道:“哎呀,岂止是‘好事’?应该是‘大好事’了!因为‘四’数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双’,而是‘两个双’啊!……”
韦铜锤扬眉叫道:“大嫂提醒我了,‘两个双’,岂不是‘双双’?会不会这场倾盆大雨,成就了奇妙姻缘,叶遇春竟巧遇我那位也赶来鹿鼎的双双小妹?而由小妹施展从‘度厄神尼’门下学得的甚套克毒绝艺,替叶遇春兄消去心腹之患!……”
这番话儿,说得群侠一齐鼓掌,既赞许韦铜锤已能掌握灵机,善加运用,也表示对叶遇春、韦双双可能巧结天雨姻缘的祝贺之意!
只有赛韩康脸上,仍微带愁容的,目注孟七娘道:“遇春每日需服的‘降头临时解药’都在我的身边,万一他失踪过久……”
红绡笑道:“不妨事啊,叶兄若非巧遇我双双小妹,以小寒山真传的‘度厄佛法’,替他疗祛所中‘降头’,必会很快归队,赶上大家!若是当真巧遇我双双小妹,则区区‘降头’也根本不成为心腹大患了!”
经红绡如此一说,赛韩康才觉得略为放心,目注孟七娘道:“前面便是鹿鼎山区,除叶遇春暂失踪迹外,其余六人,是分别入山?还是集中行动?”
孟七娘笑道:“根据迹象,我们行动早在对方注视,并力谋阻碍破坏之中,何必还顾忌什么人多扎眼,而自行分散力量,容易遭人个别袭击呢!”
赛韩康笑道:“这样说来,是硬干了!也好,我的一柄‘紫烟锄’二三十年以来,只锄土掘药,未沾丝毫血腥,这次也多少要用它来,锄下几个雍正爪牙的脑袋瓜儿,试试还锋不锋利!……”
孟七娘失笑道:“你那‘七十二路紫烟锄法’,昔年本是武林一绝,着实也不应该让它寂寞太久!一向以活人为职责的医生,都动了杀人心,我这虽老未衰的老婆婆,还能吝惜久已不用的‘八卦抓魂手’么?”
计议既定,群侠便丝毫不加掩饰的,扬长前行,但刚刚行到“鹿鼎山”口,便被十三四名黑衣武士,从山崖后闪出,挡住去路。
有个蟹脸钩鼻的道装老者,显然是这群黑衣武士的首脑人物,站在中央,目光如电的,一扫群侠,神气活现问道:“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的?想要进山则甚?鹿鼎山与别的山大不相同,不许随便入山,采药打猎!”
韦铜锤没好气的抢前半步,冷然说道:“你既想问我们是干什么的,就得先告诉我们,你是干什么的!常言道得好‘风月无古今,林泉孰主宾’嘛。你凭什么要说这鹿鼎山与别的山不一样呢?”
道装老者朗声答道:“关外是圣朝兴龙重地,鹿鼎山中,有天子祖坟,岂能容人随意亵渎!我们是钦派守山武士,老夫时震宇,外号‘三手天尊’,便担任武士领班!……”
话方至此,韦铜锤向他伸手说道:“拿来!……”
第二十回风 波
照理说来,山海关守将马得标曾有专函介绍这位“三手天尊”时震宇,请他尽量给予韦铜锤等行事方便。
但韦铜锤一见时震宇后,由于讨厌他满嘴官腔,老气横秋,遂诚心斗他,不肯把马得标介绍书信,和那根作为信物的铁翎小箭取出。
“三手天尊”时震宇见韦铜锤向自己伸手,不禁诧然问道:“你……你要什么?……”
韦铜锤道:“你既说你们是钦派守山武士,不能空口说白话吧?给我看圣旨啊!”
时震宇气得连翻白眼,大怒叫道:“谁会整日把圣旨带在身边?何况,就算我身边当真带有圣旨,你又凭什么身份,要我给你看呢?”
韦铜锤大笑道:“你拿不出圣旨给我看,便不要嘴强!但我能够拿出三道圣旨,给你看看!……”
时震宇失惊道:“三道?你能拿得出三道圣旨?……”
韦铜锤扬眉道:“一点都不吹牛,两道是货真价实的当朝雍正圣旨,另外一道,则是如今已有皇帝架势,日后必登皇帝宝座的‘宝亲王’弘历信物!……”
语音至此顿住,先取出胤祯玉牌道:“这是胤祯亲口允许我们在关外随意闲游,命一般文武官吏都应尽量予以方便的随身信物……”
再取出弘历所赠的湘妃竹折扇道:“这是‘宝亲王’弘历亲手送给我的信物,他请我乘着游览东北之便,替他补补风水,修修祖坟……”
话完,又向红绡取过那面已经改过两个字的金牌,高高举起,朗声说道:“这面金牌,是当今雍正皇帝,赠送我大嫂红绡的,牌上镌的是:御妹红绡,代朕游巡江湖,天下官员,一体应予方便,听其调度!”
念毕,把手一摊,冷笑说道:“三件东西,件件都大有来头,你可以仔细检查,过来,拿去看啊!”
“三手天尊”时震宇确曾当差大内,是雍正亲信人物,但他越是识货,便心有所怯,不敢当真取过,仔细加以察看。
因为,他一望而知,韦铜锤手中所捧持的,确是天子或亲王的随身信物,自己若想接过,便需先下拜、参君,否则,若传入京师,岂不平白先犯了一次欺君重罪!
故而,他只好故作大方的,摇手笑道:“既有信物,何必还要检查?朋友怎样称谓?”
韦铜锤替群侠和自己,一一报了姓名,时震宇略作沉吟说道:“这样吧,韦朋友贤昆仲,和你大嫂,尽管入山!其他的江湖朋友们,则……”
韦铜锤不等他再往下说,便怒声叱道:“不行,少一个不入山也不行,‘宝亲王’弘历要我替他看看风水,修修祖坟,我才把江湖中最高明的风水大师孟老婆婆请来加以指点!另外的赛老人家,和皇甫老人家,也全是孟老婆婆的得力助手,你若不许他们入山,却叫我们如何着眼动手?我只好回到北京,告诉‘宝亲王’,说鹿鼎山中,有个钦派武士领班,叫做‘三手天尊’时震宇的,对他送给我作为信物的那柄湘妃竹折扇,根本看得一文不值!……”
时震宇眉头一皱,摇手叫道:“不必,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