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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娇的话虽是这样说,其实并没有作等一会儿的打算,而是举步向后窗行去。
她迅即到了窗下,正要推开窗门,突然感到一阵森寒凛冽的杀气,透窗而入,把她笼罩住。
阮玉娇登时机伶伶地打个冷颤,双手失去气力,垂了下来。
惠可讶道:“你为何打消了越窗出去的打算?”
阮玉娇心中感到不妙,因为她晓得限期已届,如若再稍有耽误,朱一涛即行出现,此时,她一条路是带他去见大姊乔双玉,另一条路就是让他杀死。
她秀眉一皱,计上心来道:“或者我手软元力也未可知,大师可不可以替我推开此窗?
”
惠可道:“这又有何不可?”
他马上举步上前,伸手推窗。
阮玉娇瞧他的行动,相当迅速,完全没有丝毫拖延时间之意。接着又见他一下子就推开了窗户,心中大喜,便从他身边挤过,抢到窗边。
可是她能够挨碰着窗户,已经十分的不容易了,因为当她挤过惠可身边之时,马上就感到一股森厉寒冷的杀气,迎面冲扑,使她连眼睛也睁不开。她闭目愣了一下,正要说话,耳中忽然听到屋门砰地一响,被人踢开。
一个人随着响声走人房内,此时阮玉娇亦因禁受不住那股杀气,因而连退三四步,回头瞧看。
只见来人正是孤剑独行朱一涛,他意态轩昂地屹立房中,目光中含有冷傲的光芒,似乎甚不友善。
阮玉娇大为疑惑,忖道:“原来不是他阻止我出去,那么是什么人存心整我呢?”
朱一涛已道:“阮玉娇,一拄香限已届满,你显然已经输了。”咱们可以走了!”
阮玉娇深深吸了几口气,才恢复过来,高声道:“假如你给我的这个机会,是公平无私的话,我就有话要说了,如果不讲公平,我就闭口不语。”
朱一涛道:“你可是认为不公平么?”
阮玉娇道:“当然啦!”
惠可插口道:“是不是他来得大早了一点儿?”
阮玉娇摇摇头,心下大难,忖道:“他如何连时间也测算不出来?”要知武功若是达到一流高手的境界之人,定要能够测算时间,并且极为准确,绝对不能有分秒之差。
因此阮玉娇非常奇怪,认为以惠可的造诣,不该发出这等问题。
她道:“你明着说让我离开,但却派人从中阻挠,不让我离开此窗?”
朱一涛冷冷道:“我可没有阻挠你。”
阮玉娇道:“但我明明是被人所阻的。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惠可大师,看他是不是已经准许我离开?”
朱一淘道:“就算他答应你,但你目下仍在此地。我只谈事实,不谈别的。”
阮玉娇垂头道:“既然如此,我就没话说啦!”
她的声音与表情,都显得那么可怜动人,以致惠可心头一软,忍不住说道:“贫僧的确答应了她,让她离去的。”
朱一涛道:“但她尚在此地,对不对?或者你可以告诉我,她为何不离去之故?”
惠可愣了一下,才道:“这个……这个贫僧可没有法子回答了。”
朱一涛面色一沉,其寒如冰,冷冷道:“现在撇开她的事不谈,我且问你,你何故让她离去?难道我不敢放火烧掉你这座破庙么?”
惠可反而恢复沉静,道:“贫僧倒没有这么想。”
朱一涛道:“好极了,那么你竟是横心割了出去,准备让我烧毁此庙么?”
惠可道:“那也不是这个意思。”
朱一涛已经不耐烦了道:“你既是吞吞吐吐,那么我这就放火,瞧瞧你的答案究是什么?”
说罢,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朱红色的弹丸。
阮玉娇见了吃一惊,道:“这是不是无情火弹的一种?”
朱一涛道:“不错,这就是其中的一种火弹,单单是这一枚,就可以烧去一幢房屋。”
惠可道:“朱施主,你是武林中的名人,为何要与我佛门过不去?”
朱一涛道:“若是我决定了做一件事,那就不要再讲理由,除非你事前能说服我,阻止我下此决心。”
惠可道:“你已下了决心没有?”
朱一涛道:“已经下啦!”
惠可道:“这样说来本座须要以一切力量,来阻止你的暴行了?难道不可以再谈谈么?
”
朱一涛道:“不用再谈啦,你有什么力量,即管使出来就是。”
惠可道:“好,恕贫憎得罪了。”
阮玉娇讶然望着这个和尚,暗念此僧如果当真是有武功,那一定比朱一涛更强无疑,这一点是从他的深藏不露的涵养收敛功夫中推测出来的。
因此,她已不要出言劝阻了。
朱一涛沉声道:“你既是打算抵抗,那就划下道来。”
惠可道:“贫僧虽然也学过一点儿拳脚功夫,可是造诣有限得很。但敝寺有一个山门护法之人,如若施主仍然相迫,贫僧说不得只好找他来对付你了。”
朱一涛呵呵一笑道:“原来如此,你快去叫他来。”
惠可拿起一锤,在玉磐上连击九响。
清脆的馨声,随风飘送出去,传人山中,令人悠然而生忘俗之感。
磐声响过,等了片刻,院中有人说道:“敢是住持师兄传唤?”
此人语气虽然谦恭平和,可是却含气敛劲,一听而知是个内功深厚之人。
惠可道:“正是,敝座有要享相请。”
院外之人道:“那就请住持师兄谕知何事。”
惠可道:“敝座房内另有两人,一男一女,女的须得托护佛门,男的决意要焚毁寺庙,敝座自知阻他不得,故此有烦戒刀头陀为山们护法,勿遭浩劫。”
阮玉娇啊了一声,惊道:“什么?院中之人,就是戒刀头陀么?”
惠可道:“就是他。”
外面的戒刀头陀道:“敝座在此候令,抑是进入房内?”
惠可道:“相信在外边就可以了,但还是让我征询一下的好。”
朱一涛点头道:“好,你问问他。”
惠可和尚提高声音道:“戒刀师弟,你打算就在院中出手?抑是要换个地方?”
他说话之时,朱一涛已走到门边,把门打开。
但见院落中站着一个僧人,皮肤黑黑,面上皱纹甚多,似是久经风霜侵蚀所致,在他瘦长的身体上,只罩着一件单薄的衲衣,有两三处经过补丁,他给人整个印象,乃是道道地地的行脚游方苦行和尚,但除了流浪生准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之外,他紧闭的嘴唇,以及安祥宁静的眼睛,则予人以有道之感,晓得他是个沉默的、喜欢深思之人。
戒刀头陀的目光,也落在朱一涛身上。
他颔首道:“但凭住持师兄吩咐就是。”
朱一涛跨出院外,拱手道:“幸会,幸会!”
戒刀头陀也单掌合十,还了一礼道:“施主意气轩昂,威仪绝世,一望而知是超凡绝俗、举世无双之士。”
朱一涛道:“大师好说了,本人岂敢当得这等盛誉?”
戒刀头陀道:“像施主这等人物,自应是做大事立大功之人,何故驾临寒寺,甚至与我等出家之人,有过不去的事发生?”
朱一涛道:“本人自家也不知为何如此,想必是被魔鬼作崇。”
戒刀头陀道:“施主很会说话。”
朱一涛耸耸肩道:“也许这是实情。”
这时阮玉娇已经走人院中,只剩下惠可和尚还在房内。
她那婷婷的身段,清丽的容颜,实在足以吸引任何男人的眼睛。
可是这位四大皆空的戒刀头陀,却只淡淡的扫瞥她一眼。
朱一涛指指阮玉娇,接回刚才的话题道:“瞧,我可没有骗你,她不是魔鬼么?”
戒刀头陀嘴角微现笑容,道:“施主这话,只怕会使这位姑娘生气。”
朱一涛道:“为什么?难道她长得美貌,就不会是魔鬼么?顺便请问一声,她长得很漂亮动人,对也不对?”
戒刀头陀点点头,口中嗯了一声。
他虽见曾经点头,但任何人都可感到他其实是不置可否,既没有承认阮玉娇漂亮,但反过来说,亦没有否认她的美丽。
朱一涛转眼向阮玉娇望去道:“你听见没有?他到底认为你漂亮呢,抑是不漂亮?”
阮玉娇微微一笑道:“以你如此聪明才智之人,还猜不出来么?”
朱一涛道:“我何须费心去猜。”
朱一涛道:“我倒是可以解释他的真正意思,保证这位大师亦必同意。如果你想听听,那就请人先解我穴道。”
朱一涛道:“什么,你意思可是说,用这么一点儿小小推测,就换回你的自由?”
阮玉娇道:“假如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朱一涛道:“没有那么容易,我现在是非听不可。”
阮玉娇道:“唉,你这么一迫我,我忽然给忘记啦!”
朱一涛道:“忘记也不行,快说。”
阮玉侨道:“如果我不说,你便如何对付我?”
朱一涛道:“割下你的舌头,好不好?”
他的话虽然好像是开玩笑,可是令人听起来有真实感,因而使人对他的残酷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阮玉娇忙道:“好,好,我说就是。”
她转眼向戒刀头陀望去,道:“假如他动手要割我的舌头,大师可肯搭救?”
戒刀头陀道:“贫僧不拟奉答,如果你想知道答案,恐怕你须得让他试试看。”
阮玉娇道:“如果你到时不搭救的话,我的舌头岂不是被他割去了?”
戒刀头陀道:“这个贫僧也不知道了。”
在房内的惠可和尚听得目瞪口呆,但觉外面院中的这三个人,俱属不可恩议的类型。
例如戒刀头陀的点头和嗯声,能叫人清楚地感到他仍是不置可否,如朱一涛轻描淡写他说一句割舌头,能使人心中一惊,感到他当真会那样做。至于阮玉娇,则每个表情和语声,都能令人对她增加无限同情怜悯,
因此,惠可和尚对于戒刀头陀不肯爽快答应帮助阮玉娇之举,大为不满。
阮玉娇已道:“朱一涛,你别动手,我说就是。”
朱一涛淡淡道:“虽是出身于幻府,但碰到了我,算你倒霉,谅你也不敢不说。”
戒刀头陀道:“原来两位都是大有来头的任务,贫僧真是失敬了。”得他相助,也许有恢复自由甚至反败为胜的局面出现。”
阮玉娇道:“谢谢你提醒我。”
戒刀头陀道:“贫僧无德无能,连庇身之所也行将成为瓦砾之场,如何还敢奢谈别的。
”
朱一涛道:“得啦,你不愿帮助她,直说就是,何须另寻借口推托。”
阮玉娇道:“你似乎想激他出手帮助我,只不知有什么存心?”
朱一涛道:“老实告诉你,我只是想瞧瞧,身为三仙四佛之一的人物,究竟在什么情况之下,才肯与你幻府之人,联成一气。”
阮玉娇道:“在三仙四佛之中,诚然有四位没有姓名,不知是什么人,但也不见得他就是四佛之一呀!”
朱一祷反问道:“既然你不知他是四佛之一,何以一听到他的法号,就耸然动容?”
阮玉娇道:“你想听真话抑是假话?”
朱一涛道:“先听假话。”
阮玉娇道:“假话是我听到戒刀头陀之名时,虽然不知他是谁,但为了不让你小看了我,故意装出惊讶之色。”
朱一涛点点头道:“这话倒也可以自圆其说,真话呢?”
阮玉娇道:“真话是,我的确不知他是四佛之一,可是一来他的法号称为戒刀,不问可知是个武学名家,方会以兵器为号。二来他并非不知孤剑独行与幻府的威名,却仍敢现身应战,因此,我不由的联想到他定然就是四佛之一。”
朱一涛道:“这话也说得有理,但何以有真假之别?其中有什么地方,令人感到有说假话的必要?”
阮玉娇道:“如果我说真话,你便可以从我的细密思路和迅捷反应中,测度出我深浅,因此,我应该对你说假话的。”
朱一涛道:“好极了,你何故不说假话,反而全盘托出呢?难道现在就不怕我测度出你的深浅么?”
阮玉娇笑一笑道:“这个答案,留给你自己去猜测吧,当然,我心中是认为你决计猜不着的。”
朱一涛沉哼道:“这一点果然不易猜测。”
他目光一转,掠过戒刀头陀面上,忽见他微微而笑,笑容中含有某种意思。
朱一涛登时感到不服气,挑衅地道:“怎么啦,莫非大和尚已参悟此女之意?”
戒刀头陀道:“贫僧的心思,只用在深微慈悲的佛法上,别的话头,一概不参。”
朱一涛道:“谅你也不能,此女的野狐掸,可是随便就可以参的。”
戒刀头陀道:“朱施主颖悟盖世,英姿绝代,何必在这污浊俗世之中,轮转自苦呢?”
朱一涛斥道:“咄,和尚休得絮恬,本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