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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价钱倒也公允,不过我暂时不能回答,须得考虑一下。”
这一夜玉掌柜便日他在店内政宿,也不要到李家庄去了。当然他是因为等候朱一涛的答复,才肯留他。
翌日早晨,朱一涛给王掌柜的答案,使他很失望。原来他一径拒绝了,不过却答应说,如果他投靠朋友,没有着落,便马上回来此地。
这一件很偶然之事,朱一涛上路之后,马上就给忘了。尤其是当他走了十几二十里路之后,忽然泛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更使他完全把那面店掌柜之享抛除脑后。
他所泛起的奇异感觉,在他来说,毫不陌生。这一两年来他一直追杀幻府一娇乔双玉时,常常有这种奇异的感觉,好像被人跟踪监视,他经过无数次的严密查看,用了种种方法,结果证明那只是他的一种感觉,并非事实。
现在他又泛起这种感觉,他前后一望,大路上虽然两头都有人马车辆。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足以引起他的怀疑。
正如往常一般,他迅即不理会此一感觉,继续前行。
大约又走了七人里路,前面的官道既宽大又笔直,最少也有里许是一直延伸毫无弯曲的。
朱一涛目光到处,但见在这条直路的尽头处,有一辆马车翻倒路上,还有三四道人影在动,在朝阳之下,倡然闪出几下眩目的反光,可见得这些人一定是在抡刀舞剑。
他看了大感惊奇,因为在光天化日下,往来等候不绝的官道上,焉有盗匪如此大胆的公然抢劫。
就在他振神望去时,那边的纷扰已经告终,三个人分向不同的方向落荒而逃,霎时都隐没在材木或坡地后面,失去影踪。
朱一涛加快脚步行去,不久已到了那辆翻倒的马车旁边,只见一些箱子散抛车边,衣物都从打开的箱子掉在地上。
除此之外,还有两具尸体,乃是一男一女,身边的沙上上染满了殷红的血迹。
朱一涛一眼望去,已知这双男女都已身死,他甚至看得出这两人被害时,是被哪一种凶器杀死的。
眼前这种情况,一时分辨不出究竟皇枪劫杀人抑是仇杀。从抛得满地的箱子衣物推测,应.是劫财杀人。可是这双男女年纪相当轻,一清早带了衣物细软驾车上路,又很可能是仇杀,因为这两个遇害者,很可能是私奔情况。而唯有这种理由,方有被杀的可能。
这时又有四五个过路人来到,见了这等景象,自是驻足观看,一面议论起来,其中有人主张炔去报告巡捕或附近的地保。
朱一涛正要抽身走开,不管这些闲事,但突然一阵蹄声响处,官道转弯处出现了五骑,都是官兵装束。
这五骑的服饰一望而知是隶属五城兵马司的巡捕,但见他们分出两骑,各自守住前后去路,其余的三骑,有一个是官长模样,两个是军士,来到马车边查看。
这些巡捕官兵的表现说明他们都很有经验,那个官长亲自下马验尸。其余两个军士则查看箱笼衣物,又验看牲口,然后一个向官长报告说道:“车和马是私家之物,如果死者身上没有证明身份的文件,不难从车马上追查到确实线索。”
那官长点点头,转眼向那些路人逐一瞧看,最后在朱一涛面上多瞧了几眼,便命令属下道:“把这些路人一一问过,瞧瞧出事时有没有人目击?这一个要多加注意,因为只有他带着兵器。”
他说的自然就是朱一涛,不过看他的口气神情,却不怎样严重。
于是开始了就地盘洁讯问,那个讯问朱一涛的军士,瞧来很精明能干,盲先问过朱一涛的姓名籍贯年岁和职业等,同时取过朱一涛所带的长剑,拔出来查看一下,又在鼻子上嗅。”
之后他对那军官道:“剑上没有新鲜的血腥味。”
那军官点点头,走过来向朱一涛问道:”你携带的凶器,除非是规定中可以携带兵器的身份,不然就犯了禁令,这一点谅你也知道,你能不能提出身份证明?”
他说得相当客气,这是因为往往有东西厂卫或是锦衣卫的缉捕人员。化装行事。若是这等人物,他一个巡捕军官可招惹不起,此外,镖行中的人亦可以携带兵刃,而各镖行与京师的当权人物,俱有相当密切的关系,他们亦不愿轻易开罪这些有正当行业的江湖人物。
朱一涛道:“在下是达源镖局的镖师,前几天敝局在靠近居清关那边出了一点儿事情,所以在下赶回京师。”
他笑一笑之后,又道:“在下这副形容,着实难看,但急事在身,已顾不得别的事了。”
那军官看来已信了七八分,点头道:“好,口头咱们一道返回京师就是。”
这些巡捕官兵接着讯问其他的人,最后有三人身份不明.须得带返京师,找熟人保释:
于是连朱一涛一共四个人,戴上手铐,朝京师方向行去。
朱一涛所得到的优待是有两个军士奉命留守善后,便让出一匹坐骑给朱一涛,这样朱一涛虽是绑着双手,在马上却不易发觉。
其次,别人都用手拷,只有朱一涛用绳子捆绑双腕。此举表示对方格于规定,不得不虚应故事一下,免得受人指责。
他们一路行去,不久,京师的城垛隐隐在望。这时官道上又出现数骑官军,还有一辆马车。
双方一碰头,带队的军官互相招呼,说及带返的嫌疑犯,这边的军官便把凶杀简单说出。对方的军官道:“既是如此,这辆车子拨给你们用吧!”
这边的军官大为欣然,即下令把嫌犯都送上马车。一名军士过来搀扶朱一涛下马,再登上马车。
他一进入马车,那扇门便砰一声关起来,而其他的几个嫌疑人物,都没有上车。
朱一涛但觉车内十分气闷,方一皱眉,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接着那个军官大声说道:”朱一涛,你这次落在本门罗网之中,还有什么话说?”
朱一涛哦了一声道:“你们是智慧门之人么?”
那军官应追:“不错,区区许士元,在敝门中.只不过是个起码的脚角而已。”
朱一涛在黑漆一片的车厢内,一面找寻可以望出去的线隙,一面说道:“这样说来,你智慧门人才如恒河沙数,我朱一涛与你们作对,无疑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了。”
许士元哈哈大笑道:“朱兄如果早点儿觉悟,便不至有今日了。”
朱一涛找到一道小小缝隙,向外窥看时,刚好看见作军官装束的许士元。但见他满面得意骄傲之色,正以手势命令其他的人做事。
此外,他还看见一个本是嫌犯的人,目下手铐已经除下,可见得整个事件,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朱一涛的脑子极快地转动,忖道:“这一出戏,地点是在笔直官道的未端,时间恰是发生于我看见之时。可见得我的行踪,完全在对方掌握之中,不然的话,在时与地这两大要素上面,决计出不能配合得如此佳妙。”
想到这里,可就记起了那种被迫踪监视的感觉。
马车突然向前行驶,朱一涛不如理会,继续想道:“以前我一直误以为这种感觉,乃是因为快追上幻府一娇乔双玉的感应,而恰好每一次都当真快要追上了她。所以没有认真追究到底,直到现在,才证明真的被人监视。”
此一发现,异常重要,因为这一回如果他能脱身,则将来一旦又有被追踪监视着的感觉时,定必穷究其故,决不放过。
马车显然是离开了大道,是以特别颠簸。
朱一涛以内力迫出声音,透过坚厚的车厢道:“许士元,你们打算把我运往何处?”
许士元道:“朱兄不妨清猜看。”
朱一涛道:“可是去见智慧国师么?”
许士元道:“朱兄是不是很想见他老人家?”
朱一涛道:”在这等情况之下,我不想见他。”
许士元道:“现在朱兄武功尚在,所以暂时还见不到国师爷。”
朱一涛道:“你们用来绑住我的绳子,是何物制成?何以越挣越紧?”
许士元道:“假如朱兄能震断这条绳子,区区就心服口服了。”
朱一涛道:“我纵然不能震断此绳,但难道就不能击破车厢,遁出你们的罗网么?”
许士元道:“这就奇了,朱兄只用嘴说,却不付诸行动,不知是何缘故?”
朱=涛道:“以我想来,这辆马车定是经过精心设计,车厢万分坚牢,我无法击毁逃走,我猜得对不对?”
许士元道:“朱兄试试看便知道了。”
朱一涛道:“这用不着试了,老实说,我对你智慧门相当戒惕,决不轻举妄动。”
许士元纵声大笑道:”着是如此,朱兄耐心等一等,便知咱们到什么地方去。”
马车在不平的地面上颠簸前进,朱一涛好凡回身子摘上车厢的四壁,已感到相当坚牢,相信除了内面的一层是坚硬的木板之外,外面的壳子一定是钢铁制成,无法击毁。
大约走了数里,马车忽然驶上一条平坦的道路,接着就驶人一座庄院之内,鸡呜犬吠之声,此起彼落,不久,马车便停住了。
朱一涛从缝隙望出去,但见马车正停在一块空地上。又见有几个大汉,正在搬开地上一些宽长的木板,地面渐渐露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朱一涛间道:“许兄,你敢是打算把我连人带车一块儿埋在地下?”
许士元应道,“你瞧我是不是打算这样呢?”
朱一涛道:“以兄弟观察得到的情况,除了作此猜想之外,似乎没有别的解释了。”
许士元不答反问,说道:“区区若是把朱兄活埋在地下,此举有何好处?”
朱一涛道:“有没有好处,那是许兄的享。事实上这话问得多余,如果对许兄没有好处,你岂肯这样做,对也不对?”
许士元放声而笑,一听而知他心情畅快之极,接着有人报告道:“大先生,都妥当了。”
许士元点点头,目光射向马车,他一定知道此车哪一处有缝隙可以窥望出来,是以他简直是向朱一涛的眼睛注视,但见他满面俱是得意欢愉之色,眼中却闪动着狡诡冷酷的光芒。
这种人朱一涛已见得多了,甚至他平生的敌手,元一不是当世最凶毒狡诈之士,所以朱一涛对于这个人也属于这一类,并不感到惊奇。
他脑子中正在寻思两件事,一是许士元被属下称为大先生。二是许士元表现出的愉快欣慰。
这两点粗看没有什么道理,可是在朱一涛来说,这些都可能是死中求卜反败为胜的重要关键。
他突然想通了第一点,忖道:“是了,许士元被称为大先生;可见得他在智慧门中,大概是第一号人物,当然智慧国师不在其内,此所以智慧门的手下,称他做大先生……”
他的雄心壮志陡然被激起来,一来由于对方身份地位不比一般敌手,已值得他全力周旋。二来此人既是第一号人物,可见得智慧门已经没有其他奇才异能之士,所以迫得要许士元出马。由此椎论,只要他再击败这个敌手。智慧国师就非得出马不可啦。
他一激起强大的斗志,脑子马上比平时灵活许多倍,迅快忙碌地工作起来。
许士元挥挥手,那辆特制的车子由七八个大汉,前后推挽,缓缓移动。他们小心而熟练地把这辆马车,顺着斜斜伸人坑内的木板,滑入地下。最后,马车完全隐没在地面之下。
这些大汉们把木板收起,开始把泥土推下去,把马车四周的空隙填满了不说,上面还填上了一层厚达三尺有余的泥土。
那辆马车,就从此失去影踪,连同鼎鼎大名的孤剑独行朱一涛,一齐活埋在深深的地底。
许士元亲自监视着掩埋的工作,并且还在填好的泥土上来回走了好几次,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向一个中年妇人望去,含笑道:“邓三姑你瞧怎样。这回顺利得叫我都不大敢相信呢!”
这个中年妇人虽然已有一点儿白发,可是仍然有一股吸引男人注目动心的风韵,特别是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使她生气勃勃,毫无岁月侵蚀的痕迹。
她笑一下道:“大先生的神机妙算,向来杰出高明。国师爷得到今日的报告,定必万分高兴。”
许士元道:“区区虽是顺利擒下了朱一涛,可是决对不敢得意忘形,还须等到十天之后,才能真个放心。”
邓三姑泛起一个甜甜的笑容,道:“假如朱一涛挣断了腕间的绳索,以他的功力,说不定能够一举击破了车顶,洞穿三尺泥土。”
许士元道:“这一层你不必多虑,这辆马车在制造之时,区区曾经对车顶特别下了功夫,莫说尚有三尺厚的泥土压住,即使没有,他也无法击毁,反而是四壁软弱得多,不难击毁。”
邓三姑讶道:“为什么不把四壁造得如车顶一样坚牢呢?”
许士元道:“你想想看,假如我计不售,此车制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