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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征轮侠影-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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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说多花点钱,只要母亲喜欢也就值得,何况钱又是由方家而得,譬如昨晚第二场牌未打,方承德没回便即辞去,或是根本不赢,又当如何、元荪正在寻思,回顾老尚仍随身后,昨晚开门时已然赏了他两元,今早又得房东所给好处,搬家的事虽没命他再管,想必心满意足,笑问:“你有事么?”老尚答说:
  “马弁杨成功还在门房等着,舅老爷见他不见?”元荪便命叫他进来,我就在这里等着,老尚应声走去。一会杨成功随了老尚走进,向元荪立正行礼,叫了声“三爷”。元荪见是昨晚随车的一个,年约四十,身材高大,全副武装,看去似甚精干,便笑道:“多谢贵上盛意,命你帮忙,这里有五十元,十元送你买杯酒喝,四十元作为天津来回买车票以及零星用度,不够再向我拿。”元荪原想对方差弁眼孔必大,自己承人的情,因主敬仆,不能作寒酸相,惜小疼钱,好在难遇的事,就坐二等车连赏马弁也不过多花三十元,直当昨晚四十元瑞华收下。哪知杨成功并不来接,恭立答道:“报告三爷,昨晚处长跟太太吩咐,说三爷北京刚来,不大熟悉,这次迎接老太太,一切的事均由处长命人代办,事完再跟三爷开账,已然交了一百块钱给杨成功带着,来去都由办公处订的包房,车票用不着买,就这一百块也是备而不用,上下脚力能有几个?至多花个十头八块都得剩回来。至于杨成功出差,领有饭钱旅费,不奉命令决不敢领,何况处长、太大对杨成功有救命之恩。三爷是太太至亲,只愁效力不到,如何还敢亏心领赏?请三爷收回去吧。”
  元荪不便坚执,只得作罢,随命老尚陪出,吩咐招待烟茶,叫厨房单给备饭添菜另外开账,杨成功立正辞谢出去。
  元荪回去,见瑞华人影在长廊拐角上一闪,知在暗中窥视,笑唤“姊姊”,瑞华笑道:“你这干亲果然对你真好,什么都给想到,看这神气,怕恐什么都是他家包圆了呢。
  你哥哥怎会不认得他们,真怪。”元荪便说:“筠清与己同在苏州,哥哥是往南京,并且此时哥哥是大人,我们年纪都小,如何会在一起?”瑞华略一沉吟,便命女仆告知厨子,给门房、马弁、汽车夫添菜,做好一些,开公账,不要问舅老爷要钱。姊弟两人同回上房。一会开上午饭,元苏吃罢,瑞华催令起身,以防少章出门又见不着,并教了一套话,对于方家的事先莫提起,元荪应了。到了那边,少章倒已起身,相见之下自又提起房子的事。少章微一沉吟,说道:“我并非不借房子,因恐你们处不来,偏生那天手气不好,把钱输了,昨天费了好些事,只筹到五十元,你先拿去。婶母一到我一定还你就是。房子如未找到,可到你姊姊家中住上两月,省得赶,还省不少的钱。”元荪本心少章多少退还一点已足,闻言不禁生气,冷笑道:“姊姊嫁出门的人了,姊夫又新故去,娘来了,自己亲侄有家在此不能借住,却累人家外姓?就兄弟不爱面子,也得替姊姊想想。房子找不到,有的是饭店。”少章道:“说你荒唐还不认账,你有多少钱敢住饭店?”元荪道:“那有什法,莫非娘来了在街上露宿不成?”少章怒道:“好,好,由你,你这样胡花,将来没法过时不要找我。”
  元荪闻言,勾起前恨,懒得再说,见五十元放在烟盘里,知是对付自己的,便笑答道:“要说没法,现在便可算是没法,大哥何曾帮来?现成空房拿钱来租尚且变卦,何况其他?这个请放宽心,只请娘到以后,把所收屋租发还,兄弟好歹多过两月,将来无力养家,哪怕措着老娘满街去讨呢。除却祖宗神主在此岁时上祭而外,决不无故登门,相累更不至于。这是那五十块钱么?我此时忙着去天津,不能多留,娘在天津,也许就便玩一两天,你要见面,后天到东方饭店二楼三十五号便见到了。”阿细在旁带忿说道:
  “共总在孙家支了这五十块钱,你不说这一个月里头连一块钱都不能再支么?你的大烟快完了,还没买呢。”少章撅嘴答道:“婶婶来了,他等钱用,那有什法?由他都拿去吧。”元荪见阿细口说着活,瞥见烟盘里瓷缸,因刚取来挑烟还未收起,内里还有大半缸,想似觉着与所说不符,一边忙着加盖,口里骂道:“这位四小姐也真该死,你爸爸就被你们逼得忌大烟,也不犯着赶魂一样今天便要他忌呀,把这益母膏磁缸拿来作什?”
  元苏也不理她,向少章道:“大哥费心赶紧筹办一下,天津回来再见。”转身便取。刚到外屋,便听阿细悄骂:“杀坯,要是我偏不还你,看你怎样?”
  元荪懒得理论,匆匆走出。外院遇见盛祥,悄问:“三爷,钱拿到了么?昨晚孙家不知什事给了老大爷三百块,孙公馆打牌赢了一百多呢。”元荪才知道少章富余,安心不还。弟兄怄气,不愿听下人小话,含糊应了句仍往外走,耳听盛祥口中咕道:“老太爷好人,都让这破娘们闹的,好好一家子全成了仇人。”元荪坐在车中越想越气,把只要少许敷衍姊姊,余款不再追索的邪念打消,决计非要不可。到家见着瑞华,还未尽情吐露,瑞华已是气极,说:“你走你的,明天我和你要去。”元荪不便多说,又往新房子看了看,见承德所派马副官带了一名护兵正代安排布置,雇工棱糊,油饰一新,并把奉命置办的家具什物清单提过。元荪一见,由陈设用具起,下至刀砧通条,一箕一帚之微无不毕具,只未开列物价,问知筠清代开,心中大喜,暗忖:“这样娘一到,至多在饭店住上两三天便可现成入居,多么省事,就多花钱也值。”心感承德夫妻情重,再四向马副官称谢道劳。因时尚早,意欲请吃一顿,晚车再走,马副官推说有事,改日再扰,力辞不往,只得辞谢出来,坐五点四十分快车赴津,向长发栈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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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四章 板舆就养 慈母喜平安 佳朕纷来 全书得归结
 
  元荪从小随宦便在外跑,深悉人情,从不自大,饮食起坐俱拉杨成功一起。杨成功先守规矩,自是不肯,经不住再四劝说只得允了。元荪见他人甚精干,言动稳练,相熟以后拿话一套问,才知是个老行伍,某督军还是他的直辖排长,因运气不佳,改业为商数年,大同腾达,某督后任旅长,始往相投,为了见面时戏骂了几句,山东人直性,负气去往江甫投效,得另一旧同事援引,由排长升到连长。承德适任师部参谋长,偶因细故犯规开革,承德喜他干练,给在师部补了一个少尉副官,随在身侧办公,甚为得用。
  就要提拔他改任军官,不料师长升了督军,杨成功同朋友往酒楼吃酒,大醉出来,正值督军宠妾之兄在街上行凶,毒打商民,路见不平,上前解劝反吃打骂,一时怒起,开枪将对方打伤,当时擒往军法处,眼看枪决,被筠清知道,一面强着承德解救,一面又亲自遍托与那宠妾交好的女友设法力劝,这才打了三百军棍,判了三年徒刑,将命保住。
  因有承德托情,受刑虚应故事,到第三月上便设法保出。筠清怜他无辜,恐宠妾记仇,不敢留用,给了百元川资,令其别处谋事。成功感恩入骨,到北京谋事将成,忽闻承德来京设办公处,往见力求,愿随恩主为奴,不愿离京。承德夫妻知他忠实,力遣不去,只得改了个名字,暂令相随,名为马弁,实与副官一般待遇,和那马副官俱是承德手下得力亲信。
  元荪又探出自己和筠清的关系,筠清似已明言,承德也颇赏识自己,日后还要代为营谋差事,暗忖承德为人虽非霸气太重,照此行径分明爱极筠清,凡事将顺,看筠清初意似想隐瞒,不知怎的又自说出,回忆承德对己亲切,是在昨晚由外回来以后,彼时筠清曾去花园静室,真情必是此时吐露,承德竟能如此厚待,委实难得,所派两人俱是他的亲信,且喜不曾怠慢了他,自己虽决不想由筠清身上起来,对方如此盛意优厚,总是让人赞成的好。二人谈到子夜才自安歇。
  次早起来,成功正由外赶回,言说火车下午两点才到,三人吃完午饭去正好。元芬因他是山东人,特意同往三不管松竹楼饱餐了一顿,成功算计时刻,雇好一辆汽车驶往新站,因车误点,又候了一个多时辰火车才缓缓驶来。才进月台,便听二等车中有人高呼“元荪”。元荪听出是张凌沧的口音,忙即应声,追过一看,凌沧正探首窗外,挥手相唤,周母就在凌沧身侧偏脸外视,面有喜容,只是头发比在家时又白了许多,知是家况不佳,思子忧劳所致,心中一酸,不禁流下泪来。这时车上人多,成功看明老太太,便要上抢,元荪知道车上人多,正忙着挤下,不愿武弁恃强往上硬挤,忙道:“车已到站,先不用忙,我们等人下完从容上去好了。”成功口里应是,仍去车门前等候。元荪便由人丛中挤过,隔窗先向周母请安,又与凌沧握手,忽听第二窗高唤“三哥”,一看正是两个兄弟,一边应声一边招呼:“先不要忙,一会人下完了再下。”周母看见爱子越发成长,神采焕发,悲喜交集,眼泪直转,强力忍着。元荪问道:“娘,奶妈呢?”
  周母道:“没有来,少时再和你细说。”
  元苏最关心乳母周氏,觉着今日除兄长外一家团聚,只缺她一人,未免美中不足,并且母亲年老,代主家务全仗此人,怎会没来,见母亲说时老眼已有泪珠,知有难言之隐,恐惹伤心,又不便问,正在眼望老母欲言不得,忽听身侧有人低语道:“好姆妈和嫂嫂吵了两次架,大哥生气,须赶她走,她也气极,恰好她儿子在四川做生意发了点财,硬接她回家养老去了。走时,我们该她的钱一个不要,只因大哥赶她,非要算清工钱不走,还有大哥昔年借她的五十块,母亲劝也不听。大哥大嫂赌气给了她一半,一半让娘出,好容易说应了,其实她不要,连那一半也送了娘,娘不要,她说娘此时手边没钱,作为借她的,等三哥发了财,再加十倍百倍还她。三哥走时留的钱还剩四十三也交了出来,和她儿子回四川去了。走已三月,娘怕你担心,所以信上没说。”这说话的正是三弟和卿。元苏听完,心料老母此来,一半也为乳母逼走,日子益发艰难之故,心方悲愤,忽见凌沧和老母回转身去向人答活,原来人已下得差不多,成功挤了上去,弟兄二人忙即上车,扶着老母和凌沧走下,成功向凌沧要过行李票,另叫脚行拿了随身包裹小皮箱一同出站。
  凌沧问道:“往北京的车再隔一点钟就到,出站作什么?”元苏道:“娘和大哥一路辛苦,也该歇息歇息,并且天津难得来,反正北京房子刚租到手,还在托朋友帮忙布置,就到北京也须住几天栈房,看好日子才能搬进去,想请大哥陪娘在天津玩一两天舒散舒散再走。”周母深知爱子用钱有分寸,就要博母欢心,也不会做那力不能及的事。
  前因每次来信均未明言所任何事,职小薪微已在意中。又听媳妇背后对人说,元荪在京,只奖券处一名书记,但所寄钱数又觉比书记收入好些,恐其忧急,也未函诘。这次北来实非得已,来时担心爱子力薄难养,这时见他气象堂皇,人又白胖了些,还要请我在津游玩,不是近来有了发展,便是手边宽裕,当人不便询问,一切听之。凌沧深知元荪底细,见他景况与来信不类,心中惊奇,连要问时,元荪忙使眼色止住。
  元荪两个兄弟也是觉着三哥在京不知如何省吃俭用,奉母到京不过少受闲气,希望将来,目前新安家一定为难,这次如非凌沧盛意,说伯母年高,两弟尚幼,未出过远门,坚执代买车票,三哥又曾来电,宁多花钱,不能使老母受苦,直连二等车都不肯坐。老母那么大方的人,路上一钱不舍妄费,一切多是凌沧请客,心还悬念,哪知竟有这气派,还有随行马弁,又听说在天津还要玩两天,高兴已极,惟恐凌沧阻止,悄告元荪道:
  “这半年来全亏张大哥呢。”元荪方想起忘了致谢,正欲开口,已然行到站外,成功抢前将手一招,一辆大新汽车驰来,成功说道:“先因误点,那汽车己然开发,新旅社房间已然订好,这是另雇的新车,请三爷陪老太太先去。那行李票是天津提的,如不取什东西不用提了,就存在站上,一半天走时转北京再提吧。”元荪笑答“好、好”,一行五人坐上汽车,成功挂沿,风驰开去。
  到了日租界新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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