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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智唐道:“桃丝又失望又哀伤地离开了侦探社,过不了几天,纽约哈林区出现了一个怪人,他跑到黑人最多的一间酒吧里大骂:黑人是猪猡、是奴隶、是蠢材。结果给七八个黑人打得遍体鳞伤,但他毫不示弱,居然还拔出了一柄手轮!”
魏一禾震骇地说道:“这人就是普士吗?”
韦智唐道:“正是普士!”
魏一禾道:“他有没有打伤或者打死那些黑人?”
韦智唐道:“没有,因为他的枪根本就完全没有子弹。”
魏一禾叫了起来:“他疯了吗?”
韦智唐道:“他是不是疯了,我不懂得回答,但那些黑人给他的举动逼疯了,却是千真万确的。”
魏一禾道:“结果怎样?”
韦智唐苦笑了一下,道:“这还用问吗?自然是给愤怒的黑人围殴,终于给活活打死了。”
魏一禾听得浑身发抖,道:“是连勒的咒语,一定是连勒的咒语在作怪。”
韦智唐叹息一声,道:“是不是连勒的咒语在作怪,我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普士的举止实在怪异得令人难以置信,根据警方事后的调查,普士的身上,怀有二十四颗子弹,但枪膛里却连一颗也没有。”
魏一禾抽了口冷气,道:“那证明了什么?”
韦智唐道:“那证明普士就算不是疯子,当时脑筋也一定是混乱之极,有人怀疑他酗酒闯祸,但警方后来证实,他连一滴酒也没有沾唇。”
魏一禾咬着牙,道:“那一定是连勒的杰作,你为什么不向警方告发?”
韦智唐叹了口气,道:“但警方会相信咒语可以杀人这回事吗?”
魏一禾呆住,答不上话来。
韦智唐又接着道:“别说是警方,就算是我,直到目前为止,也未能接受这一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
魏一禾闷哼着,道:“不必标榜自己是个文明人了,在我面前,你还是那个输了比赛就会大哭一场的韦小鬼!”
韦智唐嘻嘻一笑,道:“你弄错了,我并不在你面前,我们是相隔着整个太平洋的。”
魏一禾沉声道:“你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向我报告?”
韦智唐道:“连勒组织了一个业务考察团,听说再过几天就起程。”
魏一禾一怔:“他要到什么地方去考察?”
韦智唐道:“你留意一下报章的经济版好了。”
魏一禾立时吼叫:“说清楚一点好不好?”
但韦智唐没有再回答,听筒里又传来那种奇异的声音。
他又在接吻。
第四章
在魏一禾那间别致的卧室里,我喝了大半瓶上佳的红酒。
那并不表示我贪喝,只是证明魏一禾讲述这件事情所用的时间十分长久而已。
洛云喝得更多,但他酒量在我之上,再多喝一两瓶也没关系。
魏一禾的讲述,相当详尽,就算是最挑剔的人也难再作出苛求了。可是,我听完之后,仍然是陷入无数疑团之中。
雅丁尼与戴狄斯的决斗,似乎有点孩子气的味道,但实际上,却比吸血僵尸的鬼故事还更可怕。
连勒的咒语、普士夫妇的远逃、三个阿拉伯商人的出现,是令人莫测高深的。
普士在事隔二十年后,结果仍然难逃死于非命的噩运,而且还是死得那么古怪,这就绝不寻常了。
是不是他做了一件错事?所以非要离开罗马不可?
那三个阿拉伯商人,又跟连勒是否有所联系?
我想不通,所以只好问洛云:“洛会长,你有何高见?”
我这一问,是诚恳的,绝无半点嘲讽或者是玩弄的成分。
洛云呷了一口酒,才道:“连勒已到了本市。”
我一怔:“由他组成的业务考察团,目的地就是本市?”
洛云道:“这里是第一站,再过几天,这个业务考察团就会前往东南亚其他的大城市。”
我道:“是有什么发现?”
洛云道:“连勒一点也不像个巫师,我的意思是说,他看来并不如此凶残。”
魏一禾道:“这算是什么?是个是想给这位董事长看相,然后更进一步为他批卦算命?”
洛云道:“我认为,你对整件事情,有一个极错误的看法。”
魏一禾目光一闪,道:“是不是关于连勒的咒语?”
洛云点点头,道:“不错,照你的看法,似乎已肯定了咒语的存在,也肯定它具有邪恶诡异的力量!”
魏一禾道:“就算我承认这一点,那又怎样?”
洛云道:“那么,你应该找的人不是我,也不是龙乘风。”
魏一禾冷哼着说:“你认为我该去找谁?”
洛云道:“你应该去找另一个法力更厉害的巫师,或者是道行高深的高僧、游方道士之类的人物,再不然,找个驱魔人试试也是好的。”
魏一禾陡地怒吼起来:“放屁!”
洛云道:“我不错是在放屁,但却是以你作为榜样的。”
魏一禾瞪了他一眼,眼光忽然间变得有点古怪:“你对连勒这个人有多大的了解?”
洛云道:“最少,在目前来说,我仍然无法相信他会是一个巫师。”
魏一禾道:“你从哪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是?”
洛云立时反击:“你又从哪一点可以肯定他必然是巫师?”
魏一禾张大了口,显然想说:“戴狄斯和普士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但他这句话最后并没有说出来,因为这种“证明”,实在并不怎么确切有力。
所以,他只是张开了口,但却连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我微微一笑,道:“两位的争论,似乎没有多大的意思,照我看,倒不如做一些更实际的行动,也许可以打破这一个哑谜。”
魏一禾望着我,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道:“连勒这个业务考察团,将会展开什么活动?”
洛云立时说道:“明天正午,他将会出席一个商业电脑最新产品的展览会,这个展览会,是他辖下远东附属机构所举办的。”
我问道:“有没有办法可以接近连勒呢?”
洛云道:“这是一点也不困难的,但我们首先要有一套计划,当接近连勒之后,我们应该要做的又是什么事?”
我耸耸肩,说道:“那倒要见机行事了。”
魏一禾道:“这样也好,我也略懂占卜星相之术,且让我看看这个大亨的相格如何,然后才作进一步的决定好了。”
洛云哈哈一笑,道:“我也希望连勒真的是个巫师,那么事情就更加刺激有趣了。”
我不等魏一禾发作,便已拉着泪云道:“明天的事,让明天才去担心吧,现在我们也该告辞了。”
洛云笑道:“我才不担心,大不了天塌下来当作被子盖。”
魏一禾显然心绪不宁,他仍然坐在一张可以旋转的高凳上,手里捧着一杯酒,嘴里叼着半截香烟,彷佛已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二天中午,我们已来到一幢高级商业大厦的二十八楼。
那个展览会,就是在这里举行的。
那个展览会虽然是公开的,但在头一天最初的三个小时内,却只招待展览会曾经发帖所邀请的嘉宾。
我们当然不是什么嘉宾,但洛云倒真有办法,居然在短短半天的时间里,就已联络上了一间大企业公司的总裁。
这位总裁姓费,名下产业多得不可胜数,连这一幢商业大厦,也有三分之二是属于他私人所拥有的。
在上层社会,人人都知道这位费总裁性情孤僻,不喜欢结交朋友,根据最能跟他接近的人表示,费总财就不像是个商人,而是像一个脾气怪僻的艺术家。
他喜欢古董、喜欢字画,同时也欣赏西方的油画、抽像画与各门派稀奇古怪的艺术雕塑。
他又是摄影专家,作品曾经屡次获得殊荣奖状.同是,他却从来不喜欢在这一方面出锋头,所以他的摄影作品,经常都借用朋友的名字去发表。
他实在一点也个像个典型的大商家,可是,他却事事如意,一切都很成功。
这是福气。
一个有福气的人,远比有才气的人更容易踏上成功之道。
可是,什么是成功?
若以金钱作为衡量成功的标准,费总裁当然是很成功了。
但他却对最亲信的助手说:“我的钱太多,但朋友却大少,这就一点也不算是成功了。”
费总裁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朋友,例如我所认识的另一位摄影高手江辉江校长,和他就是好得可以今晚打架、明早却一齐去喝早茶的莫逆之交。
其实,费总裁的朋友,绝不算少,但在他心目中,真正可以当作朋友的人,却绝不会超过五个。
想不到,洛云居然也是其中之一。
洛云认识费总裁的地方,并不是在本市,而是在沙巴的京那合鲁山国家公园之内。
这个公园,其实只是一个还没有开发的热带原始大森林。
这个原始大森林,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但它对于考古学家也具有相当的吸引力,因为在这里有不少石器时代人类生活过的洞穴,是十分值得研究的。
那一次,洛云就是陪着几个考古学家,冒着酷热的天气,来到京那合鲁山国家公园的。
但他对于考古这种枯燥的工作,实在怎么说也提不起兴趣来。所以,经过一番恳求之后,他终于获得提前离队,任由他自由活动。
当他可以脱离考古队之际,简直比别人绝处逢生脱离险境还要来得高兴,他立刻带着轻盈而又齐全的装备,在这个原始的大森林里进行自己的探险活动。
在接着下来的两小时,他险些跟几只黑猩猩打架,又和一条最少超过三百磅重的大蟒蛇对峙了十几分钟,若不是那条巨蟒早已吞掉了一头不知名的动物,以致连蛇腹也比平时胀大了五六倍的话,他很可能已成为这条巨蟒的点心。
就算他真的葬身于蛇腹之中,那也怪不了任何人,谁叫他有路不走,偏偏拣些根本“不是路”的地方前进,但据他后来表示,如此这般才是真正的刺激和享受。
但在这地球上,也不是只有他才会这样子走路的。
最少,当他到一处沼泽地带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同类的人。
这人捧着一具摄影机,为了要争取较佳的摄影角度,居然不惜俯伏下来,为几条丑陋的鳄鱼拍照。
但他的热情,并未使到那些鳄鱼产生感激之情,它们逐步向他移近,显然不怀好意。
但这人彷佛已陷入浑然忘我之境,完全没有想到危险已逼近眉睫。
直至洛云大喝一声,他才扬了扬眉,依依不舍地向后撤退。
他的视线,还是凝注着沼泽里的鳄鱼,就像是选美大会里的评判员正在凝视着一群绝色美女一样。
就在这一天,洛云认识了他,但却一直不知道,这个不知死活的摄影家,居然就是费氏企业集团的总裁费振邦。
洛云只知道这个人的英文名字——查理。
直至半年后,洛云接到一张附着信笺的请柬,才知道在京那合金山国家公园遇见的人,他的中国姓名是费振邦!
至于洛云与费振邦认识之后,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奇事实在多得不可胜数,而且过程更是既曲折离奇又饶富趣味性,但由于与本故事无关,这里也不打算再加以描述了。
言归正传,就在展览会开幕这一天的上午,洛云拨了一个电话给费振邦,那时候,是上午九点三十五分。
费振邦有个习惯,就是每天上午九点三十分左右,必然会坐在书房练习书法三十分钟。
而在他书房里,有一具相当保密的电话,能够知道这电话号码的人,全世界不出五个。
洛云居然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这具电话除非不响,否则负振邦一定会亲自接听的。
“喂,我就是老费。”
“在下洛云,近日久未拜见兄台,特来请罪。”
“哈哈,老弟,又有什么古怪惊险的事情要拖我下水?”
“三缺一,搓麻将,如何?”
“你若真的要搓麻将,我当然乐于奉陪。”
“很抱歉,这句话是假的,我只喜欢跟大老千赌博,至于朋友,一块钱也决不赌。”
“不必解释,我了解你这个人甚至多于自己的鼻子。快说老实话,打这个电话给我,有什么目的?”
“今天中午,你是不是要参加一个展览会?”
“你怎知道这件事?”
“要知道这点小事,简直易如反掌,难道还要出动第一流的间谍才能查得出来吗?”
“你若做间谍,肯定不会比零零七逊色。”
“你去不去参观展览会?”
“今天中午,我约了大庭久岛教授下棋,那个什么展览会,我决定派伍总经理和彭主任去看看就算。”
“这个决定可以改一改吗?”
“怎么?你想去?”
“不错,还有两个朋友。”
“这个容易,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