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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那是从你们这些人的角度来看的,天哪,”他回嘴说,“尸体在哪里?”他眼睛往房间四处扫,最后停在维尼亚。里威廉动也不动的躯体上,“一位女士,啊?是什么造成她死亡的?”
“应该是你告诉我们。”凯奇突然变得很有攻击性。
德瑞莫斯哼了一声,脱下帽子和外套,放在一把椅子上,然后走近床边。一改他刚才的作派,开始认真地检查起来。
当德瑞莫斯忙于他那令人不快的工作时,凡斯抓紧时间对房间做了一番简单的检查。首先他走到床头几旁,上面有一个与吉尔卡特赌场办公室里相似的小银水瓶。他拿起两只玻璃杯看了看,都是干的。接着,他拿起瓶塞,翻转水瓶倒向玻璃杯,也是空的。凡斯把水瓶放回托盘,皱起眉。
当他走过马克身边时,低声说:“今晚的服务都做得很差,吉尔卡特的水瓶是空的,利厄。里威廉的也是。奇怪,你不觉得吗……难道是偶然的吗?
之后,我跟着凡斯进了浴室,因为我知道,当他开始检查时,那一定是他心中已经有了某种特定的想法:这可以由他那随意懒散的态度得到证实,因为他在最关键时刻总是表现出这样的
姿态。
浴室相当大,很现代化,而且有两扇面向南边庭院的小宙户。室内陈设得很整齐。打开灯后,凡斯开始检查房里面的每一件东西。
窗台上放了一瓶小喷雾器和一管沐浴球。凡斯压了压喷雾器的压头,嗅了一下喷雾的味道。
他打开医药柜的门朝里头看。但那里只有一些平常的东西:清洁霜和皮肤保养品、漱口水、滑石爽身粉、防臭剂、牙膏、牙线、温度计,以及传统的医药备用品——碘水、阿斯匹林、碳酸氢钠、樟脑、甘油、阿摩尼亚水、安息香、洗眼剂和滴眼药的管子、药用酒精等等。
凡斯花了相当长的时间仔细查看每一项物品,最后,他拿下了一瓶上面印有标签的棕色小瓶子,读着上面的配方内容。接着,他把瓶子塞入口袋中,关上医药柜的门,回到卧室。
德瑞莫斯医生已把床单盖回到死者身上。他带着强烈的不满转向凯奇。
“你想知道什么呢?”他大声地说,以询问的姿势摊开双手,“她已经死了——如果那就是你想知道的。而我呢,在凌晨两点钟被你拖出毯子就是要告诉你这点!”
凯奇慢慢将雪茄从牙齿间移开,看着法医。
“好吧,医生,”他说,“你说她已经死了,但是她已经死了多久,又是怎么死的呢?”
“我就知道这问题会来的,”德瑞莫斯叹了一口气,然后带着职业化的态度回答,“喔,警官,她已经死了大约两个小时;是被毒死的……现在,我想你会要我告诉你,她从哪儿弄到的毒药。”他睨视着凯奇。
凡斯走到这两个男人中间。
“有一位家属请来的医生说,”他礼貌地对德瑞莫斯说,“她很有可能是被某种颠茄类的毒药毒死的。”
“任何一个医学系三年级的学生都会知道这一点的,”德瑞莫斯回答,“当然,是颠茄类……这位医生有没有及时量过她刚过世时的体温?是不是有体温升高?”
凡斯点点头。
“他在她死亡的大约十分钟之内就到了。”
“喔,对了,”德瑞莫斯穿上外套,仔细调整帽子在他头上的位置,“所有的症状:圆睁的眼睛、大幅扩散的瞳孔、点状的皮疹、体温升高、抽搐和窒息的情况……太简单的医学常识了。”
“当然,”凡斯掏出他从浴室医药柜拿出来的瓶子,然后把它交给法医,“这些药丸是否有可能是致死的原因?”他问。
德瑞莫斯仔细地检查了标签和成分说明。
“鼻炎锭——一般家用治疗的药物,”他拿着瓶子在桌灯下眯起眼来看,“粉状的樟脑,”他大声地读着,“颠茄类萃取液、四分之一量滴以及……当然这也有可能——如果服用够多的话。”
“瓶子是空的,原先里面有一百颗药丸。”凡斯指出。
德瑞莫斯仍在仔细看着标签。
“一百乘上四分之一量滴,那就是二十五量滴……足够让任何人死亡的颠茄素。”他把瓶子交还给凡斯,“这就是答案。如果你有全部的毒药,干吗要在午夜把我叫起床?”
“说真的,医生,”凡斯平静地回答,“我们只是到处搜查,刚刚才发现这个空瓶,这你也知道,而且我只认为它是个可能性。”
“我觉得也是,”德瑞莫斯走向门口,“只有验尸报告可以准确回答你的问题。”
“那正是我们想要的,医生。我们最快何时可以拿到验尸报告?”
“喔,上帝!”德瑞莫斯咬咬牙,“明天是星期天。这种现代速:度迟早会要了我的老命……明天早上11点如何?”
“太好了。”马克说。
德瑞莫斯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一打小纸片,在上面写了点什么,然后撕下最上面的一张,把它交给凯奇警宫。
“这是你可以移动尸体的证明。”
警官把纸片收到口袋里。
法医走后,马克严肃地转向凡斯。
“你在哪里找到这瓶子的,凡斯?”
“在盟洗室。它是我在那里惟一看到的似乎具有破案价值的东西。”
“如果和你发现的自杀便条连系在一起,”马克说,“我们好像能给这个可怕事件一个很简单的解释。”
凡斯沉吟着望着马克好一会儿,接着,长吸了一口烟,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沉思地垂下头。
“我不能确定,马克,”他喃喃地说,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同意你说的,这封信只是对这位女士死亡的一种漂亮解释,但是在医院里那位可怜男士的中毒原因又是什么?并不是颠茄素让他倒下,而且,当然他心里是没有任何自杀念头的。今晚他手气正顺,同时他的愚蠢系统显然也奏效了。但他却在那时昏倒了……不,不,鼻炎锭的空瓶看起来太简单了,这整件事一点都不简单。其中充满了可疑的味道,这里面隐藏着诡计……”
“但毕竟,你发现了瓶子……”马克说。
可是凡斯打断了他,“那瓶子有可能预先就是安排好的,它和一般的犯罪模式太一致了。等明天早晨德瑞莫斯交出报告,我们会知道得更多的。”
与此同时,凯奇已经打电话请人派车来载走尸体。
“我想我们也可以走了,”马克对凯奇说,“当然,警官,今天这里由你负责。”—
“我说马克,”凡斯插嘴道,“我们先别急着走,只要我们今晚在这里,就有可能会更多了解一些真相。”
“什么,你说说看,你是什么意思?”马克不耐烦地说。
凡斯转过身来,又看了一眼那躺着的一动不动的死掉的女人。
“我想在我们走之前,跟凯思医生说几句话。”
马克不大情愿地点点头。
“他在楼下。”接着他带路走向大厅。
当我们进入起居室时,凯思医生正在来回踱步。
“结果如何?”看到我们进来,他先发问道。
“法医仅仅验证了你的诊断而已,医生。”凡斯告诉他,“尸体解剖是明天早上第一件要做的事……对了,医生,你是里威廉家的家庭医生吗?”
“不能这么说,”他回答,“我想他们并没有固定的所谓家庭医生。他们是一个非常健康的家族,并不需要很多医疗照顾。不过,我偶尔会替他们的一些小病痛开点药方——但是更多的是以朋友而不是职业的身分。”
“你最近是否替他们其中哪一个人开过什么处方?”凡斯问。
凯恩花了一点时间想。最后他回答:“几天前我开了一些铁剂的补药给艾丽亚小姐……”
“利厄。里威廉是否有什么其他的毛病,”凡斯打断他,“可能会造成他在极端的兴奋下昏倒吗?”
“没有。他只是有点心室肥大,血压也稍高些——是在大学运动中造成的——”
“心绞痛?”
凯恩摇摇头,“没有那么严重——虽然有一天他的情况可能会演变成那样。”
“你曾经替他开过处方吗?”
“大约一年前,我给过他一些硝酸甘油的处方。”
“硝酸甘油,是吗?”一丝兴趣刺激了凡斯暗淡的眼睛,“非常有意思……那么你曾经为他的太太看过病吗?”
“喔,一两次吧。”凯恩回答,小心地挥挥他的烟嘴,“她的视力不好,我建议她使用一种常见的眼睛溶液……根据我的经:验,”他以一种自负的语调补上一句,“很淡的金发加上浅蓝色的眼睛——代表缺乏色素,你知道,这些人视力会比深色头发的人差———”
“我们别陷在眼科理论中,”凡斯打断他,“你还给年轻的里威廉太太开过什么药吗?”
凯思竭力要使自己镇定,却似乎开始变得紧张,“我在几个月前开了一种温和的抗坏血酸软膏治疗她的一只手;上周,她有点受寒,所以我开了一些鼻炎锭。我不记得还有其他的……”
“鼻炎锭?”凡斯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个男人,“你告诉她要服用多少?”
“喔,一般的剂量,”凯思漫不经心地回答,“每两个小时一到两粒。”
“你自然知道大部分的鼻炎锭都含有颠茄素的。”凡斯故意以一种平易的语调说。
“啊,是的……当然……”凯思的眼睛候地睁得很大,带着惊恐瞪视着凡斯,“但是,不过……”他口吃起来,然后突然停止。
“我们在她的医药柜里找到一个一百粒的空瓶,”凡斯告诉他,继续紧紧盯着他,“而且,根据你自己的诊断,里威廉太太是死于颠茄素中毒。”
凯思张开嘴,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我的天!”他喃喃道,“她——她不会那样做的。”这个男人很明显地在颤抖,“她应该知道得很清楚的——而且我说明得非常详细……”
“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责备你的,医生。”凡斯安慰他说,“告诉我,里威廉太太是不是一个很谨慎的病人?”
“是的——非常。”凯恩以舌头润湿嘴唇,同时很费力地控制自己,“她总是非常小心地遵守我的嘱咐。我现在记起来了,前天她曾经打过电话给我,问我她是否可以在两小时的间隔之间,再多服一粒。”
“那么眼用溶液呢?”凡斯故作平常地问。
“我很确定她会遵照我的建议,”凯恩诚恳地回答,“不过,那是完全无害的溶液。”
“你给她的建议是什么?”
“我告诉她,她应该在每晚休息前用它来洗眼睛。”
“你开给她抹手的药膏成分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犹豫地回答,“我猜是一般的简单润肤剂吧,现成的,在任何一家药房都可以买得到的——可能含有氧化锌或是羊毛脂吧,应该不会含有任何有害的物质。”
凡斯走到窗前往外看,一副困惑不解的样子。
“这些就是你对利厄。里威廉和他妻子的全部医疗服务吗?”他问,缓缓转向房间的中央。
“是的!”虽然凯恩的声音颤抖着,不过还是听得出其中有一种明显的强辩意味。
凡斯将目光停在这位年轻的医生身上很久。
“我想就是这样了,”他说“今晚这里没有其他你可以做的事情了。”
“晚安,绅士们,”凯恩迟疑地看着凡斯,“如果有任何需要的话,请打电话给我。”他打开门,停顿了一下,“如果你能让我知道验尸报告的结果,我会非常感激的。”
凡斯礼貌地向他欠个身。
“我们很乐意,医生。同时很抱歉让你熬夜到这么晚。”
凯恩有好一阵子没有移动,我感觉他还要说些什么,不过他什么也没说便走了出去。
刚才凡斯与医生对话的时候,马克一直站在一边热切地关注着他们。这时他穿过房间,走向大理石壁炉架,并靠在上面。
“凡斯,”他严肃地说,“我开始有些了解你心中的想法了。”
凡斯抬起头,同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真的吗?马克。”他带着一股泄气的神情摇着头,“你太聪明了。真的,我愿意把我的定窑花瓶送给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的人。这的确非常令人困惑。每一样事情都合情合理——一幅完美的拼图。这也正是让我疑虑的原因。”
他轻轻地摇摇头,仿佛是要将某些不愉悦的念头甩掉似的,然后他走到门边,召唤管家来。
“请告诉艾丽亚小姐,”当管家出现时,他说,“我想她在她自己的卧室中——如果她能到客厅来,我们会很感激的。”
在管家转身走向楼梯时,凡斯走到壁炉架旁,站在马克的身边。
“在我们离开之前,我还有几件事情想知道。”他解释说,样子很困惑而且有些烦躁,我很少见到他出现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