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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怎么能休息呢?不是说要跟我下象棋么?”
“小白,爸爸太累了。”
海水一阵波动,白色的细沙迅速地从黄其中的脚跟掩埋起来,只是那一瞬间黄其中便被埋进了沙包中。黄白试图向移动手脚,可是自己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动也不能动,黄其中就这样从眼前消失了,黄白心如刀绞,不住地想要扭动身体,他大叫着:“爸!”然后眩晕感袭来,像是处在风浪骤起的大海中,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地叫着:“小白!小白!”黄白睁开眼睛,四周有微弱的亮光,是蒙古包的拱顶,花生的脸出现在眼前。
“小白,你没事吧!”花生问。
黄白眼神涣散地躺着,不想说话,花生叹了口气,一个头戴花头巾身穿皮袍的中年妇女端着一个大搪瓷缸走过来,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问:“醒了?”花生接过缸子,点点头低声说了句:“谢谢!”
“这是哪里?”黄白问。
“附近蒙古人的家里,他们进山打猎救了我们。”
“我们还没死么?”
“没有,还活着。”
“真没意思啊!”黄白将毡毯拉起盖住脑袋,因为那一片黑暗可以给他无尽的安全感,花生猛地拉开毯子,不由分说把他扶起来,将缸子塞给他,说:“要么好好活着,要么赶紧去死,不要半死不活,相信干爹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我明白。”黄白一饮而尽,呛得大咳起来。
花生皱着眉头看着他,问:“你恢复的怎么样?明天我们启程去那个村子,把事情告诉刘四,然后回西安。”
“嗯!”黄白口齿不清地回答一声,又埋头大睡了,把花生的一声叹息隔断在被子外面。
第十八章 风雨已过
再次见到刘四,黄白有种如见亲人的感觉,他语无伦次表情伤心欲绝,甚至无法完整地将这一个星期的遭遇诉说开来。刘四一见到精神恍惚的黄白就知道一切都完了,花生将玉佩递给刘四,平日里这个衣着光鲜大老爷做派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四爷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岁,仿佛一根失了水又被压弯的稻草,花生怜悯地看着他,蠕动了一下嘴唇,说:“这个,刘荣她……”看着自言自语的黄白,刘四点点头道:“不用说了,我明白。”说完蓦然转过头,佝偻着身躯走去,连挺直背的力气都没有了,花生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对着刘四的背影说:“四爷,那玉统万城还在里面,你要是想拿的话,我把地图画给你。”
“那玉统万城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荣儿是我一手带大,就这样,就这样走了,寻宝的意义在哪里?她说没有危险的,为什么会这样?是谁是谁杀了她?告诉我,告诉我!”刘四嘶吼着,脑门上的青筋蹦了老高,表情由深刻的悲伤转为愤怒,然后渐渐失控。
“是刘安。”
“刘安?”刘四不可置信地看着花生,如同再听一个国际玩笑。
“他其实是刘緋丽的儿子。”
刘四愣在原地两秒钟后,颤巍巍地对着花生说:“是我,是我害了荣儿,是我害了她,刘緋丽呢?刘安呢?”
“死了,都死了。”
“都死了?都死了,都死了。”刘四边说边捧着那块玉慢慢地走着,花生看着刘四想起自己永远葬在那山腹之中的干爹,眼前一阵模糊,就为了一个玉统万城却失去了一切,值得吗?
花生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两人带回西安,两人就如同行尸走肉,花生一个人忙里忙外累的要死。花生把刘四送回去之后,才躺在黄白家的沙发上歇了口气,谁料黄白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花生急了,这小子不会是想不开吧。这五楼呢,跳下去不死也得残了。花生趴在黄白的门缝里偷看,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小白?小白,出来,你给我出来!”花生一边擂门一边大吼着,里面依旧没有动静,花生在门外砸了半个小时,口干舌燥,端着杯子喝水的时候忽然想到黄白该不会是跳楼了吧!这个想法把自己吓了一大跳,越想越觉得真实,他急急忙忙出门窜下楼去,拉住保安问:“有人跳楼了吗?”保安愣住了,随即不悦地盯着他说:“你他妈的有病啊?”花生忐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上了楼坐在黄白家门口想起这几天的阴山之行想起永世不再见面的黄其中,想起一段段的往事,他越想越伤心,哭得死去活来,越哭越是觉得难过无法抑制情绪,沉浸在一种无法自拔的痛失亲人撕心裂肺之感中。整整一个下午,花生哭的连头都没抬。哭泣会让人感到疲倦,不知不觉花生就坐在原地睡着了,做了一个极其纷乱的梦,忽然被人一把推醒,黄白的邻居说:“咦?你不是小黄的朋友么?怎么睡着了?没钥匙吗?到我家坐坐吧!”花生揉开涩涩的眼睛,推托着:“不用,不用。”然后开门进屋,深深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他想黄白总不会抛下他的。
为了怕黄白寻短见,花生把他妈接了回来,无论是花生在门外喊天骂地,还是黄白妈低声哭泣,黄白就是不开门,只是偶尔从里面时不时传出打火机的声音。花生看着自己的干妈,这个女人度过了长达十年之久失散了丈夫的孤独岁月,可是丈夫找到了,要回来了,欣喜若狂的她等到却是这个心碎的消息,甚至都见不到自己丈夫的最后一面,而现在又要来担心自己的儿子。
“干妈,你去休息吧,让我守着,小白不会有事的。”花生搀着她,三天来不休不眠,老人家毕竟不比年轻人,身体有些支撑不住。
“我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黄白他爸,就是小白,让我怎么睡?”黄白妈泪水涟涟地说,花生一迟疑,“干妈,家里有斧头吗?”
“有,你要干嘛?”
“砸门,小白这样子下去也不是个事。”
花生砸掉了黄白的门锁,还没进门就呛得直咳,房间里宛如经历了一场大火浓烟弥漫,隔夜香烟的涩味无孔不入。花生在这一片烟雾缭绕中看到黄白靠在墙边,脚下是一堆长长短短的烟头和几个空烟盒。黄白低着头,刘海挡住了眼睛,“小白。”花生小心翼翼地接近他,“我很理解你的感受,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你想哭就哭吧,是该好好哭一场。”
“我没事。”微弱的灯光下,黄白忽然抬起头,“我没事了。”眼睛肿得厉害。
花生席地坐下,怀疑地问:“你确定你没事了?”
黄白点点头,说:“这几天想了很多,没有了父亲,没有了刘荣,我还有你和妈妈,而且想必爸爸也不希望看到我这个样子。”
花生一拍黄白的肩膀,说:“兄弟,你想的开就好,要知道你的痛苦我感如身受。”
黄白点点头,说:“或者,能见到爸爸最后一面,我知足了。”
“小白,凡事不能强求,你不明白么?如果你不知道干爹这些年的境遇,以为他在十年前就过世了,这样的话你还不是每天一样吃喝拉撒?”花生抑住心头的悲伤,劝慰道。
“是啊,有些时候我倒情愿爹是在十年前死的,这样就不会让我眼睁睁看着他离我而去,这太残酷了,我甚至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就好像回到了过去,看到老爹举着我的成绩单发怒,看到老爹牵着我们的手逛街,看到自己陪刘荣买衣服,看到他们开心的笑脸,可是一睁眼睛就是一片黑暗,他们就这么突然地离开了我,可是我还觉得他们就在身边一样,不过是出去旅游了,仿佛没几天就会回来,说不定我哪天溜达的时候,一回家就看到他们坐在沙发上喝茶了。”
花生在黄白身旁并排坐下,说:“有时候事情并不像你想得那么美好,也不像你想的那么糟糕,至少我们还有彼此还有妈。人生不过就是匆匆数十载,或者仅仅十几载而已,谁都不可能一直在身边,只要那些相聚的岁月足够美好,那就够了!死者长已矣,生者尚悲歌,托体同山阿,谁都会有这么一天的,或者明天轮到的就是我,也许就是你。”
“也许吧!”黄白靠着墙说,“只是我知道刘荣不可能会活下来,但是我总是不相信,总觉得她还没有死,明天我想去找一下刘四。”
“明天?随便你,只要你不倒在路上就成。”
黄白果然在第二天就去找刘四了,花生不放心一定要陪着他,他实在不能理解伤痛怎么会赋予一个人这么强大的精神力量,黄白这么不休不眠地却不知疲倦。
找到刘四的时候,他正躺在摇椅上,看着一面墙上刘荣巨大的写真,竟是一瞬也不瞬,脸上充满着忧伤绝望的神色,好似浮生如梦,毕生的追求希望都破灭了而无心留恋尘世一般。黄白看到那照片鼻子一酸,他坐在躺椅边上,哑着嗓子说:“四爷,我……”
“小白,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刘四也不回头,声音轻飘。
“嗯。”
“其实,我才是刘荣的父亲,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让她在人前叫我一声爸爸,我怕刘緋丽伤害她,把她寄养在朋友家,现在她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花生吃惊地看着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刘荣居然是刘四的女儿,那么刘四也该有五十多岁了,从表面上压根看不出来。黄白则没有多大的惊诧,他把手轻轻覆在刘四的手上,刘四用力地握了一下,那瞬间,两个男人心意相通,感受到了彼此心上无可救药的创伤。
“四爷。”
“叫我爸爸吧,荣儿活着的时候就想嫁给你。这我一直都知道,我没用窝囊了一辈子,就会在商场上耍点小聪明,有什么危险的事都是荣儿撑在前面,本来这次我也是要跟着去的,可是荣儿不依不饶地也只能答应她,可是,可是,不过短短几天,居然……”说着说着刘四就哽咽了,接着就沉默不语。
“爸爸……”黄白干涩地说,“我总不确定刘荣是真的死了,我想再去看看。”
“你不用去了,我已经派人去过了,刚到西安的时候我就已经派人去查了,你们说的那个石室已经塌掉了,想必是刘安不知用什么法毁掉了,你父亲荣儿不会再有生还的希望了。”刘四闭着眼睛说,花生看着暗无天日的房间和迅速消瘦的刘四,他一辈子算是完了。
黄白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刘四家的,他也不记得自己跟刘四说了些什么,花生开着车在城里兜圈子,黄白不说话,他亦不想,双双这么沉默着。忽然花生觉得自己的头剧烈地疼了一下,他昏昏沉沉将方向盘猛得一打,车体斜斜划出,黄白顿时从混沌中醒过来,他抓住方向盘将车行稳,“你怎么了?”
“不知道,忽然头疼了一下,可能是最近没睡好的关系。”
“头疼?难道是腾龙蛊?”
从阴山回来之后,黄白的内心极其自闭,连子青都不曾出现过,也许是知道他心情不好的关系,“子青,子青!”
“什么事?”子青闻声而出,依旧像以前一样超凡脱俗。
“腾龙蛊会不会提前发作?”黄白焦急地问。
“不会,只是中蛊之人必须心沉气静,不能受刺激,不然也会牵扯蛊主作秽。”
“那会不会头疼?”
“会。”
“明白了。”
回家之后,黄白和花生一人喝了一大瓶牛奶,然后躺在床上,努力地让自己睡着。可是黄白数羊数得心烦气躁,实在睡不着只好到血玉里和子青聊天。黄白发现子青颇会过日子,又把房子搬到了高山之巅,从窗外望去还真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势。此时黄白与子青坐在临窗的小桌细细品着一壶山茶,山风穿堂而过凉爽无比,吹得黄白的刘海根根直立起来。
“子青,其实你早就知道我和我爸爸会分开,是么?”
“事已至此,你还追究这些有何意义?”
“子青,我很羡慕你这种洞察先机的才能,这样我就可以知道哪些感情不必付出,那些人就不该认识。”黄白哀伤无力地说。
“小白,你错了,那样才是没有意义的,只有失去过的人才会珍惜现在的东西。”
“那么你失去过吗?”黄白问。
“我曾经一无所有过,背叛、抛弃、杀戮该经历的我都经历了,该失去的我都失去了,所以我才告诉你,只有握在手里的才是最真是的,如果是注定要失去而无可挽回的就放开手,这样是一种变相的补偿,对自己也是对别人。”
“我也知道,可是……”
“没有可是,你要知道谁都不能选择命运,因为你的路前面永远都是未知的,不要期待美好,否则梦想破碎的那一天谁都无法承担那重压。小白,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办法回溯过去。”
……
一夜深谈,东方发白时黄白醒来,躺在床上傻傻等着窗外初升的太阳将屋内的一切染上刺眼的橘色,他爬起来走到花生房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