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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病人是几点受的伤？”
“晚上9点左右。”
听完这话，医生放下笔，难以置信地道：“怎么不早送病人来？”
“我……”我有些不安地道：“问题很大吗？”
“不好意思，我们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梁心秋接话道“他现在如何？”
医生瞧着桌子上的几张报告单，道：“病人的外伤导致中枢性高热，所以现在在发烧。CT表示脑部形成了血块。要做手术取出。如果顺利的话，今天就可以做。如果顺利的话问题就不算严重。”
正说完，一个女护士突然匆匆地跑来，递给主治医生一张测验单，他匆匆接过来扫了两眼，没想看完后脸色却突然青了。他以惊诧的眼神看着我们问：“病人有凝血功能障碍症？”
“对。怎么了？”
得到回答，那医生神色有些古怪，随即和跑来的女护士交流了两句，随后站起身就离去。我忙道：“医生，你去哪里？刚才话还没有说完。”
“不好意思，病人的病情很特殊，我需要打电话和其他医生讨论一下。请你们稍等。”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离开，忙问梁心秋：“什么特殊情况？”
梁心秋的双手再次插进袖子里，半晌道：“凝血功能障碍症患者理论上要避免外科手术。应该是出于这个顾虑，所以需要临时判定手术的可行性。”
“可他做过很多次手术了。”我立刻道。
“唔。那些手术应该都不是脑部手术，对吧？”
我听了噎住，一时便不晓得说什么才好。想要去看夏川，但是护士又说医生加了一项检查，叫我稍等，我只好继续等。过了一会儿，医生回来了，他脸色有些不太好，不停地搓着手：“是这样的。进行测试后，我们发现情况比预想糟糕，这位先生是重度凝血功能障碍症患者，我决定停止对他进行手术。”
“不手术怎么可以？”我诧异地问。
“但是对他进行开颅手术几乎没有成功率可言。”
“那，那他头部的血块怎么办？”我万般着急地问。
“我们打算做保守治疗。运用药物让血块自行被吸收。”
“这种疗效很低吧？”
“的确，运气好的话几天，几个月，恢复慢的话，可能几年，也可能……其实，肿块大小目前还在可容忍范围内，而且因为人体有一定的代偿能力，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适应某些局部的物体。只要血块不分散，就没有生命危险。当然，比较坏的情况是血块分散抑制脑神经，或者压迫脑血管至破裂……当然，那种情况发生的几率是非常非常小的，毕竟如今医学这么发达，定期进行检查的话问题就不大……只是，唉，你们早几个小时送他来多好？如果能提前发现，利用药物控制，或许现在血块已经被吸收了。如今无论你们把他送去哪里，都是一样的结果。唯一能做的是希望药物控制后血块不要变大。”
我犹如被投入了冰窖，脑海一片空白。
想着梁心秋早前劝我的话，再看现在的情况，我意识到自己的疏忽给夏川带来了一个本来可以避免的威胁。
正文 幻觉
喝下一口番石榴汁；我揉揉自己纠结的眉心；道：“阿公；我都说完了，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你说怎么办？”
电话那头显得很惊讶；道：
【怎么会搞成这样呢？搞到颅内出血？哎呀；如果淤血长时间不消问题可了不得哦。你怎么不小心一点呢？当时就该听别人的马上送他去医院；怎么懒这一下呢？】
我自己已经悔恨交加，又着急；便不愿意浪费时间解释，只是催促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想想补救的办法。医生说他最少要躺一个星期。我有点担心。”
【要是担心来不及回来这里；你就让白羽那个孩子替你看着他，你自己先带着木之魂回来。他医术还行；能照看一下。】
“靠，谁担心回不回来的事？我现在担心他脑子里那个血块变大。医生说血块的位置也不好，看观察也没有缩小的迹象……你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拿来我用用。”
【唔，药的话，现在看来只能吃医生给的那些了。】
“这是神医说的话吗？你那里没有更好的吗？上次不是给他吃了什么，他病就好了吗？你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吗？”
【别夸大，阿公不敢当。上次只是些生血活血的药，让他流溢的血液归于经脉，不至于挤压脏器引发刺痛而已。这次不是没药，是夏少爷身体太弱，我的药不敢给他乱吃。要等阿公亲自来了再说。而刚才我听了你说的单子了，医生给他的那些中成药配方和阿公的药差不多，还可以，最多成分的多少，掺没掺淀粉的区别。】
我一听，急得咕咚咕咚地把手里的东西喝下又一大半： “等你来？等到何时去？我现在就问你，当前情况下，你能给我什么好的建议？”
阿公想了想，道：
【你先看他意识清楚不清楚，对人和物体的识别度如何，会不会产生幻觉。精神状态怎么样。如果精神正常，那还好，要是说胡话，就要警惕了。】
我听见，握着手机的手心里冒汗起来。一时也忘记说话，也忘记挂电话，只是焦虑地走来走去。
【丫头，什么时候回来啊？】
“别吵我，我烦。”
【可木之魂你不带来，我怎么开始治疗李少爷啊？】
我皱紧眉头：“放屁，那个臭小子我又不是不知道。他当年从山崖上摔下去都能生龙活虎地
爬上来，被一箭穿了个透还能自己拔了箭疗伤，他那样强壮的家伙有什么可担心的？要是实在来不及，只好麻烦你们送他来了。”
【李少爷现在坐起来都困难哦。】
“夏川在24小时监诊中，我不想走开。而且提炼木之魂也不是那么快的事。”
听我如此强硬，阿公只好答应。
【那阿公尽量把人带来。那就先这样，没事我先挂电话了。】
“等！”
就在要挂电话前，我随口问了一件事。
“安迪的电话对夏川的手机是二十四小时待机的，但是我用夏川的电话给安迪打电话，他怎么没接呢？”
阿公听了马上道：
【是这样。昨天半夜的时候，他们家的大太太就把安迪叫了进去。阿公上厕所偶尔经过的时候好奇，就隐约偷偷地听见点，说是什么账目的问题。】
“账目问题？”
【是啊，好像夏家置办了点产业，但是这些不在大太太的掌握下的样子，牵涉的金额还蛮大，而安迪没提过，所以李万梅就问了。还有，大太太发现安迪在收购李家秦家周家的产业，很诧异地问安迪为什么这么做。】
“这又怎么了？”
【我也不晓得啊。不过听闻当年周李秦夏这四个家族是有内部约定的，在生意场上不干涉彼此，更不侵占和收购彼此产业，但是安迪去年和今年购买了秦家和周家在外国大批的资产，还收购了李家在美国最重要的三处不动产，购走了一项核心业务，李太太有点不高兴说，‘你是有商业头脑，有经商的天赋，但是，这些做法却显得夏们家仗势欺人，倚强凌弱，破坏亲朋关系，不太稳重。’安迪便解释说，是这些产业经营不善，资金周转出现问题，他作为援助，名义上收购了而已，实际上只是帮助渡过难关。又说和几大家族约定，这些产业最终还是会被秦李周家收购回去，讲了好久，那大太太才罢休……后来说了什么，因为是别人的家务事，阿公又不八卦，就没继续听了。】
“呵，你还不八卦，都听了这么多。人家讲什么东西你都能复述了。没继续听是因为想睡觉了吧？”
【哎哟，怎么这么说阿公？阿公是掌握基本情况，好把握下事态走向而已。】
“所以安迪一个晚上都耗在李万梅房间里解释账目？”
【是啊。估计凌晨回去睡着了吧，所以没接你的电话也很正常。一会儿有需要我会告诉他。】
“好。要快告诉他。因为我需要安迪送点药过来。这个破医院，要用的药居然一点都没有。幸好夏川的药箱还有一点后备的，但是不够的。”
阿公听了连忙答应。随即我挂了电话，往夏川的病房走。
现在是早上九点，一晚上没睡，我有些困，但是这些困意现在对我来说微不足道。早先时候我和令天桐联系了，让他告知白羽和葛云飞取消行程，他们听了情况便也想来医院，但是因为今天雪大封山半天，他们无法进城，只好在汽车旅馆先呆着。
所以，现在只剩下我和梁心秋了。
进了夏川病房，梁心秋不在，一个护士告诉我说她去找医生谈夏川病情的事。说来，多亏梁心秋，来医院后她让我陪着夏川，随后自己跑得比我还勤，又是药房又是急诊室又是CT室又是血液检测室，来来回回地跑。她还为了怕我忘记，把所有药的分量和吃的时间都写在纸条上给了我。想来，早前也多亏她，否则在半夜发觉夏川发高烧的时候，我或许还不会马上想起送他来医院。只是，如果我能再早点听她的话就好了。
想到这里我又悔恨起来。进了房，夏川还在睡着。他头上的纱布是新换了，因为后脑受伤他不得不侧身或者趴着躺着，所以要时刻提防他翻身。摸摸他的额头，烧退了些，这是目前唯一让人欣慰的地方。但是什么也不能抹去我忽视他造成的这种恶劣后果。
他睡了大概有十个小时了，还没醒的迹象。我坐在一旁对着他发呆，手才要掏烟就缩了回来。
捂着头，我重重地叹口气，不知如何整理自己的心情。
就差那么一点点，要是能够小心点，他也不至于这样。我本意早点回去解决掉这次讨厌的任务，但是却为了赶时间害了他，这本末倒置的，我到底在干什么呢？
“小艾……”
突然，就在我纠结万分的时候，夏川的声音传来了。不知是不是睡的时间差不多了，他终于醒了。他微微睁着眼，迷惑地看着我：“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的样子看来有些迷茫，但是我却是惊喜的：“醒了？你怎么样，现在？”
“我……”他伸手去摸自己的头，微微皱起眉头。“我发生什么了？呃！”
他摸到自己早前的伤口，痛得叫了一声，我忙抓住他的手，道：“笨蛋，不要乱摸。才包扎好的。”
他疑惑地道：“又包扎了？……说来……我是在医院么？”
我道：“对，晚上送你来的。你发高烧，吓死人。”
听见我的话，夏川呆了好几秒，随后突然对着我笑了起来：“那是了……没事了，就是小伤口……”说完，他又想去摸头，我摁住他的手，瞪着他道：“你不怕痛，还摸。”
这提醒了他，忙不动。只是突然，他想起什么一般，紧忙和我道：“啊，对了小艾……刚才我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我皱起眉头：“奇怪的东西？刚才你不是一直在睡着吗？”
他轻声道：“嗯，是睡着。但是期间我好像醒了过来，看见护士拿着东西出去了。……当时我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医院，就是觉得到处都是白墙，好奇怪……后来，后来我看见有一只这么大的动物，爬到了我眼前，在我被子上蹭我。”
他说着比划了那东西的大小，有一个枕头那么大。
“动物？是什么？狗？猫？但是医院不可能让这些东西进来的。”
“不是……”夏川摇摇头：“它有六只腿，很胖，很敦实，看起来不是猫狗……”
“六只腿？？”
“嗯，而且它没有头……”
“没有头？！”我诧异地追问：“还有呢？”
夏川慢慢地思忖半晌，疑惑地道：“……它看起来像一只猪，而且是……两个屁股的猪。它没有头的原因是因为头的部分是屁股。”
“两个屁股？”我越听越糊涂，而夏川突然微微一笑：“是很奇怪吧？它前面看是猪屁股，后面看也是猪屁股。长了四双翅膀，只有尾巴是一条。我当时就觉得好稀奇。然后它到我眼前，来蹭我的被子，我就问‘你认识我吗？’然后它好像是点点头。”
“它没头，怎么点头？”
夏川思忖几秒道：“的确没有头，但是我感觉到它点头了。”
“……”
“然后它凑近来，好像意思是让我摸摸它，我就摸了一下它的后背。肉肉的，软软的，还蛮像猪的。可我说‘你是猪吗？’它马上就生气了，翻倒在地上打滚……”
“……”
“我就问你是谁到底啊？它就说，它和我名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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