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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耳目比你想像的多,”吴老头说,“不过现在还是少说为妙。杜凯因同样耳目众多,这辆车说不定装了窃听器。”
“的确如此。”厚重有力的声音从边上的一堵墙里传了出来。杜凯因从墙里用黑色的目光注视着他们。“欢迎到来,梅特尔。”他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丝毫的惊奇。“我们一直在等你。”
车子停了下来,门打开了。吴老头在霍恩前边走进一个狭长的大厅。和下面的其他房间一样,这里四面的墙也都是黑色大理石。即便是他们脚下厚厚的地毯也是黑色的。
“你就是喜欢搞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吴老头说道。他的声音已经变了,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嗓子眼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承蒙夸奖。”杜凯因说道。他的声音从靠近天花板的地方下来。这种感觉真是骇人,就好像整个建筑都是有生命的,是杜凯因的一部分。“毕竟这就是我的职业嘛。”
他们来到一扇门边,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衣卫兵站立两旁。门在他们面前打开了,门后是另一个短一些的小厅,又是两个卫兵,又是一道滑动门。然后是一个大的六边形房间,与其他房间一样,这间也是黑色的,但比其他房间都要亮。霍恩看着门在他的身后关上了,居然看不出门缝在哪里。他竭力想记住门的位置。
会议桌是一张与房间相配的、锃亮的黑色六边形桌子。三个边上已经坐了人。杜凯因坐在门的左侧;费尼伦正对着门;隆霍姆则背对着门。隆霍姆和费尼伦身后各站着一个卫兵,穿着代表各自董事的蓝色和绿色衣服。
杜凯因身后没有人护卫,蜷伏在他椅边的是一头巨大的黑色猎犬。它同霍恩看见死在胜利纪念碑前平台上的那条狗就像是孪生的一样。杜凯因的手亲切地搭在这头怪物的头上。
“你迟到了,”杜凯因态度随便地说道,“不过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
“我被——耽搁了,”吴老头喘着气说道,“通信主管,可爱的文妲在哪儿?”
“她也有事——耽搁了。我想她过一会儿——”
“我讨厌这儿这种充满恫吓的气氛,”隆霍姆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意气快速地插话道,“我提议我们跟过去一样,把会议放到总经理家的董事会议室里举行。”
杜凯因用柔和的眼光望着隆霍姆。“那样为什么行不通道理是很明显的。第一,总经理死了;在正式的哀悼期间我们行事要充满尊重。第二点,也是更重要的一点,现在正是多事之秋,科尔纳刚被人暗杀了,下一个说不定就轮到我们了。下层怨声四起,已经用上了‘起义’这样的字眼儿。这儿是我惟一可以保证绝对安全的地方。”
“我可以保证我住处的安全。”隆霍姆厉声说道,他那张英俊的脸涨得通红。
杜凯因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你可以吗?”他笑出声来了,“你真的可以吗?有董事提出了一个动议,全体都同意吗?”只有隆霍姆应了一声。杜凯因耸了耸肩。“看来你是少数啊。”
吴老头心满意足地把身子埋进正对着杜凯因的椅子里。霍恩站在假冒的梅特尔身后,眼睛看着杜凯因。
费尼伦用他那尖细的、充满贵族腔调的声音问了一个谁都想问的问题。“安全主管有什么关于这个刺客的情况要报告的?找到刺客了没有?”
杜凯因那张撤过金粉的脸沉了下来。“暂时还没有,不过再等几个小时就行了。我们已经知道他到埃戎了,我们正在步步紧逼。”
“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吴老头问道。
杜凯因向他射去迅捷而又阴冷的一瞥。“我会抓到他的。等我把他解决了之后,我要把他的尸体拿来喂惊怖。”他摩挲着黑狗的大脑袋。“这样对死去的恐惧才算公平。”
“你对那条来自地狱的大狗的哀悼比对科尔纳的还要多啊。”隆霍姆挖苦道。
杜凯因的眼睛眯得只剩了一条缝。“恐惧是我的仆人,也是我的朋友。我们的手还没有放到刺客的身上,暂时还没有。但我们已经找到了比他更有罪的人——那个出钱买凶的人。”
“谁?”隆霍姆脱口而出。
杜凯因把他的目光从隆霍姆滑向吴老头,又从吴老头滑向了费尼伦。“等到了时候我自会说的,我的董事们。”他的嘴唇扭曲着,挤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让我们先来考虑一件更迫在眉睫的事情:选举一位新总经理。”
“科尔纳的尸骨还未寒呢!”隆霍姆出言反对。
“事情容不得我们再感情用事了,”杜凯因柔声说道,“把埃戎的领导层迅速稳定下来是至关重要的。上行下效嘛。我们必须给帝国一个强有力的新政府,紧密地团结在一个人的周围,不可动摇。要是帝国看见我们出现了动摇,在搞窝里斗,那么暴乱的苗子就会变成现实。我们现在该决定了,一旦做出选择之后就要精诚团结。”
“有道理。”吴老头说道。
费尼伦点了点头。隆霍姆则阴沉着脸。
“我现在征求提名。”杜凯因边说边用眼光扫着他们。
“文妲。科尔纳。”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开口的竟是费尼伦。
“文妲!”杜凯因惊呼道,“我要的是力量,而你却给我一个女人。传统、政策、战略,无论从哪方面都说不过去。”
“除了常识,”费尼伦慢慢地说着,他那张瘦削的、轮廓分明的脸上透着坚定的表情,“一个女人,没错。可是一个女人可以给人生命和教育。你要的是力量,那么我跟你说,单靠那种力量是不够的。只有文妲能得到人民的信任。只有文妲所受到的拥戴能延缓叛乱的爆发——”
“骄纵他们吗?”杜凯因用怀疑的语调叫道,“用一个会受到这些被征服的奴隶喜欢的总经理来放纵他们吗?用我们金族人的鲜血来满足他们的饥饿吗,不,以克伦的名义发誓,决不!奴隶们该吃的就是鞭子,对反叛的惟一回答就是死亡!”
霍恩吃惊地听到吴老头那呼噜呼噜的声音又响起了,“听着!听着!我提名我们年富力强、心狠手辣的安全主管来担任他梦寐以求的职位。”
杜凯因的眼里放出满意的冷光,但他只微微地点头表示致意。
“文妲!”隆霍姆粗声说道。
“文妲。”费尼伦附和道。
杜凯因默默地用目光打量着他们。
“但是可爱的文妲在哪儿呢?”吴老头又问了一遍。
“在这儿。”杜凯因说道。
在他的左边,正对着霍恩和吴老头进来的那道门的地方,有一道门打开了。文妲就站在门后,衣着打扮和霍恩最后一次见到她时一样。她那金红色的头发有点凌乱,肩上披着的深蓝色斗篷有几处撕破了,露出下面金色的肌肤。她的双手都放在身前,被一条细蛇般的发光电线牢牢地缚着。
“她就在这里,”杜凯因冷笑着说道,“可爱的文妲,拭父的罪人。”
整个屋子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霍恩无法区分出各自的反应是出于怎样的心态。吴老头是第一个回过神来开口说话的。“哦,不可能!”他说。
“真是异想天开!”隆霍姆从椅子里半站起身子高声喊道。
“真想得出来啊!”费尼伦平静地说道。
一只手推了文妲一把,她跌跌撞撞地进了房间。门在她的身后关上了,她停住脚步,直起身子,傲然站立在众人面前。她那抑郁的黄褐色眼睛在杜凯因身上停了一会儿,然后又转向了其余三位董事。
“问他要证据!”她开口说道,声音清晰,毫无畏惧。
隆霍姆坐回到椅子里。“放开她!”他用冷静而又不可抗拒的语气说道。
“对,”吴老头跟着说,“放开她,然后我们要听据。”
“当然可以,”杜凯因温和地说道,“只要她走过来占——”
文妲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朝他快走了两步。她把双手举了起来,正好放在了杜凯因猎犬的黑色头顶上方。大狗好奇地抽了一下鼻子,然后便把眼睛转向了别处。杜凯因朝文妲伸出手去,碰一下她手上那条金属蛇一般的手铐,手铐便自她的腕上滑进了他的手里。文妲转过身去走开了,杜凯因则把带灵性的金属蛇,缠绕在他的手里。
“证据,”他略一沉吟,“这倒很难说。没抓到刺客,我们就无法证实他是和文妲或者代表文妲的人接的头,接受指令和酬金,然后将指令付诸实施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完全符合情理的推理,想想这些问题吧:是谁在筹划胜利庆典?谁反对用我的人来做侍卫?又是谁,要不是我的手下动作快的话,差一点就把刺客带上了她的巡逻舰,从那里安然逃逸了?”
霍恩闻听此言眯起了眼睛。整个事情的脉络在他的脑海中变得清晰了。那颗子弹不是冲着他来的。杜凯因在科尔纳死后马上就动手了。是他派了一个间谍去刺杀文妲的。
整件事情可能计划得比那更早。有可能是杜凯因雇他来行刺科尔纳的。
在行刺文妲失手之后,杜凯因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逮捕了文妲,又刺杀了梅特尔。正在这时吴老头开口说话了。
“是真的吗?”他问文妲。
“有些是真的,但经过了巧妙的歪曲,就像他手里那条链子一样。杜凯因的手下在这里是一个很奇怪的矛盾。他靠得很近,近到能认出一个他从没见到过的刺客;然而他的眼神又那么不济,居然看不出刺客用枪顶着我的后背。他的枪法又那么差,那发子弹离我比离刺客更近。杜凯因的故事是荒诞不经的。我是在终端帽被捕的,那时他还不知道刺客又折回纪念碑并从那里逃了出来——他当时根本不可能知道。我雇人杀我的亲生父亲又动机何在呢?”
杜凯因像是被这话逗乐了。“你想问现实中的动机还是心理上的动机呢?难道还要我点明吗?你的父亲大限已近了,按照和平的方式进行权力交接的话你是没有希望继承他的职位的。只是到了现在我们才听到有人因为你受到人们欢迎而提出让你候选你父亲的位子。”
文妲气得两腮都鼓了起来,“我一点也无意于总经理一职,我不会接受提名的。”
杜凯因一撇嘴。“现在说这话有点晚了,亲爱的。要我来探究一下你的心理动机吗?需不需要我背一段档案库中的资料、要不要我向大家证实你恨你的父亲,因为他和你母亲缔结了一段缺乏爱情的婚姻,利用她的金钱和卡利翁家的姓氏作为实现他野心的阶梯,然后又将她抛在一边,好给他那一大串情人们腾出地方来?要不要我——”
“住口!”文妲叫道。随后,她的语调又平静了下来。“我很高兴我根本没有考虑你的求婚建议。”她转过脸来对着其他董事。“那就是他放弃这个荒诞的指控的代价。他是真的相信我有罪吗,还是他情愿庇护一个谋杀犯以进一步实现他的野心?他总不可能同时有这两种想法吧?”
“对此我根本不想否认,”杜凯因心平气和地说道,“我有第三种解释。罪行与正义较之于埃戎的未来而言,只是毫不相干的抽象概念。”
“一个绝妙的建议,”吴老头思索着说道,“将力量与民心结合到一起的婚姻。这样一来或许会让所有的——”
“决不行!”隆霍姆叫了起来。
文妲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他。“决不行。”她平静地应道。
“为了拯救帝国也不行吗?”吴老头问道。
“我不信帝国需要靠如此的手段来拯救,”她冷冷地说道,“如果它真的有那么腐朽的话,它就应该灭亡。我情愿嫁一个蛮人。”
霍恩的眼皮眨了一下。
“杜凯因指控我雇佣了刺客,”她又接着说下去,“但他用推理构筑起的大厦却只是纸牌搭的房子,一点都不牢靠。这些事件同样可以用在对他不利的方面。谁能从我父亲之死中捞到最大的好处?是谁千方百计想把胜利庆典的保安措施置于其控制之下?谁的位置最适合雇佣或是指派一名胆大妄为到试图行刺的人?又是谁想暗杀我,而且在刺杀失败后,想把他自己的罪名栽到我的头上?是谁——”
“够啦!”杜凯因吼道。作为一种响应,那条叫做惊怖的地狱猎犬也从喉咙深处“嗷——”地发出一声充满威胁的低吠。“我还有其他的证据——”
“我认为,”吴老头静静地开口道,“这些指控非但是毫无意义的,而且是极其危险的。如果我们窝里斗的话,我们怎么能指望压制住来自下层的反叛呢?有没有罪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是没什么意义的。如果文妲受到公开指控的话,遭殃的将是埃戎。她必须得到释放。对应地,她必须忘掉你对她做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