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等你吃了早饭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他们来到了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中间。他们或坐,或蹲,或站,总共有好几百个,在等着什么事情发生。
“让开!”红刃吼道,“我们来了个客人。”
他两肩随便一动,便把两边的人撞飞出去,硬在人群中趟出一条路来。那些使力相抗的人被红刃大掌只轻轻一掴,立刻也跌跌撞撞地退到一边去了。霍恩在海盗身上感到了一股野蛮的气息,或许这是必不可少的。
他们停在了一道从岩石上凿出来的浅渠跟前。一根管子从要塞的黑墙里直通到浅渠。他们刚到,一种黏糊糊、黄兮兮的东西便从管子里涌进浅渠。
“早饭,”红刃喃喃地说道,“吃吧。”
他跪下掬起满满一捧就吃了起来;霍恩跪到他身边尝了尝那玩意儿。还吃得,但也仅此而已了。霍恩这会儿可顾不上讲究了,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浓粥!”红刃厌恶地说道,“早上和晚上,浓粥!”
海盗用他那长满黄铜色汗毛的手臂擦了擦被大胡子围着的嘴。霍恩站了起来。其他的人全都在浅渠边排着队,有的人吃的时候,四肢张开着,半张脸都埋到了粥里。有的人被排在后面的人拖开了,于是开始了打斗。有一个家伙掉进了浅渠里,他一边蹒跚着走开,一边吃着从身上刮下来的早餐。
霍恩感到有点恶心。
“猪!”红刃厌恶地说道,“喏,这就是食物。他们在里面加了料,有人说那些料是些矿物质。反正我们没人是吃那个吃死的。这玩意儿能填肚子,可吃着不是味儿。我们想肉都快想疯了。”
霍恩身上一凛:“原来他们是想吃肉啊。”
“有的人比别人饿得更厉害些。”
他们朝着与矮墩墩的要塞相反的方向走去。几分钟之后,要塞便落到地平线下面去了。霍恩和红刃来到了一片洼地边,洼地大而不深,形状像是一只茶盘。
“明白我们是怎么活的,”红刃开口道,“你就能明白为什么逃跑是不可能的了。”
他指了指墙上的一些黑黢黢的洞,那是几代人历经好多年,耗费了多少劳动,从岩石上硬生生挖出来的。“它们可有用啦,”红刃说,“可以防寒。”
“没有火吗?”霍恩问道。
红刃摇摇头。那正是问题的本质所在。樊地从来就没有过火。这里没有任何化学能量的储藏:无论是石油、煤炭还是木头。樊地没有任何可供燃烧的东西,这颗小行星的惟一资源便是岩石,而岩石是没有多大用处的。除了岩石之外,囚犯们所剩下的就只有他们从要塞里带出来的东西了。它们受到珍惜的顺序是这样的:骨头(工具兼可怜的武器),破布片(保暖)和金属——
“金属?”
“鞋钉、大头针、皮带扣、纽扣、眼镜架……要过很长时间才能积攒到够打一点有用的东西,比方说小刀什么的,”
霍恩相信了。没有火,几乎所有的建造或是制造都是不可能的。
至于娱乐嘛,红刃接着说道,“他们就干男人没有女人的时候能干的事。就是这些事构成了监狱文化的主流。他们既有各种私下的嗜好,也包括各种比赛。
这些比赛全都竞争激烈,还常常很血腥。有人在比赛中残废了或是死了。根据这些比赛建立起了一套复杂的行为体系和社会等级。现在,红刃在击败了所有的挑战者后,成了无可争议的冠军。冠军是能拥有某些特权的:所有的尸体我都能分上一份;还可以任意发布命令,只要我有能力使之得到执行——”
“你无论如何都能做到的呀。”霍恩对这一条感到有些不平。
“没错,”红刃承认道,“但只要我不高估自己的力量,或是做出不合情理的事来,他们便不会联合起来对付我。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没有人会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或是别人无法强迫他做到的事。”
“这么说他们不肯团结起来行事,”霍恩想了想说道,“这算得上是个人主义的一种报复了。”
“所以,”红刃耸了耸宽大的肩膀说道,“归纳起来就是:根本没有机会得救。甚至没有人知道樊地到底在哪儿。”
霍恩想起他看到的星星都是那么陌生,头顶的这片天空甚至有可能是属于另一个星系的。
“惟一能回去的路就是通过管道,”红刃说,“而惟一能到达管道的办法就是进入要塞。”他低头看了看他的一对巨掌,把它们握了起来。“我们试过一次的。我们朝沟渠里扔石头,直到能从上面过去到达墙边。可我们连在墙上留一道凹痕都没能做到。”
“发生什么了?”
红刃耸耸肩。“典狱长断了我们的粮,直到我们把沟渠清理完毕。我们死了好多人。这下你明白了吧,这事儿根本没指望。”
“在一般情况下的确如此,”霍恩赞同道,“可情况已经变了。帝国正在闹分裂,现在正是每个人混水摸鱼的大好时机。”
红刃的眼里放出光来。“发生什么事了?”
“造反!”霍恩很快地把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向海盗草草讲述了一下。
红刃从胸臆间发出一阵咆哮。“嗷鸣——!我宁可少活10年也要再和他们干上一场,杀他个血肉横飞,血流成河。”他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觉得埃戎真的有麻烦了?”
霍恩点点头。“发生在埃戎的争斗就已经够危险的了,可事情还远不止如此。帝国里每一个被征服的星球都会揭竿而起,帝国没有多少部队可以抽调回埃戎的,况且飞船舰队对于内部的争斗是无能为力的。分散在各地的卫兵部队也会造反,因为最高层的领导已经没有了。”
“有几个有实力的人是可以左右形势的,而有一个人是可以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彼得·塞尔。”
“他死了。”红刃很随意地说道。
“你亲眼见他死的?”
“他从来没出来和我们呆在一起过。他们把他关在要塞里。是新来的人带出来的消息,说他死了。”
霍恩放心地舒了一口气。如此说来,所有他听到的关于彼得·塞尔的死讯都是谣言了,这肯定是帝国故意放出的风声。塞尔一定还活着。
“那我们就等着,”红刃厌烦地说道,“等到有人来把我们放出去。”
“我等不及了,”霍恩说,“而且我怕要等就会等上一辈子的。”
“这么说你已经有计划了?”
“如果你愿意冒风险的话。”
“我什么风险都愿意冒。”红刃毫不犹豫地说道。
“在外边的总共有多少人?”
红刃耸了耸肩:“三四百吧,没有人数过。有人死了,又有人从要塞里面出来。”
“你要是典狱长的话会怎么干呢?”霍恩问道,“你人手有限,可是却想干一件大事:夺取北端帽子,占领主控制室。别犹豫,快说——”
“我会用囚犯!”红刃叫道,“我会在背后用枪顶着他们,让他们去作战。有很多时候枪是不怎么管用的。几百个真正殊死拼杀的人在绝大多数战斗中能使战局扭转,他们会在战斗中死去。但他们会扭转战局。但让我们进入要塞可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啊。”
“总没有战败危险吧,”霍恩说,“别忘了,这事的发生对我们来说是个意外。我们突然被召集进去,挤到一间守卫森严的房间里,然后在严密的看守下每次带几个出去。”
“对啊,”红刃说,“这样就行了。”
“但如果我们事先算到了他这一步,然后出乎他意料地提前发动,那么我们就有机会了。这算不上是个天赐良机,但毕竟是个机会。”
“能逃出樊地的机会就是好机会, ” 红刃低声说道,一边用手指叉着头发,“我们需要什么呢?”
“首先得有五六个信得过的入。”霍恩说。
“一个都没有。就算有人刚到这里的时候是值得信任的话,他们也早就学乖了。”
“这可是事关自由啊,伙计!”霍恩急叫道,“难道没有人会接受那样的命令吗?”
“也许会的,”红刃承认道,“但别相信他们当中的任何人。”
他略一犹豫又接着说道,“连我也别相信。你可以用自由或各种许诺来打动我们,或是用暴力来强迫我们,但你千万别相信我们。”
霍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海盗的双眼。“跟着我干吧,”他说,“我们会把帝国这潭水搅浑,然后捞到咱们那份好处的,靠你自己这么混下去,除了早死以外什么都得不到。”
“我说不定会干的,”红刃低声说道,“我可能会干的。我会干的。但还是不要相信我。”
“我要相信你。”霍恩坚定地说,他别无选择,只能相信这个不守常理的巨人,以使自己免于腹背受敌。“我们还需要武器。”
“刀子,铅头棒,投石器,还是骨头棒子?”
“只要能藏在身上的都行,”霍恩说,“但我们需要一些体积小又能隔着一定距离杀人的东西。”
“像这个吗?”红刃一边问着,一边从破衣服下面掏出一件金属家伙来。
霍恩接过来在手里摆弄着。这是一把制作粗糙的枪,小小的枪管,骨头做的把手,有个扳机,边上还有一个转动曲柄。“这是什么?”他用怀疑的口气问道。
红刃把装在一个小袋子里的东西“嘭”地倒进了他那宽阔的手掌里。黯淡的阳光照在细细的尖头飞镖上放出幽幽的光来。“是发射这些东西用的。管子里有一个弹簧,曲柄把弹簧向后拉到被扳机卡住为止。放一枝进去,”——他说着放了一技飞镖到枪管里,举起枪来瞄向一块大圆石——“然后扣动扳机。”
“镗——!飕——。砰——!”
“不是很准,但要是离得够近的话,它还是能杀死人的。”红刃说。
“这些该不是你用皮带扣做的吧。”
“现在是沟渠的地方曾经有一个金属槽。我们把金属卸了下来,经过锤打后再到岩石上去磨。这很费时间,但我们已经做了很多了。”
“有两把那种东西,”霍恩边想边说道,“我们说不定能成事。看看你能不能找上6个人,要脑子灵活,手脚利索,服从命令的。除此之外不要告诉任何人。”
霍恩要的人来了,他们全都阴沉着脸走在红刃的前头,像是被牧羊犬赶着的一群羊。但在霍恩把机会和计划向他们简要地一说之后,他们都被煽动起来了。当霍恩问他们愿不愿接受命令时,他们全都热切地点着头。
他把他鼓动红刃跟他干的那番话又向他们说了一遍之后,又加了一句:“要是你们不干的话,我们会杀了你们的,红刃或是我。”
海盗怒吼了一声表示同意,然后这些衣衫褴褛的囚犯们耸了耸肩,仿佛这些条件都是天经地义的。
霍恩用步子在地上量出要塞的大致尺寸,分派好每个人的角色,然后按照计划操练他们,直到他们闭上眼睛也能步调一致地按计划行事为止。计划并不复杂,但最简单的计划才是最好的。成功的关键在于出其不意和计算精确。
最后,霍恩知道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了,“这事儿没告诉过别人,”他说:“他们要么会走露风声,要么会碍事。要让秘密不从我们这儿泄露出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谁都不准离开。”
他们接受了,不是欣然,而是知道反对了也是枉然。
“现在,”霍恩说,“我们要做的就只有等待了,希望典狱长终于会急不可待地要来利用我们。”
这些人当时还个个摩拳擦掌,心里头热乎乎的。他们聚集的地方正好在小桥的视线之外,小桥直通向要塞那坚固而又可怕的黑色大门。随着时间的推移,霍恩眼看着小组的同仇敌忾之气在一点点瓦解着。
霍恩望着要塞的大门,把计划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过着。他意识到计划是多么的脆弱,而他们所赖以举事的装备也是多么的不堪一击。五六个穿着破衣烂衫的根本靠不住的恶棍,拿着手工制造的武器竟然要去对抗要塞,真是愚不可及。但就算是愚不可及也比听任命运的摆布要好,任何机会都比没有机会好。
在漫长的等待中,红刃曾把他拉到一边对他说:“听着,伙计,我把你跟我说的话又好好想了想,我会跟你于到底的。”
霍恩此时觉得他可以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充满理智的信任。在越来越浓的沮丧之中,这是一个让人感到欣慰的时刻。
他竭力坚持着自己的推断,即典狱长会把他们召去帮忙,因此他们能够成功,但要塞在黑暗之中不发出一丝声响,宛如在沉思一般。在这可怕的现实面前,这种推断显得越来越站不住脚了。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典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