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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走走的过程中,不久便穿过了小竹丛里的盘阳路,走到了像是板墙一样的东西跟前。
“哎呀,又是死路吗?不不,不是的。这里有一扇小便门,还贴着写有‘请打开进
去’几个字的字条儿呢。”
果然在黑色的板墙上可以看到一张字体很蹩脚的字条儿。
“喂,不是有点儿可怕起来了吗?黑咕隆略中开门进去,总叫人发毛呀!”
“是啊,要是一个人,说不定不大愿意进去哩!”
但两人还在心里暧昧地笑着。简直要笑死人,心想:这多吓唬人呀!
博士在前,两人打开门走了进去。但那里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只有咫尺莫辨的
黑暗。棚顶和左右两侧的墙壁都好像是用板擦的,而且在上面张挂着黑布,所以漆黑一
团,连针尖儿般的光线都照不过来。眼前忽而滚滚地曾起烟雾般的东西,忽而又有鲜艳
的蓝色或是红色的圈儿像霓虹灯一样忽隐忽视。较之假的妖怪来,视网膜对自己的捉弄
反而更令人可怕。
“这太暗了,没法走呀。”
两人手扶着墙壁,用脚摸索着往前走去。
“过去有种叫‘全景画’的杂耍儿,进那全景画的通道也是这样的。这黑暗就是断
绝与现实世界的关系的一个机关。意思是说:你这样做了,我就给你看完全是别的梦幻
的世界。全景画的发明者巧妙地抓住了人的心理。”
摸索着前进了十米左右,左侧的黑暗中感到有一种白的东西。怀疑可能又是视网膜
在捉弄自己,但又好像不是。是什么蹲坐在那里。
“哎呀,是尸骨啊。是尸骨盘腿坐在这儿。”
小池走近那旁边,换了一下骨骼。不是画,也不是人穿着兽形罩衣,是真的骨骼模
型。
在这什么都看不到的一片黑暗之中,就像是这世上唯一生物似地出现了一堆白骨,
它那孤零零地盘腿而坐的样子与其说可怕,倒不如说异样神秘。
两人停下来观看着,但看着看着突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那尸骨忽然站了起来,
并且冷不防地把右手伸到两人前面,勉强可以辨认那手里拿着一叠纸。
同时,尸骨的嘴张得大大的,而且格格地咬着牙齿。
尸骨用奇怪的嘶哑的声音笑着。一定是什么地方装着扬声器,从远处让他们听到声
音的。
两人立即明白那纸片是看门人说的凭证,但胆小的人在漆黑之中也许没有勇气从尸
骨手里收下那东西,早就逃走了。可以说这是第一关。
博士和小池助手当然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各拿了一张纸片,又开始向前方摸索。
又走了一会儿,迎面碰上了一堵墙壁,左右都没有道路。是走到了尽头。
“奇怪!要返回去吗?”
“那边不是又有一扇门吗?不也好像是黑色的板墙吗?”
“也许是。”
博士来回摸着正面的板,过了一会,一面自言自语地说:“啊,有了,有了,这是
扇门,一推就开。”一面推着那扇门走了进去。就在那当儿,像是点着了镁一样的耀眼
的光线突然使小池助手眼睛发花,但这只是一瞬间,门又像是有弹簧装置似地在他鼻尖
前啪地关闭了。
他想跟着博士到里面去,于是试着推了一下,但不知怎么搞的,门像是有人顶着似
的一动也不动。
“先生,门开不开了,从您那边能打开吗?”
虽然透过门隐隐传来了小池的声音,但博士哪还谈得上去开门呢!他从黑暗中突然
被抛到了太阳一般的光线中,光亮使他头昏眼花了。
这光非常明亮,直刺人的眼睛。一时间由于光的转变太快,所以视网膜像是麻痹了
似的,一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当眼前耀眼的圆光一样的东西像薄雾逐渐消散似地
渐渐消失时,那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睁大着眼睛、张着嘴、衣冠不整地站着的男子。
“哎呀,那不是我吗?”
博士吓了一跳,重新一看,那男子虽然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但眼镜也好,嘴上边
的胡子也好,三角形的胡须也好,晨礼服也好,哪样都与宗像博士自己丝毫不差。
一千个宗像博士
这是一种好似被施了魔术又好似怀疑自己发了疯的异样心情。正因为地点是在凶宅
中,而且直到刚才还在名副其实的黑暗中走路,所以博士不由得过高地估计了这杂耍的
设计者。
稍镇定下来仔细一看,原来在博士正面的东西不过是一块大镜子而已。
“哎呀,原来是镜子。不过这杂耍不同于普通的凶宅,还是挺有意思的哩!”
但他轻蔑地说“哎呀,原来是镜子”这话有点太早了,因为在这奇怪的小屋里还设
置着许多使博士吃惊的机关。
无意中往右一看,那里也有博士自己。往左一看,那里也有相同的自己的身影。回
头一看,门的里侧也是镜子,那里露着一张秀头妖怪一般的博士那目瞪口呆的脸,足有
真人的五倍那么大。
不,这样写是不真实的。镜子不仅四面有,天棚也是一面镜子,地板也是一面镜子,
而且博士四周的墙壁成不规则的六角形,那尽是连框都没有的镜子。就是说,这是一间
很奇怪的魔屋:六角筒的内面毫无间隙地全用镜子镶着,上下的所有角落里都安装着电
灯。
而且这些镜子未必尽是平面镜,有的部分正如刚才所写的是把实物放大五倍的圆形
凹面镜,而有的部分镜面成复杂的波浪形,能把人的身姿拉长到一丈或是缩短到两尺,
而且这些五花八门的影子互相反射到六角的每个面上,一个人的影子成了六个人、十二
个人、二十四个人、四十八个人,定睛瞧镜子里面,从镜面到很远很远的昏暗的那一边
映着重重叠叠的估计有几百个影子。要是其六倍就是几千人,另外天棚和地板也互相反
射,把影子投到每个面上。
博士曾想像过设置这种镜子的屋子,但独自被关在做得如此巧妙的镜子箱里则还是
第一次。面对这骇人的光景,连这位老于世故、遇事不慌的法医学者也不得不像孩子一
样感到惊异。
博士一笑,一千张脸就同时笑,而且这些险里面还混有几十张五倍于实物的完头妖
怪的脸,黄瓜般细长的脸和南瓜般扁平的脸。一举手,于人的手就同时举起来;一抬足,
干人的腿就同时动起来。
抬头看顶棚,那里有倒立着的博士目不转睛地瞪着这边;俯身看地板,那里也有脚
在上面倒挂着的博士从下面仰望着这一头。而且,这些两种相反的姿态无数个互相重叠
在一起,一直到无限的空间,一直到深造莫测的六角形井底,最后变为望不清楚的黑暗
而消失。就是说,前后左右自不待言,上下也都连向无限的彼岸,给人一种似乎被抛向
了太空,又似乎大地业已消失一般的无法形容的不稳定感。
不管看哪一边都没有尽头,自己的身影无穷无尽。博士产生了一种离奇古怪的错觉:
为了逃离这可怕的地方,只有拨开、推开这些数以千计的人,无止境地奔跑。
博士突然想:举办这种杂耍是个人道问题。就连博士这样善于思虑的中年男子都感
到无法忍受的不安,所以如果女人孩子被关在这镜子房里,那一定会吓得哭出来。不,
不仅哭出来,也许其中还有人精神错乱呢!
宗像博士无心这样站在这恐怖的屋子里,他急忙一面摸着六角的镜面,一面来回寻
找出口。于是,一干个相同的博士像在大运动场上做团体操似地互相来回追逐着。
多么残酷的装置啊!入口处的门关闭着打不开,出口也找不到,难道想把游人关到
他精神错乱为止吗?
刚才门迅速关上是有理由的,为了在一个人进去后不让后面的游人进去,那门上装
有一种在一定时间里无论怎样推拉都开不开的机关。就是说,是想让他孤零零一个人尝
尝这魔屋的恐怖。
“小池君,这家伙太可怕啦。是间镜子屋,而且不知道出口在哪儿。你再推一下那
门。”
博士向在外面黑暗中的小池助手疾呼道。
“刚才我一直在推,可怎么也开不开。”
“小池君,即使你送来也不要吃惊呀。我是什么都不知道闯进来的,所以慌了神儿。
哪儿都是镜子,在这屋子里,跟我一样的家伙挤满了一千多个,而且现在都跟我一样在
说话。哈哈哈哈哈哈,啊,我一笑,他们也张着嘴笑。”
“哎呀,可怕吧?是不知道出口吗?会不会这门什么地方出故障了呢?我回入口处
去叫人来吧。”
“啊!开了,开了,好容易镜子墙壁开了个口。那我先出去等你吧。”
果然六角形的一个面转了一下,出现了能通过一个人的缝隙。它的对面照例是漆黑
黑的黑暗。
博士刚想到这儿时犹豫不决了。他想如果小地助手进来,就不让他一个人留在这种
可怕的屋子里,跟他一块儿出去。
可是,凶宅的设计者这里也万无一失。
“我这儿开不开呀,怎么回事呢?”
响起了小池助手从外面哈哈地敲入口处的门的声音,但怎么也开不开。
出于无奈博士先出了镜子房,走进了外面的黑暗。于是刚才开着的缝隙昨啃一声自
动闭上了,而且几乎与此同时,从屋子中隐约传来了小池助手的声音:
“先生,您在哪里呀?开了,门开了呀!”
“出口处在这儿,只有等待它自动开开。没有办法,你在那里忍耐一会吧!”
博士一面略步地敲着刚才出来那地方的墙壁给他听,一面大声嚷道。
轧死者的头
站在黑暗中等了片刻,眼前的墙壁好容易开开,小池助手踉踉跄跄逃了出来。
“吓了一跳,真不是滋味儿!我半闭着眼睛,要不就觉得马上要发疯了似的……”
“可不是。这样的话,大家当然都会逃回去阳,因为越往前进越可怕嘛!”
两人一面叽叽咕咕地说着话,一面又沿着墙壁在黑暗中走了起来。
“怎么样?有点吃惊吧?可这还只是刚刚开始,真正可怕的还在后面呢!还是返回
去的好呀,要是被吓昏过去了可不行啊!”
从黑暗中传来了低沉嘶哑的声音。大概是同刚才尸骨的地方一样,哪里装着扬声器,
有人从远处说话吧,但因为是在黑暗中,所以觉得仿佛有个漆黑的家伙蹲坐在鼻尖前似
的,两人不由得停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好吓唬人啊!而且在一个劲地叫大家回去,不是有点卑鄙吗产’
“是啊,真耍弄人!”
大概大多数游人在这儿挨了一击,越发想往回走了,但博士他们没有返回去。虽然
镜子房的体验使他们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凶宅,但这两人是属于越可怕反而越有好奇心的
人,况且还有搜索尸体这个重要目的,所以要是不在场内转一圈就没有意义了。这不是
普通的杂耍,使这两个老实人都感到毛骨悚然,可以说这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摸索着没走多远,周围渐渐微微发亮起来。
“好像又有竹丛了。”
果然,一走出黑布隧道一样的通道后,又是一条茂密的竹丛小道。两人沙沙地碰响
着竹丛向前走去。忽然往右侧一看,竹丛间有处缝隙,那里有一块宽两米、进深四米左
右的空地。只是那地方点着淡蓝色的电灯,所以看得很清楚。空地的正中央立着一个大
十字架,一个女子大字形地被绑在上面。穿着蓝色囚衣一般的衣服,只是她的胸脯部分
被捆绑着,从两腋到乳房露着皮肤。
“是个康刑偶人吧?”
那十字架的两侧有两个梳发会的男人斜挂着布带子,从左右将长矛刺向女子的两胶。
女子那张漂亮的脸是蓝色的,满脸怨气的瞪着的眼睛通红通红,嘴唇显得乌黑乌黑
的。那副脸相十分可怕,皱着眉头,像狐狸一样倒竖着眼睛,张大着嘴在大声叫嚷。
“先生,快走过去吧。要是这样,游人当然会逃回来暧。多残酷的杂耍儿啊!”
从那以后的长长的竹林小道上,或左或右地有着大小各式各样的空地,那里一个接
一个地排列着所有惨不忍睹的东西、血腥的东西——一句话,类似解剖学教室的最可怕
的情景,徐在这些活生生的偶人身上的浓艳刺目的颜料在幽暗的照明下发着光,显得十
分逼真。
我想避开—一描写这些荒诞而又血腥的光景,即使只举出其中最简单的一例恐怕也
就足够了。
那里有一块稍大的空地,背景是黑黑的茂密的树林,左侧隧道张着妖魔一般的漆黑
的嘴,从里面延伸出两条铁路,除了路基以外,其余是一片草地,仿佛有火车刚刚通过
似的。
那线路和草地之间散布着刚刚轧断的一名年轻女子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