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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岫心里还在寻思,却没料手腕突然就被抓住,人当即被扯了个踉跄,险些跌在雪里。
“跟我走,他一定是受伤了,你既然知道,一定就能救他。”幽厉满脸肯定,说话却颠三倒四,毫无任何逻辑可循,徐岫虽知最好不要在这时忤逆幽厉,却忍不住想起白将离惊慌失措与绝望的表情,便忍不住挣扎起来。
“你先等一等,我要等一个人!”无奈徐岫的力量比不过幽厉,即便反抗也毫无任何效果,瞬间便被幽厉拉入了风雪之中,消去了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终于也要完结了【笑】见殊明妙华就是下一卷的事了
殊明妙华虽然满身疑点,但其实是幽厉才是重点。下一卷写完的时候,就是完结了应该
第一章
血
满目都是那些粘稠的液体,淅淅沥沥的印在瞳孔上,像是百年前凝结在师兄衣袍上的污秽。
白将离眨了眨眼睛,混沌的脑海忽然空白一片,竟似乎连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能看向鲜红的前方,然后轻轻拔出了煌光,顷刻之间,满目猩红的白将离身侧泛起了浓郁的黑雾,化作一条苍龙,瞬间侵吞了整座雪无涯。
那些晶莹剔透的冰壁也被丝丝缕缕的魔气缠上,化作了黑晶石。身后捧着剑的剑灵似乎在说些什么,却无法传入耳中。
他不见了
白将离纵身一跃,登上了山壁,身侧的黑雾愈发浓郁,方圆百里的生物似乎都在他的灵力下鲜活的生存着,而他的思绪却忽然有了片刻的停滞。
望天机!
很快,心中仿佛溢出了什么一样,叫人冷得发起颤来。白将离只觉得眼睛疼的厉害,却好像及不上胸口的伤口,明明毫无痕迹,但被人在内里剖开了,痛苦与憎恨反复的将伤口催发的血肉模糊,时间一久长,似乎都要被这折磨的叫人癫狂起来。
连你也骗我你也骗我!
沸腾的杀意似乎再也压抑不住,白将离收紧了手心,但煌光不安的在他的掌心响动着,剑鸣清厉,贯彻九霄。
雪无涯的灵怪妖精无法抵抗四处蔓延的魔雾,竟慌慌张张的往唯一的清气处奔来。但凡修为稍低一些,速度稍慢一些,便立刻惨死雾中。
被魔雾侵吞的精怪凄厉的惨叫近在耳边,白将离几近残酷的弯起唇角来,浩然正气覆于煌光之上,清气荡荡。他猩红双眸再度紧闭,鸦睫微阖,看起来竟纯净如新生稚儿一般。可每当他一抬手,剑锋过处,便是一阵凄惨哀鸣,早早凝出实体的精怪被一剑穿心,喷涌而出的鲜血冰冷入骨,滴落在白将离面颊上,缓缓滴落,腥臭难当。
杀了它们!!!
杀杀杀!!!
杀!!!
血脉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那样渴望的力量几乎要碾碎筋骨,破出肌肤,却令人恐惧于一旦释放,便再不能够束缚。
白将离毫无迟疑的往前行进,一路的鲜血染上了他素净的衣裳,银丝勾描的云锦暗纹像是他面颊上显现出的诡异魔印。
“哈哈哈哈!!!!!!”
雪女凄冷的笑声如泣如诉,她抬起头看着这个出尘飘渺的杀神,握住了刺穿精魄的剑锋,近乎恶意的轻柔出声:“你是不是想知道你的同伴去哪儿了?咳哈咳咳”
她妩媚的眨了眨眼,几乎痴迷的看着这个男人,然后便猝不及防被对方扯了起来,那张俊美的脸蛋靠得太近,令雪女几乎都觉得自己是否温暖的快要死去。
“他在哪儿?”
对方的声音比之行为要过分的清雅,好似冷月寒泉,却又因那一丝丝的爱意柔化做春江碧波。
雪女苦楚的看着他,像是看自己久未相逢而变心的情郎,又因对方眉宇间淡去的杀意而生起一股刻意的憎恨与快意来:“他要死了就好像你杀的那些精怪一样咯咯”她看着这个男人变得惊慌的脸庞,忍不住笑了起来,身体好似轻飘飘起来一样,愈发的冷,“他被疯子带去了神殿大概已经咳咳死干——啊!!!!!!!!”
剑几乎送到了尽头,对方毫无忌惮的划破了她的胸腔,疾若风雷,鲜血更为迅猛的从这具柔软美艳的肉躯中肆无忌惮的奔涌出来,雪女睁大了眼睛,只能模糊的看见对方毫无迟疑离开的背影,她努力伸出手去,却只能摸到一片虚无,冰晶一般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郎君
有身着古老裙袍的女子翩然越过她的身侧,风姿绰约,看向她的那一眼,似有不屑与怜悯。
跟我来,我知道怎么去神殿。
面貌恭敬的女子伸出手来,成功令白将离停下了脚步,她的身姿优雅窈窕,牵引着他前往神殿的方向。
两人走的都很快,不消片刻,神殿便出现在了视野之中。走得越进,白将离就发觉那些难以抑制的杀念,却似乎慢慢的褪去,身侧萦绕着的几乎凝成实体的魔雾也在缓缓消散。
是殊明妙华
这般浩然刚正的佛气,于恶尸的记忆而言,几乎可说是熟悉至极。
“这是什么?”
但当白将离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佛者与杀戮便皆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心中无时无刻不在翻涌的恐慌也在瞬间平息,黑暗的世界中仿佛只剩下了声音的主人。
白将离毫无迟疑的从女子手中抽回了手,冲进了神殿。
“将离。”
对方吃惊而又温柔的声音由远而近时,白将离却连分毫也不敢动,生怕只是幻梦一场,就好似他百年来日日梦见的过往,与师兄师妹一同在宗内赏花论道的场景。纵然美好、纵然令人畅快无比,却不过是南柯一梦,醒来便是更深的寒冷。
但望天机温热的手贴上面颊的时候,白将离才松懈了下来,伸出手来想要紧紧抱住他,却又舍不得面颊上的温暖,便只是虚虚搂着腰,待他将手放下了,才将他禁锢在怀中。徐岫也任由他抱着,只是用过分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说道:“我在这儿。”
徐岫的手很修长,但指关节很粗,他微微弯起手指细细揩过白将离鬓角的汗滴时,就好像是安慰与抚摸一样。
“嗯”
白将离忍不住抱得更紧了一些,脑中那些因雪女话语而产生的画面也尽数消散了,几乎欢喜的要落下泪来:“我绝不会再与你分开。”
“好。”对方顺从柔软的答应了他。
徐岫并非是不在意白将离这一身的血迹与血腥味,但他看见对方近乎惶恐的面孔与汗涔涔的脸庞时,却难以抑制的感觉到了愧疚与自责。他从未对这段感情抱有过任何怀疑,在这件事上也多是采取主动,甚至于耍些小心机。可白将离的的确确是这个世界上徐岫唯一爱着的人,所以白将离承受的所有痛苦,也同时折磨着徐岫。
曾经笔下那个意气风发、孤傲霸道的逆天之子,如今却化为如今淡漠清冷、寡言黯然的仙人。
徐岫在他额间轻轻吻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黑化掉了【笑】然后这里的雪女是纯粹的花痴,她对男性是非常爱慕的状态,不是看小白什么的,之前也说过幽厉碰见过痴缠他的雪女
说起来昨天我找到以前的设定是徐岫为了让白将离活下来,就骗白将离杀了他,让白将离亲手捏碎了自己的心脏。在死亡的时候笑着对小白说世界上没有死而复生这种事情:傻子,我骗你的。
突然就觉得我大概是被吞佛影响了一下,当时心情还很沉重的,然后就跟朋友说了这个,然后朋友到现在还没有理我心情更沉重了【不(TωT)
一念成痴
“你是谁呀?”
懵懂可爱的稚童虚虚抓着圣者的白袖,轻轻侧过头,纯洁姣好的面容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在这片血海之中,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感。
“殊明妙华。”
肃雍第一次见到殊明妙华,是在血海。
那时他刚刚从浑浊的血海中脱出身来,形如婴童,丧失了一切记忆,懵懵懂懂的握住了慈悲的圣者伸来的那只手,然后被领着见到了浑身浴血的佛者
佛者手持杀诫,僧衣早已沾满了罪孽与杀戮,却看起来依旧端庄威严,清圣超然。
与圣者柔若春风的佛气不同,佛者身上的佛气磅礴澎湃,叫肃雍心生畏惧,却也叫他隐隐激动起来。
佛者的杀诫上,缠绕着无数血海生灵的亡魂,哀哀嚎哭,却不敢放肆。
肃雍的双眼能够看透一切缘法,诚如他看透圣者的如来慈悲与大超脱,诚如他看透血海芸芸众生的憎恨欢喜,诚如他看透这杀红了眼的修道者衍生的万般恶念
却看不透佛者。
他虽掌杀戮,斩却恶业,但却极是悲天悯人,双目慈悲。
那时肃雍尚不名肃雍,也不为幽厉,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一无名稚童而已。
在万佛崖的第一年,生于血海的稚童得到了自己的名字。
肃雍。
与初见所带来的印象截然相反,殊明妙华并非是个威严无比的人,恰恰相反,他生性温和安然,纵然他人多有冒犯,至多不过微吃一惊,随即便化作和煦淡然一笑。若有人与他辩说佛理,无论男女老少,他自是恭听,若言之有理,倒也不妨一谈,可也绝不叫自己理念强加他人身上。
肃雍诵念佛经,又微谈自己所解之道,紧紧抓着佛者的食指,待言毕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去看殊明妙华面容神态,若是见他满面欣慰,便无端快乐起来,仿若身在云端一般。
其实他并不喜欢佛气与佛理,但若能得殊明妙华欢颜,便觉得那些许苦痛也没什么。
在万佛崖的第一年,虽是圣者忙碌,僧人不喜,但却是肃雍直至最后,最为欢喜雀跃的一段时日。只因为唯独这一年,殊明妙华日日陪伴,时时照拂,又忧他初生于世,夜间也多为同床共枕。
但之后,圣者来归,僧人也因肃雍于佛法上的造诣而对他渐渐散去戒心,可殊明妙华却不再时常出现了。可对于这时的肃雍而言,却是千百个圣者与僧人,都及不上一个殊明妙华。
他自有他的苍生要救,他自有他的劫难要渡,他自有他的超凡脱俗。
肃雍年幼,无能为力,只能紧抓契机,不放过与佛者能够相处的一点一滴。僧人只以为他幼童心性,对殊明妙华依赖信任不已,但肃雍与殊明妙华却都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这份深沉浓厚的依恋之下,究竟潜藏着什么。
只不过肃雍比殊明妙华要更为清楚一些。
“傻孩子”
殊明妙华轻抚肃雍头顶,满面和煦慈爱,犹如面对他的芸芸众生一般:“痴迷最苦,执着最憎,红尘沉沦,犹如无间地狱,恐不得解脱。我只盼你平安喜乐,无怨无悔,无憎无恨,不受此等苦楚。”
“那你呢。”稚气的孩童脸上犹带纯真,肉嘟嘟的脸颊生气的鼓了起来,显出几分可爱俏皮。
“我早已身在无间。”
佛者眺望远方,满目苍凉与淡然。
但肃雍却在心里冷笑,用这张纯真可爱的稚童面容嘲笑殊明妙华。
不
从来都不是这样。
是我身在无间,而你却完成了自己的佛,自己的道。
否则,为何我的无间,从来没有你。
丧失的记忆随着肃雍一日日长大而渐渐的恢复,同时日益增长的力量也慢慢难以忍受万佛崖上的佛气蚕食。肃雍的脾气也一日坏过一日,许多于他友善的僧人也渐渐受不了他的戾气,但终究多年感情,并未将他当做是血海生灵来想,只以为是佛法上出了偏差,便转去与殊明妙华说了情况,寄望佛者能够安抚好肃雍。
但这时的肃雍,却是与殊明妙华也无话可说了。
因为他想要与之诉说衷肠的,绝不是那个满怀天下苍生的殊明妙华,可是他喜欢的殊明妙华,心中却满是天下苍生。
渐渐的,肃雍发现,自己这样的情况,却引来了殊明妙华更多的注意。
心一动,恶念便在那一瞬间生成,于是永堕阎罗。
殊明妙华对于肃雍的关注也日渐增长了起来,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再不如当年那般温和了,反而略显剑拔弩张起来。
佛者坐于蒲团之上,双手相合,素淡柔软的唇微微启开:“你的心不敬,不静。”
“如何才是静,如何才是敬?”肃雍贪婪的看着面前人的面容,他力量与记忆慢慢恢复时,也滋生了大量的七情六欲,他身为修罗,喜食七情,贪尝六欲,万佛崖僧人纵是如何清心,却也避不开喜怒哀乐,唯独佛者与圣者。
圣者超脱,佛者却是湮灭。
“静,即为敬。”
肃雍并没有反驳什么,面上却满是不以为然。
殊明妙华双眸一黯,竟不知自己这个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双手轻抬,清心檀瞬间燃起,素雅清香渐渐弥漫开来,毫无防备的肃雍也就此陷入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