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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映晴空(正文+番外)by_酥油饼-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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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霁景和花淮秀落座。
关醒道:“我知道你们心中必然还有疑问。”
花淮秀挑眉道:“你愿意说?”
“师父已死,有些事放在心中也无用。”关醒顿了顿,缓缓道,“你们不是问,为何师父要对二师弟五师弟保留最后一式吗?”
花淮秀问道:“为何?”
“为了不让他们与我争夺掌门之位。”
关醒的答案大出樊霁景与花淮秀的意料。
“其实二师弟有一句话并未说错。若非你出门在外,那么当初学习仙莲剑法,或许有你一份。”关醒的表情一直是淡漠的,即便说的是师父害徒弟这样耸人听闻的消息,依然脸无动于衷的模样。
花淮秀皱眉道:“步楼廉贵为一派掌门,他想将掌门之位传给谁就可以传给谁。难道朱辽大和施继忠还有能耐改变他的决定?”
关醒摇头道:“他怕的不是二师弟和五师弟改变他的决定,而是怕他们影响我的决定。”
花淮秀道:“我不懂。”
关醒道:“二师弟对掌门之位早有野心。师父说他私底下经常有意无意地数落我。”
花淮秀虽然没亲耳听到他说什么,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那么五师弟呢?”樊霁景突然开口。
关醒凝眉。
樊霁景道:“五师弟对大师兄一直都是尊敬有加。”
“五师弟没有错。错的是我。”关醒缓缓地吐出一句令花淮秀和樊霁景瞠目结舌的话,“是我对他有非分之想。”




真相未明(三)

樊霁景傻乎乎地追问了一句,“怎么样的非分之想?”
关醒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然后看向花淮秀。
花淮秀干咳着撇开头去。
樊霁景茫然地望着两人,突然恍然大悟,赶紧补充道:“其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要不妨碍他人,是男是女也不必太过介怀。”
他刚说话,就见花淮秀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顿时画蛇添足地解释道:“大师兄和五师弟若是两情相悦,也是很好的。”
“可惜师父知道之后,雷霆大怒。”关醒叹了口气,掀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剑伤,“这道伤就是师父留下的。”
花淮秀道:“因为你执意不肯放弃施继忠,所以你师父要杀他?”
关醒瞳孔微缩,隐隐有自责之意。他摇了摇头道:“不。我当天就对师父发誓说,从此之后一定对五师弟断念。”
樊霁景疑惑道:“既然如此,为何师父还要传授五师弟不全的仙莲剑法?”
花淮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感情之事怎会说放下就放下?”
樊霁景道:“可是大师兄已经发了誓。”
花淮秀道:“我若是对你发誓说我以后不再喜欢你,也一定骗你的。”
樊霁景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
关醒对花淮秀突如其来的表白倒是半天不惊,“不错。我发誓是怕师父对五师弟不利,但师父若真要对五师弟不利,又岂会因为我小小的一个誓言就放弃?后来他说要同时传授我们三个人仙莲剑法,我便觉得其中有蹊跷。”
花淮秀忽而擦嘴道:“如此看来,你对你师父似乎一直都有提防之心?”
关醒别有深意地望向樊霁景。
樊霁景叹气道:“师父对门下素来严格。”
他说得委婉,但在场两人又有谁会不懂?
关醒道:“师父是分开教我们仙莲剑法的。他说是为了考验我们三人的学武天资,但我知道,事情绝非如此简单。所以私底下找五师弟让他将所学的招式演练一遍,这才发现师父少教了最后一式。我向师父几番旁敲侧击,才知道最后一式是收式,若是练时不学,极容易走火入魔。”
花淮秀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额头,“这样说来,你师父也算用心良苦。”
樊霁景道:“用心良苦?”
花淮秀道:“一个师父要害自己的徒弟还要拐这样大的一个圈子,难道不是用心良苦?”
关醒道:“师父向来看重自己的名声,莫说杀徒这样的罪名,就连平时的一个小小误会也要再三解释,直到对方再无以后才肯罢休。”
花淮秀缓缓放下手,搁在桌上,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徐徐道:“但是如此一来,你弑师的动机就十分明了了。”
只要步楼廉在世一天,关醒和施继忠不但不能在一起,而且施继忠还会有生命危险。在这种压迫下,关醒也好,施继忠也好,都有杀步楼廉的动机。
关醒面色不改地点头道:“我在来之前已经想清楚了。我不是凶手,但我也没有证据证明我一定不是凶手。”
花淮秀神色突然一松,笑道:“我倒是愿意相信你的。”
关醒道:“对我而言,掌门之位不过是鸡肋。说不想要,我又的确期待过几年。说想要,它又是个烫手芋头。”
“烫手芋头?”花淮秀竖起耳朵。
关醒道:“掌门之位只有一个,觊觎它的人却不止一个。”
樊霁景道:“二师兄或许是一时糊涂。”
“并不止他一个。”花淮秀道,“你莫忘记,我说过还有你的师叔。”
关醒沉默,等同默认。
樊霁景茫然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关醒沉吟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我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师叔和二师弟一样没有。”
花淮秀心头别地一跳,似乎想到了什么,两条秀眉立刻扭成一根麻花。
关醒视若无睹道:“继承掌门之位刻不容缓,又不能让有凶嫌的人得逞,想来想去,都只有一个选择。”
花淮秀突然出声道:“不行!”
关醒淡漠地看着他。
花淮秀道:“就算你同意,你师叔也未必会同意。”
关醒悠悠然道:“你不是我的师叔,又怎么会知道他们不会同意。”
花淮秀道:“你适才不是说他们也有野心?”
“我又何尝不是?但该认输的时候就该认输。”关醒望着樊霁景,“三师弟,你意下如何?”
樊霁景看看花淮秀,又看看他,呆了半天,才道:“大师兄,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由你继承掌门之位。”关醒说得铿锵有力。
花淮秀心下一沉。

一前一后走在花间小道里。
夜色已深。
花淮秀有意无意地放慢脚步,却发现樊霁景始终没有跟上来,最终忍不住停下脚步,无奈地看着他。
樊霁景也站在原地,无辜地看着他。
花淮秀道:“为何不走上来?”
樊霁景道:“路小,会压倒路边的花花草草。”
其实这条道虽然小,若两人要并肩而行也不是不能,只是少不得肩碰肩罢了。
花淮秀撇嘴道:“那件事你考虑得如何?”
樊霁景求饶般地低声叹道:“表哥。”
“你真想当掌门?”花淮秀心头一紧。
樊霁景脸上出现一刹那的空白,随即讷讷道:“我不知。”
花淮秀自嘲地转身道:“身为九华弟子,又怎么会不想当掌门呢?”他原以为樊霁景会反驳的,在他印象中,他并不是那种觊觎名利权势的人,事实上,他心目中的樊霁景一直都是呆傻的。但这次,身后却久久没有回音。
他望着道边的花。
红花绿叶藏在夜色里,竟浑然成一色,分不出谁是谁来。

急促脚步声从那头赶来,尽管只是依稀身影,但樊霁景和花淮秀都认出是宋柏林的弟子。
花淮秀眼珠子一转,将心头一刹那涌起的幸灾乐祸压抑了下去,低声道:“可能是你师叔手收到了消息。”
樊霁景也低声回道:“表哥不希望我当掌门?”
当然。
这两个字差点就冲口而出。
但见那弟子已经走到近前,花淮秀只好含糊地改口道:“只是担心你难以适应罢了。”九华派内部关系复杂,怕是樊霁景难以驾驭的。
那弟子走到花淮秀和樊霁景面前,行礼道:“樊师兄,师父有请。”
花淮秀挑眉示意。
弟子恭敬道:“师父只请了樊师兄,并未请花公子。”
花淮秀道:“我只是想问,这么晚了,宋大侠还不睡?”
弟子道:“师父还在等樊师兄。”
花淮秀道:“说起来,我正想去后宅走走,宋大侠应当不会介意吧?”
那弟子愣了下道:“可是这样晚了……”
“宋大侠不也没睡么?”
弟子求助地看向樊霁景。
樊霁景无奈地唤道:“表哥。”
花淮秀斜眼睨着他。明艳的容颜在月光下显出几分平日难见的清冽。
樊霁景已经涌到喉咙的拒绝被硬生生改成邀请,“一道走吧。”
花淮秀扬起嘴角,说不出的得意。
樊霁景缩着肩膀,从他身边擦过,走在前面带路。

花淮秀嘴里说的是随便走走,但是两只脚却不停地绕着宋柏林居处的前后左右打转。
樊霁景从进屋到现在已经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换做平时,倒也不觉得如何。但关醒前脚刚刚说要推举他当掌门,宋柏林后脚就急不可耐地见他,虽说他未必知道关醒与他们的对话,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在这气氛诡异的九华派里。
他脑海中不禁闪过很多念头。譬如,宋柏林真的是凶手,要杀樊霁景该怎么办?又譬如,樊霁景在里头呼救,最好的营救方法是什么等等。
就在他胡思乱想到越来越不安之际,门咿呀一声从里打开了。
樊霁景从里面缓缓走出来。
花淮秀心情一松,正要从角落里走出来,但在举脚的刹那,身体猛然定住了。
月光下,樊霁景背对着宋柏林的房门缓缓朝外走,眼睛和嘴角都带着极浅的笑。
他说不出那抹笑里的深意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与憨厚没有任何关系。




真相未明(四)

夜风吹过树梢,拂出一片沙沙声。
樊霁景的背影慢慢走远。
花淮秀的脚步依然定在原地。心跳声掩藏在树叶声中,闷乱沉重。
宋柏林房间的灯光突然灭了。
天地陷入沉寂。
四周找不到樊霁景曾经留下过的痕迹,只有那突兀的笑容依然久久地留在他的心里。
花淮秀突然伸手拧了自己一下,把自己从繁杂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然后故作镇定地沿着樊霁景走过的小道,往回走。
无论白日里的九华派如何闹腾,入了夜,都安分下来。
青石板铺成的长道上,他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表哥。”
花淮秀愕然抬头,只见樊霁景正站在道前的五六丈处等着他。黑夜蒙混了他的面容,看不真切表情。但花淮秀头一个浮现的,就是宋柏林房门外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表哥?”樊霁景又唤了一声,朝这边走来。
花淮秀心头微乱,眼见他走到近前,脸上却依然还是那敦实憨厚到经常让他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等了很久?”樊霁景问道。
花淮秀突然瞪了他一眼,“谁让你们谈这么久!”
樊霁景双眉微拢,低声道:“我们回去再说。”
“我们”两个字让花淮秀心头莫名一暖。
连带之前的笑容都被冲淡少许。
或许,刚才是他眼花,又或者是他多想了。
花淮秀越想越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不禁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一身轻松地追了上去。

两人到花淮秀的房门前,已是半夜。
樊霁景看了看天色,道:“不如明日再说?”
花淮秀道:“好。”
樊霁景正要转身回房,却被花淮秀一把抓住胳膊道:“来我房中等到明日吧。反正不过两柱香的时间。”
樊霁景愣了愣,仿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进屋去。
屋里很黑。
月光只照到门后的那一小片。
花淮秀熟门熟路地点起灯,然后冲仍站在门边的樊霁景道:“把门关上。”
樊霁景犹豫了下,仍是照做。
花淮秀坐在桌前,随手倒了两杯清水,“离明天约莫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不急。”
樊霁景苦笑着在他面前坐下,“我只是怕你太累。”他不等花淮秀回答,又接下去道,“其实,九华派发生这么多事,早日离开才是上策。我已经和宋师叔提过了,他答应让你下山。”
既然决定公开步楼廉之死,那么花淮秀是否留在九华山已经不再重要。
花淮秀面色一僵,淡淡道:“你要赶我走?”
樊霁景望着他冷淡的神情,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但迟疑了许久,仍是痛下决心道:“我原本就不该将你卷入这些纷纷扰扰中来的。”
“你将我卷入?”花淮秀挑眉道,“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我只是来九华山游玩,顺便遇到这些事情的而已。”他特地将“而已”二字的读音拖长。
樊霁景肩膀微垮,“总之,若非你是我的表哥,也不会被宋师叔勒令不许下山了。”
“你以为我真的要离开,你宋师叔能拦住我?”花淮秀傲然道。
樊霁景虽然没点头,但诚实的眼神已经出卖他的想法。
花淮秀自尊心大为受挫,赌气道:“好歹我也是花家三少,只要我告诉父亲愿意回去成亲,父亲一定会立马派人上九华山。”
这倒不是大话。花家虽然不算是江湖上的一流大派,但影响力却比大多数的一流大派更大。
樊霁景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表哥说真的?”
“你说呢?”花淮秀不答反问。
樊霁景低下头,仿佛冥思苦想,半天道:“人生苦短,我不想表哥做不愿意做的事。”
花淮秀心头一动。
樊霁景却转移话题道:“宋师叔做出了和大师兄一样的决定。”
由于他的话题转移太快,所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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