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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劫-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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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颜昏昏沉沉的还真没什么胃口,但又觉得饿,听到唐诺说的话,摇摇头,说,“不想吃。”

唐诺举着汤匙,瞅着柏颜,“我说柏姐姐,你不会是想治好了感冒、肺炎又治肠胃吧?我大清早的把你送医院,守你一天连班都没上,我容易吗我?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把汤匙递到柏颜的嘴边,说,“你不给我面子,当心我也不给你面子。虽说你是病人,到时候你也不能说我趁人之危。”不顾柏颜闭着嘴巴,直接把汤匙塞到柏颜的嘴边,再冲柏颜一挤眼,哄道,“乖吧,生病的宝宝就得听话,先吃好饭,一会儿再吃药。”脸一绷,“不然打屁股。”

柏颜看了眼唐诺,张开嘴把汤含在嘴里。她静静地望向唐诺,从她那番打趣的话里听出很多东西,咽下汤,轻声说了句,“谢谢。”

“甭客气,雷锋叔叔说助人为快乐之本。”唐诺很大方地接下柏颜的谢意,然后又加句,“病好了要请我吃饭。”

柏颜扯了下嘴角,连笑的力气也没有。喝着唐诺喂的汤,汤味很浓,是出自嘉云的手艺。她喝嘉云煲的汤喝了七年,这种味道已经深深地印在脑子里。

汤入喉,味道很醇正。鼻息间不仅有汤的香味,还有唐诺身上的香水味。唐诺喂她喝汤的样子很认真,少了种往日的轻佻傲慢,多了种细腻温婉,看起来更加的妩媚动人。她静静地望着唐诺,视线逐渐朦胧。

汤匙搁进碗里,唐诺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我说柏大小姐,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好歹也喝完汤再睡呀?”

可是她困得睁不开眼,柏颜只听到唐诺的声音从耳边绕了几下就飘远了。那一觉她睡得很沉,像是掉进了黑暗里,看到了很多人,一个个从梦境里浮过。中间醒了几次,每一次睁开眼都看到唐诺守在旁边。寂静的医院里,清冷空旷,只有在唐诺的身上能找到一丝温度。唐诺就坐在床前,趴在床头睡觉,身材高挑的她缩在床头,还真有点委屈她了。

望向趴在她床边熟睡的唐诺,乌黑的秀发垂落在她的枕边,秀发比绸子还要顺滑,平常该是费了不少心思打理。唐诺的皮肤很好,水灵灵的,薄如蝉翼,隐隐带了些水晶似的透明。小巧挺立的鼻子,微向上翘起犹如扇贝的睫毛,还有那微微嘟起的嘴巴。匀称的呼吸声从鼻子里传出,小嘴透出条缝,微微地一开一翕,似在嘟嚷什么,声音很小,柏颜听不清楚。她不知道唐诺居然还有说梦话的习惯。都说多梦的人睡眠质量不好。

“柏颜。”柏颜突然听到唐诺喊她,醒了?她一看,那人还那样趴着,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动都没动一下。

“你别哭了,我不催你债了。”唐诺嘟嚷一声,换了个动作趴着。

我没哭啊!柏颜有些哭笑不得,这人做些什么梦啊。

唐诺坐了起来,直起身子,有些迷茫地看了下周围,眼眸逐渐转为清明,然后就看到柏颜醒了,正含笑看她。“醒了啊!”唐诺捏了下鼻子清醒了一下,再拨了下垂在面前的头发,问,“好些了没有?”又揉了揉额头,她刚才好像做梦了,梦到她去柏颜的办公室要债,然后柏颜趴在桌子上哭得好凄惨。呃……那么凄惨地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的事情不是柏颜能干得出的吧?

“嗯。”柏颜点头,她好多了,除了头还有点昏昏沉沉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说不催我债了。”她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这人怎么睡觉做梦都在追她的债啊。

“呃?有吗?”唐诺怔了下,“那就不催了吧。”虽说柏颜不会那样子“嗷嗷”的哭,可也让她觉得难受。她看了下腕上的手表,帮柏颜把枕头升高了点,问,“饿不饿?”这都快天亮了,柏颜睡了一天一夜,也就喝了几口汤,她估计肠胃都空了。

柏颜有些惊异地望向唐诺,怎么突然像是换了个人?这是唐诺吗?跟她平常见的唐诺好像很不一样!

感觉到柏颜异样的眼神,唐诺又坐了下来伸手探了下柏颜的额头,烧退了,看柏颜的眼神也还算清澈。她坐正身子,说,“虽说你感冒生病跟我沾了那么一丁点的小小关系,不过我送你来医院又出了医药费,咱们两清了。”顿了下又说,“那个咱们两家公司间的债务,还是等你那边的工程结束了再一起清算好点。”语音一转,“生病了就安心养病,你是高烧引起肺炎,要在医院躺几天。”缓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高烧四十二度,你没烧傻吧?”

你才烧傻了!柏颜瞅着唐诺不肯转眼,她很想摸一下唐诺的额头确认下。





第二十二章

“真傻了?”瞧她看人那呆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这么大一个大美人,要是烧坏脑子可怎么好?唐诺伸手在柏颜的面前晃了晃,看到柏颜的眼珠子随着她的手动有反应,马上问,“认识我吗?”

柏颜摇头,很想说不认识,认识唐小抠真的是件很悲惨的事。

“你怎么不认识我呢?”唐诺有点急了,她探起身子凑到柏颜的面前,“看看我,唐诺呀。”眼珠子一转,想起刚才柏颜醒的时候还很正常呀,说她做梦梦到让柏颜还钱。她又把身子往后仰,坐直了,没好气地白柏颜一眼,“吓我好玩是吧?”

柏颜瞥了她一眼,嗓子难受,不想说话,也懒得搭理唐诺。好端端的,她被唐诺当成傻子,她都没恼呢,你姓唐的恼什么呀?

唐诺只知道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却从来没想过有人嗔怒也会这么妩媚好看。柏颜那一瞥里一分薄愠,两分恼意,三分无奈,四分娇媚,竟有种百转千回的韵味,那一眼,唐诺觉得自己的肠子都绕着心脏打了几个结。忍不住,有那么点点小小的心动,她挑起柏颜的下巴,笑盈盈地调戏,“来,妞,别恼,给爷笑一个。”

柏颜正准备作声,突然听到一个凶巴巴的声音从门口方向响起,“闹什么呢?”

唐诺扭头一看,一位护士大姐站在门口凶巴巴地吼她,手里的圆珠笔按得“咔嚓咔嚓”地响,呃,好像遇到护士来巡房了。只见那护士凤目圆瞪,粗眉倒竖,不像护士倒有三分像夜叉。怎么这么眼熟呢?唐诺略一思索,随即想起,上回四姐住院的时候,也是遇到这位护士大妈。唉哟妈哦,冤家路窄啊。唐诺马上笑得甜滋滋的,一脸的讨好,“唉呀,马大姐啊。两三年不见,你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有大姐的范儿了!”甜滋滋的声音把马屁拍得“碰碰”地响,笑得像一朵在风中摇曳的牛屎花。

柏颜突然觉得好冷,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唐诺呀唐诺,天还没亮,鬼还没有回去,你就别在这里吓鬼了。

那护士冲唐诺瞪了眼,鼻孔里哼了口气,走到柏颜的身边,探了下额头,再抬起柏颜的胳膊把温度计插到腋下。动作算不上温柔,但也说不上粗鲁。

护士例行检查完毕,见柏颜没什么问题,就准备出去。从唐诺身边经过,又实在有点看她不顺眼,停下脚步,仰起脖子抬起头望向唐诺,没好气地说,“这是医院,别大清早的瞎嚷嚷,就算现在病房里只有你们这一号病人,你也得注意有没有吵到隔壁的。”

“嗯嗯嗯,马大姐慢走啊。”唐诺把头点得跟捣蒜似的,一脸恭敬地送人,整个就是马屁精样。

长得跟豆腐墩似的护士踩着一寸高的高跟鞋朝外走去,那肥硕的、肉乎乎的脚塞到小小的鞋子里,撑得鞋子胀鼓鼓的,肉肉直往外冒。唐诺盯着护士的脚,很担心那鞋子被撑暴了。终于,护士离开了她的视线,唐诺大大地吁了口气,走过去把门关上。转过头,瞧见柏颜那探寻的目光,解释,说,“在医院,医生和护士就是上帝,千万不要得罪。”末了又很诚肯地加了句,“我这是为你好。”想当初呀,她不就是笑话这护士的腿肥胸大像豆墩吗?结果四姐恨死她了!

估计唐诺在这胖护士的手里吃过亏。柏颜勾了勾嘴角,觉得唐诺活该。她有点困,掩嘴打了个呵欠。

唐诺起身帮她把床摇下去。

柏颜看了眼唐诺,欲起身。

“唉,你去哪呀?”唐诺忙按住柏颜。

“洗手间,你要跟来吗?”柏颜睨着唐诺问。她发现这唐诺有时候也挺不正经的。

我这不是怕你生病走不稳吗?唐诺本来想扶她去,被柏颜这样子一问,倒不好意思了。“这么大个人了,自己去。”她很有仪态地在凳子上坐下,看着柏颜慢慢下床再歪歪倒倒跟个游魂似的朝洗手间飘去。柏颜走路都在颤,却还非得踩猫步,明明站都站不稳了,还非得把背挺得笔直。我说柏姐姐耶,你都成这样了,示弱一回我也不会笑话你的。唐诺看到柏颜那样子,小心肝儿都在颤。知道什么叫女强人吗?看柏颜就知道了!死也要撑着好强就叫女强人!

柏颜进了洗手间,跟着关门的声音响起,过了两分钟,厕所里传来冲水的声音,跟着“咚”地一声闷响,老沉老重了,像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到地上。

“坏了!”肯定是跌倒了!唐诺立即站起来直奔洗手间,一把将门推开,就见到柏颜正扶着马桶的抽水盖子起身。柏颜回头看到唐诺,立即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后压了下头发,用一种很轻淡的声音说,“没事。”站直身子,晃了两下,就朝门外走去。

没事?唐诺眯起眼瞅着柏颜额角上那淤起的一块。没事你额头上的青包哪里来的?就在她这一闪神的功夫,突然看到柏颜晃了下,跟着“咚”地一声闷响,柏大美女身子一歪,又一头撞到边上,脑门子不偏不倚地磕在门上,她先撞上门,再把门碰得撞向墙,“咚咚”连着两声,听得唐诺都心惊胆颤。

唐诺立即上前把柏颜扶住,“没事吧?”让你逞强,撞疼了吧?

她一手扶住站立不稳的柏颜,一手去揉柏颜的额头,“疼了吧?”一分轻责,三分关心,六分心疼。

“没事。”柏颜靠在唐诺的怀里,仍不肯示弱。

死撑!唐诺翻了个白眼,把柏颜扶回床上躺下。她将柏颜安顿好,才向柏颜的额头看去,这下可好,柏大美女的额头上挂出两道彩。额头中间的那一处还好,只是撞红了,额角的那处撞得特狠了,肿了个大青包不说,那颜色是青灿灿里透着血丝。唐诺没好气地白了眼柏颜,“叫你逞强!等着,我去问护士拿点化淤的药来。”这高烧刚退又连着把头撞了,你也不怕把自己弄成傻子呀?

唐诺心疼得恨不得把柏颜拖起来拍两巴掌再丢回去,什么人呀这是!病了就病了,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的服侍就好,上个洗手间都要逞强,这回好了,顶个大青包出来。你怎么不撞额头正中撞成个独角兽回来呀?唐诺一边埋怨,一边发泄似的把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得“咔咔”作响朝护士的值班室走去。

寂静的医院走廊里清脆响亮的“咔咔”声回荡,在空旷的幽冷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柏颜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头又疼又晕,想睡,但又不敢入睡。唐诺一走,病房里突然显得冷清起来,刺骨的冷清从毛孔直钻入骨髓,噬魂嚼骨。恐惧袭上心头,耳际听到唐诺的脚步声一步步走远,直到听不到,柏颜没来由的升出一种慌乱和无助。她抓住床单,紧咬牙关,对自己说,没有什么好怕的。

没一会儿,脚步声又响起,她听出是唐诺的脚步声。柏颜微微松了口气,安心了不少。唐诺没走。

病房门被推开,有人靠近,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跟着就是拉动椅子的声响,在她的床边坐下。鼻息间传来唐诺身上的气息,不安和无助瞬间消散。

一只温柔细腻的手搭在额头上,棉花浸着冰凉的液体在她的额角上轻揉,疼痛消除,轻轻的按揉让疼痛的额头好受了很多。

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身侧,像哄孩子般轻拍,“睡吧,我守着你。”低喃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像云絮般轻柔,但短短的几个字却让她产生了依赖和满足。朝唐诺的方向靠了靠,柏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放松下来,很快入睡。

看到那紧蹙的眉头舒展开,唐诺揪紧的心也随着展开。她臂弯下的柏颜好柔弱,像一个正需要呵护的孩子。看到柏颜静静地入睡,依偎在她的身边,突然生出一种为人母的感觉。唐诺自嘲地笑了下,觉得好笑,啧啧,这么大个女儿……好恐怖!

不过,怎么说呢,看到柏颜睡得这么香甜,一下子就被她哄睡着了,真的很有满足和成就感。她歪着头打量柏颜,一眼看过去会觉得柏颜漂亮,只是漂亮。但是如果盯着看久了,就会让人挪不开眼,那眉眼,那鼻梁,那嘴唇,那肌肤,特别是那神情气质,醒时是妩媚娇柔动人的,睡时是沉稳恬静惹人怜爱的。

唐诺不知道原来照顾人也会是一种享受,至少她在照顾陪伴柏颜时感受到一种满足和享受。
守在床前,身前那人的气息在周围散开,又绕上她的指间,带来一种悸动,触动沉寂已久的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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