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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观察着雅克,后者也注意到眼前不寻常的死寂,他竖起耳朵,左右看看,终于惊呼道:「哦,不!」雅克哭喊起来,「我说我『什么都干了』!奎因先生,可不是指的那件事。我不是凶手,」他急急地说,「我看上去像个凶手吗?」
「很少有人长得就像凶手。」埃勒里冷冷地说。
「可是我凭什么要那么干?就算罗伯特发现了赛贝克的真相,大不了离开他家就是了。」
「你对他隐瞒固然有不少理由。可是,雅克,为什么你不能跟我说呢?」
「你设身处地替我想想,奎因先生,」雅克带着哀求的腔调,「你能跟谁这样说呢——你跟主人刚刚大吵了一架,主人就被人用二百多磅重的石块砸死了?」
「这是个司空见惯的辩解,」埃勒里说,「可是荒谬之处在于:你认为如果人们知道那场争论,你会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可是你真的以为谁都没有发觉你们吵过架吗?」
「我的确做梦也没想到那件事会从安的嘴里露出来。」
「雅克先生,」埃勒里站起身来,「现在我还不能相信你。但是关于你如何处理那些赛贝克邮票,我并不感兴趣。这件事揭示了你品性中奸猾的一面,而这个案子也充满奸滑的伎俩。记住我的忠告吧:从现在起,最好把你的鼻子擦得非常非常干净。」
「我会记住的,奎因先生。」雅克沮丧地说。
——「我不会告诉你的,」埃勒里心想,「你并没有值得考虑的动机。况且,即便你策划了对罗伯特的谋杀,也不会愚蠢到先跟他大吵一通再下手,而且,迄今为止,你不在现场的解释还能成立。」
他嗓音响亮、语气温和地说:「再有就是安·卓尔——对她你还是放心吧。她并非主动跟我谈的那些事。借助一句老话吧,雅克,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他想了一下又说,「我凭什么非得告诉你这个呢,如果我知道我也能碰碰运气的话。我本人很可能也会一下子爱上她的!」
雅克尴尬地一笑——非常轻微地一笑。埃勒里也朝他淡然一笑,走出了他的房间。
「我都知道了。」埃勒里冷冷地说。他在广场的小道上跟上了正从麦拉·约克家走出来的养护工沃尔特。
沃尔特转了一个圈,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即便他感到奇怪、惊愕、愤怒或者恐惧——任何感受——也不可能从他脸上找到丝毫迹象。
许久才从他厚重的嘴唇里冒出一声:「是呀」。
——好吧,伙计。他把球踢给你了。你怎么接招呢?
「雅克先生在罗伯特·约克遇害之前跟他吵了一架,嗯?」
「是。」
「约克先生是派你去把雅克找回去的?」
「是。」
「你找到雅克的时候,他说什么了?」
那双滚圆的眼睛闭上又睁开——但如果算是眨眼就太慢了:「他一看见我就说了声『上帝哟』。」
「然后你说什么了?」
「我说罗伯特让我叫他回去,还说他看到赛贝克邮票了。」
「你为什么没有把这事儿告诉警方?」
「他们没问我。」
「你知道这一点有可能很重要吗?」
那双溜光的眼珠又被眼皮盖上了,又是一次漫长的眨眼:「不。」
「我相信你,」埃勒里心想:「你刚才在那儿干什么?」他指了指麦拉·约克的房子。
维修工伸手在衣袋里摸弄了一会儿,然后递过来一件东西。是一小块纱窗上的纱网:「纱门角上有个破洞,我刚修好。」
「你在麦拉小姐家就干这个来着?」
「不。」他又从另一个衣袋里掏出一只专用的盛放盐酸溶液的小瓶子,「我擦洗了楼上浴缸里的水垢。」
埃勒里目光严峻地盯着他。沃尔特不慌不忙地迎接着他的目光。顿时埃勒里明白了,他这样问下去,就算问到过年也终将一无所获。
「任何不起眼的小事对警方或许都会有帮助的,沃尔特,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细节。你尽量回忆一下,可以吗?——如果你想起有什么漏掉没说的事情,赶快找我们说,明白吗?」
「我懂。」
埃勒里感到莫名的失望,他走近那幢房子,按了门铃。
施里沃太太把门打开的时候,他心里占据着一种沮丧的情绪。他甚至忘了自己设计好的技巧,开口就问:「他在这儿干什么来着?」
「修补了纱门上的破洞,」管家太太说,「还把楼上的浴缸擦干净了。」她略显不满地看着他,「下午好,奎因先生。」
「哦!下午好,施里沃太太。情况怎么样?」
「很安静,」施里沃太太说,「如果不是你按的门铃吵醒了她的话。」
「真抱歉,」埃勒里说,「我能见见卓尔小姐吗?」——他知道值勤的女警员就在楼上。
「她正陪麦拉小姐坐着呢。」——她没有提到女警员。
埃勒里做出不打算让步的姿态:「你觉得是不是可以在不打扰麦拉小姐的情况下叫她下来一下吗?」
「干吗?」
「有些很重要的事情,施里沃太太,我说的是实话。」他追了一句。她的固执使他感到自己就像个不受欢迎的坏小子。
「但愿你说的是实话。」她转身悄无声息地朝楼梯上走去,但举手投足的姿势却让埃勒里感到她是在强压怒气。
仿佛过了一千年,安·卓尔终于露面了。在埃勒里看来,她就像童话中彼得·潘的女友温迪被那个迷途的男孩儿用弓箭从天上射下来似的,落到他的面前。她披散着的头发像云一样追逐在她的背后随着她飘下楼梯,飘进零乱的客厅。她把手指头放在唇上嘘了一声,埃勒里顿时意识到,能触摸到她可爱的芳唇恐怕是他这辈子最想实现的愿望了。
她悄声悄气地告诉他把拉门关严。他立即照办了。当他返身回来的时候,他发现她正带着迷人的微笑望着他,那神情充满信任。他当即做了一件永远不能从记忆中抹去的事情——那是注定了要做的事情。他飞快地说:「我都知道了。」
他曾经目睹过一个大发雷霆的泼妇狠狠地抽打一个小孩子——她自己的女儿,那孩子的神情让他感到触目惊心。
而眼前的情形如出一辙,卓尔惊呆了,两眼之中没有痛苦,却只有遗憾和一种抵御打击的恳求。但是这打击无法抗拒,于是它们开始寻求某种解释了:那只是个事故,或者出于梦想——指望在伤痛愈合前,在恐惧捣毁一切之前更容易忍受一些。
他除了怨恨自己,只能静侯着事态的发展。
安·卓尔喃喃低语,像是对着墙壁,又像是对着飘动的空气缓缓叙述起来:「那时候我十六岁,父亲就是我的全部——哦,他整个垮掉了,他的肾脏、肝脏、肠胃都不行了,最要命的是他的头脑——他的根基不行了,这使他陷入混乱。他原先在一个图书馆工作;他酷爱书籍和思想;后来他总说看见自己变成了一个空心的气泡,把自己吓坏了,神志不再清醒。有些药物一点也没用,有些使他更糟,有些能起点作用,但是所有这些的花费——噢,太可怕了。不久,他辞了那份工作卧病在家,每况愈下,垂垂待毙。我只好从高中退学——我不得不去工作来养活我们两个。在杂货店谋了份差事,薪水几乎不够用,可那是我惟一能够选择的工作,因为离家近,我能尽快赶回去照料父亲。可是我发现我越来越需要更多的钱,没办法弄到,除非……除非……」
「除非朝钱柜伸手?」
「大概干了两年吧。」
埃勒里望着她的目光更为深邃了。可爱的姑娘,可爱的姑娘。「美德并不总会让人满面生辉,但是邪恶无疑会让人面目可憎。」可惜理查德没有见到过安这样的例外。她的心是不会被站污的。
「但是我的良心没有变坏!」她叫了一声,大睁着双眼瞪着他,「埃米丽小姐知道这一点。她找到我,看着我的眼睛说我不需要别人的拯救,因为我从没有迷失。这听起来像……像出肥皂剧,可事实上我把偷来的钱首先用来救父亲的命,而后——当我明白一切已经无济于事——我就用那些钱买了他需要的麻醉剂,让他死之前少受点罪。」 棒槌 学堂精校 E书
埃勒里至少有一打儿问题准备问她,现在一句也不想问了。相反他只是温和地说:「我猜你后来被抓住了。」
「当场抓住。」她刚硬的口气使她显得更可爱了。他意识到她正在顽抗着往事带来的苦痛,「我在牢房里蹲了两天一宿,后来埃米丽来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听说的——把我赎了出来。在这两天里我没能回家照料父亲,而且又通不了消息,父亲身边没有了两个支撑他活下去的东西——吗啡和我。他割腕自杀了。」再次抬起头来,她的面容不再恬静秀美,已经毫无血色,而且几乎走了形,「这件事没人知道,奎因先生。现在我担心,这会成为公开的话题。」
「安,」埃勒里说,「别再害怕了。」
她猛地抬起头说:「我不是害怕!」
「你害怕汤姆·雅克知道这件事。」
她坚持了一会儿,终于低下头说:「是的。」她又了无生气地说,「他会知道吗?」
埃勒里托起她的下巴,使她不得不正视他的眼睛。
「安,你这段历史跟约克家的谋杀案有关系吗?我请你不要对我说谎。有没有?到底有没有?即便不是直接的?」
「哦,那个,」她不耐烦地摇着头说,「没有。这怎么可能呢?」
他朝她微笑了一下放开了她:「那就好。」
「我不明白。」
「你当然不会明白。」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会告诉他了?」她似乎有些把握地说。她的过去完全独立于约克家的事件,这一点她还没有意识到。而根据案情给他的基本印象,他的初衷本来是要拼命摆脱卓尔与约克家毫不相关的思路这一点,是卓尔做梦也想不到的。
卓尔哭泣起来。埃勒里背对着她,仁厚地等着她平静下来把脸擦干。两人许久没有出声。
「不,我不会告诉雅克的。」埃勒里说,「但是你要说。」
卓尔愕然不解。他感觉到她乞求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于是转过头来。安,安,他心想,把你的手松开,但是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探了过去,可这时安的手离开了他。他失去她了。不,他从来就没拥有过她。
姑娘哭着说:「把那些事情都告诉汤姆吗?让他心里对我感到恶心?」
「埃米丽·约克就没有厌恶你,」埃勒里说,「何况她还不是你的情人。如果那家伙对你的感情脆弱到经不起正视一段真实的历史,那么……安,你不觉的这正是一个检验你们感情的好机会吗?」
可是姑娘拼命摇着头说:「为什么,为什么你非得揭开这块伤疤不可呢?」
「因为,对不起,我的工作必须揭开所有的隐秘。而且不幸的是,我却发现所有事情导致的结果跟谋杀都没有什么关系。可这是惟一的途径。只有把不相干的事情一一剥离,你才能找到真正的线索。」
第十九章 牲祭
在波士顿。埃勒里说:「我都知道了。」
他看着坐在对面老板台后面的马洛里说。那张远远隔开他们的老板台光洁如镜,像个宽阔的溜冰场。主人脸膛宽阔,肤色红润,头颅硕大,头发闪着白金般的光泽,在暗褐色天鹅绒落地窗帘的衬托下更显得华光四射。他是那种威仪自生的人物,不可避免地给人一种大人物的感觉,似乎永远在光明的宠临之下,理所当然地令旁观者头晕目眩、心生敬畏。
而他也理所当然地可以屁股也不抬地坐在那里接待你,让你同样觉得理所当然地顺应这种礼遇。
埃勒里暗中也感到几分惊讶,但是他不动声色地坐下了。
埃勒里与萨利文小姐又会晤了一次,又在纽约警署的友情协助下,翻看了相关的档案资料,然后就直飞波士顿。
他发现在波士顿的电话号码簿上根本找不到对得上号的登录。烦恼之余,他径直找到了马洛里的公司总部办公室,执拗地打破了一位身兼秘书和助手的接待员的重重阻拦,强行制造了这场「谒见」。他提了麦拉·约克的名字,接着说了句「我都知道了。」然后就坐下去静观对方的反应。
「我几乎可以说,」马洛里说,「一直在等着你来。」他操着浑厚圆润的嗓音说,「并不是期待你个人或者任何像你这类的人物,当然你是独一无二的。我是在等待涉入约克广场事件的人遇到困境的时候来找我。」
埃勒里礼貌地点了点头,揣测着这位令某个人永不忘怀的婚姻候选人想把话题引向何处。
「我了解约克家的人——他们中的几个——当然,不然的话你也不会到这儿来。不,不要问我任何问题,奎因先生,」——马洛里似乎已经察觉到埃勒里平静的面孔背后急切的神经马上就要牵动他那紧闭着的嘴唇了——「我这个人喜欢把自己放到对方的位置上去思考问题。这是我处世的诀窍。」他扫了一眼宽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