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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事情,然先生。能不能把你那份岘港博物馆的目录借给我看一看。”
“当然可以。”
“你还能记得起目录上有哪一件已经被卖掉,有哪一件已经被送到瑞士银行的保险箱安全保存起来了吗?”
“我尽力而为吧!”
我们乘坐的飞机穿过了正席卷圣巴巴拉地区的风暴北部的边缘,这是从洛杉矶起飞的第一架航班,7点钟就到了旧金山。降落的时候,天空晴朗,阳光明媚,蔚蓝蔚蓝的。
7点半钟,我们已经乘出租车到了我家门口。
这个早晨的天气属于典型的旧金山的冬日——空气清新而干冷。从前门廊,我们可以毫无阻碍地浏览到马里纳区屋顶的轮廓,它纵贯整个海湾,一直延伸至水那边圣萨利托的山脚下。橙红色的金门桥为一碧如洗的蔚蓝的天空加上了明快的一笔。
我禁不住停下脚步,想要用心记住这些过去十分熟悉的景物,我突然担心以后再也不能巨细无遗地欣赏今天这样的美景。
“这就是事件开始的地方。”我对麦克说,“从有人想买房子开始。”
麦克斯叔叔从前门出来了:“你父亲改变了凯茜的主意,他们刚刚离开了伯克利。”
我拥抱了他然后说:“谢谢你。”
“我的小宝贝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不止一件,麦克斯叔叔,我想我们得去那儿一趟。”
麦克斯又拥抱了麦克,麦克默默地接受了。
我径直走进了房子,下楼直奔储藏室。
麦克斯问我:“我们下来找什么东西?”
“如果我没猜锗的话,是被藏起来的珍宝。”
“太有意思了,这些东西是谁的?”
“这正是个大问题,麦克斯叔叔。”我一边开着储藏室的灯一边说,“让我们先找一下,如果那些东西确实是在这里,那我们可就得为它的主人而大伤脑筋了。”
在我们存放野营工具的木橱里,我发现了我们用来砍木柴的长柄斧子。我突然想起了那天我发现斯科蒂一个人在墙的里面,于是我开始顺着嵌板用斧子柄的头敲。终于,有的地方的墙板敲上去传出“咚咚”的声音。我的天啊!原来斯科蒂做了一面假墙。除非有人亲自参与了这面墙的制作,否则发现它的秘密真是太困难了。
“某个地方一定有入口。”我沉吟到,“斯科蒂肯定没时间每次想进去时都卸下一整面墙。”
“在哪里?”麦克斯一边摸着木头一边好奇地问。
“我可没功夫为这费神了。”我把斧子递给麦克,“是你做点儿好事还是我先来?”
“还是你先来吧!”他说。
“那好,你们靠后站点儿。”我挥起斧头向墙上砍去。
嵌板裂开了,我继续挥斧猛砍,直到砍出一个足够大的洞孔。通过这个洞孔。可以看到斯科蒂放置的四个大橱柜,它们放在原来那面墙的旁边,高及屋顶。斯科蒂这个做事力求完美的家伙,他太会伪装了。
麦克从我手中接过斧子,用尖头把嵌板的夹层撬出。斯科蒂设计的小间很狭窄,仅够从里边打开橱柜的门。
“我早就说过,斯科蒂和佩德罗一样,”我说,“他恨不得把那些来路不正的钱藏在袜子里。”
“佩德罗是谁?”麦克斯叔叔问。
“是个死了的傻瓜。”我回答道。
麦克斯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给我讲讲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从一开始传出有人要买房子的消息,坏事就开始了。最令我奇怪的是,要买这房子的是斯科蒂自己。我一直都没有想到事情的线索,直到后来,我终于得知斯科蒂曾是那些专门窃取博物馆文物的窃贼的心腹。你自己想想看,斯科蒂怎么可以放心把这个满是赃物的贮藏室交给别人照看呢?”
麦克斯沉吟了一会儿:“难道斯科蒂从来就不相信任何人吗?”
“不错,”我说,“他就把东西藏到这儿,藏到自己家里的地窖里,我们分手后他仍然把东西留在了这里。这首先是因为他无法安全地把东西运走;另外,他也认为我会永远在这里住下去。他并不担心他的东西会被发现,只有那次地震,还记得吗?那次他还特地包了一架飞机赶回来。”
麦克斯搓着双手说:“哦,我模模糊糊想起来了,那次你妈妈还在想你们会不会和好呢?”
“斯科蒂想和好的不是我,”我说,“是那些偷窃来的赃物。”
麦克在一边插话道:“你是准备看看里边有什么呢?还是就这么一直聊下去?”
“我不敢看,”我说,“还是你来吧!”
所有的柜门上都是挂锁,有三个橱柜上的挂锁是开着的,只有第四个橱柜是锁着的。
麦克走到门的左边,保持一定距离,伸手打开了这些柜子。
在第一个柜子的架子上,并没有什么光彩夺目的财宝。柜子里除了空空如也的木头盒子,一簇簇包着的稻草和被撕成碎片的黄色包装纸外,一无所有。
第二个柜子还算是给人一点希望。架子用儿童鞋的盒子紧紧包着,就是台湾制造的那种廉价童鞋。麦克用手撑住一只,一把将盖子掀到了一边。
盒子里装满了硬纸夹子,每个夹子看上去都像一块口香糖那么大。麦克皱起了眉头:“该死的,他捣什么鬼?”
麦克斯叔叔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夹打开,从里面取出一片极小极薄的金叶子给我们看:“这个是越南金‘皮阿斯特’。”
除了美元,黄金是越南商人惟一承认的硬通货,现在仍然是。
“所有这些盒子能值多少?”麦克好奇地问。
“这点儿是小意思,”麦克斯叔叔说,“这所有盒子里的金叶子换一条像样的项链都不够,这点儿藏货只能算垃圾。”
我们终于在第三个壁柜有了有价值的发现,尽管这些发现几乎并不是我所期待着的。这是一些寺院小工艺品:老旧的银币、半透明的玉刻护身符,还有一些铜壶和镐镶金柄的短剑,巨大的、切割粗糙的石头上嵌着大片价值亿元的宝石——可能是红宝石和蓝宝石,或许这就是那个时代的镜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我也说不准。
最宝贵的发现是一打贴着金邮票的胶纸,那是真正的古代艺术品,绝对值得为之付出生命。
我把手伸向一只木制的珠宝箱,感觉到箱底堆满了纸条,我的食指触到一个有些尖利的东西。拿出来一看,那是一个磨光的铜盒子,有录像带的盒子那么大,盒盖上的雕刻图案几乎已经快磨没了。怀着满心的期望,我掀起了盖子。
盒子用红色的丝线联结着,老旧的只剩下磨得光秃秃的一束束。黑色的木头上刻出八个孔,有六个孔里面放着拇指般大小的翡翠小人像,每个小人都持不同的跳舞的姿势,就像寺庙里的舞者。我很清楚失掉的那两个玉像在哪里:有一个在阮凯的皮包里,那上面还写着我的名字,还有一个在南帕萨德纳警署的证物柜里,正呼吸着鲑鱼腥咸的气息。
我把盒子递给麦克看:“你会不会为这东西去死?”
“我懒得为这玩意儿过一条小马路。”
麦克斯从架子底下推出一个大概16英尺长12英尺宽的木箱子,上面用模板刻着“越南共和国银行”的字佯。麦克斯用斧子的一头将盖子撬开,我和麦克扒着他的肩膀往里看。
“哦!”麦克吃了一惊。
“我猜这是包贡。”我说。
盒子里装满了洁净的白骨,最上面是一个光秃秃、龇牙咧嘴的人的头盖骨。
“什么都别动,”麦克说,“我这就去叫本地的警察来。”
他转身走向楼梯,突然僵在了那里。事情来得很突兀,我和麦克斯都回过头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米丹站在地窖上面,手里随随便便地握着一支很脏的9毫米自动手枪:“如果你要不想出什么事的话,就站在那里别动。”
他漫不经心地挥舞着手中的枪,这让我感到十分恐惧。出于本能,我情不自禁地用手搂住麦克的腰,手滑到他的茄克后面。他伸出双臂抱住我。这时,我的手触到了他背后的手枪的皮套,我松开了皮套的夹环,把小手枪拔了出来。
麦克收回一只手,我迅速将枪柄送向他张开的手掌心。他轻轻吻了我的面颊,并没有急于从我这里接过手枪,而是又将手臂垂到米丹看得见的地方。
我主动和米丹搭腔:“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可得感谢你那个办事极讲效率的助手芬吉小姐,这两天她可真帮了我不少忙,是她让我知道了你们在哪儿。”他邪恶地笑着,继续道,“你知道吗?从你让我待在酒店房间里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认定了我们是朋友,正是她亲口告诉我关于你的消息,包括你昨晚和谁在哪里共进的晚餐。”
光线开始变得昏暗了。我问:“你昨晚是待在饭店的吗?”
“这样可以使我免受牵连。”
“多德一直疯狂地找我,他以为杀斯科蒂的凶手是我,”我说,“但实际上杀人真凶是你。”
米丹的枪口向上抬了一抬,指着我的眼睛,麦克的手禁不住抽搐了一下,这下可被米丹看在了眼里。
他不耐烦地指着麦克:“你,警官先生,我得看看你手里有什么。”
麦克没有向我看一眼,慢慢地抬起了他的手。我做出胆怯的样子,溜到麦克的身后,好像是要把他当做一堵避风的墙。在他身子的遮掩下,我把枪插到我的腰带上,用我棉制的男式上衣挡了起来。
“警官,别站在玛吉那儿,转过身来。”
麦克照他说的做了,米丹拍了拍他的身子:“警官身上不带武器吗?”
“飞机上不许可。”麦克说。
“那好极了。”米丹说。
麦克转过身又站在我身边,他的手触了触我茄克下面的枪柄,确信枪还在那儿。
米丹又挥舞着他的手枪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帮我把这些收藏品包起来以便装船,对此我将非常感谢,我有辆卡车等在门外。”
麦克斯握紧了手中的斧子柄。
“你可以拿走一切,米丹,把不需要的东西扔掉吧,”我说,“你并不需要那手枪。”
米丹走过来检查我们的发现,我们找到的所有东西部放在架子边。摸着翡翠跳舞人像,他得意地笑了。但他并没有忘了我们的存在。
“剩下的在哪儿?”米丹盘问道。
“我们没有开最后一个橱柜的钥匙,”我说,“其余的都在你面前。”
“那里面一定还有更多。”米丹用贪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那个橱柜,然后他又直直地盯着我,气冲冲他说,“在我来之前,你一定把许多东西从这儿运走了。快说,把那些东西运到哪里去了?”
“我过去从没见过这些东西,我没把它们拿走。”我说。
“那它们都到哪儿去了?”
“根据我的猜测,”我说,“在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它被用来换了房子和汽车,被用来开了几家生意,偿还了一部分债务,这里就是剩下的全部。”
“什么?房子和汽车?”米丹心神狂乱,歇斯底里,他拾起一个空盒子又扔到地上,左手的枪在房子里指来指去,“就为了换房子和汽车,就为了这些废物,就可以卖掉我们的民族,我们的人民的珍贵遗产吗?”
麦克平静他说:“小心你手里的枪,留神别走火。”
米丹不再四处挥舞手枪,僵直地把枪举在身前,他的脸仍然因为兴奋而泛红,但整个人平静下来。
我说:“一直到昨天晚上,我都没有意识到这里会藏有什么东西。要不然的话,我早就把它交给官方的权威机构了。”
“那你认为什么是权威机构呢?是你们的政府还是越南政府?现在我可要把一切都带走了。快说,最后那几个门的钥匙在哪里?”
“你那儿也会不安全了。”多德用Q38手枪指着米丹的胸口,一字一字他说着从洗衣间走下楼梯。他看上去很糟糕,右臂绑着三角带,脸上的伤口和我一样,刚结了红色的疤。
“米丹,”多德用一种努力控制着的慢慢的声音说,“把你的枪放到第一个橱柜里,然后关上柜门。”
他用枪指着米丹,这使得米丹不得不乖乖地照他说的办。我们都为身边少了一个米丹这样的威胁而松了一口气,可是多德无异于是另一个炸药包。
麦克斯碰了碰我的手,压低声音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我瞥了一眼手表。天啊,凯茜和父亲随时都可能会来。无论这里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卷进来。
麦克对多德说:“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我是刚刚过世不久的斯科蒂·麦戈温先生的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