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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我的精神状态使他们担心,而反过来那又使我担心。这是一种恶性循环,它使情况更加恶化。
我越是感到不好,他们就越使我感到不好。在我看来,唯一的解决办法在于离开家里几天,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去。”
“譬如像伯利斯顿?”
“如果我要离开的话,我总得到一个地方去,是不是?我可以到任何一个地方去,随便哪个地方都可以。”
“你说对啦,先生!在这个广阔的世界上你到哪里去都可以。但你却不得不到伯利斯顿去。你对这个怎么解释?”
“我没法解释。”
或许在那个时候我会大声叫嚷起来,他们就会相互会意地使眼色,因为他们的经验告诉他们,叫嚷的人就是陷入困境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来到我去的那个地方。
我的精神快要崩溃了,我的健康状况不容许我作合情合理的思考。我是漫无目的地离开的。我相信出外旅行会对我有好处。我来到伯利斯顿纯粹是碰巧。”
“就这些,其他没有了?”
“没有了。”
“你到那里去是完全出于偶然?”
“不错。”
“你肯定是这样的吗?”
“是的。”
“你离家的时候跟你妻子说是去伯利斯顿。”
接下来是恶狠狠地咧嘴一笑。
“我说了吗?”
他竭力想争取时间,拼命地思索着。
“她说你是这样说的。”
“她错了。”
“你的两个孩子听到你对她说的。”
默不作声。
“他们也错了,嗯?”
默不作声。
“三个人都同样听错了,是不是?”
“或许我确是跟她说了——但是我记不起跟她说过。肯定是头脑里的某一地方有着伯利斯顿这一地名,可以说我是不加思索地去那里的。”
“所以你就去了一个连上帝也记不起来的破地方,是不是?这里的人多半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可你却知道。你刚说过,它肯定留在你头脑里的什么地方。它怎么会来到你头脑里的呢?是什么东西把它放进去的?”
“我不知道。”
“你的档案上写明你不是出生在伯利斯顿。你并没有在那里结婚。你的妻子不是那里的人。从表面上看,你和那个地方并没有一点儿个人的联系。
你为什么要去那里?”
“我已经跟你说过几十次了。我真的不知道。”
“你为什么认为有必要对这次旅行说那么多假话?”
“我没有说假话。我告诉我妻子我将去那里,那是你们自己提出的证据。”
“别管我们的证据——你只需考虑你自己的问题。你对马卡姆说,你跟亲戚有麻烦,可你妻子对这一点也不知道。你跟你妻子说,你是因为公事才被派去伯利斯顿的,可你的上级断然否认了这一点。你告诉一个出租汽车驾驶员和一个店主,说你在寻找一个可建造工厂的地点,而事实上你根本不是在做那种事。”
“我不想让马卡姆知道我感到很糟。”
“为什么不?”
“我不希望他认为我跟不上这节奏。给人家一个软弱无力的印象是没有好处的。”
“是吗?嘿,你的解释是没有说服力的,不经一驳。雇员有病,自己说出来,然后让他休息,这是完全正常的。厂里的工作人员中,今年有百分之十的人在不同时期都曾由于这个原因而没有去上班。为什么你认为你的情况是特殊的呢?”
默不作声。
“你对你妻子说的那些谎话又怎么解释?一个人没有适当的动机是不会欺骗一位迷人的妇女的。”
“她已经在深深地为我担心了。我不想再增加她的忧虑。”
“好吧。所以你就去了伯利斯顿,并且要在那里寻找一个适宜于建造工厂的地点。我们有两个证人可以证明这一点。是不是你自己想在那里开展业务?你打算搞什么行业?伯利斯顿又没有铁路,为什么要把工厂建在那里?“是证人弄错了。”
“两个人都错了?”
“是的。”
“哼!他们像你的妻子和孩子—祥,都患着妄想症,是吗?奇怪,每个人都误解了你的意思,是不是?”
没有回答。
“医生鉴定那个女孩子是被谋杀的。在可查到的所有嫌疑犯中,只有你才有机会,而且我们相信,有动机。这件罪行已经被搁置了20年,在这20年里,你让自己成为一个体贴的丈夫,出色的父亲和体面的公民。”
默不作声。
“然后,由于一种非常奇妙的巧合,就在那件谋杀案暴露后,你对这一切都感到了厌倦。更巧的是,你突然决定要休假了。在所有的地方中到哪里去休假呢?伯利斯顿!”
默不作声。
“别再让我们胡扯了——我们已经费了够多的时间了。让我们来看看一些基本事实吧。那项消息使你紧张不安,因为你确实有理由要紧张不安。你不得不去核实一下。你不得不去查一查警方是否已经怀疑什么人了。要不然你晚上是睡不着的。”
默不作声。
“先生,你已经被团团围住了。这些材料足以使任何陪审团认为你有罪。坦白是你唯一的希望,至少会保住你的脑袋。”他停了一下,瞪了他一眼,然后轻蔑地把手一挥,“把他带走。在他的律师来到之前让他先考虑考虑吧。”
布兰森不难想象出这整段可怕的谈话。在谈话中,他将被指定担任那个走投无路的坏蛋角色。到结局来临时,是不是真的会出现那种情况?想到这里,他脉搏就砰砰地多跳了几下。
《怪异武器》作者:埃里克·弗兰克·拉塞尔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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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困境
当他到达汉伯雷的时候,这种忐忑不安的感觉已经烟消云散了。他说服自己摆脱了这种感觉,他的依据是:无根据的预测和最终的实现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未来是由上帝掌握着的,而并不存在于这份活跃的幻想深处。最糟的事情或许永远不会发生,万一发生了,那么当他落到那一地步时,他将面对着它。
在离他居住的旅馆不远的地方,找到了汉伯雷报社。他走进去,对柜台后面一个瘦削的、脸色灰黄的年轻人说:“你有过期的报纸卖吗?”
“你要的是多少期以前的?”
“就从上一期开始。”
“有的。你要多少?”
布兰森思索了一下,然后说:“我要12份。”
“你意思是说要12份上一期的报纸?”
“不,我要最近12期的报纸各一份。”
那人把报纸找出来交给他。布兰森付了钱。回到旅馆,他锁上房门,在靠窗口的桌子上把一捆报纸打开,开始检查起来。他花了一个多小时,逐页逐栏地仔细查阅了每份报纸,什么都不漏掉。
这些报纸是从上星期起直至三个月之前。报上登载了镇上发生的一起火灾,两三次抢劫和几起汽车偷窃案,镇外的一起自杀案以及40英里外发生的一起惊人的枪杀事件。伯利斯顿和它的附近似乎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针对这一情况他能想出两种解释。第一种是:提起树下尸体的那个卡车驾驶员听到的或许是发生在其他地方的一件相似的案件,而他误以为是发生在这里。他一想到压在自己身上的犯罪担子可能会卸掉而由另一人承担时,就捞到了一丝希望。
另一种可能是:卡车驾驶员的故事或许是完全正确的,但他指的是一起比他布兰森所设想的更早发生的事件。那个家伙当时的态度却并无此含意;正巧相反,他给人家的印象是:他所谈的事情是在相当近的日子里发生的,就在最近几天,也可能在前星期。正在倾听的布兰森从卡车驾驶员那里得到的印象是:这项消息还没有来得及过时。
但是他的头脑再一次感到了一时的晕眩。到现在为止,他一直想当然地认为:可能在进行搜捕的权力机构只追踪了他一段很短的时间;但是,如果事实上他们已经追踪了他三个多月,那现在他们可能就在附近,就紧紧地跟在他后面。或许此时此刻他们正在他家里,向脸色苍白、心烦意乱的多萝西连珠炮似地提问题。
他坐在房问里,全力对付着他的困境。自始至终,他一直在应付着由自己的耳朵引起的一连串的惶恐不安。现在,他正在设法培养—种抵抗这种不安的力量,此时此刻他能想象出电话线上的嗡嗡声——质问多萝西的人正在动员伯利斯顿或汉伯雷的警察们行动起来。一两天之前,只要想到这点就会使他再次逃跑。但现在他可不跑了。他会静待事态的发展,一直等到早晨,看警察会不会来抓他。
他必须在那里过夜,因为这时候报社已经关门了。要到明天才能再弄到几份过期的报纸。他打算在没有找到他正在寻找的东西、或没有使自己确信在这里找不到这东西之前,他不得离开汉伯雷。不论要冒多少风险,这件事必须按这种或那种方法解决妥当。
他把那些毫无用处的报纸扔进废纸娄,擦了擦下巴,决定在晚饭前先刮刮脸。他开了手提箱上的锁,然后怀疑地打量着它。里面的东西摆得齐齐整整,他的行李原封不动,一件都没有短少。从他童年时代起,他对打点行李就挑剔得有点儿荒唐。他和大多数这类人一样,如果有什么东西被翻动过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现在手提箱里的东西几乎、但并不完全和他放进去时一模一样。他肯定,手提箱里的东西是被倒空后再放进去的。
他又不能绝对肯定,但他仍然认为他的猜测是有道理的:有人开了他的手提箱,并对里面的东西作了迅速和熟练的检查。他们在找什么呢?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找到一个答案,那就是:能证明他有罪的证据。他作了推论:一个小偷是不会费心把里面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放回原处,并锁上手提箱的。只有政府的搜查人员才会尽力遮盖搜查行为。
他检查了箱子上的几把锁,看是否有凿过或用力撬过。但几把锁上都没有刮过的痕迹,开起来也很方便,会不会是他弄错了?会不会在他上次开过后无意间把手提箱碰撞了一下,从而把它摇松了?以后的几分钟,他在房间里仔细寻找,看有没有摁灭的烟蒂,或是其他可看作表示有人闯进来过的任何东西。他什么也没找到。床和衣橱也没有被翻动过。他没有任何证据。唯一的依据是他大惊小怪地相信一条备用领带是应该从左向右摺而不是从右向左摺的。
然后,他站在靠窗口的地方,把身子遮住半边,注意看下面的街道,看有没有迹象表示这家旅馆正被监视着。他也没有发现什么。过路的人很多,但根据他的观察,在20分钟内没有同一个人在旅馆门前走过两次。
当然啰,政府派来监视这个地方的任何人是不必留在外面的。他可以待在这个旅馆里,可能就在走廊里闲荡,摆出一副在等待什么人的神气,也可能就在柜台后面,装得好像是一个临时加班的接待员。布兰森到楼下看了看,在休息处见到的只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女士,正在聊着天。他无法想象其中的一个人正在紧紧地追踪一个杀人犯。在柜台上值班的接待员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小个子,瘦小得可以塞在警察制服的一个裤管里。布兰森走到他面前。
“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来找过我吗?”
“没有,布兰森先生。”
“领过什么人去我的房间吗?”
“没有,先生,据我知道没有。”
“哦。”
“出了什么事吗?”接待员问,注视着他。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人在我房间里偷偷地走来走去。”
“少了什么东西吗?”接待员又问。
“没有,什么也没有少。”
接待员如释重负。说:“或许是收拾房间的女服务员吧。”
“有可能。”
布兰森低下头来,感到很不自在。旅馆登记簿完全翻开着,几乎就在他鼻子底下的登记簿是朝着接待员放的,写的字是颠倒的,但只过了一小会儿工夫他就意识到他看到的是什么了。他心不在焉的注视着,头脑里乱糟糟的,直到最后他的眼睛看出了上面的字:约瑟夫·里尔登,13号房间。
“谢谢。”他对接待员说。
他噔噔噔地走上楼来,坐在自己的床沿上,把手指绞在一起,又放开,心里在试着估计这世界上可能有多少个里尔登。或许有六七千个,或许更多。
无从知道,没法说清。再说,厂里那个身材过份瘦长、眼睛圆圆的窥探者不一定就叫约瑟夫。他可能叫达德利,或是莫蒂默,或是除了约瑟夫以外的其他任何名字。
尽管如此,这总是一种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