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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五章 崩溃(二)
更新时间:2008…6…24 15:04:30 本章字数:2348
没有人能形容谢小楼此际复杂的心情。
暴戾、狂怒、失意、空虚、羞愧、气恼、悲哀、焦燥、落寞与颓丧,还有各种矛盾与困惑一齐郁结在他胸间,使他的灵魂刹那间沉浸在一种深深的绝望里面,无法自拔,更无法解脱!
他呼吸局促,冷汗如雨。
他惊恐万状,坐立不安。
他全身发冷,四肢哆嗦,特别是一双手抖得最厉害,到后来几乎要连一张轻薄的信纸也拿不稳了!
什么叫“恩断义绝”?
什么又叫“后会无期”?
这八个字,一个字就像一把刀子,割在谢小楼的身上,割得他体无完肤,伤痕累累。
这真是白灵说出来的话么?
信未读完,谢小楼的喉咙就已塞住,哭不出声音。
可他每往下读一个字,眼泪就会往下坠落一颗。
信未读完,他的眼泪又已将流干。
在莹莹的泪光中,他极尽目力,仔细观察和辨别着他手上的信,生怕这封信是假的。
但他很快又相信这封信不是假的。
因为他认得白灵的笔迹。信封和信纸上的每一行字、第一句话,他都相信真的是出自白灵之手。
而且白灵已经嫁人的“事实”,也与她父亲白礼诚亲口所说的“真相”完全吻合。
“既然一前一后我所听见的所看见的都是事实,铁铮铮的事实,”谢小楼心想,“那么我还需要怀疑什么,我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至此,他的精神,他的思想,他的全副身心,已然完完全全地崩溃了!
他突然发疯似地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他又狂咳不止。
紧接着,他开始感到眼前发黑,呼吸困难,浑身乏力,四肢酸软,整个人烂泥般瘫倒在床上,缩蜷成一团。
与此同时,他的鼻涕和口水也已一齐流出,身上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都像癫痫似的出现了痉与抽搐的现象。
——他的毒瘾又发作了!
床头边,壁橱内,还存放着最后一点吗啡溶剂,装在一支已多次重复使用过的塑料注射器里。
谢小楼在慌乱中强打精神,用臂肘支撑着上身,歪歪斜斜地挨着床头坐了起来,伸手打开壁橱上的抽屉,从中摸出了那支塑料注射器,又在自己胳膊下方找到一处静脉,对准那位置将针头埋入皮肤,将塑料管里的吗啡慢慢注射进去。
吗啡药效霎时发作,幻觉与快感汹涌而来,使他顿觉呼吸酣畅,四肢酥麻,整个人惬意非常,仿佛正做着一个妙不可言的美梦一般,从头到脚都飘飘然。
恍惚之间,宛如隔世。他突然发觉墙角边的穿衣镜内,似乎有个他再也熟悉不过的窈窕身影,轻移莲步,婀娜多姿,袅袅婷婷地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谢小楼精神一爽,眼前一亮。
——白灵!真的是她!
镜子中的白灵,端庄秀美,煞是好看:那一绺乌黑亮泽、飘逸动人的秀发迎风摇曳,千丝万缕;那一袭量身订做的婚纱,瀑布般泻下;那一对春葱般的柔荑穿着白色手套,右边食指上戴着谢小楼送给她的白金戒指,在头顶一盏巨大的圆形吊灯底下闪闪发亮,放射出耀眼夺目的璀璨光芒;那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睛正含着无限憧憬和浓浓笑意,而嘴角两旁那两个浅浅的、甜甜的小酒涡,则预示着她的蜜运正稠,因为她终于找到了幸福美满的人生归宿,她总算遇见了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这个男人外形俊朗,一表人材,潇洒倜傥,风度翩翩。他对白灵情深款款,爱意绵绵。
这个男人,可不就是谢小楼么?
是的,谢小楼心目中的准新娘,也正是像她这样!
是的,穿衣镜内反映出来的地方正是一座将要举行婚礼的教堂,白灵正是一身新娘的打扮,所以她看上去才会比平时更加明丽照人,艳压群芳!
谢小楼如痴如醉地瞧着这一切,心跳怦然,眼花缭乱。他几乎要忍不住对白灵大声称赞。
片刻,客似云来。前往祝福这对新人的来宾井然有序地挤满一堂,而婚礼进行曲也正在这时开始奏响。
但偏偏与此同时,怪事突然又发生了——
不知为何,白灵脚下的红地毯竟开始不断地自动向前伸展!
路因此越走越长,白灵的心里越来越慌。
谢小楼眼睁睁的望着这奇异的景象,越望心里也越慌。
怎么办这下该怎么办?
两人正在惶惑不安,人群里猛地冒出一个身材硕长、满脸胡渣、面目可憎的独眼大汉!
只见他大大咧咧地冲上前来,不由分说,就将白灵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朝教堂大门奔去!白灵吓得花容失色,拼命挣扎呼喊,奈何这人膂力甚强,把她紧紧箍住不放!
这人公然横刀夺爱、明抢新娘的“壮举”,突兀、迅速、蛮不讲理,瞧得在场众人个个呆若木鸡。
等他们都反应过来的时候,独眼大汉已将奔至教堂门口;他们这才一哄而散,潮水般跟着涌向教堂门口,争先恐后地追了出去。
此时此刻,奏乐忽停。
刹那之间,金碧辉煌、流光溢彩的教堂,在镜中只留下一个空荡荡、静悄悄的画面,看不到一个人影,听不见任何声音。
“白灵!白灵”
谢小楼口中不停呼唤着白灵的名字,惊慌失措地跳下床,光着脚冲向那面镜子。
可是他刚冲到镜子前面,镜内的一切却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好像一个被人拔掉插头的电视屏幕似的!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崩溃(三)
更新时间:2008…6…24 15:04:30 本章字数:3453
谢小楼一下刹住脚,呆头呆脑地看着空洞的镜面,一脸疑惑而茫然。
隔了好一阵子,他才慢慢开始醒悟——原来镜内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幻影!
虚假的、永远可望不可及的幻影,偏偏比海市蜃楼还要更加真实,更加诱人,更加引人入胜!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连一面镜子都会这样三番两次地戏弄人、折磨人?
这肯定是因为这是一面魔镜,被施了法术、下了咒语,可以给冤魂厉鬼藏身的魔镜!
谢小楼一边这样想着,狂怒与暴躁就一边跟着来了。
他于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突然向后倒退两步,伸手从窗台上抓起一只烤瓷烟灰缸,狠狠地朝这面镜子砸过去!
只听“哐啷”一声巨响,这面镜子被砸得稀烂,轰然而倒,化成无数玻璃碎片!
“哈哈哈”砸烂镜子的这一瞬间,谢小楼心里感到说不出的痛快,顿时捧腹大笑起来!
只可惜他笑没多久,那点吗啡的药效就过去了。
他又开始不停地打呵欠、流鼻涕、揉眼睛,喃喃自语,萎萎蘼不振。
这时候,大厅里的挂钟忽又响起。“咚、咚、咚”一声比一声沉重,一声比一声郁闷,仿佛一个身患绝症、无药可救的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走向尽头时唇角边发出来的叹息。
谢小楼的唇角边,也正在发出这种叹息。
生命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一处让他感觉值得留恋!
整个世界对他而言,也已经没有任何一处让他感觉值得留恋!
既然如此,生有何欢?
那么——死,又有何惧?
秦芳赤裸着身体,从被窝里面钻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白礼诚也赤裸着身体,从被窝里面钻了出来,气喘得比秦芳更粗。
他已从秦芳身上得到最大的满足。
完事之后秦芳下床,倒了一杯水。
白礼诚仍靠在床角,点起一支烟。
秦芳喝完了水还在喘气,边喘边说:“没想到你的床上功夫真的还很不错。”
白礼诚得意地笑了笑:“哦,是吗?比起谢小楼那家伙如何?”
秦芳随口便答:“不相上下。”语声稍顿,忽然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又自言自语地说:
“不晓得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他会没事的。”白礼诚又笑道,“他还这么年轻,哪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正是因为他太年轻,我才担心他看了那封信之后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倘若刚才咱们在被窝里忙活的时候,你也说出这种话,我会毫不客气地赏你两耳光的。”
秦芳嫣然一笑,侧转过身问道:“那么现在呢?”
白礼诚干咳两声,道:“现在当然无所谓了。”
秦芳瞪眼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需要的时候就把我们女人当作宝,千方百计想得到;不需要的时候就把我们女人当作草,千方百计想甩掉!”
白礼诚非但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反而涎着脸诘笑道:“你们女人不也一样?不看别的,光看你对谢小楼的态度就知道。”
秦芳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淡淡道:“我承认,我是对他不够好,我辜负了他对我的一片情意。可是这错不在我,是他先把我辜负了。你知道吗,他在陪其他女人睡觉的时候,居然也会情不自禁地不停念叨你那个小女儿的名字?”
白礼诚道:“那你不如干脆说这全都是白灵的错好了!”
秦芳道:“不,当然不是。这也不能去怪白灵。”
白礼诚道:“哦,那这应该去怪谁好?”
秦芳道:“我不知道,反正感情的事,怪谁都不好。”
白礼诚道:“这就对了。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你又何必太过自责?”
秦芳道:“但不知为什么,我今晚右眼皮老是爱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真的有点害怕小楼会出什么事。”
白礼诚也忍不住叹道:“既然如此,你马上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他有没有出事了?”
秦芳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
于是她走到床边,掀开枕头,拿起了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
偏偏就在这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有人给她打来电话。
她定神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朝白礼诚悄然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这才把手机拿起来接听:
“喂,你好”
“好”字刚说出口,手机里就传出了一个女人破锣般凶巴巴的声音:
“好个屁!秦老板知道我是谁吗?”
“怎么不知道?”秦芳当下陪着笑道,“你是龚楚燕龚小姐呗!”
“嘻嘻”对方说话的语调顿时降低了些,口齿不清地说道:“算你聪明,秦秦老板,你你猜对了。”
“哪里用得着猜?你那把鸭公嗓子人间少有,我随时听得出来。”秦芳调侃道。“不过,龚小姐,你好像喝酒多了,说起话来有点醉醺醺的。”
“不,我没喝多,没没有醉”
“说自己没喝醉的人,往往就是要喝醉了。来吧,咱们不谈这个了,谈点别的:龚小姐这么晚了还找我干会么?”
“怎么?你还好意思问我?”对方不答反问道:“你忘了咱们咱们之间的约定了?”
“约定?”秦芳不由一怔,“什么约定?”
“你不是曾经跟我介绍说,你们旅馆里来来了一批新的男公关,其中有一个叫什么谢小楼的小伙子,长得相当不错,叫我有空去玩玩么?我上次本来是想去的,可是没没有去成。我我今晚闲着没事,又想过去玩玩,你你说怎么样?”
秦芳很有耐心地听对方说完这一串结结巴巴、吞吞吐吐的话,略一沉思,这才回答:“龚小姐说的是哪里话,既然是龚小姐开的金口,我哪里敢说个‘不’字!”
“那好你开个价!叫那个小伙子陪睡一晚,要要多少钱?”
“一万二。”
“什么?”对方听了秦芳报给他的价,显然很有些吃惊,“一万二你不去银行抢还快点!喂,老老实实,给打打了折,一万块齐头数,如何?”
“一万块”秦芳又静静地想了想,终于点头答道,“那好吧,一万块就一万块,龚小姐几时能来?”
“我现在在你们旅馆附近的一间酒吧,很快就会过去你那里!”
“那好吧,你只管过来就是。我现在立刻就给小楼打个电话,叫他好好准备一下。”
“好的,谢谢再见。”
“再见。”
秦芳刚挂手机,就听见白礼诚在耳畔问道:“谁打来的电话?”
秦芳咬了咬唇道:“‘好运来’夜总会老板龚建南的二千金,名叫龚楚燕。”
白礼诚道:“她要来干什么?”
秦芳道:“包夜——而且指定要小楼陪她。”
白礼诚讶声道:“这种时候要那小子去接客?他他能行么?”
秦芳道:“不行也得试一下。”
白礼诚道:“因为龚小姐出得起钱?”
秦芳默然点头。
白礼诚叹道:“你这样做,总有一天真的会把那小子给害死的!”
秦芳勉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