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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立即报了警,叫了救护车,把白崇武送往医院抢救。
第二天,生命垂危的白崇武渡过了危险期。
但他却等到第三天才苏醒。
他苏醒的时候,精神恍惚,仿如隔世,而且身体相当虚弱,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除了洋野夫人和白灵,白氏家族里所有尚在人世的重要成员,全部都在他的身边。
这当中当然也包括了白家的长子、他的亲生哥哥白崇文。
他刚悠悠地醒转过来,白崇文就跟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本应该知道白崇文为何要向他道歉;然而,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白崇文时的那种眼神十分陌生,就好像从来不曾认识过这个人。
他望着其他亲人时的眼神也一样。
不但如此,当他听见白崇文口中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时,反应竟是另外三个字。
“你是谁?”
他紧皱着眉头,表情相当纳闷。
白崇文浑身一震,感到非常吃惊。
所有人都感到非常吃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他的精神曾经受到严重打击,而且因为他吞服了大量安眠药,造成脑部神经系统受到严重损伤和破坏,从而导致神经衰弱,智商降低,记忆力明显衰退,甚至有可能完全丧失。也就是说,他患上了失忆症和思觉失调症。”
当时在场的脑科医生这样解释道。
失忆?!思觉失调?!
白崇文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那么,”白崇文难过得眼睛发红,热泪盈眶,赶紧向这医生追问,“他所患的这两种症状,何时才会消失?”
“很抱歉,关于这个问题,我无法准确回答你。”这医生叹了口气如是说,神色显得那样爱莫能助与无可奈何,“不过我有必要提醒各位,作为患者家属,你们应该作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因为”
“因为什么?你快说!”白崇文霍然转身,拼命摇着这医生的胳膊,摇得他全身骨头都几乎快要散架了。
“因为患者送院抢救之时已经休克,脑部严重缺氧,能够安然渡过危险期、捡回一条性命,已经算是不幸中之大幸。”这医生咬了咬牙,淡淡道,“至于他所得的这两种症状,属于永久性的可能比较大,或许会陪伴他一辈子!”
听完医生说的这一番话,白崇文的心已完全沉入谷底。
所有人的心都已沉入谷底。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对整个白氏家族而言不能不说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打击。
是什么致使这个富甲一方的大家庭在一夜之间,遭受如此巨变?
是上天的恶意安排,还是命运的无情捉弄?
“为什么?”白崇文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潸然而下,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为什么我两年多前欠下的债,不是由我自己来偿还,而是要在两年多后,把帐算在我这可怜的弟弟身上?!”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开口回答他这个问题。
老天爷仿佛正在跟这个大家族玩着一个致命的游戏,凡是参与了这个游戏的人,如施玉容、白礼诚和白崇武,都注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白氏家族在奉阳之所以有如此之大的财力、势力、名声和地位,并非全靠合法途径和正当手段得来;在所有家族成员当中,做过投机倒把、造假走私生意的本已不在少数,而在发家致富之后为富不仁、作恶多端的则更是不乏其人。
善恶终有报。如果说这短短数日来发生的一连串怪事统统都是报应的话,那么,下一个要遭报应的人会是谁?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在场许多白氏家族成员都不知不觉地低下了平时看起来要么是高高在上、要么是神气活现、要么是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头,心里都很混乱,都很忐忑不安。
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要过到几时才会终止?
正在大家都感到一筹莫展之际,竟然听见白崇武又向白崇文问出了这样一句:
“施主究竟是谁,何以不答我的问题?”
这句话问出口来,更让大家觉得莫名其妙,不可思议。
白崇文又是浑身一震,眉头紧蹙道:“我叫白崇文,是你的哥哥,你是我的弟弟,你”
一语未了,已被白崇武大声打断道:“不不不,我是出家人,是个和尚和尚尘缘已了,没有什么亲人,更没有什么兄弟!”
又是一句让大家都一头雾水、满腹狐疑的话。这回连医生都给吓着了,喃喃道:“看来他简直就是个神经病,而且病得还很不轻。”
大家听闻都忍不住面面相觑,摇头苦笑,有的甚至还笑出了声音。只有白崇文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继续和白崇文交谈道:
“不,你不是和尚,你没有出家。再说这里是医院,不是寺庙,而是你身上所穿的并非僧袍,你的头发也还长在你的脑袋上,并没有剃光。”
“不不不”白崇武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矢口否认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法号静远,从小剃渡为僧,师从慧明大师,住在奉阳东北。至于为何会躺在医院、身上没穿僧袍、脑袋没有剃光,这些问题和尚也想知道答案,诸位施主有哪位知道,可否一一相告?和尚在此感激不尽,先行谢过。”
没有,非但没有人知道答案,而且在场众人十个之中已有九个觉得刚才医生所说的话很有道理,剩下一个觉得就算不是发了疯也极有可能是中了邪。
但是白崇文却仍旧没有放弃帮助他这个唯一的亲生弟弟恢复哪怕是只有少许记忆的念头。
“好。”他说,“既然你硬要自称是个和尚,有个师父叫慧明,那么我来问你,你们住在奉阳东北哪一间寺庙?寺庙里有多少个和尚,当中谁是主持?”
“这个”白崇武顿时有点为之语塞,“这个我倒真的全给忘了,回答不上来。不过我离开寺院那么久,一直没有回去,慧明大师肯定会来找我回去的;而且他昨晚还托梦给我说,他很快就会来这里的!”
他说话时样子认真,态度正经,完全没有一点存心撒谎骗人的意思。
可惜的是他的样子越认真,态度越正经,大家就越会当他是个白痴,越会当他的话是无稽之谈。
只有白崇文,他依然还在坚持,依然觉得事有蹊跷,依然相信白崇武不会好端端地说出这么一些没有来由、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他虽从白崇武口中再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但他此刻心里却隐约产生了一种预感。
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他担心自己过了今天,从此就会无缘再和他这个唯一的亲生弟弟相见。
于是他前脚刚踏出病房,后脚就立刻派人四下打听奉阳东北面是否真的有一间住着一个叫慧明的和尚的寺庙。
结果他得到的答案既让人感到失望和沮丧,又让人感到啼笑皆非,更加觉得白崇武口中说出的那些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若是传了出去定会贻笑大方——奉阳东北面根本就没有寺庙,连一间都没有!
然而不幸的是,谁都没有想到白崇文当时心里产生的那一种不详预感,当晚就赫然变成了现实!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皈依(三)
更新时间:2008…6…24 15:04:34 本章字数:1688
午夜。
医院大楼里灯影寥落,寂静非常。
419号病房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窗外,夜色茫茫,暮霭沉沉。
起风了。深霄的风寒冷如刀,砭人肌骨,非但没有驱散冥雾,反而使四周烟雾更加氤氲。
有风掠过窗户。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笺突然被风吹了进来,不偏不倚,正好飘落在病床上,遮盖住白崇武的脸庞。
白崇武本已昏昏入睡,睡得很沉,但却不知为何,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披衣起坐,伸手点灯。
灯光黯淡,与他手中那张纸笺一样呈现出一种鹅黄色,有如古时候的圣旨。
白崇武聚精会神地把那张纸笺捧着来看,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似的表情,真的好像是在读一道圣旨。
那道“圣旨”上面竟只有六个字:
喃无阿弥陀佛
这是一句佛偈。若是换作别人被它无端挠入清梦,一定会不知所云,将那张纸笺索性揉成一团,随手扔掉。
但白崇武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像一个诚心向善的佛门弟子那样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口宣佛号:“阿弥陀佛。”
然后他又睁开眼睛,梦游般掀了被,下了床,开了门,拿着纸笺光着双脚走出病房。
他目光呆滞、面孔木讷地沿着走廊向前走着,一直慢慢走下楼梯,再抄门诊部后院的角门里走了出去。
走不多时,他来到一片荒无人烟、正待开发的丘陵地上。
夜更深,雾更浓。
寒风凛冽,一阵阵呼啸而过;落叶混合着杂草,在半空中飞舞盘旋。
白崇武的衣着很单薄,但他却仿佛丝毫不感觉冷。
他跨过一个草长及膝的丘陵,忽然驻足而立,双眼四下张望,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片刻,浓雾中幽灵般出现一条人影,朝他迎面走来,那人步履虽慢,而且正逆风而行,但却不知为何,只是一眨眼工夫便已行至白崇武的跟前。
白崇武看着他,一动不动,但呆滞的目光里却渐渐有了一丝神采,牙缝里也渐渐迸出了两个字来,道:“师父。”
原来那人赫然竟是一个头戴僧帽、手持佛珠、身穿布衣芒鞋的老和尚,年逾六旬却仍目光炯炯,精神矍烁,乍看上去就像是一位相貌威严、虚怀若谷的得道高僧,无论谁望见了都会禁不住对他肃然起敬,产生仰慕之意。
难道他就是白崇武今天在医院醒来之后口中所说的那位“慧明大师”?
没有人知道,只有白崇武自己心里最清楚。
“阿弥陀佛。”但见这老和尚将白崇武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这才双手合十,仰天长叹了一声,淡淡说道:“静远,想不到你心里竟还有我这位师父。”
白崇武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毕恭毕敬地回应道:
“弟子静远,自小剃渡为僧,遁入空门,诚心向佛,从无二意,师父养育教诲之恩,更是永世铭记,没齿不忘!”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好,很好。”老和尚眼神里似已流露出几分笑意,“那师父再来问你:你是否真的已经摆脱十丈软红,情丝困挠,确定自己尘缘已尽,决定重新皈依我佛?”
“是。”白崇武回答得不假思索。
“阿弥陀佛!一花一世界,一木一菩提。静远,还记不记得后面两句?”
“弟子记得:回头才是岸,去去莫迟疑。”
老和尚说完,长袖一拂,转身就走。
白崇武见状,连答应一声也来不及便霍然从草堆里站起,紧跟在老和尚后边,大步离去。
他站起身来的刹那间,一身穿着打扮居然变得与老和尚一模一样,就连头发也不知何时已被剃得精光!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很快便一齐消失在这茫茫夜色、沉沉暮霭里。凡尘浊世中,从此再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踪迹
这就是白崇武的结局。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皈依(三)
更新时间:2008…6…24 15:04:35 本章字数:1688
午夜。
医院大楼里灯影寥落,寂静非常。
419号病房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窗外,夜色茫茫,暮霭沉沉。
起风了。深霄的风寒冷如刀,砭人肌骨,非但没有驱散冥雾,反而使四周烟雾更加氤氲。
有风掠过窗户。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笺突然被风吹了进来,不偏不倚,正好飘落在病床上,遮盖住白崇武的脸庞。
白崇武本已昏昏入睡,睡得很沉,但却不知为何,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披衣起坐,伸手点灯。
灯光黯淡,与他手中那张纸笺一样呈现出一种鹅黄色,有如古时候的圣旨。
白崇武聚精会神地把那张纸笺捧着来看,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似的表情,真的好像是在读一道圣旨。
那道“圣旨”上面竟只有六个字:
喃无阿弥陀佛
这是一句佛偈。若是换作别人被它无端挠入清梦,一定会不知所云,将那张纸笺索性揉成一团,随手扔掉。
但白崇武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像一个诚心向善的佛门弟子那样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口宣佛号:“阿弥陀佛。”
然后他又睁开眼睛,梦游般掀了被,下了床,开了门,拿着纸笺光着双脚走出病房。
他目光呆滞、面孔木讷地沿着走廊向前走着,一直慢慢走下楼梯,再抄门诊部后院的角门里走了出去。
走不多时,他来到一片荒无人烟、正待开发的丘陵地上。
夜更深,雾更浓。
寒风凛冽,一阵阵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