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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黑暗精灵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决定把这个传统的仪式继续进行下去。她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放到右胸上,继续这场训话。
“我们地面前,是凶残的敌军。我们的背后,是需要守护的亲人。后退一步,即是家园!愿诸神保佑我们!”
“我们的面前。是凶残的敌军。我们地背后。是需要守护地亲人。后退一步,即是家园!愿诸神保佑我们!”
军官们的眼神微微有些闪烁。所有人都把左手都放到胸前,低声重复着这句有些叛经离道的誓言,接着在泽娜主席的带头下,将醇红的酒液一饮而尽。
女黑暗精灵放下空酒杯,掏出手帕抹了抹嘴,然后猛地一挥手。
“希望在战斗结束之后,还能与诸位痛饮庆功酒,解散!”
军官们一个个鱼贯而出,但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人,还能活到战斗结束地那一刻?
紧张、兴奋和恐惧悄悄爬上了每一个人地心头。但更多的,还是那一份守护家园地责任感。
***
走出泽娜主席的中军大帐,菲里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感觉心情平静了一些。回味刚才那种在诸将面前指点军略,主宰成千上万人生死命运的快感,他竟然不觉有些迷醉。
“唉,这就是权力之毒吗?稍不留神还真是容易上瘾呢!”他不由得出了一声感叹,但很快又有些情绪低落,因为这权力并不属于他,而是从泽娜主席那里临时借用来的。即便是泽娜主席自己,她的权力也要受到方方面面的制约,远不如国王或领主什么的可以为所欲为。民主政治家的权力,在相当多的时候都同声望挂钩。在取得足够的声望之前,任何人都无法把自己的意志临驾于整个官僚集体之上。
何况,他也不认为自己够资格得到这样的权力。
刚才菲里虽然在讲解时表现得信心十足,一副强敌指日可平的嚣张模样。实际上,他也清楚,那个计划漏洞很多,每个步骤都代表着惨重的牺牲和恐怖的战斗。而且,也不能指望这个计划在执行中不出现任何错误。
“呦,看来你似乎很有自知之明的嘛!不过,即便计划的漏洞再多,也比什么都不做强。无论你做了什么,世界都有可能因此而改变;但什么也不做,就什么也不会改变。”
一个悠扬悦耳的女声突然在旁边响起,而菲里的脸上顿时爬满了黑线。
“卡尔萨斯教授,您对我用了读心术吗?您知不知道这是非常不文明的事情!”
但是女教授仍然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哎呀,我这次配属到了你的麾下,不预先打探打探上司的心思,又怎么行呢?”她耸耸肩,作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菲里这才想了起来,八百多帝国本土的残余远征军眼下正由这位前大奥术师掌管,而这支部队正被分派到了自己负责的右翼,理论上还真的是自己的下属。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翻了翻白眼:要是全世界的下级都向你学习,那所有当上司的都要得精神衰弱甚至心脏病了!
虽然如此,在明面上还是不好太过怠慢这位阁下的。他苦笑着转过身,朝卡尔萨斯打了个跟上的手势。
“既然如此,就一起到防线上去吧,咱们再商量商量具体该怎么安排。眼下这一战,还有很多要借重阁下经验的地方呢!”
五十、沙丘之战(5)
虽然殖民地联军一边始终在紧张备战,但是真正的战斗并没有在当天打响。*书院由于进入战场时就已经到了下午,精灵军方面谨慎地选择了暂时扎营休整,同时联络海军舰队——他们也没有想到决战会在海边爆。
决战爆前的夜晚平静到令人感到诡异。夜间视力不佳,甚至还有夜盲症的精灵军也就罢了,殖民地联军明明拥有大量具备昏暗视觉,可以在阴森的地下洞**行动自如的黑暗精灵,却也没有夜袭和骚扰的打算。双方的侦察兵在丛林间进行了规模极小的交手,造成了仅仅个位数的死伤,却都没有获得任何有意义的情报。
精灵军没有动大规模夜间骚扰,一方面是不熟悉夜战,另一方面是人手实在不够。扣掉必要的留守部队,这支前来决战的精灵军不过八千左右的兵力,夜袭动用兵力过多,就会影响到第二天的决战。
而殖民地联军这边……
“让依莎贝拉和坦妮丝两位主教麾下的黑暗精灵动夜袭?拜托,您还真把我那些糊弄人的话当真了啊!”
菲里愕然地望着来提建议的卡尔萨斯,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在确信了对方不是来开玩笑的之后,他终于两手一摊,说了实话。
“这帮子黑皮肤的*女郎确实天生具有昏暗视觉,但是这有什么用呢?她们既没有学过盗贼潜行的技巧,也不懂得如何搞破坏,只懂得面对面的搏斗,而且这还是副业,主业是拷打人!走起路来更是堪比大象,连死人都能被惊得从棺材里跳起来……与其指望她们。倒不如您充分挥自己的潜能,试着召唤个陨石或恶魔什么的还有点可行性……”
“我要是还有这能力,早就重新当上大奥术师了!还用得着到这鬼地方受气?”
***
在度过了一个不那么安稳但也同样不那么紧张的夜晚后,清晨地第一偻阳光终于艰难地透过了层叠的彤云,照亮了灰黄色的荒凉沙滩。*书院尖利的军号声随即响彻四野,唤醒了所有还在拄着枪半醒半梦的士兵。
熬夜留守岗位的军官揉着惺忪的黑眼圈,打勤务兵到军官食堂里领来自己的那一份由肉汤、奶)。:。餐。士兵们则在炊事员的大锅前排成长队,就着咸菜汤啃硬面包,因为是战前地早餐,所以每个人还多得到一点咸肉或香肠。
尽管伙食简单。但是每个人都吃得很香。因为马上将要生的血战,这里的很多人已经注定无法闻到晚饭的香味了。
早饭过后,士兵纷纷进入岗位,菲里骑着一台难看地铁蟑螂。在阵地中来回巡视。这六条腿的东西虽然丑陋,但是用来在沟壑密布的阵地行走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看来仿生学也有其独到的价值。
在他的身边,工程兵们正紧张地对防御工事进行最后的修补,炮兵正从火炮上掀掉防雾水的炮衣,喊着号子将这些粗笨的家伙推上阵地。一般士兵则忙着检查枪械和火药,后勤马车运上来的弹药箱子,在阵地后面堆得像山一样。财务人员抬着装满金币地箱子,向即将投入搏杀的士兵放特别军饷。每个人都把这些钱细心地装进贴身的小钱袋,并且向各自信奉的神明祈祷,希望自己能有活着用掉它们的机会。
但是,从这些士兵的脸上,菲里看不出多少士气。他们或是神情呆滞,脸色木然。或是强装轻松地说笑。但颤抖地双腿和僵硬地面部肌肉都出卖了他们内心的惶恐。虽然不至于临阵脱逃,但要他们视死如归,似乎也不太现实。
看来,我还远远谈不上什么名将啊!菲里在心中长叹。
对一个人来说,想要成为名将有很多难以越过的坎。先要明辨事理。眼光和气度都必须强过普通人;其次要有顽强的毅力与坚定决心,能在艰苦的环境下百折不挠;再次要能做到与士兵同甘共苦。有本事激励起士气;然后还得有敏锐地观察力和判断力,能在瞬息万变地战场上迅速的捕捉到战机,决定是逃窜或进攻。*书院最后,还得有超人地运气,或说对手的配合才行。
而菲里很清楚,他在这几个方面都有所欠缺,自己的成功带有相当大的运气成分,说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也不为过。更糟糕的是,民主政体下的军队从来都不是只有一个声音,大多数士兵对他们的统帅是一个什么样的家伙,都有一个相对客观的认识,这不是宣传手段可以掩盖的,毕竟,这些人就呆在你的身边。
“我前方是强大的敌人,身后是扯皮的政客,统帅的是即缺勇气又缺作战技巧的士兵,并且我本身也不是众望所归的英雄。”他小声地喃喃自语,复述着头脑中从另一个世界里带来的名言,不由得有些黯然。自己的情况和那位天才的将领何其相似,但是,我有那种出神入化的战术能力吗?
他摇了摇头,从铁蟑螂上站了起来。
便没有办法让部下少流鲜血,我也至少要让他们打起则,等待我们的只有毁灭……”
……
正当士兵们低头整理装备,垂头丧气地作着最后准备的时候。一个略带沉闷,甚至听上去有些木纳声音却响了起来,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让每个人都可以听见。
“一场激烈的战斗就要爆了。在这里,我不想谈论这次战斗的重大意义,也不想谈论什么荣誉、信念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对于在这里浴血搏杀的你们而言,这些空虚的名词都没有什么意义。”
士兵们愕然地抬头,四处张望,现他们的指挥官正站在一台铁蟑螂上,用扩音魔法向大家表着演讲。
“我知道,你们都很害怕。害怕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也一样害怕,这没有什么好羞愧的。真地,只有爱惜自己生命的人,才会懂得关爱别人。如果有人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惜,那又怎么能指望他还能替他人的性命着想呢?对于这样不正常的家伙,我想应该没有太多人愿意与他们共事的。即便是需要杀人流血的军队,也不是疯子的集中营吧!”
—
少数几个士兵笑出了声来,但大多数人都神情严肃地侧耳聆听。
“我知道,很多人都对战斗的胜负感到迷茫,我也是一样。
千变万化的战场上。每一个人都无法预料到下一刻会生什么。但是,就像那句老话里说地一样,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糖,你永远也不知道你会尝到什么味道。我想。这场战斗也是一样,我们不知道战斗会有什么结果,但是如果动摇和放弃了,那就只能有一个结果……”
菲里的声音继续在阵地上响起,有点罗嗦,有点口齿不清,语调也非常平淡,没有什么慷慨激昂的话语。但是巨熊军团的全体官兵都在静静地听着。
“对于不可捉摸地未来,我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够得到战神的庇佑。我只是告诉自己。当我做一件事的时候,我就要尽力去做好它。我很感激你们能聚集到我的麾下,让我得到了我所能得到的最好的士兵。我一直在尽我最大的努力做好你们的指挥官,虽然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做到了,但是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做到了你们最好地……”
巨熊军团的的士兵们直起了腰,一言不。甚至有人感觉鼻子酸酸的。不知怎地流下了眼泪。
“尽管有些结果或许我们无法改变。正如,人总是要有一死一样。不过至少我们可以选择,是堂堂正正地战死,还是在上战场前就畏畏缩缩地吓死。我希望大家都能有勇气去面对这即将到来的挑战,并且和诸位身边的战友一起活下来。不管未来会怎样。我们都要做我们该做地。命运会给我们一个公平地裁决。但愿我们所有人都能痛饮胜利的美酒,完毕!”
声音渐渐安静了下去。穿着粉红色长袍的指挥官也骑着铁蟑螂回到了指挥部。士兵们静静地擦拭着自己的枪管和刺刀,或举起了工兵铲,奋力要把战壕挖得更深一些。他们的动作依旧生疏,但至少目光坚定了许多。
……
“真不错呢!想不到你在鼓舞士气上还真是有一手!”菲里刚刚回到由木棍和帆布搭建起来地简陋指挥部,就看到卡尔萨斯一边轻轻鼓掌,一边微笑着迎接自己,“这场战前演讲虽然平淡,但却胜在真实,比那些整天把荣誉、信念、理想什么地挂在嘴边的家伙强多了!”
“哪里,只是有感而罢了。”菲里赶紧摆了摆手,非常谦虚地回答,然后将脑袋转了一个方向,“精灵军有动静了吗?”
“暂时还没有。”侦察兵大队长瑞恩斯坦赶紧上来报告,由于他前段时间只顾着巴结泽娜主席,怠慢了菲里这个现管地上司,近来没少受敲打,“他们似乎也在吃早饭和作准备,暂时还没有立即动进攻的迹象。”
菲里回身望向远处的敌阵,眯起了眼睛。巨熊军团的指挥部设在一处高大的沙丘上,周围的景物一览无余。从这里往对面极目眺望,精灵军的营帐间炊烟四起,号角鸣奏,一队队士兵来回奔走,但还没有排列出攻击阵型。也就是说,战斗还要一点时间才会打响。
他扫视了一下四周,一个个熟悉的身影都带着紧张焦虑的神色在忙忙碌碌。唯一遗憾的是,那个最熟悉的倩影,还在遥远的后方押运补给。
在温泉谷、在埃蒙港,还有在新魔索布莱城,蕾妮始终都跟随在他身边。虽然她的策略和建议大多都异想天开,她的武艺和枪法也没有任何出奇之处。但是只要有那双细腻而有力的手臂搭在自己肩头,菲里就会感到自心底的温暖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