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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罢不能-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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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宛宁又想了一会儿,才认真地说:“苏阳,你知道吗,其实还是因为看到你
身上那种敢于担当的勇气,又想到他和我之间的问题,我才忽然明白,假如当初他
愿意正视我们之间的问题,正视在性的问题上,他自己应负的责任,也许那个时候,
我和他就没有非分手不可的理由了。”

    苏阳这会儿也认真起来,表情颇严肃地看着季宛宁,问道:“我记得以前听你
说过,那个男孩也算是个直爽坦荡的大男孩,为什么他不能正视这个问题呢?”

    “虽然你是男人,但你对这个问题可能没有自觉意识。对于性能力的问题,男
人是最敏感、最脆弱的,假如你在其他方面——比如事业成功不成功,对他发出疑
问,他还能够接受;惟有这件事情,他是死活不肯承认的。”季宛宁无奈地说。

    苏阳想了想,点点头:“嗯,有点道理,以前我看到报纸上杂志上说,男人的
性功能障碍大多数不是器质性疾病,而是由心理因素导致的,当时我还想,为什么
会有这么多心理问题?为什么这些心理问题如此难以解决?看来这和男人脆弱的自
尊心有关系。”

    季宛宁笑了,说:“看你们男人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谁知心理上这么不堪
一击。有的男人因为种种原因,在某次性生活中出现障碍后,心里就极为恐惧,但
是又不愿正视这个问题,反而急于证明自己雄风依旧,结果便产生了极强的焦虑和
巨大的压力,这种消极情绪,往往使偶尔的失败变成长期的障碍。”

    “嗬,宛宁,想不到你对于性、对于男人这么了解,我看你简直像是个男性学
专家!”苏阳调侃着说。

    “我这不都是道听途说,接触了一点儿皮毛嘛。”季宛宁听出了苏阳的话外音,
笑着把他的话题化解掉。

    “其实我觉得你说的还真有道理。你想啊,一个男人的社会地位是高是低,事
业是否成功,个人能力强不强,固然非常重要,但是这些毕竟是社会附加在他身上
的,而他作为一个自然意义上的男人,最本质最核心的东西就是他的性别存在,这
个性别存在除去静态的性征之外,不就是他的性能力吗?假如他的性能力受到了挑
战,实际上就是他作为男人的本质受到了挑战。”苏阳认真地说。

    “是啊,所以我时常说做男人不容易啊。”季宛宁一边说一边温情地抚摩苏阳
的手掌。

    苏阳忽然又想起了季宛宁提起的旧日男友,好奇地问:“哎,昨天你们见面,
是他告诉你他已经结婚的?”

    季宛宁点点头:“是呀。本来我想到他以前的情况,还不好意思开口问呢。是
他主动告诉我的。我觉得……”她沉吟了一下,微笑起来,“他似乎很想向我传递
某种信息,但是又不能直接说出口……”

    苏阳笑着说:“也许他想告诉你,你当年因为那个问题而放弃他,是犯了一个
错误吧。”他假想着那个人的语气,“瞧,我现在不是也结婚生子了吗?你怎么能
认为我在那方面有问题呢?”

    季宛宁有点儿无奈地笑了:“没准儿你这种猜测真是对的。我们临分开时,他
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不过最后却还是没说出来。”

    苏阳猜测着说:“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康复了。”

    季宛宁若有所思地说:“不知道,他说他有了一个儿子,不过这其实并不能说
明问题。当然,也许经过我们那件事情的挫折,他能够正视问题的所在,解决了自
己的问题。但是也可能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面对它,过去的老毛病还是存在,只
不过做他妻子的那个女人能够容忍、或者无视问题的存在,所以他们也能够以平和
的状态维持下去。你也知道,在咱们国家,像这种情况的家庭并不在少数。”

    苏阳捧起季宛宁的脸,温存地看着她说:“我宁愿是第一种情况。”

    “为什么?”季宛宁问。

    “首先,处于恋爱之中的人,他的心最为柔软,希望天下一所有的人都能分享
他的幸福;其次,我心底里很感激他。”说到这里,苏阳有意停下来,含笑看着季
宛宁。

    “为什么?”季宛宁猜测到了苏阳的意思,但却装出借懂不知的样子。

    “假如没有他的失败,哪里会有我的成功?”苏阳得意洋洋地大声宣布。

    季宛宁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向四周张望,只看到沫沫正在草地上兴味盎然
地观察着什么,远处还有另外一对显然是情侣的年轻男女。

    “瞧你那傻样儿……”季宛宁笑着说,“是不是还准备拿个高音喇叭广播一下?”

    “爱情是需要阳光的。”苏阳声明说,“过分刻意示众当然有表演之嫌,但总
是不敢把它放在太阳底下,想必也不会健康。”

    季宛宁点点头:“这倒是的。人的两性关系确实比较娇贵:简直就像一株绿色
植物,阳光、土壤、温度……一样都不能少。所以那些地下情、婚外恋,哪怕开始
的时候再轰轰烈烈,时间长了,总是会褪色的。”

    苏阳赞同季宛宁的观点:“有道理。”因为这个话题,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哎,宛宁,说到这个,我又想起你那位范姐来了。他们夫妻俩儿现在是不是很和
谐了?”

    “他们和谐不和谐,那得问他们自己,我怎么会知道呢?”

    季宛宁故意偷换概念道,“我又没有高科技的针孔摄像机。”

    苏阳笑着说:“你又捣乱!谁问你别人床上的事儿了?我是说他们夫妇现在感
情怎么样?没有因为那次事情受影响吗?”

    “我最近整天忙着布置新家的事情,也没顾得上和范姐联系。反正,事情刚刚
解决的时候,她是很高兴的。一是那个可怕的事情总算结束了,没引起什么严重的
后果。二是丈夫原谅了她的过失,三是夫妻俩意想不到地找到了感觉。”季宛宁答
道。

    苏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说:“宛宁,我有一个想法啊:假如
一个女人很爱一个男人,她对这男人的感情中势必会搀杂着一种崇拜——至少是赞
赏——的成分。单单是迷恋于对方的面容、身材,固然让人觉得很不可靠;但是有
时候我们会听说,某女士因为丈夫特别忠厚老实、待自己特别温柔体贴,于是就对
他也一往情深、至死不渝,对这种说法我也深表怀疑。我总觉得这样的感情,它的
基础实在是脆弱。哎,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儿男权主义啊?”

    “嗯,还真有点儿。不过说实话,我是赞同你这个观点的。其实,男人对女人
的感情也是一样的,有的男人找老婆,仅仅把眼睛盯在女人的脸蛋、胸脯上,这当
然叫人反感;可是听到所谓贤妻良母的说法,我也很倒胃口。难道男人就是要找个
为自己洗衣做饭养孩子的保姆吗?”说到这儿,季宛宁忽然笑了,“奇怪,好好地,
咱们怎么说到找对象的事情了。”

    苏阳依然很认真,滔滔不绝地说:“刚刚我就在想,也许老杨和范姐婚后缺乏
激情,关键就在于,范姐从来没有在心底里欣赏过老杨,她对于老杨只有敬重、感
激、歉疚而没有欣赏,也就谈不上爱;而老杨呢,在内心深处也明白这一点,所以
在范姐面前他们就没有那种平等的感情交流。这个问题带到床上,自然也就不会有
什么好结果,就像你曾经说过的,生理问题是由心理问题导致的。我猜想这个问题
由来已久,范姐社会地位的提升,只不过是把这个矛盾尖锐化了而已。”

    季宛宁插嘴说:“是啊,老杨在事业上没有什么成就,业余也没有什么特长,
生活上更谈不上什么情趣,对于范姐这种个性很强的女人来说,这样的男人确实缺
乏吸引力。不过,现在问题好像有所改观了,老杨现在在范姐心目中的形象比过去
高大多了。”

    “嗯,他们是你的朋友,我当然希望他们幸福。不过我看……”苏阳欲言又止。

    “你什么意思?说呀,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季宛宁追问道。

    “上次我听你说,范姐告诉你老杨和她找到了感觉,老杨在得知了范姐的秘密
后,表现出从未有过的粗暴和强悍。当时你还笑着对我说,还真有女人有受虐的倾
向呢。你有没有想过,老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苏阳认真地问。

    “那还不是因为妻子的不忠把他惹火了呗。”这句话刚刚说出口,季宛宁就隐
约体会到了苏阳门话的深层含义。

    苏阳看着季宛宁的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说:“看来你也感觉到了。老杨在妻
子面前一直有自卑感,延伸到床上,就变成一种麻木和冷淡。那么,为什么现在他
重振雄风了呢?是他自身状态有了改进吗?不是;是妻子对他的爱有了新的内涵了
吗?也不是。事实是,他发现了妻子的秘密,捕获了妻子的不忠,然后他又‘胸怀
宽广’地宽恕了她,因此,在妻子面前,他有了以前从没有过的道德上的优越感和
支配权。于是,他觉得自己有了和妻子平等交流的基础了。”

    “不瞒你说,这件事,原本我也有点儿不踏实。”季宛宁迟疑地说,“但现在
听你这么一说,心里更觉得不舒服了。”

    “也许现在老杨和范姐之间得到了一种平衡,他们原来摇摇欲坠的家庭结构,
看起来又恢复了稳定,可是这种新的平衡和稳定能保持多久呢?夫妻关系是一切人
际关系中最需要以平等为基础的一种形态,所以我实在不看好他们的这种和谐。”
苏阳说着,脸上流露出忧心什忡的表情。

    季宛宁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唉,其实我也替范姐担心过,不过我
的想法比你简单。你想,老杨在亲眼目睹了自己妻子和别的男人如此……如此亲密
的场面后,作为一个很传统的男人,他对范姐的感情能没有变化吗?本来他们家庭
结构的根基就不牢靠,现在又抽走几块砖……真是不敢去想像他们的未来。”

    “是啊,用现在人家常说的一个词——换位思考,如果我处在老杨的位置上,
可能在感情上我也很难接受这一点。”

    季宛宁似笑非笑地瞟了苏阳一眼:“你不是在敲山震虎吧?傻瓜,放心好了,
我不会重蹈范姐覆辙的。”

    “保证?”苏阳颇认真地问。

    季宛宁看着苏阳认真的表情,心里暗想:至少在目前看来,我愿意永远和这个
男人相爱下去。她郑重其事地回答苏阳:“保证。”

    苏阳温情脉脉地吻了季宛宁一下:“我也保证,忠于爱忠于婚姻。”

    这时,一直在附近疯跑的沫沫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他神
神秘秘地拉着苏阳和季宛宁,蹑手蹑脚地走到一处草丛边,指着两只身子叠在一块
的蚂炸问道“爸爸,阿姨,这两只蚂蚱在干嘛?”

    沫沫严肃而迷惑的表情把两人逗乐了。

    苏阳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那是蚂蚱爸爸和蚂蚱妈妈在制造小宝宝呢?”

    “啊!”沫沫激动地大叫起来,“那我小的时候,也是你和妈妈这样制造出来
的吗?”

    苏阳和季宛宁再也忍不住,两人哈哈大笑,一直笑得倒在草丛里,把两只蚂炸
吓得振翅飞走。沫沫给大人笑得莫名其妙,也附和地咧嘴傻笑。

    好一会儿,季宛宁勉强忍住笑,抱起沫沫,亲吻他脏兮兮的小脸蛋,亲热地说
:“沫沫,这事太复杂了,等你上学了,爸爸会讲给你听的。”

    沫沫乖乖地点点头,似懂非懂地说:“我知道啦,这是你们大人的秘密是吧?”

    苏阳笑着站起身来,从季宛宁怀里抱过儿子,一把将他抱过头顶,扛在肩上。
沫沫兴奋得又笑又叫,紧紧抱着爸爸的头。季宛宁在一旁看着父子二人亲热的场面,
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忽然,苏阳愣了一下,把扛在肩上的儿子轻轻放下来,看着季宛宁身后的方向。
季宛宁不解地回身望去,看见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年轻女人来到了他们身旁。

    “沫沫……来,妈妈抱……”那个女人柔声叫着沫沫的名字,弯下腰,冲沫沫
张开手臂,等待着沫沫扑到她怀里,“沫沫,是妈妈呀……”

    季宛宁呆呆地看看那个女人,又看看苏阳。此时,苏阳脸上的惊诧表情已经消
失,但无论如何,还是能看出一丝丝尴尬。不必多说,季宛宁自然明白了这个女人
的身份。

    虽然那个女人的态度非常温柔,沫沫却像是完全不认识她似地,躲在爸爸身后,
两只小手紧紧抱着爸爸的大腿。又黑又圆的眼睛滴溜溜转着,惊疑地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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