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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煞-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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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张赢川将摸金校尉倒斗的规矩,比如“鸡鸣不摸金”、“三不一取”一件件细细讲给张奉孝,同时筹备一应倒斗物事。除了四枚“摸金符”,以及张家祖传的黑折子、玄天钉尸针、镇魂石、紫金罗盘等物,又赶着添制了几把洛阳铲,用朱砂染了几斤糯米、黑驴蹄子等必备之物。

    张奉孝本以为盗墓就是找到墓址,打个盗洞下去,进入墓室拿东西便是,哪里想到还有这么多讲究。经张赢川一解释才明白,倒斗人有三怕,一是怕找不到墓葬所在;二是怕破解不了墓主人防盗的机关;三是怕墓中有不干净的东西,比如煞、僵尸、白毛,黑驴蹄子糯米等物,就是为了克制这些鬼怪的。

    张政社自然带上那口唐刀,张奉孝也有蔡叔所送的匕首。但是古墓中消息埋伏数不胜数,加上邪气深重,万一碰到什么黑尸白尸的邪物,只靠黑驴蹄子和糯米未必管用。张奉孝毕竟视野开阔,知道再厉害的冷兵器也赶不上火器犀利,极力主张弄几杆枪带上。

    村里民兵队长倒是有几支半自动,张奉孝刚进大学军训的时候摸过这种枪,威力不小,用着顺手,但是肯定借不出来。家里那杆土制的长枪,威力太小,打打野兔麻雀之类的还凑合,加上枪管太长,也没法带在身上。

    最后,还是张奉孝记起同宿舍的一个同学说过,他老爸文革武斗的时候加入的那派人马,曾经抢了军队的枪械库,手里还藏着几支真货。看来,得从他那里打打主意了。只是张奉孝虽然知道他家在省城,却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三兄弟商量了半天,决定先去张奉孝就读的大学,打听到地址再说。况且,蔡叔这个人,既然是倒斗的同行,易术神机的行家,又看重张奉孝,只怕有些瓜葛也说不定,不妨顺路拜访一下。

    计议已定,张赢川拿出多年来积攒的三百多块钱,当作路费。这些年来,虽然张赢川张政社两兄弟挖过不少坟,目的却不是为钱,再说穷乡僻壤地就算有好东西也未必能出手,家中仍然一贫如洗。倒是张奉孝翻箱倒柜收拾行李的时候,无意中从炕底下掏出了十几枚袁大头,按现在的行市,也能换上几百块钱,虽说少了点,也只好慢慢再想办法了。

    择了个黄道吉日,张赢川找把大锁,把门一关,又带着两个兄弟到祖坟上磕了几个头。张奉孝回头看看自家那低矮的院门,知道此一去不知吉凶,不知何日才能回来,默默叹了口气。

    当兄弟三人站到张奉孝学校门口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毕竟时处盛夏,阳光热力未减,长途劳顿,一身臭汗是免不了的。学生都放假了,放眼看去,校园里空荡荡的。门卫睡眼惺忪地从桌子上抬起头来,一看三个人的装束,立马来了精神。

    三兄弟中,只有张奉孝还算干净些。张政社脸色蜡黄,秃着头顶,眼窝深深凹下去,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他是个好人;张赢川年纪大些,肤色黝黑,矮矮壮壮的像座铁塔,肩上背着搭链,卷着裤腿,活像个要饭的。

    这么三个人大热天地突然出现在校门口,一字排开,也难怪门卫来了兴趣。张奉孝陪着笑,跟门卫解释自己是这学校的学生,带家里人来找个亲戚。门卫哪里肯信,要找亲戚可以,让你亲戚出来接你们进去,要不,打个电话证明一下你们的身份,我就放行。张奉孝苦笑一声,蔡叔那黑屋子里,连电灯都没有,哪来的电话?

    好说歹说磨了半天,门卫才让了一步,允许张奉孝自己一个人进去把亲戚叫出来,再接另外两人进去。事已至此,张奉孝只好让两位兄长找个树荫等着,自己拔腿就往里跑。

    从校门口到黑子,足有二里多路。张奉孝一路急奔,很快到了黑屋子门前。奇怪的是,门口一直竖着的“打气补胎”的牌子不在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张奉孝心里格登一下,来到门口一看,没有上锁。难道蔡叔病了?

    门板轻轻一推就吱呀一声开了,张奉孝跨进屋子,低头一看,原先北墙下摆着的几口黑漆棺材不见了,只剩下最靠里的朱棺,东墙根下蔡叔原来当做卧床的棺材也也还在。叫了两声没人答应,他略一思忖,已明白当时蔡叔说可能再也见到了,原来他早有离开的打算。

    只不过这朱棺为什么不带走?张奉孝一激灵,暗道一声不好。几口黑棺中装的都是有些年头的古物,只有朱棺中是一些倒斗所用的物事,蔡叔若果真是倒斗人,离去的时候断不会只带走黑棺。除非……

    他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朱棺前掀起盖子,里面东西一件没少,再到东侧那口黑棺中一看,除了一床破棉絮,一方石枕,再无他物。看来,事有蹊跷,秦琪儿曾经说过,大金牙曾有意将蔡叔手里的古物搞到手,看如今这种情形,只怕是已经得手了,蔡叔肯定遇到了麻烦。

    张奉孝收拾了一下朱棺中的东西拎上,带上门走出了黑屋子,心中茫然若失。如今能确定的是,秦琪儿的猜测一件件应验,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准。按原先商定的计划,这里没有头绪,得赶紧找人打听一下省城那个同学的具体地址,搞到武器再说了。

    张奉孝万万没有想到,进了行政楼,才发现历史系所有的办公室都是铁将军把门,空无一人。以前学校放假,他一直混在图书馆里,还以为办公室里也有人留校值班呢。万万没有想到,到学校才几分钟功夫就一头撞到了南墙上,蔡叔不在,省城同学的地址看来也没指望了。

    回到校门口,张奉孝苦笑着把原委讲了一遍。张赢川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一件件看了看,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张政社吐了口痰,冷笑一声:“死了张屠户,也不吃带毛的猪。我看也不用啰嗦了,这就直接杀奔金花公主墓,这口刀不是吃素的。”

    “只好这样了,”张赢川把蔡叔的东西都塞到搭链里,脸上不动声色,“早知道来之前就卜上一卦,也不用白跑一趟了。好歹知道金花公主坟在哪里,到了北京慢慢准备,实在不行就让易老伯帮帮忙,弄把土炮也行!”

    张奉孝答应一声,刚抬起头来,就见一辆黄绿色的北京吉普,从马路对面疾冲过来。

 第八章 人去屋空

    那车冲到三兄弟面前,猛然停下,右边车门一开,跳下一个人来,正是秦琪儿。

    张奉孝有点纳闷,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还没回北京,看来蔡叔离去,必然与她有关。他脸色一沉,正想问问她把老头子弄到哪里去了,就见从车里又钻出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来。此人前额头发秃了大半,戴着一副蛤蟆镜,嘴里叼着烟卷,活像个黑社会老大。

    秦琪儿看看张赢川和张政社,扬手跟张奉孝打了招呼,转身朝那胖子介绍:“爸,快过来,我说看着像吧,你还不信,果然就是。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张奉孝,快点快点,等会儿去找蔡叔,有奉孝引见就方便多了。”

    张奉孝听她这么一说,就知道他们父女二人还没见过蔡叔,那么蔡叔失踪就另有故事了。大金牙摘下墨镜走了过来,看看张奉孝,再一打量他身边站着的两兄弟,眉毛一扬就明白了各人的身份,朝张赢川伸出手来:“这是张家老大吧?相约不如巧遇,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这丫头,没给张三添什么麻烦吧?”

    张奉孝暗道一声,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大金牙一开口,话里带着话呢。张赢川脸如止水,没理会大金牙伸过来的手,反倒不喜不怒不卑不亢地冲他一抱拳:“好说好说。秦老板发财!”接着把搭链往肩上一背,招呼张政社张奉孝走人。

    大金牙冷不丁吃了个闭门羹,也不好发作,只能对秦琪儿使个眼色。秦琪儿会意,一闪身拦在张奉孝身前:“奉孝,也太不近人情了吧,一句话不说就想走人?我爸大老远的从北京赶过来了,你总得给我个面子吧?陪我们到蔡叔那里去一趟,要不然,嘿嘿,你就不怕我们偷了他的东西吗?”

    张奉孝有点生气,上次分手的时候就跟她说过了,别再打蔡叔手里那几件东西的主意,她竟然全当成了耳旁风。不过生气归生气,反正蔡叔人不在,也就无所谓了,当下把刚才去找蔡叔,发现人去屋空的情况说了一遍。

    秦琪儿果然大失所望,回头看看大金牙。大金牙脸色不变,打个哈哈:“既然这样,也就不用再麻烦老三了。琪琪,以后你可得学着长点儿眼色,别招人不待见。对了,张奉孝,你们三兄弟这是要去哪里,来,这里有车,送你们一程。”

    张奉孝看看大哥二哥,沉吟了一下,好不容易编了个理由:“也没什么。这不明年我们就毕业了嘛,大哥二哥不放心,怕到时候分配不到好单位,来找系主任问问。天也不早了,我们这就走。”

    大金牙虽然不信,也不好再说什么,装作无意地碰了碰张奉孝背着的书包,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秦琪儿可不这么好打发,嘴一撇:“又骗人!要编瞎话你也编个像点儿的啊。说,说实话!我爸跟教导主任熟得很,你要敢再编,到时候打个招呼,真把你分配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去喂猪!”

    张奉孝也知道自己不是撒谎的料,再说那同学没找到,心里着急,这时候顾不上别的了,一咬牙:“你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吗?秦琪儿,你们在北京路子广,能不能想办法帮忙搞两支枪,我们……”

    张奉孝话还没说完,就听张赢川厉喝一声:“老三!”

    张奉孝一拧脖子,满脸胀得通红:“大哥!”

    大金牙笑眯眯地看着两兄弟吹胡子瞪眼,这时把手里的烟头一扔,举起手鼓了鼓掌,走到张奉孝面前,从头到脚把他看得浑身发毛,哈哈一笑:“精彩!老话儿怎么说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瞒几位,我虽然是个俗人,也还认识几个道上的朋友,这种不要本钱的买卖,只要有本事,不妨多做上几宗。”

    张赢川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大金牙脸色一沉:“话不需多说。张老弟,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路子挑明了。不是夸口,只要我拍了胸脯,钱也好物也好,什么时候要,我什么时候找人给你们送到地头上。我知道,你们这趟肯定是大买卖,我呢,不坏你们的事儿,要真能摸出几件值钱的东西,匀给我一口汤就成,姓秦的绝没二话。至于你们要找的那块玉,我不动分毫便是。”

    此言一出,三兄弟面面相觑,愣在当地作声不得。

    有张三爷当年留下的《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残本,靠着张奉孝满肚子历史资料,再加上墓碑前的脑瓜灵光一闪,三兄弟才知道破解血咒之物可能就是秦始皇的传国玉玺。这天大的秘密,竟然让大金牙一口道破,也难怪三兄弟吃惊不小。

    张赢川深吸了一口气,问道:“秦老板,你如何得知……”

    大金牙嘿嘿一笑,知道自己蒙对地方了,好整以暇地掏出烟点上,徐徐吐了个烟圈:“说破了就没意思了。事情很简单,我听琪琪一说,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我一看你们三兄弟打虎齐上阵,就知道事情肯定小不了。若是只为从墓里找点值钱的玩意儿,犯不上把老三也扯进去。想来想去,怕是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要找块古玉镇一镇。张老弟,不瞒你说,不论什么金银铜器,都没有好玉值钱,为什么?玉能通灵啊。我有两个朋友,也是倒斗的好手,刚惹了一身麻烦,根源就是一块玉。这些年从我手上过的玉,没一千也有八百。”

    张赢川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大金牙脑筋灵光,果然不是易与之辈,怪不得在北京潘家园子发了大财。一想到北京,他心中一动,想起一件事来,问道:“秦老板的那两个朋友,其中可有一个姓胡?”

    大金牙愣了一下,眼珠转了转,哈哈大笑:“真是巧到家了,自家人不认自家人。张老弟的尊号,肯定是上赢下川了?”

    张赢川点点头,狐疑地看着大金牙。两人这么一惊一乍,张政社张奉孝两兄弟,加上秦琪儿三人,都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搞不懂他们在搞什么鬼。

    大金牙喜形于色,把来龙去脉说了出来。原来这大金牙前段时间在潘家园无意中结识了两个人,一个是胡八一,另一个是王胖子,都是吃死人饭的倒斗人。张赢川前几天在北京白云山曾跟胡八一见过一面,估计是他告诉了大金牙,所以一说起来两下里都是朋友。

    大金牙把原因说明,又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张老弟,有你在,那姓蔡的是死是活就无关紧要了。嘿嘿,老胡这回欠我好大一个人情,走,上车,咱直接杀到北京,有什么事儿大家一商量,没有办不成的。”

    张赢川摆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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