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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作者:阿菩
第一章 海市蜃楼
天上只有一个太阳,但张迈却觉得自己如同身处上古传说中那个十日时代,酷烈的阳光就像要蒸干身体里的所有水分,靴子踩着黄沙,也是咂咂作响,发出让人难受的声音。
就连风,也是干燥的,空气中没有半点湿润的因子,这里是亚欧大陆最深处,东西南北离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北冰洋都有万里之遥,海水汽云根本到不了这里,能为这片土地带来湿润的,只有从亘古冰川上淌下的河流。但这里却是沙漠。
和驴友们已经失散了两天了,又在沙漠中迷了路,张迈开始后悔这次的旅行。
好死不死,山清水秀的苏杭、四季如春的云南、古迹如云的西安都不去,上海北京那样的大城市更是腻了,偏偏就很想看看大漠,看看黄沙,看看雪山,看看绿洲,看看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骑一下天下无双的汗血宝马,品味一下名扬千古的丝绸之路,于是储够了钱和假期,从兰州开始,一路跑到这国门之外的中亚来,刚刚见到大漠、草原、雪山、戈壁的时候,倒也是心胸为之一畅,天地为之一宽,但现在张迈却后悔得要死。
来这种旅游产业开发得不够完善的国度自助游,实在是件危险的事。
摇一摇水壶,将最后一滴水吸进嘴里去。
“妈的,再遇不到人,我只怕真要死在这里了。”
啪一声,脚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一看,竟然是一堆死人骨头!
“呸呸!晦气啊!不行,得赶紧走!要不然真会死在这里的。”
赶紧加快脚步,看着指南针不断地往东——从发现迷路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走,在沙漠里迷路,认定一个方向走总胜过没头苍蝇般乱窜。可是走了不知多久,又看见了那个骷髅。
“糟糕,难道指南针坏了?”
在第三次看到这堆白骨的时候,张迈烦躁地将指南针一摔:“无良奸商啊!这种救命的东西也不将质量做得好一点。”
从迷路那天开始,手机就一直打不通。
而这时,沙里的指南针又忽然乱转起来,转得比风扇还快,好像周围的磁场发生异变一般。
“邪门邪门!”
但这时张迈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就坐在白骨旁边,要想个办法来走出眼前的困境,脑袋偏偏却一片空白,眼角扫了一眼那堆枯骨,这个可怜的人如今已经烂得没一点肉,看来已死了不知多久了,骷髅旁边有一个特制的袋子,摸上去质料有些奇特,袋口不是用拉链而是用纽扣扣住的,张迈好奇心发作,小心翼翼地打开袋子,里头掉出几件东西来,一件是个卷轴,有点像电视里见到的圣旨,轴骨竟像是玉的,没有一点瑕疵,一件是个鱼形令牌,此外就是一个匕首!
匕首的柄竟然也是银制的,纹着一个麒麟头,抽将出来,寒光砭肤,看来不是一件凡物。将那卷轴打开,竟是竖排繁体字!繁体字虽然看着吃力,但也不至于不认得,可是通篇读下来,却全部都是古代中央朝廷的语气。
天,还真是圣旨不成?
张迈文言文的功底一般般,那些圣旨的修辞看起来有些艰涩,有些字甚至不大认得,但读了两遍还是了解了个大概,知道这道圣旨是在表彰一个叫郭昕的人,说他在危难之际为国守土有功,为此任命这个郭昕的做安西大都护、四镇节度使,同时诏令他麾下的四镇兵将升迁七资。
安西大都护?四镇节度使?升迁七资?
张迈的历史知识普普通通,中学时背历史教科书应付考试,这么些年过去,大部分都还给老师了,有些弄不明白这些官衔和术语,但节度使他还是知道的,在古代好像是省长级别、军区司令的大官啊。至于安西,从字面看来,应该是国家在西面的行政区域建制,加上这圣旨发现的地方,推测起来,或许就是古代管理西域的衙门吧。
再看看圣旨所标的年号,竟是“大唐建中二年”!
“唐朝!”
张迈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那可是一个遥远而又梦幻般的时代。至于建中二年具体是什么时候,他就不知道了。
“如果这是真的话,这家伙在这里躺了一千多年了?”看看那堆白骨,他忽然打了个哆嗦,“我不会也和他一样,就死在这里,等一千多年后又有一个倒霉鬼来发现我吧”
手里这三件东西,如果是真的话倒都是古董,现在古玩行情好,拿回国去,只怕能卖个十来八万的,运气好的话也许成千上百万,但现在张迈却不想要千万身家,他只要一壶水
眼睛有些迷糊了,他看见远处出现了一场战斗的情景,哦,不对,应该是一场屠杀:一伙面目狰狞的外族人,正骑着马,拿着刀剑在屠杀一群穿着中国古代服装的人。
没有声音,只有影像,就像一出电影默剧
是幻觉吗?还是海市蜃楼?
影像中的中国人不断奔逃躲避,一些武勇的男子奋力抵抗着,但许多老弱妇孺还是没能逃过外族人的快刀。
喉咙里的鲜血喷了出来,还有孩子被弯刀划破了肚子,肠子都被拖了出来!
这不是电影!
那种血腥的场面绝不是特技,没有声音,但从这些老弱妇孺张口的神情中,张迈却仿佛听见了他们的哀号与呻吟!外族人却在大笑,一边驾马踩踏地上那些还没死透的老弱
虽然自己已经身陷绝境,虽然明知道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影像,但张迈还是看得怒火中烧,几乎就想冲上去,不过他却没有力气了。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几百年前的事情留到现在吗?海市蜃楼能将影像保存这么久?”
刀光一闪,一个少女砍翻了一个屠杀者,救出了一个小男孩。在他身后,冲出了一队古代中国骑兵。
“好样的!”张迈赞了一句,但由于干渴,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跟着便见那少女的面目更加清晰了,虽然脸上沾着风沙与血污,但那五官却很标致,竟是个不到二十岁的美眉呢。
张迈越来越没力气了,身体很累,很累,似乎连撑开眼皮都很难了。在迷迷糊糊间,他仿佛看见远处有一头骆驼走来,骆驼上有一个年轻的女人。
“又是幻觉吗?”
骆驼走得更近了,骆驼下的年轻女人跳下来,走近自己,她的面目也更清晰了
啊!竟然就是刚才海市蜃楼中的那个古代美少女!
她从海市蜃楼中走了出来了?
不对,这应该也是海市蜃楼。
不过更靠近了看,她也还真是漂亮,英姿飒爽的,没有半点矫情,在都市里,在办公大楼内,张迈可从没见过这种气质的女孩呢。
女孩蹲了下来,张迈则伸出手去,想临死前摸摸这个女孩的脸——尽管知道这一摸上去手一定会从影像中穿过去,什么也摸不到。
他的人实在没什么力气了,还没碰触到“影像”的脸,手一软,竟搭在对方的胸脯上!
软绵绵的
再按一下,捏一捏
还是软绵绵的,貌似还有温度,手感爽极了
实体?
这不是幻影?
女孩本来是在探查张迈的情况,哪知这个家伙临死之前竟然还对自己伸出咸猪手!两条柳叶一样的眉毛竖了起来,伸手就是一巴掌!
啪——
好大的力气啊
脑袋嗡的一声,张迈终于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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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长安特使
左边脸颊还**辣的疼,嘴唇却感到一丝清凉,好像是水。
身体好像渐渐有了力气,在看到东西之前,先听到了声音,有许多人在说话,那口音有些古怪,有点像粤语,又不完全是,似乎南方话和北方话的的因素都有点儿,但依稀还是听得懂——是中国话。
得救了?
“啊!特使好像醒了!”
特使?
张迈吃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好像是躺在一个山洞里,几个人围了上来,其中两个是五十多岁、穿着古代衣服的老家伙,一个中年汉子,一个青年,不过让人欣喜的是那个英姿勃勃的美眉也在其中,只不过和张迈眼神接触的时候,她赶紧将眼光一开,略显羞涩。
“特使,你醒了?”最老的那个人开口说。张迈不是语言学家,没法从口音中分辨出他是哪里人,但听起来就像某个方言区的人说普通话,很不“标准”。
“什么特使?”张迈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干渴太久的缘故。
这群人在干嘛?演戏吗?张迈知道沙漠中偶尔也会有一些剧组来光顾的。
“尊驾不是特使吗?不是长安来的特使吗?”另外一个老人说,他的模样,有些凶狠。
“什么长安来的特使?”
长安?好古典的叫法啊,那个城市,现在不改名叫西安了吗?
“尊驾不是特使,那这”先前那个老人取出那圣旨来:“这圣旨如何会在你身上?”
张迈脑袋有些嗡嗡作响起来,隐隐感到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见那个老人眼睛里射出警惕甚至质疑的光芒来,感到如果自己一个应对不善,或许就要出事。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你们究竟是谁?”
那些人对望了几眼,那少女说:“我看特使也许是累了,身体还没恢复,所以神志有些模糊。”
最老的那个老人点了点头,似乎认同了那少女的说法。
“汾儿,你留下,照顾特使。”
他们走开了,在离张迈七八步外的地方围聚着,小声商量着什么。张迈隐约听见什么:“难道他不是特使?”“可他说的话是华言啊”“华言是华言,可他的口音不对。”“虽然不对,但也不是胡音,咱们大唐幅员辽阔,方言众多或许他是什么地方的人。”
随着逐步清醒,张迈的脑子也越来越清晰,他想问那个美眉:“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叫汾儿?”
少女嗯了一声,似应非应。
“我晕了之前好像对你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美眉的脸红了起来,忽然叫道:“爹,他好像全醒了。”
那几个古怪装束的人又围了上来,然后那个有些凶狠的又是那句话:“年轻人,你究竟是不是长安来的特使?”
张迈直觉地感到,如果现在就老老实实地否认,只怕没好事。
还是别回答,先问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才醒来,你们就忽然问这问那的”张迈说:“我倒想问问你们,你们是谁!还有,我的东西呢?”
他发现自己的包袱,还有那三件古董都不见了。
几个老人又对视了一眼,终于,最老的那个拍了拍额头:“哎哟,是我们的不是了。”
“怎地?”
那老人说:“我等只想着辨明他的来历,可特使也得知道我们的来历,才能表明身份啊。特使从长安到这里,沿途万苦千辛,总不能碰到谁都和盘托出。”
另外那个老人道:“是,是。”
张迈听他们还是认定自己是什么“特使”,心中好笑,又听那老人说:“特使”他想想张迈还没承认是特使,就改口:“这位郎君,老朽叫郭师道”指着那面向有些凶狠的老人:“这位是杨定国”跟着指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这是我义弟安守敬。”指着一个二十岁出头,长得和他有点像的青年:“这个是我的儿子郭洛。”最后指着那个美眉:“这是我的女儿,郭汾。”
哦,她叫郭汾啊,不过——
“等等等等!”张迈截住了他的话头:“你告诉我这一堆名字有什么用!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心念一动,正想问你们是不是少了个跑龙套的,在背剧本给我听让我凑个数啊?就听郭师道叹了一口气:“郎君说的是,长安来的人,如何能够晓得我们这帮人的名字,不过,郭昕这个名字,郎君应该知道吧?”
郭昕?有些熟悉啊
忽然,那道圣旨上的字在脑中晃过——
郭昕!
张迈脱口而出:“安西大都护?四镇节度使?”
几个老人见他道破了郭昕的来历,脸上都露出欢喜的颜色来,越发认为张迈的言语对路,郭师道叫道:“特使记得了?”
记得?不是记得,只是在圣旨上看到那个名字而已,而且——
他环顾眼前这几个人:“郭昕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郭昕是老朽的祖上,我们这些人,都是安西四镇兵将的后人啊。”
“啊!”张迈郭师道到郭汾从老到小看了一眼,眼睛里透着不信。
开什么玩笑,唐朝兵将留在中亚的后裔?
张迈听说过缅甸那边有**的后人,经过几十年还保留着血脉乃至军事建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