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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克再要从外部攻进来,难度可就大了。
为了一个偏僻的讹迹罕加上一个更加偏僻的库巴,而惹来八剌沙衮方面的警惕,这样的赔钱买卖萨图克自然不肯做。
但是圣战者们却总是认为,博格拉汗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得太过畏缩了——“前进前进前进!如果博格拉汗早些听我们的劝告,就不会有今日的困境了!”
欧马尔建议合兵一处,张迈却反对这样做,他认为两支军队要整合需一定的时间,“可咱们现在却耗不起这个时间,勉强归一个主帅统领只怕反而要误事,不如就作两支联合军队分头并进,互相呼应又互相配合。”
当然,他说这几句话时仍然是结结巴巴的,只是由李膑来代为陈述。
这个说法倒也合理,瓦尔丹便接受了这个提议。张迈向真珠河畔传出命令,唐军当即拔营,库巴的军队也全员行动。
圣战者一共有六千多人的作战部队,此外还有一万多的民夫。
“全部启程——目标是讹迹罕!”
“全部?那样,库巴不就空了吗?”
欧马尔质疑说是否值得为博格拉汗的一封信就这样赌上库巴圣战者的所有资本,瓦尔丹却冷笑了起来:“值不值得?你也不想想,我们的存在,为的是什么!”
不等欧马尔回答,瓦尔丹就大声道:“我们存在的理由,就是要开辟新的道路,在不信者的土地上确立真神的统治!就像穆圣和他的伙伴们,以及之后所有天方君主所做的那样!这是我们与真神的契约,是圣战的最终阶段!为了这个目的,别说库巴这个小小的山谷,就算是繁花似锦的撒马尔罕城,我们也应该舍弃!”
阿西尔听得热血沸腾,欧马尔道:“可我总觉得,霍兰这伙人的来路还有一些疑点。他们对我们也没有完全说实话。”
本来,欧马尔是极度趋奉“凯里木”的,但发现自己被骗了一起以后,态度就转了一个大弯,对“霍兰将军”一伙都不肯轻易相信了。
可他还是低估了瓦尔丹。
“疑点?什么疑点!不管他什么疑点!”瓦尔丹嘴角裂开了一丝不测的笑容:“其实这不是什么疑点,而是我们的大好机会!”
“啊?”
“博格拉汗羁縻了我们这么久,却一直不动用我们,是为什么?他说是时机未到,我却觉得是他还在犹豫!他还有畏惧——不是对阿尔斯兰的畏惧!是对我们的畏惧!他还在害怕,他还没有彻底摆脱怯懦的束缚,他还没有彻底投入真神的怀抱!”
在阿西尔等人面前,瓦尔丹心中还有没说出来的话!
一直以来,萨图克与圣战者之间就在进行微妙的博弈,萨图克是想利用和控制圣战者,宗教于他乃是工具,扩张领土、征服诸族才是他的目的!可圣战者们却反了过来,他们的目的就是宗教本身,而不是世俗的利益!
瓦尔丹不是为了拥护萨图克而拥护萨图克,他们拥护萨图克的目的是因为萨图克能够帮天方教打通统治东方的道路!
而萨图克本人则是想利用圣战者,却又不想被圣战者们所控制的。所以他对库巴这边是又讨好又羁縻,在未真正取得对圣战者们的控制权之前,他一直很谨慎地不让他们坐大。
瓦尔丹从张迈口中听到萨图克陷入困局的消息后反而欣喜若狂,就是因为这将是圣战者控制萨图克的大好机会!
甚至——就算这个消息有造假的成分,但只要战争打响,一切就将脱离萨图克的控制!
“所以我们就要借着这次机会,彻底打消他的犹豫!只要我们一进兵,那博格拉汗就没有退路了,他将彻底站在阿尔斯兰、站在八剌沙衮的对立面!那时候他能依靠的就只有我们天方教,那时候他将彻底融入真神的怀抱之中!霍兰对我们,当然还是没有完全信任,但从他气急败坏的行动我们可以看出,博格拉汗的处境是相当的不妙!这个时候,他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需要我们。所以这一战势在必行!而且这一战只要打响了——我们就赢了!”
这一战,只要打响了,萨图克就会被迫完全站在天方教这边了!
库巴圣战者根本就不怕战败!因为他们败了也不要紧,西方还有数以百万计的天方教徒,若听到东方吃紧的消息反而会激发他们的狂热,会源源不绝地涌来,成为东进的动力!
所以瓦尔丹不怕战败,他需要的只是开战,只要开战了萨图克就没有退路,只要开战了天方教就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现在瓦尔丹要的,只是一个动兵的借口而已!
————————————————————张迈已经准备回去了,留下郑渭在两家之间作为沟通的使者,在他回去之前,瓦尔丹请张迈将巴伊塔什带来,“现在他的父亲不在这里,我希望作为老师可以较好地指点于他。”
张迈明白,这是一种变相的人质要求,犹豫了一下,通过郑渭说:“那是我们的少主啊。如今博格拉汗祸福难料,我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我们无法顺利解除鸭蛋的围困,而令博格拉汗有什么不测的话,那我们将拥立巴伊塔什做我们的新汗!”
“你说的不对!”瓦尔丹说:“不是你们拥立,是你我一起来拥立!我是巴伊塔什的老师,难道我会害他吗?他在我这里就是在真神的怀抱之中,只会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我保证,巴伊塔什到达这里以后将受到库巴所有圣战者的拥护!我们也将像敬爱博格拉汗一样敬爱他!因为他将是伟大的博格拉汗的继承人,是新的天方国家——天方回纥的伟大君王!”
张迈又犹豫了一下,才答应了,派了马小春回去“接巴伊塔什”。
杨定国接到消息后犯难了,巴伊塔什确实在他手里,可当然不能将他交出去,便与郭师庸、杨易商量,郭师庸想了想,说道:“我的小儿子郭漳,他和巴伊塔什的年纪差不多,人也还算机灵,让他去吧。”
“可是”安守敬道:“可是上次库巴派来的使者,在怛罗斯是见过‘巴伊塔什’的啊。”
他这么一提,众人便都记起,那个叫欧马尔的圣战者已经到过怛罗斯,而当时假冒巴伊塔什的,就是郭汴。
难道要让郭汴去?
那似乎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可问题是,眼下郭汴的父兄都不在跟前,杨定国等人又哪里好拍板让这个孩子去做人质?
“要不”慕容春华道:“我们把小汴叫来问问吧。”
“叫他?”杨易冷笑:“那干脆直接给他下令不就得了?哼,以那小子的脾气,一听这事肯定嚷嚷着要去的。”
正为难时,温延海派人来报:“东面东面”
来禀报的骑士喘着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东面怎么了?”杨易急问。
“东面小郭都尉,回来了!”
唐军目前有两个都尉,老郭都尉是郭师庸,小郭都尉,就是郭洛!
(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疏勒往事之一
听说郭洛回来,杨定国忙领着诸将出迎,到了辕门外,果见郭洛,但和他一起回来的却还有五个陌生人,其中有两个是和尚。阿布勒与郑豪、郑汉、杨涿却没见到。
既然有外人,杨定国等便不忙着和郭洛叙别来之情,郭洛给众人介绍那两个和尚说:“这两位是大昭寺的法信大师、嘉陵和尚。”那法信年约四十余,嘉陵却是个二十来岁的俊俏小和尚,郭洛又介绍另外三人:“这三位,是明教的朋友。”三人中为首那人五十来岁,郭洛介绍说:“这位是摩里长老。”另外两个年轻人,却是他的子侄。
杨定国等见大昭寺和明教的人都来了,心中暗喜,均想看来郭洛的疏勒之行看来是大有收获。
郭洛因见张迈不在,心知局势有变,介绍完之后,道:“五位远来,不如且先休息休息,回头我军再来为诸位洗尘。”
杨定国等不明形势,就全凭郭洛主张,等那五人走后,诸将入帐,杨易才抓住郭洛的手臂,叫道:“阿洛!疏勒那边的事情,成了,对不对?”
郭洛点头微笑说:“是好消息。不过,这边是怎么回事?大军怎么开到这里来了?还有,特使呢?怎么不见他?”
杨定国等当即将郭洛走了以后所发生的事一一道来,郭洛听说老父断后,忧形于色,再听说老母病亡于途中,忍不住失声痛哭,杨易见他回来又带来了好消息,本来兴奋得不行,急着要问他怎么回事,待见他如此哀伤,也就跟着难过,他和郭洛的情谊与别人不同,却不大会安慰人,还是杨定国、慕容春华等在旁好言劝解。
杨定国道:“阿易,你去叫汾儿、汴儿来,陪阿洛说说话。”
心想郭洛陡然听到噩耗之下,有两个血亲在身边会好很多。
郭洛心中悲苦之极,但却抹了眼泪,强忍着心中哀痛,说道:“我不要紧,我不要紧。娘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她老人家去的时候虽然我不在身边,但有汾儿、阿汴和迈哥在,有众位叔叔兄弟在,想必去得”说着又忍不住眼泪直流,只是拉住了杨易:“别去,大事为重。汾儿他们我待会再见,你们先跟我说说之后怎么样了,为什么特使不在?”
杨易便将如何遇到库巴圣战者、张迈去库巴、传回了哪些消息等一一说了,郭洛的心渐渐宁定下来,将听到的消息在心中过了一遍,道:“若这么说,形势对我们却颇为有利。只要能打通讹迹罕,那么我们的东归大事,便指日可成了!”
众人本为郭洛丧妣而默哀,这时又皆转喜,忙问郭洛疏勒那边是什么形势。
郭洛道:“我带着阿布勒他们,一路潜行,到了葛罗岭山口附近,却扮作了从怛罗斯俱兰城逃往疏勒的商民,说是奈尔沙希家的侍从。奈尔沙希家在疏勒也是大富豪,各方面关节都打通了,因此一路并无阻碍,便进了疏勒本城,其时疏勒城内,已有关于怛罗斯被我们唐军攻陷的传闻——当然,在传言中都是将我们叫做‘唐寇’,而且各种形容都很不好,大抵上是将我们形容为无恶不作的强盗、野蛮人了。”
杨定国眉头蹙起,心想:“若疏勒人有这等先入为主之误解,对以后我们进入疏勒可大大不利啊。”
却听郭洛道:“阿布勒本想将我们在城内安顿好了之后就往下疏勒去找明教的长老,不料他家主要成员全部陷身于怛罗斯地区,虽然老奈尔沙希前往俱兰城时已经做好了一切安排,但几个大掌柜听到消息之后还是忍不住心慌意乱,见到了阿布勒后都来寻他问老商主的事,阿布勒被缠住了一时走不开,便先派了个管家,送我们几个出城前往大昭寺。咱们在怛罗斯虽然闹得天翻地覆,但葛罗岭山口以南却没受到什么影响,那里的商人也好,农夫也好,牧民也好,日子都是照过,城门虽有盘查,但也不是很严,有着奈尔沙希家的保护,郑豪带着我们出城进城,也没受到什么阻拦。”
郭洛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无限眷恋的神色来,杨易问:“阿洛,你怎么了?”郭洛说道:“我是想到了我在疏勒城外见到的情景,那田野,那风光,我分明从未见过,但到了那里时,却感觉好像很熟悉——似乎自己曾梦见过一般。”
“梦见过?”杨易忙问:“究竟是怎么样的情景呢?”
郭洛却道:“我一时也说不上来,将来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总之我到了那里,就有一种回家了的感觉。”
诸将闭上了眼睛,默想郭洛说的那种虽未曾见却仿佛梦过的感觉,心中都是向往不已。若不是这时有更急迫的事情要谈论、解决,杨易非缠着郭洛马上将疏勒的见闻一一道来不可。
郭洛继续道:“我们在郑豪的带领下到达了大昭寺,主持法如大师听说郭、杨、郑三家子弟一起到来,竟然率僧众出来迎接,将我们接入方丈中去。我见法如大师见到我们时的脸上的欢喜,便知他是出自真心。这位高僧不止佛法通明,而且娴熟世务,见我们来必有机要秘事说起,因此到了方丈之后,便只留下都寺、监寺、提点、院主、首座、书记等八位高僧。
“虽然我也曾听郑渭说法如大师是鲁家后人,但双方毕竟是初见,也不敢就将事情和盘托出,法如大师也未造次,先问了我们这数十年来的旧事,我便将我们如何与郑家分裂、如何越过碎叶沙漠、如何在新碎叶城艰苦经营之事情大略讲了。当时方丈之内众位大师听了无不唏嘘长叹,口念佛祖,道:‘吾族军民,历尽千辛万苦却未丧本心本志,那真是佛祖保佑了。’”
杨定国、郭师庸等听了这句话都想:“看来疏勒佛民,对我华夏甚是认同啊,果然非俱兰城那些数典忘祖之辈可比。”
郭洛继续说道:“这些往昔之事,有一些法如大师等因为与郑家有书信来往,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