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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屯于西门,另外一位到我这里来,我有话问他。”他的官位可比郭汴都高,在外征战有权征调郭开、郭拓。
不久郭开果然带兵进逼西门,郭拓便来见杨信,杨信从他那里知道了郭汴进兵的消息后,心道:“郭都督果然厉害,正面战场让郭副都督进攻撒马尔罕,背后却还埋伏了这样的一支奇兵!他的消息也真个紧密,事前谁也不晓得此事!怕是连郭副都督都不知道!”
正要派使者招降,有人来报:“木鹿州守将,弃城从南门走了!是否要追击?”
杨信哈哈大笑,道:“不必了,让他们过河去给萨图克报信吧。我们进城!”
守将一走,城头早有木鹿州民竖了降旗,杨信兵不血刃,领兵进驻木鹿。自此从布哈拉到必胜城,唐军已经连成了一起,必胜城在那密河河北反而成了一座孤城,术伊巴尔掩面叹道道:“没了没了!”
何春山又来劝降,术伊巴尔犹豫了好久,道:“请给我半个月时间,请郭将军且勿攻城,若元帅肯给我半个月时间,我会交出一座完整的必胜城。”
何春山将消息传出,马继荣等都道:“既要投降,何必再等半个月?这里头必有诡计。”
张迈却道:“术伊巴尔这人,还是有些信义的,我正要立信,就容他半个月。”下令郭威将包围圈后退三里,暂停攻城。术伊巴尔便派了使者出城渡河,张迈也不许人阻止,马继荣道:“他说不定是要去跟萨图克求援。”
张迈笑道:“萨图克现在还有兵可派么?他如今已是瓮中之鳖,逃不了了。”
必胜城外一战,山中永生者几乎赔尽了本钱,天方教狂热者最精华的战力损折殆尽,布哈拉、木鹿州接连失陷的消息,对萨图克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时在萨图克所掌控的系统里面,回纥、天方激进派的势力都空前衰弱,撒马尔罕城市虽大,人员虽广,但城外四野皆叛,萨图克的命令再也出不了城门之外!就是城内,也处在一种随时生变的惨淡气氛当中。
当术伊巴尔的使者到达后,萨图克接过书信,整张脸都狰狞了起来,旁边胡沙加尔问道:“怎么了?”
萨图克将书信烧了,对使者道:“术伊巴尔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去!滚!”
胡沙加尔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萨图克还是不回答,只是铁青着脸,道:“你们都滚,你们都滚!”
胡沙加尔恹恹退了下来,脸色沉浮不定,萨图克的次子伊利克问道:“舅舅,怎么了?”
这时的伊利克已经长成一个青年了,反复的磨难令他早熟,已经没有一点稚嫩的模样。
“术伊巴尔,可能要背叛了。”胡沙加尔说。
伊利克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胡须不断颤抖:“他他要背叛!”但随即有些失落,甚至是绝望:“其实现在谁背叛都一样的了。舅舅,难道你认为我们还能支撑下去?或迟或早,张迈的铁蹄,总要踏进撒马尔罕城的。”
连萨图克的次子都作如此想,撒马尔罕的氛围可想而知。
胡沙加尔却喃喃道:“不一样的,不一样的,虽然我们已经注定必败,但是由术伊巴尔主持投降,和我们来主持那不一样的”
伊利克有些愕然:“舅舅,你说什么”
“术伊巴尔,一直是比较拥护穆萨的”胡沙加尔压低了声音,说。
伊利克马上就领悟到了什么!
他和穆萨都是萨图克的儿子,甚至是同母所生,可是在萨图克内部还是分成了两派,拥护长子的,拥护次子的。术伊巴尔属于前者,而胡沙加尔属于后者。
“舅舅,现在我们都要败亡了,一旦败亡那就什么都没有了!拥护穆萨还是拥护我,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胡沙加尔的眼睛里发出寒芒:“张迈和郭洛还是要一座完整的撒马尔罕城的,带头投降的人,事后会得到的东西不一样的。比如穆萨,如果由他率领投降,那么将来也许还能得到一块封地,而伊利克你就只能是平民,甚至奴仆了!”
伊利克颤抖了一下:“可还有父亲”
“他不会投降的!”胡沙加尔道:“我太了解他了,也太了解张迈!张迈不会容大汗活下去的,而大汗也不可能投降!他宁可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也不会投降!但我们伊利克,我们却还要为回纥的未来打算,舅舅我,也还要为你的未来打算啊!”
胡沙加尔走了以后,又有一个使者从北方来到,那却是张迈的使者,他没有写信,只是传了一句话。
“张怀忠,这里的土地已经被我踏在脚下,河中已属大唐,过河来给我磕头吧,我饶你不死!”
萨图克大怒跳起,几乎就要杀了使者,终于他忍住了,往东哈哈大笑,道:“滚回去告诉张迈!我就算将撒马尔罕烧成一片白地,将河中屠得一个地狱,也不会留给他一片瓦,一个人!”
左右听到,无不战栗。
萨图克眯着眼睛,从城头望下去,他站在撒马尔罕城的东墙,夕阳投下,城下是巨大的阴影,阴影中的人看不到西方尚未完全消失的阳光!
当初自己曾经有梦想,也有实现梦想的资本。
从疏勒,到怛罗斯,再到八剌沙衮,一切的布局都已经完成,只等待着收割的季节,可是在那个时候,新碎叶城出现了一个灾星!
没错,就是那个灾星!自他出现之后,这个世界的一切就全部都改变了!
——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是华夏!
——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是大唐!
萨图克这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断壁颓垣上所刻的两行字!
那两行字,当初有多少人都当做笑话来看,但现在这一切却都变成了现实!
萨图克名左右取酒来,便在城头暴饮,撕开一个女奴的衣服作乐,不知多久,当他的脚还搁在一个女奴赤…裸的胸脯上时,周围忽然响起了兵器碰撞声,萨图克非常警惕地醒来,喝道:“谁!”
火光中似乎有刀光闪动,他最忠诚的卫士在拼命抵抗着!
“什么人!”萨图克赤…条…条地跳起来,喝道:“张迈?他这么快就杀到来了?”
“不是不是!”一个卫士满脸鲜血,爬到萨图克脚边:“是是胡沙加尔将军!”
(未完待续)
第一六零章 隔岸观火
第一六零章隔岸观火“什么!胡沙加尔!”萨图克的醉意一下子全醒了,跳了起来,喊杀声已经到了附近,他三两下披上铠甲,持刀冲出,果然望见胡沙加尔向这边冲来,大怒道:“胡沙加尔,你干什么!”
萨图克积威甚重,胡沙加尔虽然兴起反叛,但见到了萨图克许多叛变的兵将都吃了一惊,胡沙加尔叫道:“他已经是垂死的老虎,还怕他做什么!”指挥士兵冲上,一边叫道:“大汗,你错误的指挥已经将强大的回纥人带入一条必败的不归路,为了十余万回纥和数十万天方军民的未来,我劝你将汗位让给伊利克,让新的大汗能够重整旗鼓,带领我们走出生天。如果你能答应,那我们马上退下。”
“伊利克?”萨图克怒道:“你休想!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伊利克也有这样叛逆的野心!”
人群后面,伊利克本有些闪烁,这时胡沙加尔回头低声道:“伊利克,你必须站出来振作士气!”伊利克这才站出来,已经叛变的士兵发出高呼,奋力向萨图克冲了过来。
萨图克在这一区的人马较少,抵挡不住,已有几个叛兵冲到了萨图克身边,萨图克冷笑一声,他本人也是回纥中的勇士,年轻时战斗常常身先士卒,几个叛军根本就不放在眼内,挥刀冲了过去,不料昨日酒色过度,刀剑劈砍时软弱无力。
那几个冲过来的叛军本来见萨图克冲过来都十分惊怕,被他的气势所震慑都有些馁了,不料接刃之下发现萨图克的刀软弱无力,大叫:“他老了,他没力气了!”
几个人冲过来一阵砍杀,几下子就将萨图克砍得鲜血淋漓。
那几个士兵也不是特别骁勇之人,萨图克的亲卫赶紧冲了上来卫护,但见萨图克变得如此衰弱无不失望,士气大跌,叛军则士气大振,此消彼长之下胡沙加尔带来的人便大占上风。
幸亏还有几个忠心的卫士死命作战,这才护着萨图克从城门逃走,绕道赶往贵霜州去了,一路上萨图克甚是痛苦,刚才从来的士兵在以往的他看来与蝼蚁无异,如今却能将他砍伤,如果不是亲卫老救,只怕一条老命就送在那里了。
鲜血染红了他的白发、白须,他看着红白相间的颜色,心道:“我真的老了么?我真的没用了么?”
这种精神的折磨比伤痛更加痛苦。
不料前往贵霜州与必胜城的路上却都埋伏了胡沙加尔的人——他早已算定萨图克必然要逃往这两个地方,所以预先设了埋伏。
亲卫死命拼杀没能冲过去,只好护着胡沙加尔反而往东南山中走去。
这个晚上胡沙加尔能调动来击杀萨图克的士兵其实不多,因此无法调动大军去追杀萨图克,萨图克出城之后,伊利克问道:“被父汗逃走了,这可怎么办?”语声颤抖,显然十分害怕。
胡沙加尔道:“不怕!城中谁主张谈和,谁主张死战,我心中一清二楚。”
当下让伊利克假借萨图克的名义,将支持萨图克的死硬派都召了来,城门的叛变波及范围极为有限,消息尚未传出,那些大将旧臣全都应命而至,落入现今,尽数被胡沙加尔斩杀,他跟着召集主和派的臣将,就在死硬派大臣的尸体上议事,道:“如今唐军势大,博格拉汗大势已去,但他却不肯与唐军言和,难道我们要跟着他下地狱去不成?当下之计,我们应该拥护新汗,然后去与唐军谈判,那样才有一线生机。”
胡沙加尔召集来的这些主和派,有一部分是阿尔斯兰的旧臣,有一部分是萨曼的旧臣,当然还有一部分是胡沙加尔从疏勒带来的旧部,萨图克将布哈拉调空了,许多萨曼王朝的旧部便都来到撒马尔罕——因萨图克怕他们在后方作乱,却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掌控力让这些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俯首听令。这时萨图克被逐,死硬派又都被胡沙加尔斩杀,这些人都不想跟着萨图克死战到底,恨不得赶紧投降,便都道:“愿意奉伊利克王子为新汗,听从胡沙加尔将军的号令。”
胡沙加尔大喜,当下调派人手,接掌全城兵权。
他发动叛乱的消息终于传开,一些怛罗斯旧部发动反抗前来问罪,却被胡沙加尔布置了包围圈各个击破,这一天夜里撒马尔罕城处处烽烟乱起,惨叫声此起彼落,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士兵、误杀了多少军民。
唐军的探子望见赶紧回去禀报,郭洛道:“撒马尔罕城内一定是发生了叛乱!”
几个青年将领跃跃欲试道:“是否趁机攻城?”
张迈沉吟道:“不必着急。”
再过一日,便有使者从撒马尔罕赶来,说是大汗萨图克因病逝世,如今城内已经拥立了新汗伊利克,希望能与唐军讲和。
张迈笑道:“萨图克死了么?他的首级在哪里?”
那使者道:“我们大汗的尸身自然已经下葬了。”
张迈哈哈笑道:“伊利克是次子,你们为什么不奉立长子穆萨,而立次子伊利克呢?”
那使者道:“伊利克汗英明神武,更得博格拉汗以及全城军民拥戴,因此我们拥立伊利克汗。”
张迈笑道:“要讲和也可以,不过我只和能够做主的人讲和。现在撒马尔罕局势未定,等你们局势定了以后,再到那密河来吧,我会在那里接待你们。”
使者回去之后,张迈对郭洛叹道:“这一定是胡沙加尔发动的叛乱。可惜可惜,萨图克也是一代枭雄,竟然没死在战场上,没死在你我手里,却死在叛乱之中。”
郭洛道:“这不奇怪,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他若是全盛之时,以他和胡沙加尔的关系,胡沙加尔必然不会叛变也不敢叛变,但现在他们身处败乱之中,就什么也可能发生了。”
又问张迈:“元帅,我们开大军进城否?”
张迈道:“胡沙加尔立伊利克为汗,穆萨必定不服,那时兄弟间又有一次厮杀。我们平了撒马尔罕,回头又得对付穆萨,贵霜城有许多萨图克从怛罗斯时代就带着的旧部,若他们做困兽之战十分难当,不如先等他们兄弟几个打个明白再说。你让郭威维系好那密河北一线,只要占定木鹿、布哈拉,这两兄弟就是瓮中之鳖,跑不了的。”
如此又等了数日,南岸果然传来了消息,说穆萨果然倾尽贵霜州兵力,赶来撒马尔罕问罪,双方在撒马尔罕城下一阵大战,胡沙加尔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竟然被杀得大败。
胡沙加尔率部退入城内,当天晚上有人在城内放火,原来那撒马尔罕城地方极大,忠于萨图克的旧部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