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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答应你,尽力而为。”北静王笑道。
宝玉的脸整个绽放开来,带着毫不犹豫的灿烂笑容,用力点头道,“恩。谢谢王爷!”说着,就要朝他行大礼。
北静王忙制止了宝玉的动作,唇角漾笑道,“宝玉性情真善,蕙心纨质,不同流俗。”略微深沉地盯住他看了一会儿,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既应了你,你又该如何谢我?”
宝玉一愣,见北静王笑意下含着几分认真,也来不及多想,只得反问,“那你想要我怎么谢你?王府好像不缺什么的。”
宝玉那带着清净气质的神情令北静王心下一悸,似有莫种不知名的感觉牵扯了他的心一般,视线落在他秀雅俊美的脸上久久不曾移开。
微微一笑,北静王溢满温柔的黑眸里闪着点点似真非假,“物品不缺,却缺了一个纯透至善之人。”
宝玉心中泛起一层疑惑,却不愿深猜,只尴尬的笑了笑将话题岔开道,“王爷不是说下月初有皇林狩猎吗?一定很热闹。”
北静王看出了宝玉的闪躲心思,也不拆穿他,只笑道,“每年春秋两季皆都如此,有何趣味。”稍作停顿,忽想起什么来,又道,“月底你来王府小住三日。”
宝玉忙问,“怎么?”
北静王笑道,“月底是我生辰,王府大宴三日,你且过来一同凑凑这热闹。”
宝玉闻言大惊,将北静王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起笑道,“原来是王爷的生日。幸亏你告诉我得早,我还能来得及给你准备点小礼物。”对上北静王笑意满满的眸子后,忙又补充,“珍奇珠宝你肯定是不稀罕的,荣国府有的王府必然也有。我就亲手给你做点新鲜玩意儿,到时你可别嫌弃了。”
北静王颔首笑道,“只要是宝玉做的,我都喜欢。”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眼见着天色已晚,北静王送宝玉出书房,唤来丫头侍女将他一路送出王府,只看着他骑马远去,这才回身来禀告王爷。
路经昌隆当铺,宝玉再次低头一瞧,正巧看见柳长袀从大门处走出来,忙笑着喊道,“长袀。”
柳长袀闻言回头,见是宝玉,大喜过望,笑着迎上前扶他下马,“宝兄弟,你怎么来了?”
宝玉道,“刚从北静王府回来,正好看见你出门,你这是要去哪儿?”
柳长袀邀宝玉入店歇脚,边走边道,“本是要回家去的,既是遇见了你,少不得再坐片刻。近来可好?伤可痊愈了?”
宝玉一一答了,问了林瑾容何在,见柳长袀说是冯紫英请人送来帖子邀他过府一聚,不禁微感惊讶,“冯大哥和瑾容兄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柳长袀不禁笑了起来,故意咳嗽了一声,意味深长道,“只怕是冯公子的一头热罢了。”说着,目光若有似无般瞟过宝玉的脸庞,笑言,“瑾容心中早有良人,冯公子心思恐要落空。”
未曾留意到柳长袀那高深莫测的眼神,宝玉骤地一下回神,笑道,“我看是长袀你想歪了。说不定冯大哥想的不过是朋友之谊,也值得你扯得那样毫无边际的。”
见柳长袀还有话要说,宝玉忙开口反问,“我说,你就不想知道林妹妹近来情况如何吗?”
柳长袀闻言一怔,随即脸上染开一层几不可见的薄薄红晕,尤感别扭的清了清嗓子道,“那么……她近来如何?”
宝玉见他平日里也最是爽快之人,未想一听“林妹妹”三字便这般扭捏害臊,不禁放声笑了起来。
柳长袀被宝玉的笑意激得愈发窘迫,脸上红晕虽散去了些,却更见燥热起来。
“宝兄弟!”柳长袀故意板了脸轻喝,却换得宝玉开了闸似的大笑。
好容易在柳长袀的瞪眼下收敛了笑容,宝玉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一本正经道,“恩,我告诉你,她近来挺好的。平时没事就写写诗看看书。对了,她的诗写得不错,有空我拿来给你瞧瞧。”
正说着,猛地想起荷包内的那一枚药丸,宝玉忙翻出来递给柳长袀道,“这个,你能看看吗?”
虽然宝玉并不认为府里配出来的药有什么问题,但既然遇见柳长袀了,何不给他看一看,总归没有坏处的。
柳长袀接过药丸细细端详半晌,又凑在鼻尖闻了片刻,抬头道,“是人参养荣丸。”
宝玉心知柳长袀精通医理,却不想他这般了得,不过是闻一闻就能得知此药名称,忙点头称是。
柳长袀掰开米粒大小的一块送入口中咀嚼,随即蹙眉道,“是人参养荣丸,但药里似乎多了一味。”
宝玉大惊,忙问,“你确定吗?就这么吃一口闻一下就能知道?多了一味什么?是好的还是坏的?”
被宝玉一顿抢白,柳长袀不禁失笑摇头,“你一下问这么多,叫我先回答哪一个?只因我也曾替母亲配过人参养荣丸,所以内里药性十分清楚。只是,”稍作犹豫,接着又道,“此丸配有十多种药草,药性混在一起,我也只能大概揣摩出应是多了一味,具体是什么,也尚不清楚。又或者是我会错了意也说不定。”
宝玉却未听进后面的,脑中只顾胡乱思忖着,居然多了一味。中药不比其它食粮,多一点少一点都需拿捏得当,这多出的一味究竟是好的还是坏的?
思绪正值胡乱游走之际,只听见柳长袀又问,“这药是何人服用?”
宝玉想着,事情未得证实之前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柳长袀又是林黛玉的未婚夫婿,到时扯出什么误会就不好了。想到这里,便收敛心神笑道,“是我跟着北静王学了医理自己配的。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可一定要告诉我啊!”
柳长袀想了想,道,“既是配出来的药,就必有药方。若你能让王爷将药方交与你,你再拿来我看便是。不过王府自有御医诊治,又何必我一介布衣为此多事。”
一语惊醒梦中人,宝玉恍然惊悟。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贾菖、贾菱既然负责配药,那么他们那儿一定有一份林黛玉的方子。
宝玉起身朝柳长袀作了一揖,由衷谢道,“今天的事多谢你了,要是以后这方面再有烦劳之处,希望长袀不要推辞。”
柳长袀赶紧起身还礼,又说了些“你我兄弟不必如此”之类的语言,然后将宝玉亲自送出门外,看着茗烟等人扶他上马远远去了,这才转身回府去了。
北静王府见惊异
宝玉急忙忙赶回府,又逢老太太打发人来传话,说是多日未见宝玉,让他一同过去用晚膳。宝玉只得去了,正巧见薛宝钗、林黛玉、探春三姐妹都在,便陪着一起说笑顽闹了一回,晚间回屋后天色已晚,袭人打了水来服侍他更衣入睡,一夜无话。
次日,宝玉去药房找贾菖贾菱二人,偏逢小子说他们一同出去购药,恐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宝玉只好问那小厮可知道荣国府老太太以下的药方放于何处,那小厮答了,说是药方都是菖菱两位爷随身带走的,这才怏怏的回去了怡红院。
刚到院门口,便见秋纹拿了一帖子迎上来道,“前头打发人送来这帖子,你快瞧瞧。”
宝玉接过一看,原来是冯紫英下的贴请他天香楼一聚,只好回去换了衣裳又往天香楼赶去。
等到二楼包间时,见冯紫英早已备好了酒菜恭候多时,不禁笑道,“什么了不得的好事,快告诉我了,我也替你高兴。”
哪知冯紫英只是苦笑道,“能有什么好事,你且坐下,我与你细细道来。”
两人毗邻而坐,冯紫英先劝了宝玉几杯水酒,才搁下杯子叹道,“宝兄弟,你我相交时日虽短,却是一见如故。今日做哥哥的有一心事也不瞒你,还望你给哥哥出个主意。”
宝玉见他那愁云惨雾的神情,心中不觉已猜了七八分,便道,“冯大哥只管说出来,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不会推辞。”
冯紫英闻言大喜,先向宝玉敬了三杯水酒,这才将原委一一道出。
原来冯紫英自见林瑾容第一面后,心中念念不忘无法安寝,脑中不时浮现出林瑾容那高雅清秀的笑脸,便下了帖子请他昨日过府一聚,希望与之交好。谁想林瑾容断然拒绝了他的好意,并冷冷言道,“在下早有心仪之人,冯公子之意在下虽明白却不得苟同。日后若是兄弟之间聚会在下欣然前往,若是你我单人赴宴,还请冯公子趁早打消这妄念。”说完,也不等冯紫英解释,拂袖而去。
言尽于此,冯紫英不住哀叹,“其实我本意并非如此,只不过是想看看他也就心满意足了,哪想却惹来他这般大的火气。宝兄弟,这事无论如何你也要帮帮我。”
宝玉实在没能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不住拍着桌子道,“冯大哥你实在是太可爱,太有意思了。”
哪有见了人家一两次就单枪匹马把他约到家里来喝酒的,冯紫英虽是性子爽朗直气,却也难怪林瑾容误会了。
见宝玉不但不加劝慰,反而出声大笑,冯紫英只觉委屈难当,扭过身子闷闷喝了一口酒道,“有何可笑。将来宝兄弟若心仪一人时,也会同我如今这般,或者更甚。”
宝玉直笑出了眼泪,好容易平稳了气息,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忍笑道,“我才不会像你这样,直白白的把人约到家里去,还说那些有的没的的话,不是摆明告诉他,‘你这就是一头羊羔被送到我的狼嘴里来了’么?哈哈……”
宝玉忍不住的再度笑了起来,冯紫英被他说得也禁不住起笑道,“亏得你这般牙尖嘴利的,我说不过你。今日约你来是让你想个好法子助我,可不是让你来看我笑话的。”
宝玉揉了揉笑痛的腹部,趴在桌上偏头问道,“你怎么不去请教薛大哥或是长袀,却来问我?”
冯紫英送了他一记白眼,闷声道,“我岂是这般痴傻之人。那薛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能不清楚?叫他出主意,别尽坏我事才算好的。柳长袀和林瑾容是生死之交,他岂肯帮我去算计他兄弟?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你最可靠。”
宝玉花了好大功夫才强忍住笑容,嘴角却依旧不住抽笑着,“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不过,你就知道我会跟你一起去算计瑾容兄?”
冯紫英忙笑道,“是我说错了话。说什么算计,也太难听了些。我知宝兄弟素来是最明白事理的,我对林兄弟之心,日月可鉴。我也不求他什么,只盼能得朋友真心相待,于愿足矣。”
听完冯紫英一席话,又见他言语神情坦荡,不似那些藏头藏尾外表正直内心奸诈之人,宝玉也不由得对他心生敬佩。
“难为你这么为他着想,也不算是侮辱了他的人品。”宝玉收敛笑意,正色道,“只是,瑾容兄看似随和友善,但某些事情一旦下定决心就再难更改妥协。你昨日那么一弄,他一定是生你气了才走的,现在要哄得他回心转意,恐怕有些难度。”
冯紫英本就心中既懊恼又悔恨,如今听宝玉这么一说,越发无地自容六神无主起来。
“依你之见,应当如何?”冯紫英宛如溺水之人抓住宝玉这一根救命稻草不肯放手,只两眼巴巴的望着他,等他的主意。
“这个,”宝玉犹豫片刻后,道,“不如这样,我先去替你探探口风,然后劝劝他。至于以后,我们就借故多聚会几次,让你跟他相处了,好好表现,改变你在他心中形象。日子久了,自然问题迎刃而解了。”
冯紫英大喜过望,一拍大腿道,“此计甚好!”说着,端起酒杯朝宝玉作揖道,“如此,哥哥就先行谢过宝玉了。”
宝玉忙起身回敬,连说不用。
少时,两人又坐了一回,聊了些没要紧的闲话,宝玉起身告辞。
下楼走出天香楼,宝玉刚唤了茗烟去牵马,却见一群侍从过来开道,将路人拦在两边。半晌后,东平郡王的轿子缓缓行了过去,侍从这才放行了路人,随着东平郡王远去的轿子围拥着去了。
宝玉站在路边目送那队人马逐渐消失在路尽头,心中暗道,北静王出门时也没见拦下别人给自己开道,这东平郡王的架子倒不是一般的大。
想到北静王,遂想起月底他的生日,可要准备什么才好呢?
宝玉心中一阵苦恼。要不给他做个蛋糕?但王府那些糕点自己也吃过,有些的比那蛋糕更加好吃。
要不做些小玩意儿?王爷什么都不缺,珍奇古玩不在少数,一点点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指不定北静王会不会看在眼里。
正值烦忧不堪左思右想不得结果之时,却远远瞧见不远处围拥着一群路人,并时不时的发出惊叹声、拍掌声。
宝玉循声走去,只见原来是一队杂耍的艺人正在街头卖艺。有舞枪的,耍火把的,凭空变出鲜花手帕的,引来围观行人不住的喝彩。
宝玉目视着其中一小姑娘摊平了空无一物的双手,在半空快速一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