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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吧,我陪三公子去走走。”
翛然对于花荣的决定从不多加质疑,答应着离开了。
知寨府后,练兵场。
这里原本是武知寨练兵的地方,因着清风武知寨长年空缺,昔日黄沙金戈的演兵场也荒芜了下来。现在,陈列的军鼓久经风霜,原本浩瀚如林海的兵器陈架只剩下零星散落的长枪棍棒,历经了岁月而失了寒光。花荣的神色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看到场地上方额旌旗,禁不住奇怪:“怎么会是这个?”
那早已褪色的杏黄旗上,居然绣着一个“花”字。
刘瑜看了看,道:“不瞒知寨说,自从知寨走了以后,上面也补过几任武知寨,可惜本事不济,根本起不了作用,手下的军士们大多数是知寨的老部下,自然是不服气。每一任武知寨干不了几个月,回家的回家,调走的调走,久而久之,清风寨没有武知寨竟然成了默认的例子,上面也不管了。知寨的旧部们一直不肯把知寨的令旗放下来,这里知寨府也是闲置的,因此才会被翛寨主买回来。说来好笑,几年来清风寨治安一直不好,竟是翛寨主回来以后才好了些,真真的让人不知道说什么。”
花荣对于他语气中似有似无的,不知道是嫉妒还是讽刺的赞扬并不在意。曾经,翛然一度想激怒于他,一直没有成功,现在的刘瑜虽然比翛然不知道高了多少倍,但是依旧不会影响他的情绪。因为从很久很久以前,凡是与他自己有关的事,他都已经觉得无所谓。除非是有人动了他所守护的人,其他的,他都可以接受。没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不在意而已,但是这种不在意在刘瑜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知寨今日便要离开?去应天?”刘瑜见他许久没有什么反应,忍不住再一次开口道。花荣见他如此,轻轻一笑:“是。刘知寨应该也知道,朝廷的事,有期限的。”
他只是浅浅的笑着,望着一川烟雨,眸光温润若水,任他人怎么窥探,也看不出半分情绪。
刘瑜看着他,有那么一刹那,即使是身为男子的他,也不得不为这个人而心悸。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天生就有让人神魂颠倒的资本。他甚至不需要言语,不需要动作,只需要站在那里,身边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流风回雪般的气质,就足以令天地万物为之失色。然而,惊艳过后,又是彻骨的恨意。就是这样一个人,拥有他永远得不到的人的爱,拥有他没有的那种从容的态度,就是这个人,断了他一生的爱恨。哪怕,他已经很努力的变得优秀,终究还是比不上这个人一分一毫。这个人一眼回眸,就足以花容天下。
谁又知道,他有多恨,又有多羡慕。
“知寨算是离了这里了。只是对于有些人来说,有些事情,不是可以忘记的,即使是很多人都离开了,有些人也不会忘记。”刘瑜的语气有些冷,但也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常态:“在下的岳父现居应天,或许过不久,又可以相见了呢。”
“哦?”花荣淡淡一笑:“这倒是好事情。”
烟雨蒙蒙,落花阵阵,雨中有人心难测,有人马启程,然而只是无言。
未来,未知。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八
此章为锁章
☆、二十九。倾城堕天
阴沉沉的天气,满天尽是阴霾。
“梦沄姐,这天气看着要下雨了,涧澈他们还在翛然那里,我去接他们,嗯……如果过一会子下大了,我们就不回来了啊。”月漓看着天色,挽着她笑道。梦沄忍不住想笑她:“我看,那两个倒是和漓儿翛然越来越近了。算了,这么三天两头一个来回我还嫌麻烦呢,干脆漓儿带着他们去他们翛然叔叔那里住着算了,啊?”月漓懂了她的意思,俏脸一红,权当作没听到,作辞出去了。梦沄见有丫头在侧,也不多说什么,起身送她出门。
乌云满天,黑云压城,大风过境。
梦沄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事情堵着,又说不出来怎样。可巧,芊陌刚从外面回来,见了她,走上来报:“夫人,才都统府上的人来说,统制他们今儿早上去了玄德门,结果,好像是出了点岔子,统制现在不大好。夫人,你要不要去看看,这事情总觉得……”
“在哪里?”梦沄有些慌乱,花荣这几天的症状一发不太好,她甚至可以时时嗅到他唇齿间的血腥气。芊陌忙说:“夫人别急,就在玄德门,夫人……”梦沄哪里有心思听她说什么,忙拉着芊陌出了前门。苍茫天地,到处都是急匆匆的行人。
如果,当时的她,可以耐心听完最忠心的侍女的话,如果,她可以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事情的始末,或许,她可以看到事情一下掩盖的那些黑色乌云,或许,就不会有以后的种种。可惜,情之所至,又怎能平心静气。
城北玄德门。
天色越来越暗,气温一下子就降了下来,近黄昏时,天空居然飘起了零星的雪花。三四月间的天气,江南居然会落下冬季都少见的雪花,路上的行人如是说,或许是今年倒春寒了吧。
纷纷杳杳,如梦如幻。
梦沄出来的时候只披了一件绒质披风,此时倒也顾不得寒冷。玄德门城门紧闭,东西各有禁卫军守候。梦沄没有理会那上来接引的校尉,沿着长长的楼梯向城楼上走去。宋时的城墙不比现在的装饰性,大约有六七层楼那么高。待她匆匆上去时,女墙旁边已经侯着一个人。
“夫人,来的好早。”那人一身蓝色长衫,回首一笑,平白生出几分妖异邪魅:“不枉在下老早地侯着。”
“刘瑜?”梦沄乍一看见他,有着吃惊,随即就明白过来:“原来是你。”
是了,花荣根本就不在这里,所谓意外,不过是刘瑜设下的一个简单的局,目的就是为了引她来到这里。不知为何,她在一瞬间的惊讶以后,反倒平静了许多,她并不害怕,好像是早就预知了这些变故一样,问:“他在哪里?”
“夫人着什么急?”刘瑜略一挑眉,语气里带了几分玩味:“夫人不怕么?夫人怎么也不问问,在下为什么要骗夫人到这里?这玄德门,上上下下都是我的亲兵,夫人难道,不觉得有异?”
从她刚上来就知道了。梦沄并不在意他的挑衅,她在很久以前,就知道应天是一个躲不过去的劫,只是没有想过,那个推手会是刘瑜。缓步走过去,梦沄望着天空开口,问的却是:“你们江南,春天也会下雪么?”
细碎晶莹的雪花,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嗯?”刘瑜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有些不明所以:“不会,江南的冬天都很少有雪的,又不是北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答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但是,看着她深邃而澄澈的眸子中清浅的笑意,他却会不由自主的把实情相告。可怕,太可怕,他明白了当年的周瑶为什么失败,也明白了像花荣那样一个出尘的人为何会因为她而深深羁绊于人间。这个女子,有一种异于常人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不敢再去看她的眸子,刘瑜强行转移开了目光,忽而看见不远处一抹白色的身影,声音一冷,笑道:“他来了。”
梦沄抬起头,隔着纷扬额落雪,她可以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自陌上打马而过。他的白色披风飞扬起来,零星的雪花飞舞在他身侧,仿佛他不是从刀枪剑戟中穿行,而是从云天之外策马而来,身畔席卷着九重幽雪。
花荣……她看着他,眼中竟漾起一丝笑意,好像是同曾经无数次等他回家一样。她并不害怕,也不伤感,他们只不过是走到了命定的结局而已,不是吗……花荣?
有人说,生命,其实不过是一场接着一场的告别和相遇而已,不必太执着。在他们命运的最初,彼此就已经错过,在光阴与光阴之间顺流逆流,辗转千年,直到遇到对的时间。而今,当一切临近终局,他们居然还能看得到彼此,一起走向命运尽头,这可不可以算是……一个很好的结局呢?
“沄儿?”清浅的一声呼唤,隔了几尺的落雪,恍然有些不真实。他站在城楼入口处不得近前,明晃晃的枪尖在他们之间连绵成一片雪白的银光,而他的寒魄却被敛在身后。梦沄还没有回答他,刘瑜却笑道:“花知寨,你还真的来了。”
伴着他的声音落下,无数尖利的羽箭从城墙边伸出,密密麻麻宛若丛生的灌木。花荣的笑依然是清清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起伏:“自然。三公子,今日这场鸿门宴,是冲着我来的才是,既然如此,你们的箭指着沄儿做什么?”刘瑜冷笑:“花知寨这么一个明白人,怎么在这事儿上装起了糊涂?这里的人,谁不知道花知寨神箭百步穿杨,枪法更是出神入化,在那千军万马的战场之上尚且无人能伤了知寨,我刘瑜区区几个亲兵,如何留得住知寨?这要是没点底子,在下可不敢贸然相邀。”
“三公子谬赞了。”花荣笑笑:“为何?”
“为何?知寨难道不明白么?当年瑶儿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一次一次的伤害她?你逼着她嫁给了刘高那个穷酸劣货还不算,你还害死了她!结果现在,你居然还问我为何?”刘瑜的声音一下子冷冽起来,那双邪魅的眸子里写满了刻骨的怨毒:“你花荣不是很有本事么?你不是出身名门么?你不是神箭无敌么?不是说千军万马都奈何不了你么?好啊,那你今天来啊,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事啊。你难道不想尝尝,痛失挚爱的滋味么?”
这个人已经疯了,他根本就不明白所谓爱恨的区别,他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想要什么。花荣笑了笑,宛若月光流水一般的悠闲安然,他雪白的衣袖轻柔地垂着,随着风吹轻摆:“其实……罢了,三公子,如今的你,又待如何?”
他这般流风回雪的清雅,看在他眼里却越发的刺眼。刘瑜恨恨地转过脸去:“又待怎样?你欠瑶儿的一条命,今日也该还了吧。”
“刘瑜!”闻得此言,梦沄虽然是有所准备,还是忍不住怆然惊呼。花荣看了她一眼,摇头示意不必,想着刘瑜微笑道:“只是这样?三公子,你真是……何必费这么大的事,反正……”
风雪陡然一紧,雪白的衣袂烈烈而动,有某种暗红的血色在一片素白中盛开了大朵大朵炽热的曼陀罗花。花荣撑着寒魄,容颜胜雪,衣袖上掩着大片残花:“反正,即使没有今天……我也活不过三个月……三公子,何必着急呢……”
花荣……梦沄掩在衣袖下的双手开始紧握,长长的指甲嵌进肉里勒出血痕,也无法抵消心中刻骨的疼痛。原来……早就无法逆转了么……
“哼,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了你。”刘瑜笑起来异常妖媚,此刻更像是一条艳丽的毒蛇:“花知寨,不废了你的武艺惊人,毁了你的容颜绝世,卸下你那让人看着就像□□的清高,怎么对得起我这一番苦苦的谋划呢?”
他从腰际拿出了一把不足五寸长的匕首,状似不经意地把玩着。与此同时,四周那些弓箭仿佛是得到了号令,又纷纷举高了些。一时间,白雪中尽是弓箭上弦的声音,铮铮带着死亡的肃杀。
重重落雪之中,衣冠胜雪的花荣眉目分外清晰。梦沄望着花荣,花荣也凝望着她。他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好像是沁着溶溶月光的深潭,又似那最高山峰之上永世不可攀附的冰雪。
隔了片刻,他似乎是笑了,声音泠然若雪:“好。”
轻轻的一个字,宛若浮尘落下,却如同千钧一般,刻进她的骨血。紧握的指尖一点一点松开,她开口唤住刘瑜,神色却温和从容仿佛是挣脱了几世的枷锁:“我要和他说几句话。”
刘瑜面色阴沉,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退开了去。相隔十几步的两个人之间,立时只剩下了漫天飞扬的白雪。
“花荣。”她唇边带着微笑,语气甚是柔和:“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的家乡,是二十一世纪的北京。我们之间的时光,从一开始就隔了一千多年。”
“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我曾经以为我可以改变一些什么,可惜到了最后,依然什么都改变不了,或许,这就是历史的力量,怎么会因为我而有什么变化呢?”
“但是,花荣,我问的不后悔,遇见你。我只是希望,如果还有轮回的话,你不要再做你的将军,你就是你,什么也不必背负,什么也不必守护,这个世界再怎么混乱也与你无关。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看这天地浩大,四海为家。”
“花荣,记得等我……”危楼高百尺,天空已经在很近的地方,几乎伸手就可以触及。而那个白衣女子就站在城墙边,衣衫翻涌如云,目光温润如同清澈的泉水。她向他伸出手来,似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