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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那么你能不能再多告诉我一些讯息呢?否则这简直和大海里捞针一样,太困难了。”
“你说的不错。请你提问,只要是我能回答的,一定毫不保留地告诉你。”
“首先是这位小姐的名字。警告信中只写着‘那位小姐’,你要我去迎接的,该不会就是这位小姐吧?”
加纳律师点点头。
“她叫大道令智子。”
“啊!这么说来,她和这封信上的收信人大道寺欣造有血缘关系喽?”
“不,他们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因为大道寺先生只是智子小姐的继父。”
“原来如此。那么这位神秘委托人和那位小姐又是什么关系?”
加纳律师犹豫了一下。
“这一点我不能说,因为这涉及到委托人的隐私。”
“大道寺欣造和他的女儿智子小姐,以前并没有住在一起吗?”
加纳律师点点头。
“你是说他现在才准备把女儿接回来同住?”
加纳律师再度点头肯定。
“这是谁的意思?是大道寺先生还是神秘委托人的意思?”
“是双方的意思,更是智子已故母亲的意思。智子在这个月,也就是五月二十五日就满十八岁了,她母亲临死前的遗愿是希望在她满十八岁的时候,能跟着爸爸来东京住,为的就是帮她找个好婆家。”
金田一耕助听到这里,不由地想起警告信中的一段话——(将会有不少男人在那位小姐的面前流血。她就是女王蜂!凡是仰慕她的男人终究逃不过一死。)
一到这儿,金田一耕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
“这么说来,有人故意要阻碍智子小姐回东京喽?”
加纳律师神色黯然地点点头。
“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目前完全没有任何线索。不过寄出警告信的人似乎知道智子和神秘委托人的关系,否则我的委托人也不会收到那封警告信了。我想,这封警告信的背后恐怕另有隐情吧!”
金田一耕助凝望加纳律师好一阵子,之后才又把视线移回警告信上。
“对了,信上曾经提到十九年前的惨案。从字里行间看来,那好像不是意外,而是杀人案件。所以,是不是能请你就这个部分说明一下?”
加纳律师犹豫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字斟句酌地说:
“距今十九年前,也就是昭和七年的七月,有两名学生到位于伊豆半岛南方的月琴岛旅行。两人的名字分别是日下部达哉和速水欣造,不过我先说明一下,日下部达哉是化名,不是真名。”
“那么速水欣造也就是大道寺欣造喽?”
“嗯,是的。这两个人在岛上停留了两个礼拜,这期间,日下部达哉和岛上大道寺家的女儿琴绘暗中交往。一直到两人离去之后,琴绘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因此她便写信告诉日下部达哉这件事情……”
“啊!请稍等一下。您刚才说日下部达哉是化名,既然如此,琴绘又如何写信告诉他?”
“哦,这个嘛……那是因为速水欣造负责帮她传信的。大道专琴绘想寄信给日下部达哉的时候,都是先寄给速水欣造,再请他转交给日下部达哉。因为速水欣造之前曾告诉过琴给他的地址。”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当日下部达哉从速水欣造那儿得知琴绘有身孕的事之后,感到相当震惊。因此他立刻前往月琴岛,那大概是昭和七年十月中旬的事。”
“速水欣造也跟他一同前去吗?”
“不,只有日下部达哉自己去。他到达月琴岛之后,究竟和大道寺琴绘谈了些什么,我们无从得知。总之,日下部达哉在岛上逗留了两三天,而且后来便在这座岛上结束了他的一生。”
金田一耕助听到这里,不禁屏住气息。
“那就是这封信上所说的,发生在十九年前的惨案吗?那么日下部达哉又是怎么死的?”
“他是从悬崖上失足摔死的。在这两封警告信出现之前,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那么,警告信中又为什么会说那是谋杀呢?”
“这一点我并不了解,毕竟当尸体被发现时早已摔得血肉模糊了。”
加纳律师的脸色显得十分凝重。
金田一耕助则将身子靠向办公桌。
“这么说,你去过那座小岛,而且也见过尸体?”
“我去过。大道寺家一发现尸体就立刻拍电报告诉速水欣造。速水知道后大吃一惊,立刻赶往……神秘委托人那儿。但是我的委托人不愿露面,所以由我代替他和速水欣造前去月琴岛。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成了这个神秘委托人的法律顾问了。”
“当你看到尸体的时候,是否曾认为有他杀的可能?”
“没有,当时我不认为,因为我根本没有时间考虑是否有他杀的嫌疑,我只是担心日下部达哉的真实身份会就此曝光。倒是速水欣道曾说他觉得这件事很可疑。”
金田一耕助非常认真地看着加纳律师的脸。
“所以你把心思全放在如何替日下部达哉掩饰真正身份上,而不注意查明死因,是吗?”
加纳律师痛苦地皱紧眉头。
“是的。其实这也怪不得我,因为我的委托人身份真得很特殊,所以我一心只希望别再节外生枝,其他什么也顾不得了,我尽快将尸体火化,并把骨灰带回来。”
“日下部达哉的真实身份因而被封锁住了?”
“是的,完全封锁住了。”
金田一耕助听到这儿,越发好奇。
(如果连速水欣造都能看出尸体的死因可疑,那么,有丰富社会经验的加纳律师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但他不仅不闻不问,还刻注目睹死因,这又是为什么呢?那位神秘的日下部达哉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加纳律师或许也察觉出金田一耕助眼底的狐疑,他尴尬地说:
“老实说,我之所以认为那是一场意外还有个原因,我们发现日下部达哉死前写给我的委托人的信里曾经提到,他要采集生长在鹰喙……他就是日下部达哉失足摔死的地方上的羊齿送给他。”
“羊齿?”
“是的。因为我的委托人对动植物非常感兴趣,因此日下部达哉每次出外旅行的时候,总会采集一些当地稀有的动植物标本送给他。当时我认为日下部达哉大概是在采集羊齿的时候,不小心失足摔下悬崖的……”
“这封信至今还保留着吗?”
“当然。因为这是日下部达哉最后的亲笔信,所以非常珍贵。其实也是因为这次收到两封警告信,因此我才重新把它找出来看的,没有其他的用意……”
“信中除了写羊齿的事之外,还写了什么吗?”
“有的,还写了蝙幅。”
“蝙蝠?”
“是的。他大概发现到一种不同的编幅,所以还提到要寄蝙蝠的照片给我的委托人。”
“照片寄到了吗?”
“没有,不知道日下部达哉是在拍照片之前就出了意外,还是因为慌忙中遗失在大道寺家了,不过他的莱卡相机反而寄到了。对了,关于蝙蝠的事,我倒是觉得很奇怪……”
“什么地方奇怪?”
“日下部达哉写给我的委托人的信,用词一向相当严谨,特别是写到有关生物方面的部分时,用字遣词就更加谨慎了。可是谁有在提及蝙蝠时,语气上却显得十分挪揄,似乎还带点好笑。嘲讽的语气。当时我曾经觉得这件事很奇怪,现在再重读一次,还是觉得相当怪异。”
“他所要传达的讯息是什么呢?就算发现再怎么不寻常的蝙蝠,也用不着用那么轻率的口吻吧!这实在有违常理……”
加纳律师一面说,一面不自觉地陷入沉思中。
金田一耕助只觉得心头悸动不已,可是当时他万万没有想到,“蝙蝠”正是解开这个恐怖事件的关键。
“嗯,那么现在可以请你谈谈大道寺先生,也就是当时的速水欣造吗?”
“哦,是的,大道寺先生……”
加纳律师犹如大梦初醒一般,咽了咽口水。
“那个人为了这件事,可说做了相当大的牺牲。不过,他也得到应有的回报了。刚才我说过,琴绘怀有身孕,而且孩子的父亲就是日下部达哉。
“日下部达哉曾经写信告诉我的委托人这件事,所以我的委托人一直希望能为这个孩子取得东京的户籍。于是,速水欣造便在我的委托人苦口婆心劝说之下,和琴绘结了婚。
“由于琴绘是独生女,所以速水欣造只好入赘大道寺家,不过这个婚姻的目的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户籍,所以两人仅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后问道:“那么,琴绘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她生下一个女儿,也就是智子,在智子五岁的时候她就……”
“可是这段时间,大道寺先生……”
加纳律师露出苦涩的笑容。
“大道寺先生和琴绘夫人从来没有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大道寺先生结婚时还是个学生,毕业之后立刻就业,而且他是东大法学系第一名毕业的高材生,当然不可能屈居在小岛上生活一辈子。至于琴绘则根本不愿意离开小岛,因此,这两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不过,大道寺先生偶尔还是会到月琴岛去探望琴绘。琴绘觉得过意不去,便叫茑代这名女佣陪伴他。”
“原来如此。”
“大道寺先生很喜欢这名女佣,于是就带她回东京同住。后来茑代有了身孕,并产下一子,名为文彦,这个孩子在名义上是大道寺先生和琴绘夫人的孩子,入了大道寺家的户籍。因此,大道寺家这对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女从来没见过面,但在户籍上却是姐弟。”
“那么现在茑代就成了大道寺先生的正室了吧!”
“不,事情并非如此,因为茑代是个非常传统、保守的女人,据说她认为自己出身卑微,无法入籍大道寺家,所以直到现在她还称呼自己所生的孩子为大少爷,而文彦也叫自己的母亲阿茑。”
“那么,大道寺先生现在名义还是一名鳏夫喽?”
“是的,琴绘夫人死后,他便没有再娶。不过,他在新桥一带倒是有很不错的发展……”
“嗯,他可说是一位有财有势的企业家。”
“他已经是五六家公司的社长和常务董事了,当然,这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本身相当有才干,不过他的后援者给的资助也是不可轻视的,我的委托人打从智子出生之后,便开始在大道寺先生身上投资。”
“这么说来,这位神秘委托人在社会上也是相当有影响力的人喽?”
金田一耕助再次感到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动。
那一天,金田一耕助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便翻开名人录,查看有关大道寺欣造的资料。
大道寺欣造(本姓速水)
明治四十三年三月十八日生
昭和八年东京帝国大学法学系毕业
现职:
武相铁道社长、伊豆相模土地常务董事、驻河纤维
常务董事、三信肥料常务董事、松籁在饭店常务董事
“嗯,他的确是个非常出色的企业家。”
接着金田一耕助便拿起一支笔,画出大道寺家的家谱。
阿真———— |————大道寺铁马
| (亡)
|
茑代(三十六岁) |大道寺欣造(本姓速水·四十二岁)—琴绘 |—日下部达哉
| (亡)| (亡)
| |
文彦(虚岁十七岁) 智子(实岁十八岁)
第4章 消失的蝙蝠
金田一耕助醉了,醉在这个充满浪漫传说的月琴和上所飘散的神秘而美丽的气氛之中。
其实,早在他昨大傍晚从船上远眺琴杆岬的峭壁时,就已经陶醉其中,当时一位绝色美女出现在他目光所及之处,让人看了有种如历仙境的感觉。
啊!她那份美艳,以及全身散发出的高不可攀的神圣魅力,实在让见到她的男人痴迷。
当然,她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列这一点;上已因为她没有注意到,所以才会人感到更加心醉。
她不经意地蹩眉、不经意地一笑,甚至毫不遗作地嘟着嘴叹息,都足以摄人魂魄,只要被她那人真无邪的双眼扫过,任何男人都不禁要热血沸腾了。
即使像金田一耕助这样理性